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摩托車
話題凝結，空氣安靜了一秒。
霍思文忽然開口，語氣漫不經心 : “吃飽點，待會兒還得出去呢。”
對面的霍明達愣了一下 : “思文，你要出去？”
“嗯，跟我們班的同學一起去玩，鐘葉也去。”霍思文語速平緩，看上去就像在講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埋頭的鐘葉嗆了一下。
她擡頭，果然發現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霍明達眼裏盡是欣慰和感動。
他這兒子沉默寡言，身上還有一股子執拗勁兒，認準了一件事，即使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就像讀書這件事。
思文從小到大，就只有阮明熙這一個朋友。
兒子跟其他朋友出去玩，這對霍明達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眼底有些濕潤。
微微垂眸，很好地掩飾住。
“去吧，好好玩。”霍明達很快将情緒調節好，又接着說 : “缺不缺什麽？爸這兒正好有張卡，你拿去……”
霍思文皺了下眉。
剩下的話，霍明達咽回了肚子裏。
“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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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文看到他爸縮回去的手，不知怎的，伸手接了過來。
放進兜裏，他又若有若無說了一句 : “……到時候正好請同學吃點東西。”
鐘葉擡頭。
将他們父子的互動看在眼裏。
臨出門時，阮父問了一句 : “要不要我安排人開車送你們？”
鐘葉心裏緊了下。
霍思文倒是面色如常 : “阮叔，不用了，我們打車去。”
鐘葉在旁邊趕忙點頭。
霍明達在旁邊也笑着說 : “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玩，我們就別操心了。”
阮父這才作罷。
不知是不是鐘葉的錯覺，她感覺叔叔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等人走後，阮父對鐘母說 : “那孩子還是怕我。”
鐘母笑笑 : “她性子軟，你又那麽嚴肅。”
旁邊的霍明達望着兒子離開的背影，也嘆了口氣 : “這做父母的啊，對孩子就是有操不完的心。”
“我家的這個，也是不省心。”
阮父走過去拍拍他肩 : “我看思文那孩子挺懂事的，你也別想太多。”
霍明達苦笑了一下。
他不想掃好友的興，迅速調整好了情緒，轉移了話題 : “孟長峰今晚邀請你去飯局，你打算去嗎？”
孟長峰是孟佳琪的父親。
大概是為了上次他女兒欺負鐘葉的事，來賠禮道歉。
阮父眸色冷了些 : “當然得去。”
“明熙那件事後，我就在着手調查，也搜集到了不少證據，他貪污受賄還不知收斂，就別怪我冰冷無情。”
霍明達了然。
就算沒有明熙和鐘葉的事，這件事也會如期進行。
這是注定的事。
約好的地點在中央廣場那兒。
鐘葉和霍思文下車時，都被廣場上那三輛炫目亮麗的摩托車震住了，而摩托車旁邊，站着幾個少年少女。
鐘葉往周圍悄悄瞅了一眼。
果不其然。
路人都好奇地望着那個方向。
“葉子葉子！這兒呢！”人來人往，符雙雙生怕她看不見，嘴裏一邊吃着串兒一邊跳起來朝她揮手。
鐘葉眼裏有笑，也朝她揮手。
“看見了。”
綠燈亮起。
鐘葉穿過斑馬線，來到他們身邊。
剛剛離得遠，符雙雙只看到鐘葉旁邊有個男生，她知道是葉子帶來的朋友，畢竟喬息已經給他們提過醒了。
待走近了，她才看清那男生是誰，頓時不可置信地叫了起來，“霍思文！怎麽會是你？！”
霍思文神色不悅，“怎麽就不能是我？”
站在一邊抱臂的賀彥文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霍思文，他對這個在班上只知道苦讀書的男生還有點印象。
似乎是符雙雙的同桌。
喬息走到鐘葉旁邊，也有些詫異 : “你之前是給霍思文講題？”
鐘葉輕輕點頭，“他來家裏做客，我順道給他講講題。”
“做客？”符雙雙狐疑地盯着霍思文看，随即恍然大悟 : “……原來之前是我誤會你了，霍思文，你就算考不上大學，也不會淪落到賣紅薯的地步啊。”
能到葉子家做客的。
非富即貴啊。
霍思文眉毛抽了抽，臉色鐵青。
符雙雙快速解決掉一串烤串，煞有其事地點了兩下頭。
“富二代什麽的，回去好好繼承家業就好了，讀什麽書啊。”她一個人在那兒嘀咕嘟囔着。
霍思文捏緊拳頭，忍無可忍 : “誰跟你說我是富二代了？我讀不讀書跟這些沒關系，你能不能別這麽俗。”
符雙雙愣了一下。
手裏還握着要丢的幾個竹簽。
她将口中的烤肉慢慢吞了下去，扯出一個不算笑容的笑容。
氣氛有些僵，鐘葉有些無措 : “那個，思文，雙雙她其實沒別的意思，她是看你不愛說話，所以跟你開個玩笑。”
符雙雙扭過臉，扁了扁嘴。
霍思文怔了一下，看向符雙雙，卻只看到她紮起來的翹馬尾以及後腦勺。
他抿了抿嘴，沉聲道 : “就算開玩笑，也不能拿別人的痛處開玩笑。”
鐘葉走過去拉了拉符雙雙。
符雙雙有些不情願，轉過頭看着鐘葉。
鐘葉用眼神鼓勵着她。
符雙雙這才有些別扭地說了一句 : “對不起，下次我不說就是了。”
她性子大大咧咧，說話也直接。
跟賀彥文和喬息他們在一起，她損他們，他們也會損她，大家這樣都習慣了，沒鬧過什麽不愉快。
但仔細想想，自己好像的确過分了。
符雙雙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
鐘葉松了口氣。
畢竟霍思文是她帶來的。
她本意是讓大家成為好朋友，不是來鬧矛盾的。
她回過神，然後才發現。
除了喬息，雙雙，賀彥文之外，旁邊還有一個她不認識的女生。
說不認識，但又有點眼熟。
鐘葉有些疑惑。
喬息瞧見她疑惑的目光，于是走過去簡單地介紹 : “她叫喬安寧，是我堂妹，上次去方凝家的時候，你應該見過。”
鐘葉恍然大悟。
上次從警察局出來後，他們去了方凝的家，在小區底下，遇見的那個頭發染着彩虹色的女孩兒就是她！
喬安寧變化挺大的。
她那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染回了黑色，柔順飄逸，上身套着寶藍色的毛衣，下.身是格子短裙。
她原本就長得清純秀麗。
此時微微笑的樣子竟讓鐘葉晃了神。
“嗨，你好啊。”喬安寧沖她打招呼，大大咧咧地笑着。
“你好。”
鐘葉微笑。
喬安寧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又看了喬息一眼。
喬息走到一輛摩托車旁，摘下一個頭盔，把它遞給鐘葉，“這個你會戴嗎？不會的話，我給你戴上。”
鐘葉打量着手上這個粉紅頭盔。
還沒看出個所以然，就被喬息拿了過去。
喬息小心翼翼地給她戴好，無意中低頭，發現她在偷偷地看他，看到他看過來的視線，她又驚慌地移開。
喬息将她臉上的粉色收進眼裏。
眸中有了淡淡的笑意。
喬息載着鐘葉，賀彥文載着符雙雙，喬安寧載着霍思文……
這最後一對組合有些怪異。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霍思文不會騎摩托車。
喬安寧特男人地拍拍胸脯，得意洋洋保證道 : “哥們兒，你要相信我，我騎摩托騎了好多年了，絕對不會把你摔着！”
霍思文坐在她身後，臉色白了幾分。
喬安寧說這句話的時候，屁股底下的摩托車已經“嗖”地一下飛了出去，把喬息他們甩得老遠，激起了一陣狂風！
“你……慢點……”
霍思文臉上僅有的肉在風裏哆嗦。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消失在風裏，只有少于片段飄進了喬安寧耳朵裏。
她把手下的摩托車開得跟火箭似的，一頭烏黑秀發把霍思文整個人包裹住了，她回頭扯着嗓子大喊 : “喂，你說什麽？大聲點，要不然我聽不見！”
霍思文臉色煞白。
拜托了大姐，你現在在飙車啊！回頭看我做什麽？！要是一個不小心，那可是兩條人命啊！
“喂，你剛剛說了什麽？！”喬安寧分外執著，還在風中大喊。
霍思文眼睛泛紅。
他牙一咬，死死勒住了喬安寧的腰。
一開始他還顧及到喬安寧是個女生，所以只是做做樣子，只是用兩根手指捏住了她腰間的衣服。
但這個瘋子顯然不要命了！
這個時候，還談什麽男女授受不親！
喬安寧身體一僵。
底下的摩托車猛然剎住！
霍思文腦袋“砰”地一下撞在她背上，腦袋有點暈，一時半會兒沒回過神來。
他的手還緊緊地箍在喬安寧的腰上。
喬安寧低頭，不自在地拍拍他的手，嘟囔道 : “喂，松手啊，我說你一個男生怎麽這麽弱啊，不就飙個車麽，至于吓成這樣？”
霍思文腿都軟了。
他艱難地從摩托車後座下來。
眼睛狠狠地瞪着她，那眼神恨不得把她整個人吃了。
一開始知道是這個小姑娘搭他，他心裏其實還挺樂意的，因為喬安寧的外貌很具有欺騙性，讓人覺得她乖乖巧巧。
誰知道，這麽快就見識到了她彪悍的一面。
他以後再也不以貌取人了！
喬安寧見他臉色煞白，襯着臉上的黑眼圈顯得更恐怖，不由擔心不已 : “你沒事吧？要不要喝點水？”
他有氣無力地挂在路邊的欄杆上，望着底下的江河，眼底盡是生無可戀。
他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她。
喬安寧把車停在路邊，也跟過去趴在欄杆上，彎着腦袋去瞅他 : “真對不住啊，我也沒想到你這麽經不起折騰。”
霍思文 : “……”
這損人勁兒，跟符雙雙有的一拼！
喬安寧趴在那兒，有些無聊 : “行吧，你不愛跟我說話，那等他們到了，你找個人換換。”
說完，她自顧自地從包裏扯出白色耳機。
插上手機，開始聽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