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二更 收到了,你的心

這個認知叫江予喬陷入更加深沉的沮喪和悲傷之中。

因此一到公司, 她連跟同事的開工前日常聊天都省略了,直接進入瘋狂工作模式,以忙碌迫使自己暫時将這些傷感放到一邊。

中午到茶水間吃飯時, 趙雨落也不知抽什麽風, 拿着外賣盒坐在了江予喬對面。

江予喬莫名其妙地擡頭看她一眼, 一時也調動不起多餘的情緒來應付她,便重新垂下頭去,繼續吃飯。

倒是趙雨落瞧了她兩眼,一扯嘴角, 低聲問:“怎麽, 你也失戀了?”

江予喬一噎,擡頭說:“關你屁事。”

趙雨落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看着她說:“我也是好心來安慰安慰你,就當是還你上次在洗手間沒有落井下石還安慰我的人情呗。”

江予喬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 說了句“那可真是謝謝你了”, 随後便低頭扒飯。

趙雨落不由地多瞧了她兩眼,過了會兒, 又從大衣口袋裏摸出個什麽東西放在桌上,撇嘴嘟囔了句“不識好人心”, 便端起餐盒轉到旁邊桌子去了。

等眼前人影消失了, 江予喬才擡眸看了眼,發現桌上多了兩顆巧克力。

她側眸, 朝趙雨落的方向望了眼。

趙雨落大約察覺到她的目光, 大大方方地朝她翻了個白眼, 扭頭繼續跟身邊的人聊天去了。

江予喬心情複雜,不過吃完飯後,還是把兩顆巧克力收進了大衣口袋裏。

下午上班之前, 江予喬照例刷微博放松,卻看到幾個營銷號紛紛轉發了昨晚流星雨盛況的照片。

江予喬心髒沒由來地一陣抽痛。

這種抽痛與幾年前情感破裂的疼痛不同,這種痛不是因為失去,反倒是因為得到。這是一種更加抽象的、複雜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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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因為破裂,她還能通過斷舍離,找到其他寄托感情的方式。可是現在,正是因為情在濃時,她反而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從下午到晚上,江予喬一直在忙碌,宛如一個冷漠的賺錢機器。

惹得葉飛在群裏大喊:要老命了!比我賺得多的還比我更努力,要不要這麽卷啊啊啊啊啊!!

江予喬難得沒有理她,一直到晚上九點多,她才掐了掐僵硬的後脖頸,從電腦前擡起頭,望向不遠處的窗外。

對面的寫字樓也跟他們一樣,亮堂堂一片,一扇扇窗戶把整片的白色燈光切成一個個小方格,方方正正規規矩矩。

江予喬收回視線,恰好時嘉琛在微信上問她:下班了嗎?

江予喬猶豫一會兒,才回複:嗯。

時嘉琛說:樓下老地方等你。

江予喬雙手放在鍵盤上,愣愣地盯着屏幕,過了好一會兒,才發過去一個字:好。

在樓下看見時嘉琛的車子,江予喬先是深吸了一口氣,才慢吞吞地走過去。

上了車,她擠出個笑容,問他:“你也剛結束工作?”

時嘉琛頓了一秒,才點頭說:“算是吧。”

江予喬哦了一聲,一時之間也找不出其他話題,便自覺地閉了嘴。

兩人似乎都有意對昨晚的事閉口不提。

中途路過一個面包房,時嘉琛問江予喬:“要帶點夜宵回去嗎?”

江予喬從滿腦子混沌中回神,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最近好像吃得太多,有點胖了。”

時嘉琛這才側眸觑她一眼,随後像是回憶着手感,說:“有嗎,我怎麽沒覺得?”

江予喬聞言,默了兩秒,終是忍不住彎了一下嘴角。

其實,她一直很喜歡跟時嘉琛聊天。算上最初那兩年,事實上他們已經在一起好久好久了。

江予喬也曾擔心,他們會像很多情侶那樣,能聊的都聊完之後,就只剩下相顧無言。

但跟時嘉琛在一起這麽久,她的擔憂早已不知不覺地消失了。

時嘉琛這人無比地注重細節,跟他在一起,她總能感覺到一種被包容被鼓勵被深愛的正向力量,像涓涓細流,不斷地滋養着她,也讓她一次次地發現更新的自己和彼此。

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好像就會擁有更多從平凡生活中發掘出閃光點的能力。

她會在路邊發現一顆奇形怪狀的小石子,撿起來送給他,并跟他說:看,這是從612星球上掉落的隕石,現在我把它送給你,要保管好哦!

而他從來不會笑話她幼稚,而是誠懇地将石子收入口袋,輕輕地拍一拍,說:收到了,你的心。

她便會因此得到鼓勵,在下一次又出其不意地送點奇奇怪怪的東西給他,有時是一顆無實物比劃出來的愛心,被她用手比劃出來的彈弓,往後拉滿弦發送給他;有時是用漂亮糖紙拼貼出來的可愛圖案,送給他做日常的小驚喜……

他都會照單接收,還會滿足她偶爾的戲精需求,比如在她手搭彈弓發射愛心時,他就會捂住胸口做出一副被擊中的樣子。

江予喬想,時嘉琛大概連她遲到的青春期早戀情結都滿足了。

然而,過往的這些甜蜜,卻成為了這兩天她無法承受之重。

回到家裏,江予喬先去洗澡,洗完澡後,她又穿着寬大長袖棉質睡裙出來,在客廳打開電腦處理還沒回複完的郵件。

時嘉琛不聲不響地進了衛生間,過了會兒,江予喬收到他從衛生間發過來的微信:幫我把陽臺的浴巾拿進來。

江予喬回了個“好”字,便從沙發上起身,去陽臺收了浴巾,走到衛生間門口,輕輕敲門。

不多時,門便打開一條縫。

江予喬正要把浴巾從門縫裏塞進去,不料時嘉琛忽然伸出手來,抓住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就直接将她拽了進去。

裏面水汽缭繞,因為開着暖風,溫度比外面更高。

時嘉琛卻連衣服都還沒脫,還穿着襯衣西褲。

江予喬被他抵在濕漉漉的牆壁瓷磚上,一下子反應過來。

背後的涼意穿透單薄的睡裙布料,與身前他滾燙的身體形成明顯對比,宛如置身于冰火兩重天之中。

時嘉琛單膝擠進她的腿間,不等她開口,他便已經低頭吻住她的雙唇。

這個吻帶了點兇狠的味道,更像是一種撕咬。

手中的浴巾掉落在地。

江予喬吃痛想躲,卻被他掌住後腦勺,毫無反抗之力。

而他的另一只手,已經來到她的睡裙領口,不過幾秒鐘,便已經熟練解開她最上面的幾粒紐扣,順利将睡裙褪下一半,露出她肩頭大片肌膚。

時嘉琛的雙唇,很快順着她的下巴輾轉而下,在她頸項間流轉,似是夜間出來的吸血鬼,在尋找着合适的獵物。

江予喬感覺到皮膚上傳來的吮吸和刺痛,不由地推他肩膀,輕哼:“不要。”

時嘉琛卻像沒聽見,絲毫不似以往那樣照顧着她的感受。

江予喬察覺到他的異常,心中驚疑不定。下一秒,時嘉琛更加放肆。

浴室內水汽彌漫,熱意蒸騰,江予喬想要推他,力量卻如蜉蝣撼樹,最終只好又急又慌地懇求:“時嘉琛,不要這樣。”

時嘉琛雙唇湊到她耳邊,鼻尖如刀刃般鋒利,抵着她的耳廓,說:“只有這樣才能主動跟我說話,嗯?”

江予喬說不出話來,心中紛亂的情緒,叫她大腦也跟着紊亂,仿佛失去了語言功能。再加上面對最在乎的人,她在混亂之外,又多了一種恐懼——她害怕自己說得不好,反倒讓彼此有了嫌隙。

可是,此時此刻的感覺真的好奇怪,明明是在做最讓她快樂的事,明明她之前是那樣的喜歡。但現在,她卻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中仿佛破了一個洞,随着時間的緩緩流逝,這個洞越來越大,越陷越深。

她幾乎聽見了凄涼的風在呼嘯,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感,纏綿悱恻地萦繞在心口。

江予喬不知道此時的眼淚是因為時嘉琛,還是因為心中的這個大洞。

她完全無法辨別此刻的種種思緒,是快樂的悲傷,或悲傷的快樂。

她覺得自己鑽進了一個死胡同,時嘉琛在那樣努力地拉着她往外走,可她卻像是中了邪似的,怎麽都無法回頭。

直到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她看見時嘉琛的肩胛骨微微一僵,随即擡起頭來,拇指抹去唇上潋滟的水色。

江予喬大腦一片空白,許久才恢複一點神智。

太奇怪了,明明這該是她每次最最開心的時候,最真切地感受到他愛她的時候,可為什麽,她的鼻尖卻在一次次地發酸,有一種無可名狀的罪惡感在身體裏徘徊,好像在告訴她,她不該、她不配。

江予喬并攏膝蓋,完全無法處理此刻的自我厭棄感。

她将下巴抵在膝蓋之間,抱緊自己,全身開始瑟瑟發抖,眼淚終于止不住地流下來。

時嘉琛眸光暗下,仿佛被人當頭一棒。

他想叫她,卻莫名地發不出聲音,錯愕、慌亂,甚至作為男性的尊嚴,在看到她眼淚的那一刻被瞬間擊潰。

江予喬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怕他多想,忙哭着跟他說:“不是因為你,我只是……只是覺得自己好讨厭,怎麽會有人喜歡我愛我呢?即使現在愛我,以後也會不愛我……”

時嘉琛深深地看着她,一種無解的情緒瞬間如潮水般淹沒了他,以至于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鑽牛角尖,卻無法把她拽出來。

啜泣聲在浴室內纏繞。

過了會兒,時嘉琛嘆了口氣,低聲對她說:“明天開始,我先去城南的房子住幾天,或許以你目前的狀況,應該給你一個徹底的獨處環境。”

江予喬一怔,忙搖着頭說:“要走也是我走,這房子是你的。”

“這裏就是你的家。”時嘉琛扯了扯嘴角,試圖用玩笑緩解此刻的氣氛,“你還要去哪兒,去姚曼莉那裏?我怕姚曼莉以為是我害你難過,跑來揍我替你出氣。”

江予喬明白他的心意,可正是因為明白,她反倒更有負罪感。

她說不出話來,只無聲地流眼淚。

時嘉琛捧住她的臉,拇指指腹拭去她臉上的淚痕,一錘定音:“好了,就這麽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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