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柒拾壹 男三登場
尤念邊牽着關山月的手向外走, 邊與他解釋道:“方才我進二皇子的房間,感受到一種極其熟悉的氣息,然而卻一直沒有想出是哪裏熟悉, 剛剛才想明白。”
“這房間中的氣息, 與我從二皇子的混沌之體中模仿到的‘尊郡王’的氣息有相似之處!特別是那隐藏在重重僞裝之下的,一絲鬼修氣息,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二皇子方才說那僞裝成尊郡王,攪動仙京風雲之人,便在他的房間之中。
他其實沒有說謊。
只不過,那人不是正在房間中, 而是“曾”在房間中。
尤念與靈水剛剛進入房間時,那給二皇子喂藥的醫女曾說,“喝藥,要抓緊時間才行。”
若細細琢磨, 豈不是在暗示二皇子當機立斷、抓住時機,将靈水公主給解決掉?
而且,那醫女從尤念身邊走過時, 尤念心中的不安之情陡然上升。
其實她早該察覺出不對,但尊郡王與這醫女,性別不同, 身形也大相徑庭,實在讓人一時半刻想不到兩人竟是同一個人假扮的。
此人的易容之術,還真是登峰造極。
關山月就這樣被尤念拉着向外走, 并不問她要去哪裏找人。
若尤念此時回頭去看, 便可發現他面無表情,已是神游天外。
......關山月還擁有上一世的記憶,此時已經知道了這位手段絕對算不上光明, 卻總在關鍵時刻幫上尤念一把的人是誰了。
這個人,是個貫會糾纏尤念的瘋子。
腦海中閃過這人的音容,關山月下意識咬了咬牙,眉頭也是微蹙。
竟是一副受了氣的委屈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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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些驚慌失措,卻也只是一瞬。
關山月很快想好了對策,開口,聲音略有些緊張沉重,很是合乎此時情景,“師姐,那你覺得二皇子房間中的氣息......與今日迎我們入府的花府女子,相像麽?”
聞言,尤念腳步頓時放慢,僅走了幾步之後便徹底停了下來。
她回頭,表情甚是驚慌,對上關山月那雙同樣充滿憂慮的眼睛......
尤念心髒狂跳。
關山月不說,她還沒有意識到,此時稍微一回想,假的尊郡王、今日花府的那個女人,以及方才的醫女,他們三人身上的氣息都有相似之處。
只不過,“尊郡王”與醫女相似的比較明顯,似乎是這易容者有意透露,讓外人猜出身份。
而花府女人的氣息卻有所收斂,應該是此人不想讓尤念這麽早便意識到,花府女人也是自己的手筆。
尤念擁有混沌之體,而運用混沌之力的精髓,便在于模仿他人的靈力氣息。
若想模仿,便要先參透其中細節,故而尤念對修士的氣息格外敏感些。若不是因為這個,再加上關山月的提醒,她根本不可能一下便認出這人的三個身份。
關山月眼波流轉,觀察者尤念的表情。
片刻後,他才開口,語氣疑惑而憂慮,“師姐,像麽?”
尤念抿唇,“若不是靈脈走向極其相似,那花府女人,便是與假的尊郡王、方才的醫女,同為一人易容而成。”
這人先在仙京密室僞裝成尊郡王,将尊親王卷入自己的空間之後,解決了他。因為他一直在仙京皇宮并未離去,便知道尤念與關山月的去處。
此人身為仙尊,速度自然更快,搶先一步,來到花府,便可以引得尤念二人與陶願相見,進行不知目的為何的挑撥。
再然後,他确定花冷的答複後,又比尤念二人先一步離開花府,易容成醫女,到達仙京勸說二皇子對靈水公主動手......
他确實忙得團團轉,但粗略算來,時間卻都是夠用的。
聞言,關山月的雙眸頓時睜圓。
他的神色很是焦急,一下抓住尤念的雙手。
尤念将他反握住,問道:“怎麽了?”
“你為何這樣問我,可是也察覺出了什麽?”
關山月搖了搖頭,急道:“我并未察覺,師姐,我并不擅長辨別修士的靈力氣息。”
“是我方才為元造前輩與花冷前輩護法,偶然得知、得知花冷前輩根本不知道花時錦頓悟無情道!”
靜心靈器,是無情道修士常用之物。
既然花冷連時錦頓悟無情道都不清楚,就不可能知道尤念、關山月、鐘離和三人為她制造了靜心靈器!
那花府女人又是從何知曉的?!
此刻,尤念只覺得毛骨悚然。
這位易容高手,真算得上是手眼通天,手腕與無上仙尊不相上下,竟然能知道發生在雲夢之巅上的事情。
其實,關山月做此提醒之前,尤念還沒徹底将此人化作敵對一類。
因為此人所做之事,雖然異常陰狠毒辣,但所針對之人也都并非善類,每每有所作為,從某些奇怪的角度來看,也算得上幫了尤念的忙。
但此時,尤念已經對此人警覺萬分。
游刃有餘的安排、不知目的的挑撥、對一些明明不該知道之事了若指掌。此人仿佛正将尤念玩弄于股掌之間,毫不費力地将她引向他早已指定好的目的地。
尚不等尤念與關山月再有所動作,周圍的景象便是一變。
仙京皇宮頃刻間消失,原本踩在腳下的地板變成幾團輕飄飄的白霧,将兩人拖向不知高度的上空。
尤念緊緊握住了關山月的手。
這一切變故發生得突然,卻在意料之中。
早在昨日,尤念與關山月便見識過了,這位仙尊連接空間的詭異靈術。
周圍的白霧不似湖上水霧,倒像是什麽活物一般,在不停蠕動着自己肥胖而柔軟的身子,時不時還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蟲叫聲。
在這樣詭異的氛圍之中等了片刻,尤念二人并未看到什麽人,卻先聽到了一個極其低沉磁性的聲音。
“孤一不留神,竟被你這個黑心鬼,說了這麽多壞話。”
關山月心中知道這人的病态與危險,将尤念護在身後,蹙着眉道了一句,“你是誰?”
“孤是誰?”
尤念二人面前的白霧像是被什麽東西隔開了,“呲啦”一聲向兩邊張開,還流出類似于血的烏黑粘稠液體。
從中走出來的人,身上卻是一塵不染。
他的穿着打扮,與那尊郡王極為相似,舉手投足間的神韻,也如出一轍。
只是長相卻不盡相同。
此人的容貌與那尊郡王是一挂的,卻更更加昳麗陰柔。
他男生女相,面若傅粉,一頭烏黑長發随意披下,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過分骨感纖細的手腕上戴着一個翡翠镯子,與一身墨綠衣袍極為相配。
此等雌雄莫辨的長相,開口,卻是一副極為低沉的聲音,“你是真蠢,還是裝蠢?這世間,敢自稱為‘孤’的,不就那一個麽?”
說完,他彎眸轉頭,将目光投向尤念,笑意盈盈。
他的面色是蒼白的,被通身的綠色襯得愈發不似活人,且唇色偏紫,氣色極差。若不是那巴掌大的臉上,五官精致非常,昳麗逼人,便根本教人不敢直視。
尤念向後退了一步,道:“極遠之地的,鬼王?”
眼前的男人聞言,扇了扇自己的扇子,眼中笑意加深,并未反駁。
于是尤念拉住關山月的手,帶着他繼續向後退了半步,臉上卻還保持着微笑,“原來是極遠之地的王上,當今天下唯一一位鬼修仙尊,真是失敬失敬......”
鬼王看着尤念向後躲閃的動作,微微挑眉,伸出扇子微微指了一下。
他道:“大小姐,這是孤的地方,你還想躲到哪裏去?”
他垂眸,擺弄了下自己的手,漫不經心道:“另外,昨日孤将尊親王殺掉之後,忙着跟上你們,沒來得清理這兒。大小姐再亂走的話,會踩到屍體的。”
“死者為大,踩屍體這種事情,多不尊重他呀。”
尤念:“......”
親手殺人的時候,倒不見你如此講究。
這位鬼王,尤念也是有所了解。
他算是原劇情中的男三,曾是尤念母親的仆人。這也是他叫尤念“大小姐”的原因。
鬼王嘴上說喜歡尤念,其實瘋得和無上仙尊不相上下。
原劇情中,項衡好幾次誤會尤念是鬼修,都是因為這鬼王設下的圈套。
鬼王覺得,只有讓項衡傷尤念傷得足夠深,才能讓尤念死心,離開雲夢,回到極遠之地,繼承母業,與他一同把鬼道發揚光大。
總而言之,原劇情裏和尤念有感情戲的幾個男人,只有關山月是正常的。
他溫柔,體貼,永遠站在尤念身側,觸碰她,就像在觸碰陽光下亮目的新雪。
屏住呼吸的。小心翼翼的。
只想溫順地與她纏綿,是想與她融為一體,而不是如其他角色一般的“占有”。
自以為是的、粗暴無禮的占有。
得到,把對方當成一個自己的所有物,并不能被稱之為愛情。
想到此處,尤念握着關山月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鬼王的氣息很強很冷。他不是正派,手段也比項衡陰狠許多。
故而就算知道他此時不會傷害自己,尤念仍免不住有些發抖。
關山月感覺出她的恐懼,上前一步,将尤念半抱在懷中。
他身上的氣息很幹淨,很溫和,熟悉得讓尤念心安,頓時将鬼王的陰冷抵消了不少。
他與鬼王對視,問道:“王上為何叫我師姐為‘大小姐’?難不成與師姐另有淵源?”
聽到關山月的話,尤念才意識到自己忘問了。
她此時本該不清楚鬼王與自己母親的關系,聽到鬼王這樣奇怪的稱呼,自然是要詢問的。
還好、還好關山月幫她問了。
不然豈不是會讓鬼王起疑心?這人本就瘋得很,疑心之後不知會不會做出危險之舉。
“當然了。”
鬼王嗤笑道:“我們之間的關系,比你和她,要親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