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五更 正文完
看兩人交流的語氣和神态, 江予喬幾乎瞬間反應過來,姚曼莉剛才說的那個在追她的男人就是詹子秋。
她不知道兩個人是什麽時候來電的,但姚曼莉似乎在确定下來之前, 不打算跟她多說, 江予喬也表示理解, 因此也沒流露出太多好奇和疑問。
直到姚曼莉挂斷視頻,扭頭對上她的視線。
江予喬老神在在地看看她,露出一個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笑容。
姚曼莉聳聳肩膀,嗐了一聲, 說:“就是他啦。”
江予喬也沒多問, 給她倒了一杯可樂,想了想, 說:“他的狗怎麽了?”
姚曼莉道:“說是可能吃了一團紙巾,來問我怎麽辦。我讓他直接送去醫院拍片了。”
江予喬歪了歪頭:“你不去看看?”
姚曼莉掃她一眼, 随即別開視線嘀咕:“是他的狗拍片, 又不是他拍片,我去看什麽。”
江予喬也就不再多說, 只是吃到後來,姚曼莉不時打開微信聊幾句, 看上去倒是挺上心。
江予喬正好也吃得差不多, 便對她說:“我叫時嘉琛來接我了。”
姚曼莉從手機上擡起頭,挑眉道:“幹嘛呀?我送你回去啊。”
江予喬拍拍她肩膀:“別, 你該幹嘛幹嘛去。”
姚曼莉張了張嘴, 別別扭扭地沒再說話。
等時嘉琛趕到, 她跟兩人揮手告別,便轉身往停車位走了。先是快步疾走,之後便一路小跑起來, 到最後,江予喬看她幾乎是一溜煙沖上了車子。
車大燈很快亮起,片刻,車子便開上了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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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嘉琛收回視線,忍不住好奇問江予喬:“她怎麽這麽着急?”
江予喬回眸看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又止住,大步往車邊走去,說:“我看看情況,過段時間再告訴你。”
時嘉琛笑:“這麽神秘?”
江予喬開門上車,一邊扣安全帶,一邊跟身旁坐上來的人說:“人家的個人隐私嘛,沒征得她同意,我不好說出去的。”
時嘉琛表示理解,點了點頭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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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過年早,一月的最後一天就是除夕。
MKS今年難得在春節放假這件事上人性化,沒有拖到除夕前一天才放假,而是在一月二十八號就提前放了。
不過,CSC卻還是堅持到除夕才開始春節假期。
因此,江予喬在家裏躺了一天稍作休整,到三十號,便獨自出去采購春節物資。
今年春節只有她和時嘉琛一起過,所以她買的東西也簡單,除了年夜飯的食材之外,她還挑了一副春聯,打算貼在大門上。
除夕這天,兩人起了個大早,儀式感十足地打掃家裏衛生。到中午吃過飯,江予喬才拿出那副準備好的對聯,叫時嘉琛去門口貼。
她站在時嘉琛身後指揮,不時說幾句:“歪了歪了,下面的往左一點。”
時嘉琛聞言便配合地調整位置,問她:“這樣可以嗎?”
江予喬托着下巴,往後站了幾步觀察,最終滿意點頭:“OK了。”
搞定之後,時嘉琛才與她并肩站到一起,看向門上的對聯。
【梅傳春訊千山綠;風送清香萬戶新】
平平無奇,但寓意倒是不錯,也足夠喜慶。
時嘉琛攬着江予喬的肩膀往屋裏走,邊走邊說:“下午幹什麽,好像沒什麽事了。”
江予喬望望收拾得煥然一新的家裏,好像的确沒什麽事可幹了。
她看向時嘉琛:“睡個午覺,然後去樓下溜達一圈?”
說起“睡”這個字眼,時嘉琛倒是想起什麽,點點頭說:“好,順便去一趟屈臣氏。”
江予喬挑眉,側眸瞧他。
時嘉琛一臉坦然:“忘了嗎,昨晚用完了。”
江予喬張嘴便接上:“你怎麽用這麽快啊?”
時嘉琛人已經朝卧室走去,聞言倒是忍不住回頭看她,似笑非笑:“說得好像你沒有一起用似的。”
江予喬笑肌鼓起,小跑着沖上去,對準他的後背拍了一巴掌。
時嘉琛浮誇地往前趔趄幾個大步,這才笑着坐在床沿,看着跟進來的江予喬說:“打壞了誰給你快樂,嗯?”
江予喬輕快地跨坐到他腿上,雙手撐着他的肩膀,壞笑道:“什麽快樂,我怎麽不知道?”
時嘉琛捏她的臉:“沒良心,爽完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哪有!”江予喬大聲反駁。
時嘉琛作勢捂耳朵,說:“這麽大聲做什麽,差點被你震聾。”
江予喬被他吓到,真的湊過去看他耳朵,嘴裏還低聲嘀咕:“真的很大聲嗎?我看看,要不要去醫院啊?”
時嘉琛沒忍住,笑得肩膀開始抖動。
江予喬發現自己上當,沒好氣地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随後從他身上下來,拿了睡衣去衛生間換。
換到一半的時候,時嘉琛也跟了進來。
江予喬被他吓了一跳,睡裙還卡在胸口,底下除了一條內褲之外,光溜溜的什麽都沒穿。
縱使兩人已經再熟悉不過,這個場景下,江予喬還是不由地紅了臉,尤其是時嘉琛衣冠楚楚,與她形成鮮明對比。
她忙将睡衣拉好,走過去不滿地戳他胸口:“幹嘛突然進來。”
時嘉琛歪了歪頭,雙手攏住她的腰,說:“你也沒說不能進來。”
他語氣柔軟,江予喬像是被引誘似的,将自己整個貼進他的胸膛。
想起些什麽,她又擡起頭說:“不管以後你老了醜了,聾了還是牙齒都掉光了,我都會一直跟你在一起。”
時嘉琛倒是沒想到她會突然感性,不由地笑了一下:“怎麽了,我是有什麽跡象,讓你想到這些事了?”
“沒有啦,就是突然想說嘛。”江予喬将臉貼到他胸膛,聽着他強壯有力的心跳聲,“好喜歡這樣貼着你哦,有種特別放松,特別安逸的感覺。”
時嘉琛也輕聲喟嘆。
事實上,他也很喜歡和江予喬擁抱相貼。每當兩人的身體緊密貼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會産生一種閑适感,好像時間就這樣慢了下來,無論外面風霜雨雪還是烈日驕陽,都與他們無關。
兩人相擁着,在床上睡了個午覺。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暗了下來。
等江予喬換好衣服,簡單梳洗一下,時嘉琛便牽着她的手一起下樓。
在樓下逛了一圈,又買到該買的東西後,兩人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剛走進小區大門,江予喬忽然感覺鼻尖一涼。擡手一摸,竟是一粒雪子在她鼻頭化作了水。
她遽然興奮起來,仰頭朝夜空望去。
萬家燈火的交相輝映中,白花花的、小小的雪子像鹽粒一樣,從墨藍色的夜空中飄落下來。
江予喬本能地搖晃時嘉琛胳膊,幾乎在他身旁跳起來:“快看快看,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啊!”
時嘉琛被她的興奮逗笑,擡頭望望天空,又扭頭看向她說:“這麽激動。”
江予喬拿出手機開始拍小視頻:“當然激動,我長這麽大,就沒見星城下過幾次雪。”
時嘉琛一手拎着購物袋,另一手伸出去,掌心向上,接了幾粒雪子。
白色的雪子落入他掌心,很快被他掌心的溫度融化,變成小小的圓圓的水珠。
過了會兒,他想起些什麽,叫了前面瘋狂旋轉找角度的江予喬一聲。
“幹嘛?”江予喬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揚起的唇邊呵出白氣。
兩人就這麽對望着,遠處隐約傳來爆竹聲,但他們之間是安靜的,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聲音。
直到江予喬歪了一下頭,捧着手機跑回到時嘉琛跟前,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腰,嬌聲道:“幹嘛呀?”
時嘉琛凝視着她的雙眸,說:“還記得去年初雪嗎?”
江予喬一愣,随後想起了去年郊外的那個晚上。
她忽然鼻頭開始發酸,眼圈逐漸潮濕,點點頭,嗯了一聲。
時嘉琛彎了一下嘴角,伸手替她拂去落在劉海上的雪花,低聲說:“上學的時候聽幾個女生說過,初雪許下的願望就一定能實現。當時我對這種偶像劇情節嗤之以鼻,可那晚的第一片雪花落在我臉上的時候,我居然真的許了個願。”
江予喬心中微動,已然猜到些什麽,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問:“許了什麽願望?”
時嘉琛說:“想讓你重新回到我身邊,我們重新開始。”
江予喬的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她忙擡起手背蹭了蹭眼睛,這才甕聲甕氣地“哇”了一聲:“初雪的願望果然靈驗了诶!”
說完,她又對時嘉琛說:“那晚我拍小視頻的時候,不小心把你拍進去了。”
時嘉琛嗯了一聲:“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當時看着屏幕裏的你,腦子裏在想什麽嗎?”
“什麽?”
“我在想,我完蛋了,我大概一輩子都要栽在這個叫時嘉琛的男人身上了。”
時嘉琛說:“當時不是還跟我說,準備和你的前男友結婚嗎?”
江予喬胸口鼓脹一下,沒想到他這麽直接地提了這件事,這件他們在一起後從來沒有說起過的事。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接着說:“對啊,所以當時特別難受,又覺得對不起鐘成均,又覺得對不起自己,還覺得對你有歉意。那時候我都快難受死啦!”
說到最後的時候,她語氣裏又帶了哭腔,人也不由自主地靠進他的胸膛。
時嘉琛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發頂。
江予喬感覺到他的胸口也在劇烈地起伏着,過了一會兒,才聽見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都是我不好,讓你承擔了太大壓力。”
江予喬頓時湧出眼淚,吸着鼻子說:“也沒有啦。”
時嘉琛說:“你知道嗎,就在那晚的前一天,我才把剛把你的朋友圈解除屏蔽。”
江予喬“啊?”了一聲:“你真屏蔽我啦?”
時嘉琛垂眸掃她一眼,說:“不然呢,讓我看你秀恩愛嗎?”
江予喬突然語塞,心口湧出一片澀然,支吾着說:“也沒有秀啦……”
時嘉琛嗯了一聲,頓了會兒才說:“送你去車隊的那晚,感覺你跟朋友圈照片上的氛圍不一樣。所以送你到小區後,才會忍不住對你說那些話。”
江予喬已經數不清自己到底第幾次熱淚盈眶了。
平複了一下心情,她才說:“其實鐘成均挺好的,但不是我想要的那種好。”說完,又怕時嘉琛誤會,忙補上一句:“沒有懷念的意思,只是用旁觀者的身份回望過去,客觀評價。”
“我知道。”時嘉琛平靜道。
頓了頓,他放開江予喬,改為雙手握着她的肩膀,鄭重道;“喬喬,從今以後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人,好不好?”
江予喬重重點頭:“當然好啊!”
她忍不住重新抱住他的腰,在他身前仰起頭說:“我希望未來的每一天,都是新的開始,我們永遠愛着彼此,以涓涓細流,以如火熱情,以一切存在于世上的愛的形式。”
時嘉琛沒有說話,直接用吻表達了自己的情緒。
他溫柔地含住她的雙唇。
雪花自夜空中旋轉着飄落,洋洋灑灑,落在他們頭上肩上,也落滿了整個世界。
他們宛如伫立在玻璃球裏的童話王國中,深情地擁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