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少爺

餘君懷, 取自君子懷德。

是秋昀這具身體的父母對其所寄予的厚望。

然事實是,餘君懷三歲就知道親漂亮媳婦,五歲就會哄女人開心, 八歲還要抱着漂亮丫頭睡覺,十四歲就跟身邊的丫頭通了人事。到如今二十一歲,房裏尚有姿色的丫頭全都被他睡了個遍。

為人不學無術,鬥大的子不識幾個, 整日不是與狐朋狗友逛窯子聽曲兒, 就是與房裏丫頭厮混。

原本餘君懷是不沾良家女子,好的是你情我願,可備不住身邊的那群狐朋狗友慫恿。

一年前, 懷城的梨園來了一個戲班子,不過登臺幾次,便大受追捧。

餘君懷天生與風雅絕緣,平時也只聽黃曲兒, 與他結交的都是一路貨色,故而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半個月前,好友裏有個叫楊千林的狗腿子無意提起了此事, 說那戲班子裏有個唱花旦的戲.子生得秀雅絕俗,勾得好些公子哥為其魂牽夢繞。

只是那花旦下了臺便是一副冰清玉潔,一副拒人于千裏外的模樣,叫所有追求者都敗興而歸。

素日裏這群朋友個個都捧着餘君懷, 說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乃真正的風流潇灑。

這會兒衆人聽了楊千林的話,心思活泛的便撺掇餘君懷,讓他将其拿下。

餘君懷受不得人捧, 三兩下便發下豪言,說半月就能讓那花旦非他不嫁。

他這番話,不過一日,便被嘴松的人傳了出去。

之後又被人當作笑話說給了花旦聽,自然而然的,他的追求失敗了。

自以為對女人無往不利的餘君懷第一次吃癟,惱羞成怒之下,直接找他的大伯,帶着兵把人搶回家。

說到餘君懷的大伯餘善仁,這位可是懷城的土皇帝。

雖說他名字為善仁,可他為人可不善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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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滅亡之際,世道混亂,餘善仁無父無母,與弟弟相依為命。

年少時為了混口飯吃,養活弟弟,加入了當時的土匪窩,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着大當家幹殺人越貨的勾當,因機靈聰慧,又心狠手辣,很得大當家的看中,将之收為義子。

可他卻不甘願屈居于人下,謀劃了幾年,幹掉了大當家,拉着兄弟割據一方,當起了軍閥頭子。

可能是昔日作孽太多,娶了不少姨太太,生了不少孩子,卻沒一個能活下來。

而他的弟弟倒是有一子,然弟弟與弟媳一次出門,遭仇家報複,雙雙殒命,只留下嗷嗷待哺的餘君懷。

餘善仁對待餘君懷這個侄子,餘家唯一的男嗣,那當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生生寵成了現在這副德行。

再說餘君懷把那花旦,也就是錦衣姑娘搶回家,剛挂上紅燈籠準備洞房,就被一黑巾遮面的男人救走了。

要說餘君懷有多喜歡那姑娘,也不見得,他不過就是沒遭受過挫折,心有不甘,然他大伯搜遍全城,也沒找到那姑娘,連帶着戲班子,也在錦衣被他搶走的當日離開了懷城。

煩悶之下,去茶樓聽曲兒,無意看到了在一個清麗脫俗的姑娘提着花籃在茶樓門口賣花。

這姑娘年紀不大,一身粗布麻衣也難掩她秀麗的容顏,尤其是側臉,看着竟是與那錦衣姑娘有五分相似,當即起了心思,招呼身邊的小厮盯梢,待那姑娘回家後,再把人搶回去。

秋昀來的時機便是餘君懷把人搶回來,正準備掀蓋頭之時。

若他沒來,餘君懷剛掀開蓋頭,毫無提防之下會被袖裏藏刀的‘姑娘’以刀架住脖子,然後用一口男音威脅對方放他和家中妹妹離開懷城。

對方也确實用餘君懷做人質順利離開了,不過在放走餘君懷之前,他割了餘君懷的晉江。

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餘君懷從昏迷中醒來,發現他的依仗大伯死了,接管餘善仁勢力的是副官楊修德,一個很得餘善仁信任且城府極深的人,也是楊千林的叔叔。

秋昀對這個世界有些陌生。

因為很多東西他沒聽過,也沒見過,就比如槍。

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那些東西的時候,他看着身體緊繃的‘姨太太’,斂起眼中複雜,在房裏尋了一圈,沒見着筆硯,擡步走到門口,打開門,看到門口守着一個虎頭虎腦的男人,低聲道:“去給、爺準備筆墨。”

男人長得憨傻,也有個憨憨的名字,叫馬大虎。

是餘善仁安排在餘君懷身邊的人,餘君懷不是很喜歡他,覺得他長得太醜,還給他取了個名字叫阿醜。

對此馬大虎也不以為意,還傻呵呵的應下了這個名字,看得餘君懷都沒欺負他的欲.望。但餘善仁死了後,餘家被楊修德掌控,餘君懷是被他救走的。

“啊?”馬大虎撓了撓頭,愣愣道:“大少爺,您不是要洞房嗎?還要筆墨做什麽?”

秋昀沉默片刻,一腳踹向他的屁.股,不耐煩道:“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麽多廢話?”

“嘿嘿。”馬大虎揉了下屁.股,一點都不疼,比大少爺平時踢得輕多了,忍不住咧嘴一笑:“大少爺別生氣,我這就去。”

馬大虎的嘴巴大且厚,這一咧嘴,整個嘴角都咧到了耳後根,顯得更加的傻氣。

秋昀故作嫌棄地別開臉:“順便去問問大伯回來沒有,要是回來了,你讓他到我房裏來找我。”

餘善仁對外六親不認,待餘君懷這個獨苗侄子卻寵得毫無底線。

秋昀現在用了餘君懷的身體,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餘善仁去死。只是餘君懷所知有限,他能做的就是把人叫回來,隐晦地提醒一下。

不過……

“小鏡子,你怎地給本尊找了這麽一副身體?”

秋昀望着馬大虎的背影,眉峰微皺:“上個小世界的盛芫好歹還知做些表面工夫,這餘君懷所作所為,落得最後那般下場不過是咎由自取。”

“也就這樣的人才願意讓出身體呀。”小鏡子不知該如何與仙尊解釋,它想了想,道:“我帶您進入小世界有兩種方式,其一是與我主人那般,以投胎轉世的方法,您與主人不同,定然不願從嬰孩開始,便只能用第二種方式,代替那些不願承受下場凄慘命運的人。就像餘君懷,被人割了晉江,便是靠山沒死,也無法接受這樣的命運。”

秋昀聞言,覺得有幾分道理。

若人生順遂,誰願意放棄大好人生,把身體讓給他?

暮色濃郁,籠罩着整座宅院。

秋昀不知該怎麽面對裏面的‘新娘’,也不打算給那位‘新娘’挾持他的機會,便倚在門框上,打量這座小院。

這是一處獨立的小院子,位置偏僻,遠離餘君懷的小、小洋房。

環境清幽,門前一左一右各栽種了一棵合歡樹,正值四月,茂盛的枝葉幾乎把整個院子都蓋住了。樹上挂了幾盞紅燈籠,在夜風下搖搖晃晃,映出幾分喜色來。

望着紅燈籠,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剛到上個世界時,酒肆門口的那兩盞紅燈籠。

還真是與紅燈籠有緣。

兩次進入小世界,都有這東西。

搖了搖頭,趁着馬大虎還未回來,他梳理餘君懷的記憶。

記憶中那個花旦錦衣被人從守備森嚴的餘家大宅救走,不是熟悉地形且對布防了如指掌的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尤其錦衣被救走後,餘善仁派副官楊修德全城搜查,卻愣是沒找到……

再結合楊千林故意把錦衣的事洩露給餘君懷和楊修德殺餘善仁的行為,不難猜測兩者之間的關系。

就是不知道楊修德是早有反心還是與那錦衣有關。

就在他沉思間,一股強烈的殺氣裹挾着勁風自背後襲來。

他眸色一厲,身子如旋風般地疾轉身,同時右腿橫掃而出,将撲來的紅色人影踢回屋子——

‘嘭’的一聲。

紅色人影砸在地上,同時也将‘新娘’手中的匕首暴露了出來。

“唔……”

悶.哼聲傳到耳畔。

秋昀立住軟.綿的右腿,微微蹙眉。

這一腳看似威風,卻已是這具身體的極限。

餘君懷養尊處優,除了賭,吃喝嫖無一不沾,叫他年紀輕輕,身子便虧空得極為厲害。不過小小動作,便耗盡他所有力氣。

幸得今日穿的是新郎服,長擺蓋住了發抖的右腿。

他不着痕跡地倚在門板上,雙手環胸,氣勢淩人地望着躺在地上的人。

但見一身嫁衣的‘女子’面色難看地捏緊手中匕首,驚愕地瞪視着他——‘女子’生得極為秀麗,大紅的嫁衣更襯得他膚如雪,眉如黛,含情的桃花眼卻是寒氣逼人。

“你知道偷襲本少爺的下場嗎?”

“呸!”‘女子’撐起身子,艱難地站起來,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握緊匕首,面色陰沉,眼神發狠,猶如一只野性未馴的野狼,陰寒兇狠地瞪視着自己:“你這個無恥卑鄙,禽獸不如的狗賊,強搶民女不說,連男子都不放過——”

“你是男人?”

粗啞的嗓音‘驚得’秋昀如遭雷擊,雙眼因不敢置信而怒睜,眼珠子幾乎要脫眶而出,嗓音更因難以置信而幾近破音:“你怎麽會是個男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紅包已經發放。

現在民國題材很多東西都不能涉及,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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