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陸拾壹 融合

二皇子尚未從太子死在自己面前的震驚中回神。

他一只手拄着地面, 另一只手斷了一半,挂在肩膀上,搖搖欲墜。他看着倒在一邊七竅流血的太子, 整個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着。

“針上的毒藥......”二皇子一邊搖着頭, 一邊向後躲閃,“針上的毒明明不致命!”

此時尊郡王正好走到二皇子周圍,腳步一頓,是二皇子撲過來狠狠抓住了他的腿。

他還是好整以暇地摩挲着自己的碧玉扳指,垂眸看向一時無法接受現實的二皇子。

“師父!那些銀針都是你為我準備的!你明明告訴過我,上面的藥液只是藥力急猛的補藥!”

殺害太子一事, 絕對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做,否則日後登基名不正言不順,百姓怎能真心敬服?

更何況,朝中有根基的那些大臣, 大多是當年随淩君仙尊一同打天下的肱骨,一心擁護淩君仙尊為皇族正統。如果他們知道了是二皇子殺害淩君的親孫子,豈能認他為新帝?

二皇子此時尚未将一切事情都想清楚, 只是依循刻在骨子裏的本能,為自己開脫洗罪。

他用自己唯一完好的手臂,指向站在另一邊的關山月, 急道:“就在幾天前,他也被我的銀針刺傷!他現在不是還好好活着嗎?”

緊接着,他又看向渾身紮滿銀針, 七竅流血而死的太子, 開口,牙齒都在顫抖,“所以, 所以這些針不是致命傷,而且也不是我主動攻擊,太子不是我殺的!”

尊郡王靜靜等他說完,然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當日,你用針傷到了關公子,他并無大礙,說明針上并無毒藥。那時候你用的針,确實是本尊為你準備的。”

“今日,你袖中百針齊發,讓太子瞬間斃命,說明針上淬有劇毒。而這些針,不是出自本尊之手......是徒兒你為了嫁禍于本尊,偷偷換了針。”

聞言,尤念也是沒忍住在心中驚呼了一聲,好狠!

眼下事态已經明了,尊郡王真正擁護之人,必然不是這二皇子。為了籠絡朝中肱骨、取信天下百姓,便找了二皇子來“弑兄奪位”。

然後,他們再将本就一直控制在他們手中的二皇子推翻,既博得了好名聲,又坐穩了仙京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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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尊郡王方才所言,僅僅一個“弑兄”的罪名還不夠,還要給二皇子潑上嫁禍恩師的髒水。

而此時的二皇子,已經完全愣在了原地。

他完全料想不到,自己一直敬仰的師父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尊郡王輕輕踢開二皇子的手,吩咐着衆護衛将全部留影石取下。

他看了看其中某個留影石記錄下的影像,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将這顆石頭單獨放入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做完這一切,他才将目光投向尤念三人。

尊郡王方才一直帶着這些護衛,守在牆外的另一間密室中,自然早就知道他們三個小孩闖了進來,故而,他此時絲毫不驚訝,打量着他們三人的眼神從容自得。

他緩步向正在失聲痛哭的靈水公主走去,嘴角噙着一絲笑,十分欣賞靈水的哭态似的。

這尊郡王不懷好意地太過明顯,尤念不禁蹙眉,側身擋在了靈水公主身前。

關山月見狀,又一步邁到了尤念身前。

兩人将靈水公主擋得嚴嚴實實,尊郡王見狀卻是一笑,很是随和地不再向前靠近。

他就站在原地,一邊垂眸整理自己的衣袖,一邊隔空與靈水說話,“公主殿下,微臣勸您,還是不要太過傷心了。”

“其實太子久久被病痛折磨,早就起了輕生之念,若不是幾月前阮清懷了孩子,給了太子一絲活下去的欲望,恐怕他早就已經自殺身亡。而公主遠在雲夢劍閣修行,自然是連太子殿下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如今......”尊親王輕輕瞥了一眼旁邊死狀慘烈的太子,“殿下您親眼見證了兄長的死亡,親自送走了他,為什麽還不知足呢?”

這種話,別說是靈水公主,連尤念都聽不進去了。

她也懶得管對方是入仙境的強者,直接開口道:“你屁話連篇,找打嗎?”

聞言,尊郡王被逗得笑出了聲。

他看向尤念的方向,道:“時至今日,你還妄想與入仙境的修士一戰?”

“怎麽......昨日那位仙尊,把你們打得還不夠慘麽?”

說完,尊郡王便與關山月對視,笑容十足地不懷好意。

自從進入這間密室之後,關山月有意沒調動靈力。尊郡王此時仍認為,關山月的仙骨已經斷了。

密室中昏暗的光線下,照得關山月面色蒼白,确實帶着幾分病容。

他用漆黑的眼睛盯着尊郡王,道:“......果然是你。”

聽到這話,尊郡王卻是又笑了幾聲,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本尊可沒有直接将修士的仙骨擊斷的本事。”

“天下英才,皆歸雲夢之巅所有,哪位仙尊習得這樣厲害的靈技,那必然會被無上仙尊收入囊中,坐擁長老殿,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怎會如本尊這般,只在仙京,做一個小小郡王?”

他的意思是,昨日擊碎關山月仙骨之人,是雲夢之巅的長老。

與尤念和關山月的推測一般無二。

聽這尊郡王的語氣,這位長老的修為顯然高于他,那便至少是入仙中階。

鐘離和,便是一位入仙中介的仙尊,而且他主攻鍛造之術,并不擅長打鬥,恐怕也只能堪堪壓制這位剛剛到達入仙境的尊郡王。如果昨日對尤念二人出手的仙尊出手,元造仙尊怕是要落得與淩君仙尊一樣的結局。

可是此時,尊親王與那所謂的雲夢之巅長老,貌似都不在此處......

尤念握緊了腰間鐘離和給她的甲子令牌。

靈力悄悄注入。

這尊郡王此時着實話多,且行為也很是詭異,此次的目的不僅僅只在栽贓二皇子,一定另有陰謀。

見關山月與尤念都沒有接話,尊郡王又開口,打破沉默。

他又将話題扯回了靈水公主身上,“公主殿下,你可千萬不要記恨我。”

“雲夢之巅插手仙京政事,早就成了傳統,連淩君仙尊都不能阻止。我身為一個小小的郡王,幾月前才修為到達入仙境,又怎麽敢違抗雲夢之巅的旨意?”

“無上仙尊要誰死,要誰登基,一聲令下,便有無數能人異士赴湯蹈火。我人微言輕,沒有能力逆流而行!而且,太子殿下也早早察覺出了我們的存在,他并沒有反抗,甚至有意迎合。”

說到此處,尊郡王用目光環顧了一下這間密室,道:“今日太子殿下設計将二皇子約到此處,便是最好的證明。”

“太子殿下,一心求死,唯一的遺願便是給阮清報仇。而我們,将二皇子推出去頂罪,讓他永生永世被釘在恥辱柱上,讓後世千秋萬代都将他唾棄,讓他今生不得好死,永世難以超生......不是正好遂了他的意麽?”

“太子知道無法反抗我們,便用他的命,換我們懲治二皇子。公主,這是等價交換,可見我們與你們嫡系皇族之間,并沒有仇怨。”

尊郡王一字一句,都在說給靈水公主聽,眼神卻瞥向尤念腰間的甲子令牌。

尤念心中警鈴大作,不對!

尊郡王方才所說,字字句句,陰陽怪氣,仿佛是在有意激怒什麽人。

而元造仙尊早些年便反對淩君與無上同流合污,可見他十分看不慣雲夢之巅的做派,而如今他的同門師兄被雲夢之巅戕害,如果再聽到尊郡王方才的那些話,自然火冒三丈。

此時,密室中只有尊郡王一個入仙初階的仙尊,元造仙尊自認可以制服他,必定會順着令牌的感應,來到這密室中,營救尤念三人,并為淩君仙尊報仇!

怪不得,怪不得!

他們明知道昨日關山月與尤念從那仙尊手中逃出,一直到了現在,仍沒有派人馬将他們再次抓捕;他們明明早就看到尤念三人闖入密室,成了這最重要的一場大計中的變數,卻絲毫不加阻攔。

因為尤念在雲夢劍閣中時便透露過,自己與元造仙尊關系匪淺,他們便決定将計就計,利用尤念将雲造引到這密室中!

尤念敢肯定,尊親王與那位能直接擊碎修士仙骨的雲夢之巅長老,就隐藏在附近,只等着鐘離和徹底被尊郡王激怒,闖入密室,便現身一同将鐘離和制服!

雲夢之巅早在數百年前,便有意壟斷天下所有入仙境以上的修士,多少有望成為仙尊的少年天才,都因不同意加入雲夢之巅,而被扼殺。

這些年來,雲夢之巅上的長老們修為越來越高,胃口也越來越大,開始把目光投在了早已成仙,卻不肯與雲夢之巅合作的修士身上。

見這架勢,這些入仙境強者中,淩君仙尊首當其沖,元造仙尊緊随其後。

都成了長老們想鏟除的目标。

這尊郡王方才在尤念三人面前,什麽都敢說,就差把一肚子髒心爛肺刨出來給他們看,尤念便察覺出了不對。

他說得如此詳細,就不怕尤念三人來日洩密?

尊郡王心中明白,尤念三人絕對不可能活着走出這個密室。

所以說得再多都沒關系,只要能将元造仙尊引過來,便萬事大吉!

尤念深吸一口氣,揮手,道:“去!”

芋圓應聲飛出,龍吟之聲震耳欲聾。

事發突然,衆人下意識避退,尤念趁亂扯斷腰間的甲子,放到嘴邊說了句什麽,便将令牌徹底捏碎!

見狀,那尊郡王登時變了臉色。

甲子令牌一碎,元造仙尊便不能聽到密室中的聲音,也不能感應到這密室的位置!

竟被這尤念察覺出了不對,将令牌損毀,讓元造仙尊不能前來,壞了他們的大計!

尊郡王怒極,飛向尤念,一只手便要狠狠抓住尤念的脖子。

一黑霧缭繞的冰箭卻從旁邊射了過來,在尊郡王面前炸裂開來,他毫無防備,直接被擊飛了出去。

關山月握住尤念的手腕,帶着她飛向密室的另一邊。

他此時眉間靈印亮起,整整六道黑色印記!

換完仙骨後,他的修為直接攀升到了合體期!

尊郡王穩住身形,望向關山月的方向,先是瞳孔一震,随即便明白了過來。

他也催動靈力,眉間亮起八道靈印,強大的靈力壓制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很好,很好!你的運氣不錯,竟然找得到适合自己的仙骨!”

“可就算如此,你們以為就能抵抗本尊了嗎?!”

話還沒說完,他便又是一驚。

只見關山月與尤念十指相扣,兩人的仙骨奇異地契合,靈脈呼應,靈力氣息竟然開始交纏、融合......

他們的靈力,不是簡單地疊加,而是成幾何倍地迅速攀升!

緊接着,一股更強大的靈力壓制從他們兩人身體中激蕩而出,直接壓過了尊郡王仙尊級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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