第46章 開拍

鄭基炻聽着手機裏傳來的熟悉聲音, 紛亂的心思慢慢沉靜了下來。

他喝了不少的酒,文初玄溫柔的嗓音響在耳邊,讓他更加陷入了這種昏沉的醉意之中。

誰能想到受人追捧的“弘大總統”會在情人節這天一個人在家裏喝悶酒呢?幾個月前的鄭基炻也不會相信。

可生活就是這麽奇怪, 總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今天是情人節……”鄭基炻說道, “我敲了你家的門, 但你不在。”

他略帶沙啞的嗓音經常被粉絲們誇獎性感,在此時卻透露出一絲委屈。

文初玄耐心地說道:“我馬上就回去了。”

喝醉的男人比平日裏要難纏許多,有點像是小孩子。文初玄哄了他幾句,電話那邊終于安靜了下來。

她松了口氣,準備挂斷電話。

此時鄭在泫走到她身邊,說道:“泰榕哥要帶其他人一起回去,所以我來送你。”

文初玄剛要點下紅色的按鈕就發現電話已經被鄭基炻挂斷了, 她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擡起頭對鄭在泫笑了笑,“好的,謝謝你。”

他們兩人沿着街邊往大路的方向走過去。這條街相對安靜一些,偶爾能聽到更遠處的車聲。

“開學你會回來嗎?”鄭在泫問道。

“新學期還是要請假。”文初玄回答,“過幾天新的電影要開機了, 我可能沒有什麽時間回去。”

鄭在泫偏過頭看着她的側臉, 又要有很久見不到她了。

文初玄側臉的線條很漂亮,突出了她優越的骨相,鄭在泫怎麽看也挑不出缺點。即使在晚上還是美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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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初玄感受到了他的注視,詢問道:“怎麽了嗎?”

鄭在泫搖了搖頭,“沒什麽。”

“你今晚有些不一樣。”文初玄說道,“過生日很開心吧?”

鄭在泫沒想到文初玄察覺了他的不同,卻以為是生日的緣故,完全沒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她的遲鈍有時會讓人苦惱, 但鄭在泫又忍不住覺得可愛,他抿着嘴笑了起來,“開心,不過不只是因為生日。”

不知不覺兩人就走到了路口,鄭在泫有些遺憾這段路太短了。

文初玄擡手招到了一輛出租車,鄭在泫替她打開了車門,說道:“回去小心。”

文初玄上了車,笑着對他擺了擺手。

鄭在泫單手撐在車門頂部,彎下腰,看向女孩的雙眼,“初玄。”

文初玄眨了眨眼,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麽。

“情人節快樂。”鄭在泫彎起嘴角,幫她關上了車門。

出租車離開了路邊,彙入車流,鄭在泫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轉身離開。

文初玄回到家之後有些不放心鄭基炻,于是就先去敲了鄰居的屋門。

她站在門口,聽到屋內發出“咚”的一聲,像是什麽東西撞到了桌子上。

鄭基炻一只手打開房門,另一只手揉着腦門,雙眼迷離地看了她兩三秒鐘才反應過來,“……啊,是初玄。”

他滿身的濃郁酒氣刺激着文初玄靈敏的嗅覺,她微微皺了皺眉,問道:“基炻哥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鄭基炻在挂斷電話後又開了幾瓶,幾乎把冰箱裏的燒酒都喝光了。

他含糊地說道:“沒喝多少。”

然而他泛紅的臉和難以站穩的身體都把他出賣得一幹二淨。

文初玄扶住鄭基炻的胳膊,幫他穩住了身體。

她有些無奈,“都這樣了還嘴硬。”

鄭基炻忽然擡起手反抓住她的手臂,“初玄。”

“我在。”

文初玄扶着他往屋子裏走,随手關上了門。

“不,你不在。”鄭基炻笑了一聲,手上緊緊地抓着她,“你去約會了。”

“我聽到了,你和別人在一起。”

“我沒有約會。”文初玄把他按在了沙發上,“你先坐一會兒,我收拾一下這裏。”

她看到桌面上歪七扭八的酒瓶,有些頭疼,鄭基炻到底是喝了多少,怪不得醉成了這樣。

文初玄把桌子上的空酒瓶裝進了垃圾袋裏,順便去給醉鬼沖了一杯溫蜂蜜水,看着他喝了下去。

“待會清醒一些了就去洗漱睡覺吧,時間已經不早了。”

文初玄剛要轉身,突然被鄭基炻拉住了手腕,如果不是她忍下了自動反擊的沖動,她就差點一個過肩摔把對方摔到地上了。

“別走。”鄭基炻頭暈得不行,卻依舊堅持地拉着她的手腕。

文初玄嘆了口氣,“好,我不走。”

她坐到了鄭基炻身邊,靜靜地陪了他一會兒。

鄭基炻聞着文初玄身上清淡好聞的木質香味,頭腦漸漸清醒了一些。

“如果有什麽煩心事的話,可以和我說說,以後不要喝這麽多酒了。”文初玄看向他。

鄭基炻靠在沙發背上,用手遮住眼睛。

和她說?他要怎麽和她說呢?

說他本來把她當做妹妹,但現在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心思不純?

如果真的說出來的話,或許連哥哥妹妹都做不成了。

鄭基炻忽然想起,李星禾曾經說過他和文初玄并不适合。

對方說得沒有錯。

文初玄是前途光明的十八歲新人演員,她性格溫柔,成績優異,連一句髒話都不會說,對待自己這樣麻煩的鄰居也十分用心。

而他呢?

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三十歲地下Rapper罷了。

文初玄應該去和那些意氣風發的帥氣少年站在一起,他會陪着她笑鬧,把她放在心上小心翼翼地呵護。或許就像晚上電話裏的那個男孩一樣。

“和我相處,很辛苦吧?”鄭基炻開口問道,沙啞的嗓音中帶着一點自嘲意味。

“不是的。”文初玄沒有遲疑地說道,“我很高興和基炻哥成為鄰居。”

鄭基炻笑了笑,“是啊,你就是這麽善良的孩子。”

沉默了一會兒,他換了個話題。

“之前你幫忙錄音的那首歌制作完了。”鄭基炻說道,“過些日子也許就能發出來。”

“我會給你署名Alpha,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猜出你的身份。”

“猜出來也沒事。”文初玄笑了笑,她又不是見不得人。

“別人可能會好奇我們的關系。”

“那就告訴大家我們是鄰居。”文初玄看向他,“不可以嗎?”

“你怎麽這麽誠實啊。”鄭基炻被她逗笑了,“如果以後交了男朋友你也要這麽告訴其他人嗎?”

文初玄點了點頭。

“你想得太簡單了。”鄭基炻似乎想起了什麽,“當戀情被曝光在大衆眼皮底下,本應該是兩個人的戀愛就不再是私密的了。”

“你會以為只要相愛就可以在一起,但總會有人認為你配不上他,或是他配不上你。”

“看到你們吵架,大家就會猜測你們分手;看到你們沒有發合照,就會猜測感情生變。”

“如果你的名氣更大,他在所有人口中都會變成‘文初玄的男友’,如果他的名氣更大,你也會這樣,像是不能獨立存在的符號一樣。”

“在這種壓力之下,感情只會慢慢變質。”

文初玄第一次聽到鄭基炻這麽正經地在講道理,她認真聽完,問道:“如果是基炻哥,你會怎麽做呢?”

“我會保護好她。”鄭基炻偏過頭看着文初玄,“但要是她想昭告天下的話,我也奉陪。”

文初玄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她還來不及思考那是什麽,鄭基炻就垂下眼移開了視線,輕笑道,“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

“時間很晚了,你該回去了。”他站起身來,“我這裏不用擔心。”

他的頭還有一點暈,但沒有什麽太大問題。

文初玄也跟着站起身,鄭基炻把她送到門口。

他倚着門框,露出了被粉絲們誇獎最多次的笑容,“晚安。”

“晚安。”文初玄也回了一句。

鄭基炻關上門又坐回了沙發上,喝了一口蜂蜜水,清甜的味道滋潤了他的喉嚨,雖然已經變涼了,但他還是把剩下的全都喝完了。

照顧醉酒的鄭基炻對于文初玄來說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黑羊》即将開始的拍攝上。

開機的那一天,安哲美跟着文初玄去了片場。

安哲美發現自己完全不用擔心文初玄會因為年紀小資歷淺而受到輕視,因為不論是裴鬥那還是金才昱都十分照顧她,就連在戲外話不是很多的劉桠仁都經常走過去和她聊劇本。

第一天下午拍攝的主要是劉桠仁的戲份,文初玄坐在遠處觀摩他的表演。

劉桠仁一直被稱作是上天賞飯吃的演員,文初玄同意這個說法。他對角色的把握十分到位,只用了幾句話和幾個動作,就把韓澈平這個機敏正直的警察形象演活了。

她一邊看着,一邊在心裏分析劉桠仁所飾演的韓澈平。

雖然他是按照劇本演繹角色的,但劇本畢竟不是事事巨細,導演把控整體的方向,那些留白的地方都是交由演員來自己發揮的。而不同演員加上的不同細節,就能把同一個角色演出完全不同的效果。

文初玄需要知道之後會和自己有對手戲的那個“韓澈平”是什麽樣的人。

她認真的表情引來了金才昱的關注。

“在看桠仁的表演?”

文初玄點點頭,“桠仁哥演得很好。”

“所以你看着他連眼睛都不眨了。”金才昱失笑,他發現這孩子很有戲癡的潛質。

文初玄笑了笑,“我想要多學到一點。”

金才昱在心裏感嘆,怪不得孔佑和裴鬥那提起文初玄都贊不絕口,光是這種态度就是很多演員拍馬不及的了。

到了晚上,文初玄換好了服裝。因為時覓珍是高三學生,所以文初玄穿的是高中女生校服,裙擺剛及膝蓋。

三月的夜晚還很涼,她只穿了這套單薄的校服,看得安哲美一陣心疼。

但後面還有更讓她心疼的地方。

這場戲是時覓珍被綁架到犯罪團夥老巢,第一次見到南光赫的場景。

文初玄側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閉着眼睛,一桶水從她的正上方澆了下來。

她的頭發、衣服全部濕透,文初玄彎起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她撐住地面,迷茫地睜開眼,“這是哪裏……”

金才昱走到她的不遠處停了下來,鏡頭從地面拍過去,男人幹幹淨淨的皮鞋和狼狽的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着她,不死就行。”他的語氣中有些不屑,好像根本沒有把文初玄看在眼裏,即使她長得十分漂亮,柔弱的樣子又楚楚可憐。

“Cut——”安建元導演喊了停,“群演過去的時候更迫不及待一點,不要慢慢悠悠的。”

“從才昱說臺詞那裏開始。”

文初玄呆在原地沒有動,等待場記的第二次打板。

這場戲來來回回拍了将近一個小時,文初玄就一直維持着渾身濕透的狀态吹着冰冷的夜風。

直到導演說了“過”之後,安哲美才飛奔過來用大衣裹住她。

“凍壞了吧?”金才昱說道,“我那裏有姜湯,在保溫杯裏,應該還是熱的。”

安哲美代替文初玄道了謝,“謝謝,不過我也給她準備了。”

“那就好。”金才昱沒有在意她的拒絕,笑了笑。

等到金才昱離開,安哲美對文初玄說道,“還好今天早上孔佑xi提醒了我,不然我就忘記了。”

“果然還是演員們比較有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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