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肆拾玖 失誤

關山月也看到了尤念, 便向她這邊走來。

他垂眸,整理好衣袍,才坐在尤念身邊。

做完這一切, 他才擡眸與尤念對視, 察覺到她有些驚異的眼神。

關山月身子微微向前傾了傾,與她對視着,問道:“怎麽了?”

他的氣息靠近,懸浮在尤念肩膀上的芋圓馬上縮回了頭,整個身子盤在她背後的劍袋上。

而尤念打量着關山月的臉色,有些擔憂地問道:“你的臉怎麽那麽紅啊?”

說完, 她擡起手,輕輕碰了一下關山月的臉。

指腹傳來溫熱的觸感。

尤念蹙眉更深,“不僅紅,而且好燙。”

“沒事。”關山月微笑着搖了搖頭, “想來是方才回竹樓找東西,走得太急了。”

尤念:“急得臉都紅了呀?你回去找什麽了?”

聞言,關山月沒有回話, 眉間靈印卻是一亮。

淡藍色的光暈下,隐隐可看出一片白色龍鱗的形狀。

之前在占星殿上,關山月靈印不停閃爍, 那時他便說自己還有一片白龍鱗落在了雲夢劍閣。

他體內的靈力并不穩定,靈印時常閃爍,如果沒有白龍鱗, 很容易讓別人察覺到異常。

體內靈氣的運轉也會被氣血與心緒影響, 故而這靈印不止會暴露修為,還會暴露出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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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方才特意回竹樓将這片白龍鱗取了回來。

見到他眉間的白龍鱗, 尤念便明白了過來。

她也向關山月那邊靠了靠,擡眸與他對視,道:“你如果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哦......”

尚未等尤念說完,由尊郡王控制着的“銀鷺”便突然起飛,三千劍陣中的劍都與“銀鷺”劍靈線相連,故而也紛紛跟着跟着向前上飛去。

劍動得太突然,尤念身形不穩,直接向後一晃,眼看便要掉落下去,還好關山月眼疾手快,一下把她拉了回來。

情況有些緊急,兩人都無暇控制自己的動作,尤念被拉上來之後,直接撞進了關山月懷中。

尤念只感覺到一股熱氣,他身上原本清冷的香味被灼熱的體溫燙得暖了一些。

因為她撲向關山月的動作很快,所以這種暖香不算溫柔地襲來,很快便不容抗拒地将她包裹。

關山月一手摟住尤念的腰身,将她接住,卻也被她撞得向後閃了一下。

他用另一只手扶住劍柄,才穩住了身形。

尤念的臉撞在他胸膛上,聽到一聲沉悶的響,連忙直起身子,去查看關山月,“你沒事吧?”

“我撞得怎麽這麽重?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關山月安靜地讓尤念查看了一會兒,片刻後,才按住她在自己胸膛上亂摸一通的手。

尤念擡眸,正好對上關山月的眼神,他搖了搖頭,道:“我沒事。沒有撞疼我。”

他伸手輕碰了一下尤念的臉,語氣很溫柔,“你的臉都撞紅了,疼麽?”

尤念這才直起身子,搖了搖頭。

盤在她身後劍袋上的芋圓的身子動了動,悄悄探出頭來觀察尤念與關山月的臉色。

不知道為什麽,兩人的臉都帶着一絲莫名的紅暈。

他們坐得很近,卻誰都沒有再說話。

不多時,銀鷺上尊郡王的聲音傳來,打破了這場沉默。

“三千劍陣馬上就要啓程了,各位無需禦劍,只需穩住身形,半個時辰,便可到達仙京。”

靈水公主聽從了二皇子的建議,用三千劍陣将雲夢劍閣中所有要前往仙京,參加拜師大會的弟子一齊接走了。

有入仙境的強者駕馭,三千劍陣的行進速度很快。

半空之中,翻湧的白雲飛快向身後退去,向下望去,時不時可見飛翔而過的鳥類靈獸。

越行近仙京,周圍的靈力便越是濃郁。

劍陣中變化萬千,時而上升時而下降,穿梭在靈霧之中,尤念坐在劍刃的邊緣,欣賞着四周的風景。

撥開雲霧,依稀可見下方阡陌交通、樓宅林立,街道之上,人來人往,一片繁華和平之景。

所見皆祥和安寧,尤念原本心情愉悅,卻不知為何,太陽穴針紮似的疼了一下。

眼前的景象出現重影,血色在視線中徹底彌漫開來。街道上的商販、百姓被疾馳而過的戰馬與滿地的屍首代替,尤念甚至能聽到刺耳的哀嚎與慘叫聲。

尤念扶着劍刃邊緣的手下意識用了力。

原本護在劍刃上的靈力屏障被她生生捏碎,頃刻間,劍刃刺進她的手心之中,留下一道極深的傷口。

尤念:“!”

手上的疼痛才将她的意識拉回。

尤念連忙将手拿了起來,用靈力封住了傷口。

眼前的一切恢複清明,耳邊的哀嚎聲也頃刻間消失了。

“你怎麽受傷了?”關山月也是一驚,“都流血了,是不小心被劍刃割到了嗎?”

尤念轉頭去看他,急促地呼出了幾口氣,才平複好心情。

她注視着關山月的眼睛,片刻後,卻是只點了下頭,道:“是啊。我太不小心了。”

方才她眼中所見的景象,想來是原本的劇情發展後的結果。

二皇子逼宮造反,以至仙京屍橫遍野,繁華和平易碎,頃刻間便可灰飛煙滅。

雖然尤念并不曾親身經歷過這些,但方才眼中的情景,卻真實得讓她觸目驚心。

......也許是戰争的可怕之處,可以任何人的共鳴吧。

尤念知道,關山月不像她一樣,能夠預知劇情,所以沒辦法跟他說出實情。

于是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自己是不小心被劍刃割傷了。

聞言,關山月疑惑蹙眉,“三千劍陣這種品級的靈器,靈力屏障是很堅固,一般是不會傷到人的。”

“師姐,你真的太不當心了。”

他邊說着,邊輕輕牽住尤念的手指,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你不要扶着劍了,扶着我的手吧。”

關山月的手比尤念的大出一圈,看起來卻半分也不粗重。

他的手指纖長,指尖圓潤,微微泛紅,食指與中指之間有一個朱砂痣,仿若畫龍點睛一般,趁得肌膚更加白皙,手如玉筍。

尤念的手被按在他的手心之上,清晰地感受到他幾乎滾燙的體溫。

關山月是冰靈根,氣息一向偏冷,眼下卻是這種體溫,确實有幾分異常。

尤念一邊将他的手緊緊握住,一邊問道:“你的手怎麽也這麽燙?”

她此時又仔細地觀察了一番關山月的臉色,驚道:“你的臉比方才更紅了。”

關山月疑惑挑眉,“是嗎?可是我并沒有感覺到有異常啊。”

“可能是今日陽光太好,曬得吧。”他注視着尤念,笑了一下,“你不要擔心了。”

尤念:“陽光太好......”

尤念:“這算什麽理由,你一定有事瞞着我。”

她将身子湊近了一點,擡眸看關山月,“是不是那針上的藥有什麽問題?”

“那究竟是不是毒藥?有什麽作用?你此時有什麽異樣的感覺,告訴我呀。”

尤念離得很近,關山月只能微微垂眸,才能與她對視。

垂下來的睫毛遮在他漆黑的瞳仁之上,教人很難分辨出他眼中的神色。

關山月沉默了片刻,然後道:“......我真的沒什麽異樣的感覺。”

說完,他的身子向後傾了傾,似乎有意躲開尤念。

關山月暗暗調動靈力,冰屬性的靈力在靈脈中運站一周,體溫頓時降下來了不少。

其實方才尊親王說得沒錯,關山月本可以躲開那二皇子的銀針。

但他若躲開,便接不到那銀針,而銀針一旦落地,便會自動碎成粉末,他便沒辦法為尤念作證。

上一世,尤念是在去極遠之地之後,才覺醒的混沌之體,故而那次二皇子并沒有提出要與她切磋,自然也未曾扔出這根銀針。所以關山月并不知道那針上的藥有什麽作用。

但上一世的宮變,關山月也是親身經歷過的,二皇子登基後,他被困在仙京相當長一段時間,與二皇子相處良多。

故而關山月很是了解這二皇子的行事風格,知道他不會冒然在針上沾染劇毒,才敢将那針接下。

他猜測,這藥的藥效或許是引人虛弱、無力等,若真是如此,還可以很自然地引得尤念多照顧他幾分,也好增進感情......不過事實貌似正好與他想得相反。

龍宮中人情複雜,促使着關山月成長為一個貫會用些計謀,為自己贏得好處,卻又故作單純無辜之人。

他行走江湖多年,從未在這上面吃過虧,甚至在他那技藝同樣爐火純青的庶弟下,都不曾有過敗績,此次是他第一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尤念确實如他所料,一直在關心他是否有什麽不舒服之處。

關山月也确實不太舒服,但是......這藥的功效,實在不是他能和尤念提起的話題。

那藥是藥效極其猛烈的補藥,用于女子身上還好,用于男子其效果已經與春//藥相差不多。若不是方才他是接住了那銀針,而不是被那銀針刺入肌膚之中,恐怕撐不到現在。

此時關山月只覺得體內氣血翻湧,靈脈中的靈力也非常躁動,若不是白龍鱗正護在他眉間,他的靈印早就閃爍不停了。

他躲開尤念的手,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沒事。”

尤念見狀,才作罷,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給關山月留出自己的空間,不再用動作撩撥他。

劍陣行進的速度很快,不多時,衆人便見到了一個金光閃閃,穿入雲霄的宮殿頂部。

正是仙京的皇宮。

劍陣在離皇宮不遠處停了下來,慢慢下降,衆人從劍陣處下來。

然後,三千劍陣重新上升,漂浮在仙京的天空之上。

此時,剛過午時,正是仙京最熱鬧的時候。

不遠處的仙湖之上,數艘兩層花船悠悠滑過,紅袖招于船窗之外,岸邊人來人往,商街一眼望不到盡頭。

劍陣速度快,拜師大會要在幾日之後才會開幕,故而劍閣弟子們都被仙京的繁華吸引,去游逛了。

關山月卻無心游玩,看到最近的一家客棧,便走了進去。

店小二将他帶到房間之外,“客官,趕路辛苦,可要上些酒菜?”

“酒菜不用。”關山月一手推開房門,“我想沐浴,可否為我打上足夠的冷水來?”

聞言,店小二确認了一遍,“客官确定要冷水嗎?”

他看到關山月點頭,這才道了一聲好,下樓準備去了。

關山月走入房中,将房門關好,然後走入床幔之中,解開自己的外衣。

露出也已經微微潮紅的脖子與鎖骨。

此時,有人敲門。

他以為是店小二将水拿上來了,便走過去開門。

卻見到門外站着的是......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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