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窗外天未亮,屋內黑漆漆的,繞過屏風後的空間連一點燈光都沒有。

但段南風夜視能力很不錯,黑暗之中依舊能夠看清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看清其中暧昧不清的眼神。

他站在原地怔愣了小一會,微張着嘴,少見的不知所措。

但多年王府影衛的身份讓他在腦子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自然地跪到了床上去。

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與齊昭近得幾乎鼻尖貼上鼻尖,這不禁讓他呼吸一滞。

可身為影衛的他得了命令還反應如此緩慢,他想了想,覺得他此時該做的想是主動請罰。

“你想要本王罰你?”

齊昭眉毛微擡,瞧着對方跪在床上認認真真求他罰自己的模樣,心頭浮起些許不明怒火,似乎是在氣這小梨花不解風情。

可這時候用上不解風情其實也有些過了。

今日齊昭沒打算碰段南風,他只是想先讓對方适應與自己睡在一塊。

段南風有些不知該如何接話,但齊昭是主子,他只是一個影衛,若是錯了自然是該罰的。

遂他沉吟片刻,應了一句:“南風沒能立刻執行命令,按王府影衛的規矩,是該罰的。”

齊昭心裏頭咀嚼着對方的話,眼中染上幾分興味。

他笑着看段南風,問:“那罰你說說,本王剛剛的命令是什麽?”

段南風想過是去外邊罰跪,想過被扇巴掌,想過被按在其他影衛面前打板子,甚至想過直接被帶回影堂上刑。

但他從沒有想過所謂的懲罰就是将剛剛的命令重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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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剛要張嘴複述的時候卻是突然臉上一紅,“到王爺床上去”這樣的話實在有些令人羞恥。

以段南風對外表現出來那副冰冷狠厲的模樣,決然不能說這樣羞恥的話才是。

可齊昭讓他說,便不會給他拒絕的餘地。

就在段南風猶豫的時間裏,齊昭伸手解下他身上那滿是暗器的腰帶,勾着腰間的系帶輕輕一扯,嘴裏邊說着:“你也可以不領這個罰,但你什麽時候說出來了,我就什麽時候停下來。”

段南風有些迷茫地掀起眼皮朝齊昭看去,迎着對方暧昧的目光張了張嘴,卻是先聽見他說:“小梨花也不想在本王床上什麽都不穿吧。”

比起被褪去所有衣物躺到床上去,說句羞恥的話想想其實也沒有那麽難。

段南風當機立斷,輕輕吸了一口氣便說:“王爺……王爺讓屬下到您的床上來。”

這話說完,他只感覺自己像是洩了氣的球,身上的黑衣已經被齊昭脫去,露出其中已經被掀開的白色中衣。

若非段南風話說得快,想這中衣都要被齊昭脫掉。

齊昭有些可惜地看段南風一眼,将對方那小心翼翼地輕喘着氣,又眼尾微紅,耳朵尖透紅的模樣收入眼底。

段南風則是有些後怕地看一眼自己中衣的衣領,擡手剛想将中衣攏上穿好,卻被齊昭抓住了手。

“你說完的時候什麽樣,便以什麽模樣躺在這張床上。本王許你穿,你才能穿,明白嗎?”

齊昭的眼神帶着幾分冷,說話語氣漫不經心,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很小的事。

這樣的規矩段南風也知道,但這十年來齊昭只教他如何殺人,如何當好一個影衛。

可齊昭從沒告訴他在被主子拐上床的時候該怎麽辦。

他确實還是聽話的,但頭一次被要求爬到齊昭的床上,他到底還是有些無措。

齊昭也看出了段南風那眼中茫然,輕笑一聲摟着人躺下。

雖一眼便能看出對方在胡思亂想什麽,但他卻什麽都沒說出來,更沒有費心去解釋什麽。

段南風躺下之後一瞬間的僵硬,被按在對方懷裏顫抖着睫毛時就在想。

他從前也聽說一些富貴人家的男主人會玩家中幹淨的小厮,往前十幾二十年的宮裏頭還有皇上玩太監的。

從前聽人說這些被拐到床上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會這樣做的主子一般都不會憐惜這些人,玩壞了便扔掉,玩死了便随便找個亂葬崗一扔。

這般一想,他突然就有些害怕。

他心中的齊昭不是那樣的人,可從前他心中的齊昭還不會讓他上自己的床呢。

這一切誰都說得準呢。

段南風感受着對方身上的溫度,等了一會,等了好一會,等到他都快因為頻繁出任務的疲乏而睡着的時候,齊昭都沒有碰他。

為什麽?

齊昭不是這個意思嗎?

但連衣服都要脫了,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

段南風很不解。

他擡眼想看看齊昭是不是睡着了,卻在擡眼瞬間撞入對方那猶如深淵的眼中。

“還不睡?”齊昭猜到對方在想什麽,卻只是輕笑。

“屬下,屬下以為……王爺不做些什麽嗎?”段南風掙紮着還是沒說得太過露骨,生怕是自己會錯了意。

這樣的小美人看得齊昭幾乎要忍不住直接将人辦了,但齊昭算了算時間實在是不大夠,且他不想只吃一回便将人吓跑,還是決定慢慢來。

“小梨花想要本王做什麽?”齊昭摟着段南風的腰,将人往上提了提。

段南風的腰細,身形也不高大,平時出任務的時候十分靈活,當影衛是正好,摟着睡覺更是合适。

就是這腰實在有些瘦了。

感受着對方附在自己耳邊說話吹出來的熱氣,段南風整張臉都要紅了起來,又不敢伸手去推對方,只能硬着頭皮說沒想什麽。

齊昭哪裏肯放過他,緊了緊環在對方腰間的手,腦袋一轉便從對方耳邊蹭向他的眉骨。

最後在眉心停下,落下一個缱绻溫柔的吻。

段南風愣了一瞬,剛想說什麽便被捂住嘴,他聽着齊昭在他的耳邊說着他往後該怎麽辦。

齊昭說:“往後只要沒有出任務,你都要到本王這裏來。除非本王讓你滾下去,否則便是天塌了你都得睡在本王這裏,知道了嗎?”

段南風身體比腦子快,等他回過味來齊昭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時,已經是點個頭被按在懷裏睡覺。

齊昭忍着心頭那股邪火,只一下下撫摸着他的背,再多的便壓抑着沒做。

左右他的小梨花聽話,這些事等以後也沒什麽大不了。

美味珍馐是要慢慢品嘗的,狼吞虎咽嘗不出味兒,可能還會平白糟蹋了好東西。

齊昭還想多留小梨花幾年,自然是小心許多。

從前段南風的睡眠淺,但昨夜可能是因為有齊昭在身側,童年時候對齊昭那股沒來由的依賴與信任回來讓他睡得異常的沉。

待他從床上猛的坐起來,一瞬間在腦中将昨夜的事兒過一遍時,才發現自己快将整個上午睡過去了。

王府中的丫鬟只有主子晨起時候才被允許進屋裏伺候,此時他們聽見床中動靜,都端着臉盆等物垂眸進來伺候。

段南風被他們當做主子那般伺候了一遍,中途也說過自己來就好,可丫鬟怕被齊昭責罵,甚至跪下來求他別拒絕這樣小的一件事。

這小插曲把段南風吓得夠嗆,他從前都沒發現王府中的丫鬟這般怕齊昭。

從前段南風總覺得齊昭是一個待人十二分溫柔的好人,不過後來漸漸發現齊昭殺人不眨眼,他把十二分減成了十分。

幾個丫鬟動作都很快,伺候好段南風後便徐徐退出去,領頭那個退出去之前還讓他到外邊去用膳。

齊昭讨厭在屋裏邊吃飯這件事,段南風是知道的,遂也沒覺得出去吃有什麽不對。

直到他穿戴整齊走出去瞧見坐在齊昭對面的小皇帝,段南風腦袋裏那根弦嗡的一下,一時有些搞不清眼前狀況。

小皇帝其實也不小,還比段南風大一歲。

只是對比起這位攝政的皇叔來說,小皇帝實在是年紀不大又十分弱小。

外邊都這樣說,可段南風瞧着眼前這目光柔和卻帶着幾分審視看向自己的小皇帝,又覺得其實也沒有特別的弱小。

“齊晉。”齊昭的聲音帶了幾分不悅,一雙含了笑意的眼危險地擡了擡。

“這就是皇叔瞧中的小孩兒嗎?聽說只比朕小一歲呢。”小皇帝笑得無害,沒再看段南風,而是眯起眼做出一副無辜模樣與齊昭對視。

齊昭深知自己那位皇兄養出來的孩子不會真的弱到哪裏去,一切弱勢不過是韬晦罷了。

勾踐能卧薪嘗膽,那齊晉裝弱小想哄騙他想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段南風跪着向二人請安,垂眸看着地上,沒去管眼前這兩位主子如何神仙鬥法。

左右他就是個聽命行事的人,主子們如何到底與他無關。

只是他到底有些在意方才小皇帝說的話,什麽叫齊昭瞧中的人?齊昭瞧中他了嗎?是齊昭告訴小皇帝的,還是小皇帝故意說來騙他的?

段南風無從知道答案,只能跪在那兒等齊昭發話。

可齊昭遲遲不讓他起來,只讓他在春寒之下的地上跪着。

他昨夜執行任務匆匆趕回來,今日醒來便到了這裏,從昨夜一口飯沒吃上,此時跪久了多少有些不舒服。

這樣的不舒服在小皇帝站起身打開窗戶,讓帶着幾分微涼的風入了室內時變本加厲。

就在段南風整個人忽的一晃時,卻被一只瞧着清瘦卻骨架比他大上許多的手握住肩膀,強行讓他穩住身形。

是誰?

段南風長長的睫毛微擡,因饑餓帶來的一陣模糊慢慢散去,眼前扶住自己的人終于能夠看清。

不是齊昭,而是小皇帝齊晉。

作者有話要說:  想不到吧,正在寫的這兩本竟然都有存稿(?

但是不多,更幾天就會用完那種,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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