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十五死了。

他倒在齊昭眼前的時候,齊昭的腦海中一瞬間出現段南風紅着眼睛的模樣,心裏一陣揪痛。

如十五所說,段南風也算是十五看着長大的,他們之間的關系自不必多說。

齊昭甚至覺得,在不提情愛的情況下,興許段南風還要更加信任十五一些。

否則怎麽會不直接求他放走自己,而是跑來讓十五幫忙。

齊昭這般一想,心頭又仿佛裝滿了煩躁。

他甚至不知道這股煩躁是因為段南風膽大包天偷偷逃離自己身邊,還是因為段南風離開不求他而跑去讓十五幫忙。

之後的幾日,齊昭陷入了讓他幾乎要發狂的煩躁當中。這煩躁甚至讓他在與齊晉的交手中出了些許小差錯,叫齊晉抓住了些許機會,好在齊晉實在是實力不怎麽樣,齊昭回過神來後輕松解決了他,畢了又陷入那樣的煩躁當中。

這樣的煩躁在每次夢見段南風之後總會加重一些,仿佛他這樣難以沉靜下來的狀态完全是因為段南風。

齊昭清楚自己早已對段南風生出幾分想要留住對方的偏執占有欲,卻固執地不肯承認自己對段南風有更深的感情,仿佛承認之後他便徹底輸了一般。

就在齊昭陷入這般拉扯的時候,段南風剛剛解決掉一次追殺,繞路進了某個人流衆多卻不算特別繁華的小鎮。

選擇這裏自然是有段南風的考量,以他當影衛時候的經驗,這個小鎮剛好位于一處并不算重要的河道旁,正面有官道,另一面是易于隐蔽行蹤的山林。

這樣的地方有個好處,若是齊昭不肯放過他追到這裏來,他也不會完全沒有逃跑的機會。

選擇好落腳的地方之後,他又租下一個小院來一個人住。

路上他遇到了兩次追殺,對方沒有半點遮掩,他一下便看出那是徐家的人。

他身份特殊,可能時常伴随着追殺,什麽找個護院之類的活兒幹跟別人住在一塊兒這樣的事,在段南風這兒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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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不是完全不行,等徹底躲過徐家的追殺,躲進哪家找份活兒幹想來也不是大問題。

他帶出來的錢并不算多,不賺錢的情況下節儉一些生活個一兩年還好,再往長了怕是不成。

反正想辦法賺錢是肯定需要的,就是如何賺這個錢罷了。

段南風不是沒有想過撿起老本行,但他在齊昭那兒養得快要廢了,還是得慢慢鍛煉養回來才能繼續幹這一行。

否則以他現在的身體,根本支撐不起長時間的夜間行動,跟人打起來更是吃虧。

如此想着,段南風嘆了口氣,出門跟半路碰見的阿婆打聽看看周圍有什麽比較不錯的醫館。

阿婆耳朵不好,聽段南風說醫館說了半天,只聽清了個館字,瞧段南風是一年輕小夥子,還以為是在找武館,擡手就給他指了個方向。

段南風也沒多問,只向着阿婆的方向走去,到了地方發現那地兒根本就不是醫館,而是一處根本沒什麽人來的武館。

寒風蕭瑟,吹得眼前冷清武館更加蕭瑟。

段南風站在門口沉默了一下,剛想轉身離開,便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來人嘴裏邊一邊喊着“留步”,一邊沖上來想抓住段南風的手臂。

段南風從前在齊昭的影衛中就是最靈活、反應最快的一個,眼前人武功不算高,段南風自然是一個側身便躲過對方的手,還單手一翻制住來人。

武館裏邊跟着出來的人見自家武館的人被抓住了,大喝一聲沖上來便要給段南風一個教訓。

段南風眉頭一皺,桃花眼冷冷一擡,單手便将在場幾人都打翻在地。

許是趕路的時候還算稍微有活動筋骨,段南風的身體顯然比成日待在王府內的時候要好上不少,但與被困在齊昭身邊之前相比還是得遠。

段南風嘆了口氣,心想自己得快些将原先的好身體鍛煉回來,還覺得方才的反擊十分不行。

可地上躺着的幾人不知道這些,他們看着段南風方才的身手竟是眼睛亮了亮,相視一笑之後上來死皮賴臉扒拉着段南風不許他走。

段南風見狀驚得瞪大了眼,心說怎麽還有大白天在大街上強搶民男的。

這時候路過一位中年男子,見他們扒拉着段南風不肯走不過來幫忙竟然還笑,笑完了才虛指着段南風問:“你們看中的新苗子?這麽瘦弱一小公子,能行嗎?”

幾人見狀咬牙切齒,齊聲說:“要你管,我們也不是叫他來習武的,我們是請他來當武師的。”

段南風聽了這話很是不解地歪了歪頭,問:“請?”

幾人有些心虛,連忙爬起來借着說話的機會一邊走一邊賠笑,試圖解釋自己真的是在請人。

段南風瞧他們不是什麽大惡之人,也就跟着進去喝了杯茶。

不過他沒有當武師的打算,他根本沒有教過別人,哪裏知道要如何當武師。

何況他剛剛從齊昭那兒逃出來不久,自己還在被徐家追殺,接觸的人是越少越好,那樣才不會牽連別人。

“武師的事情……我不會來的。”段南風坐下來時便拒絕了他們,本還有些不好意思,可擡眸一瞧卻不見他們有半分失落,一時間有些驚訝。

“大俠這麽好的身手,偶爾到我們武館來坐一坐,指點一下我們的錯誤之處也是好的。”不等其他幾人說話,便聽得外邊傳來一年輕女子的聲音。

段南風擡眼朝來人看去,只見一名身着藏藍利落勁裝的年輕女子走進來,整個人有着段南風被困在齊昭身邊時最羨慕的精氣神,看起來如陽光般明媚。

“這是我們東家。”旁邊的人适時為段南風介紹眼前人,不過名字還是這年輕女子自己說的。

“喬菁,大俠怎麽稱呼?”喬菁在離段南風不遠的地方坐下,像是看出段南風與陌生人交流的時候有些許不自在,所以也沒有坐得太過接近讓段南風感到不舒服。

“段南風。”段南風沒有用假名,他想着世上同名的人那麽多,齊昭怎麽确定就是他。而且一般人逃跑都是起個假名易容混入其中,齊昭大約想不到他反其道而行直接用真名。

喬菁沒有覺得這個名字如何,只是暗自記下之後把方才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看得出來,喬菁是很想留段南風在武館,不是武師也沒事,在一旁看看出沒出錯也是可以的。

段南風本就是耳根子軟的人,被人勸一勸再說一說自己不容易,他便很容易答應下來。

喬菁的武館是她父親留下來的,曾經是這附近幾個小鎮中最大的武館,可前些年喬菁的父親意外去世,喬菁接手之後都覺得一個姑娘家開不好武館,便也漸漸沒落下去。

段南風身為曾經被齊昭困在床上的替身,同樣也是被歧視、言語羞辱的人,聽說了喬菁的事更是不忍再拒絕,只好留下來幫忙做點事情來充實自己的每一天,順道也跟着每日鍛煉鍛煉身體。

想是因為這個,一個月下來,段南風的身體明顯好了許多。

只是,不知為什麽,段南風明明感覺得到自己身體越來越好了,可最近又時常犯困,仿佛怎麽睡都睡不夠一樣。

早先段南風還當是夏乏,後來睡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時常忘記吃飯,喬菁派來喊他一塊兒去吃飯的小胖子還問他是不是換季沒注意着了涼。

段南風覺得小胖子說的話有道理,想着去武館吃完飯便去醫館看看。

可惜好好的午飯也沒能好好兒吃成,段南風剛一進去便看見一夥人翻牆進來與喬菁等人交手。

幸好喬菁他們還算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對方派來的人也實在是不堪一擊,這才沒有出什麽事。

原先的飯菜被徐家派來的殺手掀翻,段南風想着他們是被自己連累,便花錢請他們到離武館最近的酒樓去吃午飯。

喬菁見段南風愧疚的模樣也不好拒絕,只答應下來後帶着武館內的人一塊兒去酒樓,一路上小心地開解段南風,希望他不要自責。

段南風朝她笑笑,搖了搖頭說自己沒事。

關于自己的來歷與這些時不時冒出來的殺手,他只解釋說自己是得罪了京城的徐家才跑出來,沒說自己曾是那徐家公子的替身,更沒說自己曾被攝政王困在床上肆意玩弄過。

那樣的過往讓站在陽光下的段南風感到難堪,所以他說了謊,沒有将真相全然說給喬菁聽,往後也不會讓他們知道。

這樣扯上王公貴族的事兒,喬菁他們這樣過得簡單快樂的普通人還是不要過多接觸為好。

如此想着,段南風與他們說随便點菜,便一個人坐在那兒垂眸不語。

相處了一個月,喬菁也知道段南風偶爾會這樣垂眸自己想事情,倒也沒有去打擾他。

直到小一會之後小二端來一份雞湯,段南風只是聞到那個味兒便覺得十分難受。

他擡眼朝那飯桌中間的雞湯看了一眼,正好瞧見上邊飄着的油。

段南風瞳孔一縮,猛地轉過身便要吐出來,好在他念及大家夥在這吃飯,連忙捂住嘴硬生生壓下了那股嘔吐的勁兒。

“不會真的是着涼了吧?”小胖子驚呼一聲,就要轉身去請個郎中過來。

喬菁覺得不對勁,擡手攔住小胖子,留下幾人在這裏吃午飯,自己帶着段南風回了武館,又親自去請了郎中到武館內來。

段南風很想跟喬菁說不用麻煩,可仿佛渾身沾上那雞湯油膩味的他一張嘴就想吐,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到郎中請過來,段南風喝了幾口茶壓下那油膩感,剛想問郎中自己怎麽了,一擡眼卻是對上郎中那一言難盡、欲言又止的眼神。

這眼神看得段南風咯噔了一下,心說自己不會得了什麽絕症吧。

沒等段南風問,便聽得郎中顫抖着聲音說:“這,這位小公子,你這是有喜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郎中:從業這麽多年沒見過這種事

設定是有男子懷孕但很少,所以各方面也很空白不知道該怎麽整存活率比較高,比如打胎和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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