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更 有意義

江予喬幾乎缺氧到頭暈目眩, 差點承受不住他的熱情。

直到胸前的束縛一松,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的大衣早已不知何時掉落在地, 而裏頭的寬松毛衣更是直接被推到了脖子下面。

只需要稍稍垂眸, 她便能看到時嘉琛濃密烏黑的頭發。

她難耐地咬住下唇, 指尖沒入他的發間,脊椎本能地繃緊,下意識地将自己送上更多。

時嘉琛的唇又回到她的唇上,雙手托住她的腿, 江予喬便借力挂在了他的身上。

兩人難舍難分地吻着, 一路穿過客廳,來到主卧。

尚未來得及關門, 時嘉琛已經幾個大步,将江予喬扔到了床上。

江予喬重心不穩, 在床上輾轉幾下, 雙手撐着床墊,愣是沒能坐起來。

下一秒, 倒是聽見床頭櫃抽屜砰地一聲,不等她反應過來, 時嘉琛已經欺身而上。

他個子挺拔高大, 雖然姿态閑散,但于江予喬而言, 幾乎是一種全方位籠罩的姿勢。

她心髒開始瘋狂跳動, 渾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往大腦湧去, 以至于視線開始一陣一陣地模糊。

身後傳來窸窣輕響,不一會兒,就如獵人對獵物發出精準攻擊, 子|彈裝入槍膛,是火與硝煙的盛況。

江予喬眼眶一熱,悶哼着咬住自己的手指,這才不至于讓自己在比賽的一開始便輸得一敗塗地。

時嘉琛鼻尖貼到她耳後,氣息灼熱,聲音喑啞,雖沒說話,卻仍叫江予喬一陣戰栗。

江予喬像毛氈苔捕捉到獵物,瞬間席卷葉子。

她腳趾蜷縮,鼻間發出悶哼,過了會兒,又拖着哭腔提醒:“時嘉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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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嘉琛呼吸一滞,而後低笑一聲,離開她,雙手握住她的腰。

他手上不知是汗還是什麽,江予喬只覺得皮膚與他手接觸的地方一片濡濕,臉瞬間漲得通紅。

時嘉琛将她的長發捋到一側,露出她的臉頰,看清她的臉色之後,不由輕笑一聲。随即,如鑰匙填滿鎖眼,又似弓與弦演奏動人樂章。

江予喬幾次感知到他皮帶扣或者是拉鏈的冰冷觸感,在冷與熱的交替中逐漸昏沉。

不多時,她便覺得自己如一艘小船,在洶湧的海面上,不斷地前後晃蕩晃蕩……

事後,江予喬實在太累,窩在時嘉琛懷裏小憩。不一會兒,小憩又變成了小睡。

等她再次醒來,才發現床上早已沒了時嘉琛的身影。

江予喬愣了愣,忙撐着床墊起來。等坐起來才發現,自己身上大約是被擦拭過,先前的黏膩感早已不見,而且還換上了一身幹淨的睡衣。

她下床披了件厚睡袍,往外面走去。轉了一圈,才在陽臺找到時嘉琛。

外面夜幕沉沉,時嘉琛一身藏青睡袍,背對着她倚在陽臺石欄上。他指間似亮着一點橘色的小火光,有煙霧缭繞。

江予喬走得近了,才聞到尼古丁的味道。

她也不知怎的,莫名覺得眼前這個高大背影好孤單好寂寞,心中沒由來地泛起一陣酸澀。

她輕手輕腳地上前,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側臉貼在他的後背,輕聲說:“怎麽一個人跑來陽臺抽煙?”

時嘉琛在她抱上來的那一刻便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忙拿過邊上的煙灰缸,将煙頭揿滅了。

他沒有轉身,雙手搭在她的手上,笑說:“你剛才的表現,不值得一根事後煙?”

江予喬捏拳,在他小腹上小小地捶了一記。

過了會兒,她又想起些什麽,微微仰臉,下巴抵着他後背,慢吞吞說:“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時嘉琛好奇:“什麽?”頓了頓,又淺笑,“你趁我不在,偷偷把房子賣了?”

江予喬被他逗笑:“什麽呀……”

默了默,她又拽他腰上的面料,叫他轉過身來,與她面對面。

時嘉琛便轉身,斜倚着陽臺,兩個手肘随意地搭在護欄上。

他垂眸睨着她,等待着她接下來的話。

江予喬将自己嵌入他身前,抱着他的腰,仰頭說:“其實我在停車場看到你跟蘇半夏聊天了。”

時嘉琛“哦?”了一聲,瞧她臉色平平常常,他本就問心無愧,因此也沒什麽多餘的反應,只耐心等着她接下去的話。

反倒是江予喬只得到一個上揚的“哦”,有些反應不過來,眨了眨眼說:“你為什麽一點都不緊張,也不急着說‘你聽我解釋’。”

時嘉琛扯扯嘴角,捏了一下她的臉頰,笑道:“戲瘾又上來了?”

江予喬跺着腳耍賴,雖然本來就很相信他,可他這個反應未免超乎她的想象。

江予喬戳着他的胸口,造作道:“你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想法。”

時嘉琛又好笑又無奈:“回星城的飛機上遇到,正好她現在的老公是我老東家DZL北美公司的副總,我們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聊了會兒,主要還是工作上的事。”

江予喬“哇”一聲:“你前女友的現任好厲害哦,她一定也很厲害吧?”

時嘉琛聳聳肩膀,滿臉的無所謂:“的确,她一向追求強強聯合。”

江予喬哦了一聲,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不時擡眸,觀察着時嘉琛的神情。

時嘉琛發現她的目光,擡手按住她發頂,像是要将她封印起來,說:“看了這麽多年還沒看夠,還要偷看?”

“什麽呀……”江予喬拍掉他的手,低聲說,“我不是擔心戳到你痛處了嗎,好心當成驢肝肺。”

時嘉琛默了幾秒,小幅度地歪了歪頭,坦誠道:“痛處不至于。分手的時候痛過,但有些事想清楚之後,所有感覺都會慢慢消失。”

江予喬莫名地心口一滞,也不知是不是代入了自己。她緊緊抱住他,仰頭說:“你好無情啊。”

時嘉琛一扯嘴角,說:“我的心只有一顆,全都給了你,哪裏還有多餘的心對別的女人有情。”

江予喬笑肌不由自主地鼓起,又怕被他看出來,使勁抿着嘴,最後實在忍不住,便将臉埋進了他的胸膛。

時嘉琛揉着她的後腦勺,笑道:“想笑就笑,躲什麽?”

江予喬過了會兒才擡起頭,龇了龇牙,說:“不想顯得我很嘚瑟。”

時嘉琛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哼笑,以示對她的多此一舉的鄙視。

江予喬想到些什麽,又說:“其實我有點好奇,你說你想通了一些事,對她的感覺就慢慢消失了……是什麽事?”

這是江予喬認識時嘉琛這麽多年來,第一次主動問起他前女友的事。

那顆詹子秋口中的“夜明珠”,她曾經也好奇過,也曾在不小心看到塵封多年的集體照上,蘇半夏與時嘉琛的親昵姿态時嫉妒過,甚至還為自己與蘇半夏從出身到學歷到成就上的差距自卑過……

可是現在,曾經困擾過她的這些情緒都不見了,蘇半夏于她而言,更多的是時嘉琛在某段時光裏的一個小小經歷。

她提起蘇半夏的事,只是想更多地了解時嘉琛,了解之前她未曾參與的人生。

時嘉琛目光變得渺遠,像是在努力回憶起以前的事。

過了會兒,他才說:“大概是因為我跟她對感情的出發點和理解都不同吧。”

正如去年參加李希諾婚禮,李希諾調侃他時說的那樣,他理想中的伴侶必須人格獨立經濟獨立。但更精确地說,是可以從世俗的規則中脫離出來,建立屬于他們自己的理想國。

時嘉琛初遇蘇半夏是在研一,那時蘇半夏的高傲和才華深深地吸引了他。他在一次校園舞會上,主動邀請蘇半夏跳舞,之後,兩人便順理成章地交往起來。

蘇半夏對學業和事業的追求,叫時嘉琛發自內心地欣賞。他原以為他們會順利地發展到談婚論嫁,卻不想,随着交往的時間越來越長,兩人之間的分歧也越來越多。

兩人的家庭背景雖相似,但蘇半夏身上卻有很重的階級感和優越感。她習慣用家世背景迅速判斷一個人值不值得深交,在她眼裏,“身份”二字是一切人際往來的最低門檻。

在有次時嘉琛忍無可忍,與她交涉這個問題時,蘇半夏難以置信地問他:“你居然為了那些下等人跟我吵架?時嘉琛,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時嘉琛反駁:“如果他們是下等人,你是什麽,我又是什麽?在比我們出身更優越的人群裏,我們又算什麽?”

蘇半夏嗤笑一聲:“拜托,你現實一點好不好?階層就是階層,寒門難出貴子,但我們向上的通道卻很寬闊。只要我們抓住每一個機會,強強聯手,我們就會踩着家庭帶給我們的原始積累,輕松站到頂端。”

“強強聯手?”時嘉琛微怔,随即反問,“那麽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什麽?”

蘇半夏像是不知道他怎麽會問出這麽白癡的問題,理所當然道:“當然是因為無論你的家庭條件,還是你的個人條件,都足以與我匹配。我們在一起,無論對我們個人,還是對雙方家庭,都是絕佳的選擇。”

時嘉琛宛如當頭一棒,怔了一會兒,才沉聲問:“那麽感情對你來說又是什麽?”

蘇半夏聳聳肩膀:“生活的調味品,婚姻的鋪墊。”

時嘉琛胸口起伏不定,默然站了幾秒,随後轉身就走。

蘇半夏忙追上去,拉住他胳膊,诘問:“你幹什麽?”

時嘉琛說:“我想,我們對感情的理解完全不同,我們都應該重新考慮一下這段關系。”

蘇半夏被他氣得半死,沒忍住爆了粗口:“時嘉琛你神經病啊!大家不都這樣嗎?人生的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滿腦子那些文藝作品,那些形而上的東西,有意義嗎?!”

時嘉琛回眸看她,沉靜道:“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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