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點紅唇
“能加個微信嗎？”方凝回頭看着她。
鐘葉拿出手機。
“可以。”
然後兩人迅速添了通訊錄。
喬息湊過去，“我們倆也加一個呗，好歹同桌一周了。”
鐘葉猶豫了一秒。
點頭。
喬息的頭像是一只烏龜，對這點鐘葉毫不意外，但她發現那是一只羞羞答答的小烏龜，兩只小手還捂着眼睛。
鐘葉 : “……”
原來——
他有一顆羞澀的少女心麽？
她敢百分百肯定。
那只烏龜是喬息畫的。
成功加為好友，喬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沒看出來，你真的很喜歡青蛙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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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葉一時沒反應過來。
然後仔細一想。
啊，自己的頭像好像是一只躺在蓮葉上打呼嚕冒鼻涕泡泡的小青蛙。
當初覺得可愛，所以就一直用，也沒換。
好像有點怪怪的。
“你書包也是一只大青蛙。”喬息忽然又說了一句。
鐘葉一愣，這句話有點熟悉。
似乎——
他們認識那天，他也說過這句話。
“我的書包不是青蛙。”鐘葉很認真地跟他解釋，“它只是形狀有點像而已。”
喬息淺淺地笑了。
“嗯，不是青蛙。”
符雙雙探出個腦袋來，驚呼了聲，“哎，你們倆的頭像挺像的，都是綠油油的，難不成背着我們弄的情侶頭像？”
喬息 : “……”
鐘葉 : “……”
“純屬巧合。”
喬息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然後，他又添了一句，“也有可能是緣分。”
鐘葉抿了抿嘴。
放學後，符雙雙本想拉着鐘葉一起走，鐘葉猶豫了下，拒絕了她 : “你先走吧，我想去廁所。”
符雙雙也不勉強，沖她揮揮手。
鐘葉沒騙她。
她的确去了廁所。
她走到廁所門口，隐隐約約聽到人聲。
是方凝的聲音。
“媽，我不想出國了。”
“……”
“都說了跟他沒關系，你煩不煩！”
“……”
“行！我不鬧事，不抽煙不喝酒，也不談戀愛！至于化妝，我就這麽點兒愛好了，你別管，成麽？！”
說完這句，她啪地一下挂斷電話。
轉身。
與身後的鐘葉四目相對。
她腳步一頓。
鐘葉的視線落在方凝的指尖，那兒夾着一根正在燃燒的煙，一縷縷輕緩而缥缈的白煙騰起。
她看到方凝一步步走近。
“要抽嗎？”
方凝的語氣漫不經心，仿佛只是象征意義問她一句。
僅僅客套。
就像是到別人家做客，問她要吃飯嗎。
鐘葉往後退了一步。
見她這樣，方凝忽然輕笑出聲。
她擡眼，看到那火豔的紅唇微微開啓。
“放心吧，你是阮明熙的妹妹，我不會欺負你的。”
鐘葉盯着她看。
忽然，方凝伸出食指往自己的紅唇上輕輕一抹，那抹紅印在她雪白的指尖，妖冶又純情，魅惑又豔麗。
然後，那指尖輕輕點在鐘葉的唇上。
鐘葉身體一僵。
“真漂亮。”
她聽見方凝在她耳邊輕聲說。
鐘葉下意識抿了抿嘴，總感覺不自在。
良久，她才開口 :
“明熙哥不喜歡抽煙喝酒的女孩。”
方凝冷冷地看着她。
氣氛變得沉悶壓抑。
鐘葉擡起頭看她，“我以前看過你的照片，夾在明熙哥的書本裏，只是沒能把照片上的人和你聯系到一起。”
照片上。
少女一襲長裙，秀逸的長發随風飄揚。
她笑得純淨，宛如天使。
方凝緩緩偏過頭。
半響，才狠狠吸了一口煙。
煙霧缭繞，模糊了她的面孔。
“那還真是讓你失望了。”她語氣嘲諷，然後利落地轉身離開。
鐘葉站在原地，盯着地上那根燃燒到一半被碾滅的煙，空氣裏的尼古丁氣息一點點消散。
她擡手，碰了碰唇。
一抹嫣紅印在她的指尖。
回到教室，她從包裏抽出紙巾，神情淡淡地抹去唇上沾染的鮮紅。
走出校門時，那輛黑色低調奢華的車還停在那裏，鐘葉拉開後座車門，看到正在閉眼小憩的阮明熙。
“怎麽這麽晚？”
聽到聲響，阮明熙睜開了眼睛。
鐘葉的視線在前排的司機停留了幾秒，收回目光。
“有兩個題不懂，多花了點時間。”
阮明熙揉了揉她頭發，眼神溫柔 : “有不會的就問我。”
“嗯。”
手機忽然震動了下。
她滑動，就看到喬息發來的信息。
——【[圖片][圖片]】
點開。
兩張都是畫好的烏龜。
第一張，背景霧雨蒙蒙，地上的水窪一個接着一個，小烏龜像人一樣站立，給旁邊的小青蛙撐傘。
配文 : 青蛙公主與烏龜王子的放學之路。
鐘葉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第二張，巨大的蓮葉上，趴着一只小烏龜和一只小青蛙，小烏龜嘴裏叼着一個精致的小蛋糕，臉上不太高興，而小青蛙仰着頭一臉茫然。
她的指腹輕輕刮過屏幕。
似是要将小烏龜臉上的那抹不開心抹掉。
“嗯？那是什麽？”
阮明熙偏過頭，無意間看到她的手機屏幕。
鐘葉下意識摁了黑屏，把手機翻了個面，擱在腿上。
“我的新同桌，他喜歡畫一些動漫的東西，偶爾會分享給我。”她将垂下來的頭發攏向耳側。
“畫的不錯。”
阮明熙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微笑着誇了一句。
對于藍盒子的事，他只字不提。
鐘葉猜測，可能他對方凝什麽時候回學校早已知曉，所以才那麽巧合的在那時把盒子交給她。
回到別墅，鐘葉上樓回到房間。
她從浴室裏出來，用毛巾擦拭着泛着濕氣的頭發，忽然瞥見床頭的手機亮了起來，她走過去。
【你方便出來麽？】
——消息來自喬息。
鐘葉擦拭頭發的手一頓，望向窗外，黑漆漆一片，路邊的霓虹燈一盞接着一盞亮了起來。
恍惚間，她才想起今天是周五。
她把頭上的毛巾拿了下來，随手搭在一旁的椅背上，開始打字。
【現在？】
過了幾秒，有消息進來。
【對，我在你家樓下。】
鐘葉手被燙了下，她快步走到窗邊，悄悄往樓下望了眼。
院牆外。
那顆大樹下面，隐隐約約有細碎的星光。
她迅速躲在窗後，手裏緊緊攥着手機，貼近胸口。
心髒撲通撲通地跳着。
她深吸了口氣，忽然胸口震動了下。
她低頭。
看到喬息發來的信息。
【我有東西給你。】
鐘葉不知道怎麽形容此時的感覺，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仿佛瞬間卡了殼，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呆了幾秒，她忽然想到什麽。
臉色變得煞白。
【你走。】
她的手微微顫抖，差點拿不住手機。
發送成功後，她忍不住回頭往那顆大樹下望了眼。
【明天，好嗎？】
緊接着，她又迅速打了幾個字。
喬息把燃燒的煙扔在地上，用腳碾滅。
屏幕的亮光映在他臉上，看不清隐在昏暗中的情緒。
半響後。
他擡頭朝那個亮着的窗口看了一眼。
他将手機放進褲兜。
這時，一輛銀白色的車從他身旁開過，聽到聲響，喬息偏頭看了眼。
後座上。
一個面容威嚴的男人正在低頭翻看文件，察覺到什麽，轉頭淡淡地看了眼窗外，兩人視線撞在一起。
“安伯，停車。”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安管家不明所以，但還是緩緩停了車。
喬息眯了眯眼。
他看到那個渾身散發着上位者氣息的男人下了車，一步步朝他走來。
“你來找誰？”
男人看着他，單刀直入。
喬息像是被一頭獵豹盯住，動彈不得。
許久，他才漫不經心地開口。
“哦，我夜跑，剛好路過這兒。”
男人依然盯着他。
喬息對他的視線感到不舒服，微微皺了皺眉。
男人收回目光，轉身回到了車裏。
喬息看到，那輛銀白色的車開進了面前豪華歐派的院子，那扇複古繁冗的鐵門緩緩地關上。
他擡頭。
看到二樓的窗後有一道纖細的影子。
他把黑屏的手機點亮，編輯信息發送出去。
【好。】
然後收起手機，走出大樹的陰影，沿着小徑漸漸消失。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鐘葉有些腿軟，她緊緊捏着手機，屏幕亮起，她垂眸掃了一眼，任由它掉在地上。
她慢慢曲起腿，把頭埋進了膝蓋裏。
肩膀微微顫抖。
這一刻，害怕與無助全數向她湧來。
深夜兩點。
阮明熙終于做完了最後一套試卷，他放下筆，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然後拉開椅子，起身朝樓下走去。
走進廚房，他看到一道奶白色的身影。
“小葉？”
他疑惑地開口。
那道身影仿佛受了驚，手裏的玻璃杯一下掉落在地上，寧靜的夜裏，那巨響顯得尤其突兀。
因為鋪有毛毯，杯子沒碎。
牛奶的味道彌漫開來，充斥在空氣裏。
阮明熙走近，看到她光着腳站在地上。
他下意識皺了皺眉。
“怎麽不穿鞋？”
鐘葉輕輕喊了聲 : “明熙哥。”
喬息把自己的鞋脫下來，放在她腳邊，“先穿着，別凍着了，你去客廳坐着，我給你重新倒杯牛奶。”
她嗫嚅着嘴唇，似是要說什麽。
但還是什麽都沒說。
慢慢走到客廳坐下。
很快，喬息溫了兩杯牛奶。
他走到她旁邊坐下，關懷地問 : “怎麽了？”
都兩點了，她竟然還沒睡。
他是因為高三，學習緊，可小葉才高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