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陸拾伍 尋救
四周空間中的靈氣都朝床幔中的兩人湧來。
尤念只覺得自己和關山月被靈氣屏障包裹在了一起, 整個人非常自然地進入修煉狀态。她不禁握緊了關山月的手,身體向他貼去,天地間充盈的靈力在兩人周身運轉, 緊貼的靈印愈發滾燙。
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 尤念第一次有了從外界吸收靈氣的感覺。
從前,她都是完成所謂的任務之後,靈脈中便會産生足夠讓她進階的靈力,供她煉化後,便可以提升境界。
表面上來看,這是一條極其容易的修為晉升之路。
實際上, 卻是無上仙尊為尤念設下的限制。她雖然讓尤念重活一次,但卻對她的修煉全權把控,尤念必須按照她設下的任務行事,才能提升修為, 否則,就會永遠在原地踏步。
然而,無上仙尊雖然是當今修真界的第一強者, 卻也無法與天地法則相抗衡。
尤念與關山月一起頓悟“靈犀道”後,無上仙尊在她身上種下的修煉限制逐漸喪失了原本的作用。
天地間的靈氣進入尤念的身體,沿着靈脈, 運轉一周,尤念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正在提升......
關山月也察覺到她的變化,手順着尤念的手臂向上, 慢慢環到她的腰間, 正準備将她抱住之時,房門突然被踹開。
一個氣息完全相反,卻又十分洶湧的靈力沖進這個房間, 包裹着尤念與關山月的靈力屏障瞬間被沖擊而散開。
他們二人的冥想狀态也馬上被打破,從修煉的狀态中脫離了出來。
而沖入房間的不是別人,正是鐘離和。
他此時面紅耳赤,喘着粗氣,瞧起來十分憤怒,嘴中大罵着,“太嚣張了!太嚣張了!!”
鐘離和因為太過憤怒,而根本沒有注意到,被自己打斷的尤念與關山月有些怪異的表情。
片刻後,尤念輕輕咳了一聲,放開關山月的手,道:“前輩,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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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和聞言,氣呼呼地走過來,坐在了床榻旁的椅子上。
他将淩君劍抱在懷中,氣得七竅生煙,咬着牙道:“本尊本來和淩君劍一同,将那蝕骨手莫遷制服!眼看着便能将他綁入仙京大牢,好好審問他一番,将無上仙尊意欲染指仙京的野心公之于衆!”
“誰曾想,竟被那項衡阻止,将這莫遷帶回了雲夢之巅!”
尤念聞言,蹙眉道:“前輩,項衡并不是你的對手,怎麽會從你手中把莫遷帶走呢?”
“你們還不知道嗎?”鐘離和也有些詫異,“那項衡也突破大乘,到達入仙境了。”
關山月原本垂着眼眸,聽到這話,倏地将眼睛擡起。
他眉頭微蹙,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麽,心中跟着冷笑了一聲,但臉上的表情還保持着懵懂和疑惑。
尤念也有些發愣,“......這麽快。”
鐘離和輕輕嘆了一口氣,回應道:“倒也不算快,這項衡到達大乘境已經足有十年,此次頓悟得道,有些突然,倒是真的。”
“本尊猜測,應該是他前幾日曾與莫遷交手,身後重傷,危急情況之下,意志頑強,不僅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還使得境界得到了提升。正所謂不破不立,置之死地而後生。”
尤念似乎不是十分關心項衡成仙之事,還在一心糾結莫遷被雲夢之巅帶走。
她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道:“前輩,就算項衡境界提升,也絕對不是您和淩君劍的對手。我還是不懂他為何能将那罪魁禍首帶回雲夢之巅。”
鐘離和又是嘆氣,垂眸看向握在自己手中的淩君劍。
他的手摩挲過淩君劍金光燦燦的劍柄,道:“昨日三個仙尊圍攻,這劍傷得不輕,就算是本尊,也只能将他臨時修複。而方才,淩君劍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本尊就算自己要逞能,也萬萬不能拉着淩君劍一起,如果傷及了這劍的根本,恐怕就算是神明降臨,也不能讓昏迷的淩君仙尊蘇醒了。”
“更何況那項衡身上戴着無上仙尊的令牌,如果本尊強硬抵抗,無上那個瘋女人,很有可能會再派一位仙尊到仙京中來。無論如何,都得将那莫遷帶走。”
“有無上仙尊坐陣雲夢之巅一日......”說到此處,鐘離和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旁人就永遠得向這位說一不二的女皇帝妥協。”
以往,鐘離和也像其他仙尊一般,為了保全自身,盡量滿足雲夢之巅對他們的要求。
他曾為雲夢之巅的十三位長老鍛造靈器,也曾幫雲夢之巅培養了數不勝數的鍛造師,現在想想,只覺得自己助纣為虐。
元造仙尊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解釋清楚,尤念很是不甘,沒忍住錘了一下床榻,道:“有無上仙尊這麽個唯我獨尊的主子,真是便宜項衡那厮了!”
鐘離和:“......”
鐘離和:“尤念,那項衡真的是你千辛萬苦求來的師父嗎?你怎麽言語之間,半點也不向着他,還好像很厭恨他的樣子。”
尤念聞言一愣,一時想不出要如何回答。
實話實說,項衡又蠢又死板,渾身上下,除了長得還算看得過去,哪裏還有什麽優點?尤念深受其害,怎麽能不讨厭他?
按理說,昨日項衡出手,在那莫遷手下救出了尤念與關山月,尤念應該對他有所改觀。
但是不知為何,尤念心中提不起一絲感激來。
她抿了抿嘴,正想着要如何應答,關山月便把話頭接了過來。
他微笑着道:“前輩,師姐一向嫉惡如仇,幫理不幫親的。此番雲夢之巅插手仙京的政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無上仙尊的權欲心作祟,試圖染指他人的江山。師姐自然對雲夢之巅一派,感到憤恨。”
“幫理不幫親?”
鐘離和細細品味了一遍這句話,眼神在尤念與關山月之間游轉,突然很是不正經地笑了一下,“那如果是關公子你犯了錯,尤念也會幫理不幫親嗎?”
聽到這話,關山月愣了一下。
他将身子向後退了退,垂下了眼眸,不好意思了似的,沒有回答。
尤念:“......前輩,都這種時候了,你怎麽還不正經。”
“這有什麽不正經的?”鐘離和卻是不服,“男歡女愛,人之常情嘛。你們這些年輕人,不就是談個戀愛嗎,還不許別人說了?”
元造仙尊顯然是誤會了尤念與關山月的關系。
不過這倒也不怪他,他們兩人方才一同頓悟了“靈犀道”,旁人自然認為他們心意相通、親密無間。
鐘離和的話剛一說完,尤念便察覺到了關山月看過來的目光。
她轉頭,對上關山月的眼神。他的眼睛好看得緊,眼角尖尖,眼尾微微上揚,含情又含笑。此時他的眼神認真又專注,看過來,就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尤念一人,脈脈情深,幾乎教她招教不住。
有個詞叫“媚眼如絲”,描述眼神妩媚勾人,用來形容關山月卻不太恰當。
他的眼神,半分也不媚,相反純粹真誠得很,勾人卻更勝那些故作風情的目光。
他只是認真地看着她,莫名虔誠溫順,對元造仙尊的誤會,并不給予否定或肯定的答案。
仿佛只等着尤念回答,不論什麽答案,他都接受,并全盤照做。
尤念已經到了嘴邊的解釋兩人關系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她哽了一下,直接轉移了話題,“前輩,這被擊斷的淩君劍,何時才能修複啊?昏迷的淩君仙尊,又何時才能醒來?”
提及此事,鐘離和也是十分發愁。
他“啧”了一聲,重重敲了下淩君劍的劍柄,道:“那莫遷也算略懂鍛造之術,擊斷這劍,正在要害之處,就算是本尊,也沒把握在短時間內将這劍完全修複。”
“淩君仙尊的劍道登峰造極,早已人劍合一,故而淩君劍徹底被修好那日,他自然會蘇醒過來。”
尤念重複了一遍鐘離和話中的幾個字,“沒把握在短時間內......”
可是眼下,淩君仙尊一脈最後一個男丁,那皇太子已經殉情身死。
滿朝文武雖大多擁護淩君這位先帝,但也都有自己的野心,眼下的狀況是不可能不鬧的。而當今聖上的皇位本就坐得不穩,如今又出了這樣的大纰漏,怕是徹底鎮不住朝臣了。
都不用去看,也可知眼下的仙京政局一定是亂作一團。
如果淩君仙尊不及時醒來,主持大局,後果不堪設想。
從某種角度來看,無上仙尊的目的也是達到了的。
她成功将仙京攪得天翻地覆,若淩君仙尊昏上個三年五載,她趁亂将仙京收入囊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關山月開口道,“元造前輩,您也不是不知道,淩君仙尊必須盡快醒來。”
“要他盡快醒來......也不是沒有辦法。”
不知為何,說到此處,鐘離和的聲音小了下去,“本尊擅長創造、鍛造新靈器,修補之術,雖然也比大多數鍛造師高上許多,卻也、卻也算不上頂尖的。”
他極快地說了一個人名,然後道:“把他請來,說不定能有辦法。”
尤念根本沒聽見,向前傾了傾身子,問道:“誰?”
鐘離和看着尤念的貼過來的臉,瞥了下嘴,不耐煩吼道:“花冷!春泥城的花冷!”
“本尊和他不對付,而且聽說他一家子被骨皮妖母害慘了,近些日子來,連過去的恩人都不理。本尊也算是他的死對頭了,定是請不動他的。”
“只能你們去試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