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拉扯 他低頭去嘗她的味兒
許桉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身側還跟着一位窈窕淑女。
姜之栩在那一瞬間只想得起這四個字來形容這個女人,她僅僅站在那,就已經無比的優雅從容, 氣質好到完全掩蓋了容貌的平庸。
當許桉站到姜之栩面前的時候,她問:“這位是……”
許桉說:“一個朋友。”
可真是引人遐想的介紹。
許桉眼睑微斂, 居高臨下:“怎麽在這?”
“談工作。”
“喝了多少?”
“沒多少。”
這對話好像家長在質問叛逆的孩子。
他冷,她也不熱情。
許桉身邊的女人看不下去了:“許桉, 我們要不要送她回家。”
許桉半天沒說話,女人又問:“你說話呀。”
“送。”許桉說。
女人笑看姜之栩:“你家住哪裏?”
“我送,你跟陳清的車走。”許桉打斷了女人溫柔的客套, “回家幫我向伯父伯母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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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頓了頓, 看了看姜之栩。
姜之栩忙說:“我不要你送。”
許桉卻又下達了一次命令:“陳清, 送白小姐回去。”
女人沒說什麽, 笑了笑, 便跟陳清離開了。
姜之栩胃裏翻滾着酒氣,但意識還算清醒:“真不用送我,大不了在附近開個房住一晚。”
“你不要多想, 就算是普通朋友, 對醉鬼也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姜之栩恍惚一笑:“說得好像你是那種樂于助人的人一樣。”
“……”許桉的嘴角緊繃。
姜之栩深呼了一口氣站起來。
有點沒站穩。
許桉沒有扶她。
她兀自扶了把椅子站定:“那個是你的相親對象吧,最好不要讓她誤會。”
“這是我自己的事。”
言外之意,與她無關。
姜之栩點點頭:“好, 我得走了。”
許桉緊緊盯着她:“那我只好打電話讓常靈玉來接你。”
“不要。”她忙說。
許桉看她。
她一字一句:“別傷她了。”
她往外走,不走路還好, 就是這麽一走,整個胃都翻江倒海,還好這裏的桌子下面都有垃圾桶,她沒有吐得到處都是。
但還是挺丢人的。
吐完了之後, 許桉拉她起來。
“你這樣怎麽回家?”他問。
姜之栩悄然掙開他:“我去住酒店。”
“我送你到酒店門口。”他一幅“總不至于再反對吧”的表情。
确實不好太矯情。
因為餐廳兩百米之外就有如家。
外頭挺冷的,姜之栩穿得又少,硬咬着牙才不至于失态,進到酒店之後,她去開房。
許桉就在一旁站着。
前臺服務員問許桉要身份證,許桉冷冷掃她一眼,就差脫口而問,“我像是來這裏住的人”?
姜之栩取了房卡,許桉看了她的房號才放心的離開。
他真是做什麽都一絲不茍,考慮全面。
聽常靈玉講過,他是行業翹楚,想必在工作上也一定十分周全嚴謹,不是電視劇裏演的那種,只要開開會提提意見的霸道總裁。
姜之栩到酒店之後趕忙去洗了個澡。
一天下來,她身心都已經乏到了極處。
可忙起來總比閑着好,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白天那些被她暫時擱置的事情又全都湧入她的腦海裏。
她不知道事已至此,還該不該再和李銜九聯系。
大概是心有靈犀,這個念頭剛閃過,李銜九竟然給她打來電話。
看着來電顯示,姜之栩像被電了一下似的,手機都差點沒拿住。
趕快點了接聽,他的聲音瞬間響起:“你在哪?”
他語氣很冷,她不由一怔:“怎麽了?”
“見一面吧。”
“去哪?”
“我去找你。”
“我在外面。”
講完這句話之後,她恍然想起自己才剛洗漱完,沒有帶妝,臉頰那道痕跡就像一抹灰,很淡卻很明顯。她今天本來只有看醫生這一個安排,包裏沒裝化妝品,連剛才的妝都是用葉青的化妝品化的。
“你在外面幹嘛?”他聲音裏有難以捕捉的隐忍。
她只顧想該怎麽辦,絲毫沒注意到他語氣并不如常。
頓了好一會,她才說:“今天太晚了,要不明天見?”
他好長一會都沒說話。
姜之栩不是想一直瞞着他,就是還沒有準備好。
她也很急:“或者……或者你等半小時後再來。”
“好。”他竟很快答應了。
挂了電話,姜之栩發了定位給他。
又急忙套上剛才的裙子出門。
11點了,不知道還有沒有美妝店開門。
她在門口掃了輛共享單車,就這麽穿着兩萬塊一條的裙子,和與它同等價值的細高跟,在深秋的北京街頭狂蹬不止。
她體內的酒精還在折磨她,讓她很是昏沉,外頭又冷,凍得腦仁一抽一抽的疼,這樣雙面夾擊,她真是很難受。
偏偏最近的商業街,商鋪全都打烊了,又跑去商場,保安已經擎等着鎖門。
她只好灰溜溜的,怎麽來,又怎麽回去。
到了酒店,離約定時間已經很近。
她忽然覺出孤獨無助來。
停了車子,在門口仰頭靜默了一會,把眼眶裏某些多餘的東西逼回去。
她推門進大廳,李銜九打電話過來:“我在停車了。”
她挂了電話之後,急得在電梯門口來回踱步,都打算要麽就戴口罩和他見了。
前臺服務員過來問她:“有什麽可以幫你?”
姜之栩看到服務員臉上精致的妝容,意識一閃,忙說:“能不能借我粉底塗一下?”
大概是酒精把她人搞傻了!
現成的人不問,還大半夜出去跑這麽一趟。
她真是給自己氣哭了,怕時間來不及,一直在扇風,希望眼淚不要掉下來。
偏偏李銜九這麽快又打電話來:“我助理也在車上,很不方便,上去說吧,把你房間號給我。”
她報了個數字。
他接着挂了電話。
她火急火燎去打扮了一番,等她再上樓,他已經站在門口了。
他眼眸漆黑,面上沒有一絲笑意,問:“你出去了?”
她看到他眉尾處有一道豎着血痕,将他的眉毛分成了兩半。
也不知道是怎麽受得傷,不由多看了他兩眼,嗯了一聲,走過去開門。
他自動後退一步讓空給她,她把門打開,再轉身,卻見他定定站那不動,臉色難看的不成樣子。
她不解:“怎麽了?”
他擡腳進門,反手把門關上,目光始終緊鎖着她的臉龐。
他沾血的斷眉讓他整個人顯得更淩厲,她被他看得心發毛。
他走到屋裏,将房間仔仔細細掃視了一遍。
他不是迂回的性格,開門見山地問:“許桉走了?”
姜之栩一下子懵了。
見他坐到床上,平靜的不尋常,深深盯着她,不緊不慢等她的回答。
姜之栩看着他,滿心的歡喜和激動就像撒了氣的氣球一樣,瞬間幹癟。
原本以為,他是想明白了,來跟她和好的。
可現在看起來是她想多了。
“你是來興師問罪來了?”姜之栩腦子嗡嗡的炸,她用盡了力氣讓自己穩下來,“你怎麽知道是許桉送我來的?”
“王信拍到了你們進酒店的視頻。”李銜九撩眼皮看了她一眼,“剛才不讓我來,是因為他嗎?”
他說着話,掏了一根煙出來,倒放在煙盒上磕了兩下。
他的指尖在顫,出賣了他的緊張。
可是姜之栩的火被拱起來了,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她深呼了一口氣,指着門:“你要是想發瘋,那你現在就出去,我累了,不想和你吵。”
李銜九咬上煙,狠狠抽了一口,兩頰凹陷下去,噴雲吐霧,那叫一個浪蕩不堪。
他很疲倦,連續高強度工作折磨他的肉身,姜之栩折磨他的心靈,他累了,不想傷人傷己:“我只是想要一個解釋。”
姜之栩很頹:“別的不說,要是許桉帶我開房,他會來連鎖酒店嗎?”
“我不是要你解釋今晚的事。”李銜九頓了一秒,語氣低卻重,“你知道的,如果我真的懷疑你,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我就是疑惑,之前明明說了還要我……卻還讓我等?到底為什麽等?等他媽的什麽!……”
剩下的話,他沒有講完。
姜之栩眼皮一跳,卻什麽都懂了。
可是他想要的解釋,她沒辦法給他一個答案。
因為這個答案,會讓她自揭傷疤。
她故意讓自己顯得無理取鬧:“反正你要是覺得我和許桉有事,我也無話可說,你走吧……”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
“……”李銜九眼神一分分陰鸷下去,一根煙抽完了,他又點上一根,“姜之栩,重逢這麽久,你帶了太多謎題給我,卻又不給我謎底,我問常靈玉,問張家興,他們都說我們的事他們作為外人不能插手,有些事未經你的同意他們也沒權利讓我知道,究竟是什麽事讓他們都閉口不談?你們把我蒙在鼓裏,這對我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姜之栩以一種自衛的姿态,倔強的昂着下巴,眼睑向下,一言不發。
“我不會說我一點都不在乎許桉,更不想心上明明紮了根刺還要故作大方,說我從來沒有感覺過。”李銜九很低沉很低沉,“但我不是混蛋,我不會把你往髒了想,我就是……”
當着她的面,後半句話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他該怎麽承認他在害怕?
李銜九不知道,他這樣子只會更刺激姜之栩。
姜之栩精神瀕臨崩潰,心跳的越來越快,她知道,明明只要告訴他“我臉傷了”這四個字就好,可是她就是開不了口。
想起那天從醫院出來之後,她發了那麽多消息給他,可是他把她拉黑了,紅色的感嘆號就像一根針,戳破了勇氣的氣球。
從此她的勇敢一直幹癟,再也沒能飽滿起來。
她在心裏那根弦徹底崩斷之前趕緊開口:“我會給你一個解釋,但不是現在,你別逼我好不好。”
李銜九看着她,煙霧彌漫着,襯的他很沉郁,很淩亂。
他知道話已至此,說不出什麽來了。
靜了片刻,他從床上站起來,邁步往外走。
姜之栩跟上去給他開門。
門打開,他把嘴角的煙拿下來,偏頭看她:“我走了。”
她低着頭悶悶“嗯”了一聲。
他往外面走,她想要關門,他卻忽然轉身,手拍在門上猛然用力一推,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又進了屋,又反手一推,只聽咔嚓一聲門又關上。
他接着把煙朝地上狠狠一摔,三兩步逼近她,把她抵在牆上,鋪天蓋地的吻密密麻麻落下來。
他蠻橫的鉗制住她,把她雙手扣壓在頭頂,另只手扳住她的下巴,迫她仰着臉,更方便他做壞事。
她透不過氣,只知道胡亂的躲,不住喃喃:“不要……”只兩個音節,剩下的聲音都被他吞到肚子裏。
他帶着野蠻的侵略性,不知道是不是缺氧的原因,漸漸地她也有點意亂情迷。
吻了好一會,他終于舍得停下,身體還是壓着她,鼻尖抵着鼻尖問:“你喝酒了?”
她早已洗漱完,也只有這麽近的距離才聞得到她衣服上沾着的酒氣。
她推他,讓他起開。
他有點惱,他低頭咬了她嘴唇一下,是真的在咬,疼得她半天沒反應過來。
她一顫栗,緊咬着牙:“李銜九,別過火。”
周圍萦繞着別樣的暧昧。
他的氣息和她的氣息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他欲氣不掩,湊近她低喃:“寶貝,其實你是愛我的對不對……我總覺得我們沒那麽遠,可不知道為什麽又沒那麽近。”
他說着話,低頭去嘗她的味兒,她偏臉,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
濕意沾了他滿手。
她心裏那根弦崩了,用盡了全力掙開他,又是連掙帶踢,又是推他搡他,念念有詞:“你別碰我……你走啊!”
她哪裏能硬得過他,他只扣住她的手她就沒什麽反抗的能力了,接着又将她壓在牆上,吼:“別鬧了,弄傷自己我可不管!”
她眼淚模糊了視線,卻怕妝花,不敢再哭,狠狠說:“那你就別再碰我。”
李銜九胸口一起一伏,眸眼眸染了紅,一如他眉上的血痕,他忍耐着深深地看了她一陣,最終把她放開。
他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又開口:“對不起。”
姜之栩一陣陣發暈。
李銜九整個人都低沉下來,他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透:“那我們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