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郎中的話讓段南風和喬菁愣在了原地,不同的是喬菁第一反應是郎中醫術不精說錯了,可段南風卻是渾身冰冷。

他離開的前一日剛被齊昭狠狠要過幾回,且男子懷孕這件事在男風頗為盛行的京城貴族中并不算特別少見,只是他聽說過的那些男子懷孕之事中的男子最後都死了而已。

段南風從齊昭身邊逃開就是想活下來,他不想死。

想來這些人是生育之時太過痛苦沒熬下來,他想着落了便好了,反正他也不想給齊昭生孩子。

喬菁還在滿臉嚴肅地跟郎中強調段南風是男子,根本不可能懷孕,而郎中在那裏拿一些聽說過的男子懷孕先例來辯解自己沒有說謊,更沒有醫術不精。

“喬老板,喜脈不喜脈的很少有郎中會弄錯,若你們真的不相信,可以另請高明。只是男子懷孕傳出去多少有些不好聽……唉,随你們吧。”郎中被說得有些不快,最後還是沒有多說什麽,只坐在那兒等等段南風如何決定。

“郎中先生,孩子可以不要嗎?”段南風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肚子上的手,濃密睫毛掩蓋了眼中複雜情緒,有厭惡也有心疼。

孩子在自己肚子裏,不要了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但孩子也是齊昭的,段南風從他身邊逃開就是不想與他扯上半點關系,即便此時此刻的段南風心中對齊昭還是有那麽一絲絲的複雜感情。

對齊昭的那點複雜感情,說喜歡肯定有一些,至于恨卻是沒有多少,硬要說更多的應該是怨。

怨他把自己困在身邊,怨他不把自己當人看,怨他拿自己當徐燕知的替身。

段南風咬了咬牙,見郎中沒回答,以為對方是想勸自己留下孩子或是多與孩子另一個爹商量商量,便随口編了個理由說:“他……他死了,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郎中看着他的模樣,腦海中浮現起許多負心漢甚至是強迫良家民男的市井傳言,嘆了口氣後說:“不是怕你男人不肯,是男人生子在大齊少之又少,大家夥都沒有經驗,只能摸着石頭過河。而且,世上男子與男子在一塊的事十分少,弄到懷孕更是少,更多的是那些個王公貴族後院裏養的娈童。可王公貴族如何會讓娈童生孩子,多數還是把孩子落了的,落掉男子肚子裏的孩子,大齊的醫師都沒做過這些事兒,都是按着從前的老方法來,結果就是……我行醫多年,至今沒聽說有哪個落胎的男子活下來了。”

段南風自然不想死,他逃出來不是為了死的。

可這個孩子不打,他就只能生下來。

生下齊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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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南風心情複雜,厭惡齊昭做的那些事,也心疼這個孩子怎麽到了他的肚子裏,怎麽就攤上他和齊昭這樣的爹。

段南風閉了閉眼,長出一口氣,說話的聲音聽着十分疲憊,他說:“那就留下來吧,到時候生孩子的時候該如何做,還得勞煩郎中拿主意。”

武館裏的人都是沒經驗的,郎中也是一知半解,但一知半解總比他們這些全然不知的人好一些,所以段南風也只能拜托他。

喬菁還處于段南風懷孕這件事的震驚當中,等到郎中按着女子懷孕如何注意來交代段南風,她才回過神來仔細聽着。

等送走郎中,喬菁才神色複雜地回頭去看段南風,她其實也沒想多問什麽,可段南風還是痛苦地閉了閉眼。

他覺得很難堪,那樣的過往讓他幾乎不敢見人。

每次回想起當初被齊昭抱在懷裏索要,他總會覺得周圍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帶着唾棄鄙夷。

“喬菁,你……你別問。”段南風別過頭,又是吐出一口氣,總覺得心頭發堵得厲害。

“我不問,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往後武館裏的事情……你也別太累了,看看就好了。”喬菁一個尚未婚配的姑娘家自然是不懂這些的,只知道懷孕之人嬌貴,不能磕着碰着,飲食上也得十分注意。

“告訴他們吧,成日待在一塊兒,總是瞞不住的。”段南風扯了扯嘴角想笑一笑讓喬菁與剛進來的大家夥放心,可卻根本笑不出來。

笑得比哭還難看,如今的段南風便是這般模樣。

喬菁嘆了口氣,轉頭朝武館的大家夥招了招手,将段南風的事兒簡單講了講,因着也不知如何懷上孩子的,便也沒詳細說這事兒。

可惜小胖子一向憨憨的不大會說話,開口第一句便是問:“那孩子他另一個爹是誰啊,怎麽能放南風一個人在這裏?”

段南風伸手去接溫水喝的動作頓了一下,險些沒拿住把杯子摔了。

他別開眼,嘴唇抿成一條線,最後放棄掙紮一般接了一句:“是我不要他了。”

喬菁聽着段南風的話,又想起方才他說那個人死了,心中想了一些死了男人跑出來的市井傳言。

但想歸想,段南風不願意說,喬菁自是不會多問,只是吩咐大家往後都注意一些。

段南風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懷孕了,此時情緒不穩又怕說錯了話,還是喬菁看不下去了說了兩句這兒一些人愛嚼舌根,別叫人知道了到時候說南風壞話。

這般說也沒叫大家将注意力放在段南風懷孕上邊,而是不能叫旁人說自己人壞話上邊,氣氛也比剛開始好上許多。

有喬菁調節氣氛,段南風也漸漸放松下來。

但他猛然知道這樣的消息,加上這幾日的不适,實在是身心俱疲,只想着趕緊找個沒人的地兒歇一歇,便沒留下來與大家多說什麽。

武館的大家看着擔心,但段南風不願意說自己的過往,他們也無從下手安慰,只能目送着他回去。

此時此刻的京城,王府之內,齊昭坐在屋內沉默地看着桌上那些段南風沒帶走的東西。

都是些住進這裏之後齊昭為他置辦的衣物和用品,樣樣都是上好的,幾乎只比齊昭這個王爺差上一些罷了,但段南風一樣都沒帶走。

甚至沒有生出帶走幾樣出去賣掉換錢當盤纏。

茯苓是不會說謊的人,便是說些半真半假的話,她的神情都會有些許的不同。

所以茯苓對段南風離開的不知情,想來是做不得假,因此齊昭也沒有遷怒茯苓。

至于十五,齊昭對他的感覺很複雜,一邊為了段南風如親近兄長一般親近他而心中不快,一邊因為對方是自己身邊最早一批屬下而想從輕發落。

可十五沒給齊昭從輕發落的機會,甚至沒給他問一句段南風走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麽話的機會,直接在他面前自殺。

十五此人對段南風有多重要齊昭不是不清楚,可無論是看在段南風的面子,還是看在他們主仆舊情上,他都不會讓十五去死。

怎麽就……就自盡了。

齊昭按了按眉心,看向站在一旁因為他的一個動作直哆嗦的茯苓,還沒說什麽呢,便見茯苓腿一軟差點兒跪下來。

“不用害怕,無論你今日說什麽,本王都不會治你的罪。”齊昭打量着明顯害怕得不行的茯苓,雖說茯苓不知道什麽,但平時段南風如何,應該沒有人比茯苓更清楚的了。

茯苓聽了這話,猶豫着擡眼朝齊昭看去,将信将疑地看了他小一會,才小聲問:“真……真的嗎?”

齊昭自嘲地笑了一聲,知道她是想起十五的死,揚聲說道:“本王根本沒想殺十五,更沒想殺什麽都不知道的你。只要是他身邊的人,我一個都沒打算動。”

齊昭在這方面還算說話算話,茯苓也算是松了口氣。

松了口氣之後,茯苓才大着膽子仔細觀察起齊昭來。

茯苓這丫鬟從前跟在段南風身邊本就沒什麽規矩,如今有了齊昭這話更是膽大包天起來,開口就是直接往齊昭心口紮。

她說:“您也真是……一定要等到人跑了才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嗎?”

齊昭自己都沒想清楚是不是将段南風徹徹底底放在心底最重要的那個位置上,如今被茯苓一說,下意識便想反駁她。

可張口之後卻一時間不知該從哪裏開始反駁,他确實在段南風走後開始失魂落魄,成日想着段南風的一切,可段南風連入夢都不肯來。

“南風他雖然出身寒微,但也沒賤到泥裏去。您從一開始将他帶到這個院子裏就沒問過他的意願,他又是您帶大的,比誰都依賴您,自然是您說什麽便是什麽。可您幹了什麽,您把他帶去屋裏做……做那樣的事時有問過他想不想嗎?您後來還打他,還一邊騙他說喜歡,一邊跟徐公子不清不楚。奴婢可是聽徐公子說了,您是因為他跟徐公子眉眼有些相似才将他留在身邊的,他那樣喜歡你,這種話聽了能不傷心嗎?”

茯苓說完後才覺得自己的話似乎有些放肆,不,是十分的放肆。

若是齊昭追究她這口無遮攔,怕是從話到了一半便将她拖下去領罰了。

如此一想,茯苓渾身一抖,連忙閉了嘴試探着看向齊昭。

剛好齊昭擡眼不解地看向她,似乎很不理解她怎麽停下來了。

“本王留他在身邊,跟徐燕知沒有半點關系。”齊昭沒再看茯苓,只是靜靜地望着前方,随後說了這話為自己辯解。

“可徐公子是這樣說的,您想是又做了什麽事剛好叫他誤會了,他才會心灰意冷吧。”茯苓撇撇嘴,想起段南風那日被扇了一巴掌就覺得徐燕知可恨,連帶着看齊昭也不順眼,說話更是沒了什麽顧忌,“您不如想想他走之前您是不是做了什麽事傷他心了。”

齊昭一心在段南風身上,也沒去管茯苓的話如何的越界。

他只是回憶起那日半醉不醉後暫時釋放了壓制心底的情感的自己,緊鎖着眉說:“本王想與他如同梁上燕一般歲歲長相見,便喊他燕燕……”

話還沒說完,齊昭瞳孔一縮,瞬間明白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會虐攻,誤會是誤會,不做人是不做人,兩個都要解決

周四入v,手和腰勞損還蠻嚴重的,肥章看情況,看我能寫多少吧,周四具體更新時間明天作話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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