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也許這是一句不知出自何處的詩,段南風沒聽過,齊昭只教他殺人,不教他讀書。

所以他只能從後邊那半句話裏的“長相見”三個字勉強猜測出齊昭是想日日與他在一處。

原本的不高興在這個時候被這話給撫平了不少,齊昭再多哄哄他,他就一點兒都不會再去想先前的不高興。

這日之後段南風更是一次都沒有見到徐燕知,原先只以為是齊昭心中有自己才不讓徐燕知過來讓他不高興,沒想有一回易桓宇過來卻是說徐燕知被外放到東南那一片去了。

東南富庶之地,雖前些年倭寇橫行,但當年清剿倭寇過後,已經太平了許多年。

所以說所謂外放去東南,其實不過是出去鍍一層金攢攢政績,回來再尋個好位置當跳板,沒兩年就能進內閣。

當然,這些大齊官場上的彎彎繞繞段南風是不懂的,多數還是易桓宇趁齊昭不在給他說兩句打發時間。

至于齊昭,是不許他聽太多這些東西的。

齊昭覺得左右聽不懂這些,也不是官場衆人看不破彎彎繞繞還容易被繞進去,不如不聽為好。

段南風最開始覺得齊昭确實是為自己好,可中間有一段時間總覺得齊昭是想捂住他的耳目。

後來他被齊昭哄得好了一些,那日聽易桓宇說過之後更是覺得不過是齊昭不想讓他知道徐燕知的動向罷了。

腦中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段南風先被自己吓了一跳,一邊想着自己怎麽會生出這樣的念頭,一邊将這樣的問題拿去問想來該更了解這些事兒的丫鬟。

丫鬟聽後定定地看了段南風好一會,突然冒出一句:“南風,你好喜歡王爺。”

段南風聽到這話愣了,反應過來瞬間便想反駁,可反駁的話剛要出口便自己先否定了自己。

他喜歡王爺嗎?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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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喜歡的。

他跟在齊昭身邊這麽多年,對齊昭早生出一種畸形的依賴與占有欲。

但那占有欲又伴随着些許自卑,尤其是現實裏他與齊昭之間的距離是那般的遠,讓他更是生出幾分自卑來。

可段南風想不通的,是他在畸形的依賴與占有之外,還有別的感情嗎?

名為喜歡的感情,他到底有沒有?

也許有,也許沒有。

段南風自己想不明白,只覺得如同一團亂麻,根本就沒有辦法分辨。

“我覺得你應該是喜歡王爺的,如果不喜歡,為什麽要為了徐公子生氣?從前他來見王爺就算了,可這回他是調離京城,離王爺遠遠的,你還不高興,這就多少有些無理取鬧了。”丫鬟抿着唇想了小一會,對段南風說了這些日子自己觀察來的結果。

“我……我這是無理取鬧嗎?”段南風的聲音弱了下去,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眉頭一點點皺起來,看起來像是立馬開始反省自己。

丫鬟看得愣了一下,一句否定的話差點兒脫口而出,還好她臨到頭的時候将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她只是上下打量着段南風,忽的想起段南風頭一次見到徐燕知的哪個除夕夜。

那個除夕夜給段南風的刺激想來不小,當時連她一個與段南風還不算很熟的人都覺得心疼。

但當時最讓人覺得心疼的,是段南風實在太乖了,太過聽話。

被齊昭困在身邊,被迫放棄至少有自由時間的影衛生活,又有齊昭給予的那些似真似假的微末希望,讓他一時間迷了眼,不知齊昭告訴自己的哪一句話是真的。

多年陪伴又讓段南風下意識相信齊昭,漸漸的以為自己真的有什麽不同,卻不知上位者一直都是如同俯視玩物一般看他們這些易碎之人。

後來更是抱着希望等齊昭回來,等來了親密扶着齊昭的徐燕知。

這事兒要是換成丫鬟自己,都不敢大度地說自己全然不會遷怒徐燕知。

即便那個時候大家都還不知道徐燕知到底有沒有故意接近齊昭,甚至不知道徐燕知與齊昭之間是否有一個人對對方有意。

段南風沒想等到丫鬟接下來的話,他只是擺擺手說自己想要安靜想一想,便垂眸看着地板不語。

丫鬟看着段南風,心中又是有幾分心疼,但又不知該如何勸說在這一段關系中注定吃虧的段南風。

她只是張了張嘴,最後所有心中想好的安慰之語都化為簡單兩句:“我就在裏邊,你有事便喊我。”

段南風的睫毛很長,皮膚又奶白奶白的,在梨樹枝葉陰影下都難掩絕色。

他點點頭後又怕丫鬟擔心,張口說了聲自己沒事,讓對方放心。

段南風看起來哪裏是沒事的樣子,丫鬟擔心得要命,但段南風想靜一靜,她也不好留下來打擾,便轉身進了屋。

好在這個時候齊昭回來了,雖說段南風會胡思亂想成這樣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齊昭沒有處理好二人的關系,但他明顯對齊昭有意,若能有心上人哄一哄想來是會好上不少。

丫鬟寄希望于齊昭,段南風也在一片陰影出現的時候擡起頭與剛剛到來的齊昭對視。

見到齊昭過來,段南風眼圈紅了紅,突然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雙腿跪在凳子上伸長身子去咬他的下巴。

齊昭感覺到下巴處被咬得癢癢的,伸手扶住段南風的咬,輕笑一聲後按住他的腦袋咬住他的嘴唇。

齊昭明顯看出自家小梨花心情不佳,但齊昭而沒先問出是為何不高興。

小梨花都送到嘴邊了,要是這都不欺負一下,那就顯得齊昭太不行了。

段南風被按在齊昭懷裏親了好一會,親到他幾乎要喘不過氣時才被放開。

齊昭将人打橫抱起後進了屋,直接坐到榻上去,也沒将人放下來,只讓人坐在自己腿上。

如今的段南風已經基本适應時不時坐到齊昭腿上去這件事,反正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坐在腿上罷了也沒什麽好害羞的。

不過齊昭将段南風抱在腿上可不只是讓他幹坐着,齊昭時常會逗一逗他,甚至拉他的手去碰自己。

每次都惹得段南風紅了臉,直接将臉腦袋埋進齊昭的胸口,只露出一邊的耳朵,也是紅得幾乎要滴血。

這一回齊昭還沒這般逗一逗段南風,便見段南風先一步按着他的肩膀跨坐在對方身上。

這動作惹得齊昭驚訝一挑眉,有些好奇從前說兩句葷話便臉紅得不行的小梨花是怎麽學會這一招的。

看見齊昭這神情,段南風垂眸有些不好意思,輕咬了下唇一下,小聲說:“屬下……屬下看了一些龍陽歡好的圖畫,上邊就有這個。”

齊昭瞧着這樣的段南風,心底更是覺得喜歡得緊,恨不得這會兒就按着人在榻上來一回,可段南風明顯是有什麽話想說的。

只見段南風低垂了眼,小一會後咬了咬下唇,猶豫着說出了自己想問的話。

他問:“王爺,你喜不喜歡我?”

不是屬下,是我。

這樣的自稱讓齊昭一瞬間就要皺眉,可想到二人這般暧昧氣氛下表示不滿實在有些壞氣氛,今日的小梨花這般乖,不如就縱容對方一些。

段南風一直垂着眼,沒看到齊昭一瞬間的神情變化,他只心中忐忑地期待着齊昭的回答。

想知道齊昭對自己究竟有沒有這樣的感情。

“自然是喜歡的,本王何時不喜歡小梨花了?”齊昭笑着回答,不等段南風說話便将人按進懷裏親了又親,親完覺得不夠,又抱着人繞過屏風到床上去。

當夜,齊昭有點事兒出門了,段南風一個人躺在床上去看着帳頂發呆。

發呆着發呆着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中仿佛有星星,高興得不行。

笑着笑着,突然又覺得有些臉紅了,扯過被子便蒙住了自己的腦袋,躲在被子裏美滋滋地又笑了兩聲。

隔日一大早,段南風見齊昭沒回來有些小失望,但這點小失望根本擋不住他昨日聽見齊昭那般說帶來的喜悅。

用完早膳,他便拉着丫鬟一塊兒說悄悄話。

“王爺說喜歡我。”段南風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笑容明媚,叫丫鬟都看得愣了一下。

只是說的這話卻是更是丫鬟吃驚,她都不敢相信齊昭真的喜歡什麽人,怎麽段南風傻乎乎的,齊昭一個上位者說什麽信什麽。

段南風沉浸在喜悅當中,沒看出丫鬟的怪異之處。

丫鬟也沒打算多說,她喊不醒一個被情愛沖昏頭腦的人。

但後來她就受不了了。

段南風隔一會就要跟她重複一遍“王爺說喜歡我”,聽得丫鬟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好在後來聽說齊昭回來了,跟剛調回京的好友在書房談事情,段南風才放過丫鬟跑去書房。

齊昭那個好友段南風也知道,是個名叫杜泉的文臣,前幾年外放到南邊去了,今年才聽說要回來。

從前杜泉也見過段南風,二人還說過幾句話,勉強算是熟人,所以段南風也沒讓人通報,只說自己過去就是了。

因着段南風現在跟半個主子似的,小厮也真的沒通報,直接放了他過去,想着王爺寵愛段南風,該是不會說什麽。

結果一過去便聽見杜泉在問:“與徐燕知相比,你覺得南風如何?”

這話該是問的齊昭,段南風剛過去也不是故意偷聽,怕自己進去他們不再說,便想着等到答案再敲門進去。

沒想卻是聽見齊昭說:“一個影衛如何能與燕知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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