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齊昭那梅花被烙在了心口, 不僅如此,段南風還叫人在他那梅花下方留了自己的名字。
烙在身上那熱度本就痛得齊昭滿頭冷汗,何況是在梅花下方刺上段南風三字。
本就痛得不行, 刺字的時候還離得近, 後來幾乎叫齊昭痛暈過去。
可段南風沒肯叫他暈過去, 怕潑水髒了屋裏不好住人,便将人帶去了那梅花樹下, 用繩子捆在椅子上将字刺完。
外頭本來就冷,還要敞着衣領被這般對待,刺字一完成,齊昭眼前便漸漸變得模糊, 就在他快要暈過去之時……
卻聽見一個潑水的聲音。
而在潑水聲之前,是站在不遠處的段南風冷冷淡淡的聲音。
他說:“把他潑醒。”
天上還下着雪,一桶水下去冷得齊昭直打哆嗦, 但也因為冷意減輕了些許疼痛。
段南風垂眸看着異常狼狽的齊昭,繞過面前的影衛一步步上前, 與剛好顫抖着擡起頭的齊昭對上眼神。
“你是不是覺得朕很過分?你從前沒有這般對我,我卻要這般對待你。齊昭, 你會覺得不滿嗎?”段南風靜靜看着他,許久之後才問出這話。
終究是在冬日,這樣的日子潑冷水, 若是個身子差些的怕是命都快沒了,好在齊昭一向身子健朗方才能稍微撐一會。
他就這樣擡頭與段南風對視,整個人都在顫抖, 嘴唇也凍得有些發紫,不知是自嘲還是什麽的竟是笑了起來。
随後段南風聽見他說:“不會的,無論你如何待我, 我都不怨的。”
段南風瞧着對方的模樣,根本就沒有什麽報複的快感。他攏了攏袖子,深吸一口涼氣想叫自己混沌的大腦多幾分清明,卻因為被那口涼氣嗆着了開始猛烈咳嗽起來。
齊昭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只瞧見他猛烈地咳,咳得眼角沾上淚與紅,整個人瞧着仿佛一塊滿是裂痕的鏡子,随時都要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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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齊昭想到自己能說什麽的時候,卻見段南風強壓下那喉間癢意站直了身體,沒有再揚起下巴看他,只是仿佛平靜卻根本不平靜地說:“齊昭,那年冬天我很冷,也很痛。”
齊昭聽見“冬天”二字便渾身一顫,旋即想起那池邊的一巴掌,想着那時的段南風是身上冷還是心裏冷,是臉上痛還是心裏痛。還沒能想個明白,一聲“對不起”便顫抖着從他懂得發紫的唇中吐出來。
可段南風并不想聽這些蒼白無力的“對不起”,他只想到他們如同破碎的鏡子,無論是齊昭還是他都想過要粘起來。
但是每每想起從前,每每想起十五的死,他便只能看到勉強拼合的鏡子上一道道裂痕。
終究是破鏡難重圓。
段南風痛苦地閉了閉眼,吩咐身邊的影衛将齊昭帶進去,又叫另一人去請太醫來。
随後他沒有再留,拂袖直接離開了鳳儀宮。
之後的幾日,段南風都沒有再去過鳳儀宮。
而鳳儀宮的那些宮女因為那日段南風到來後的行為吓得幾乎腿軟,對待齊昭更是多了幾分糾結。
宮裏向來是見風使舵、捧高踩低的人多,宮人們眼瞧着誰得寵便要上前巴結讨個到那人身邊伺候的機會。
可段南風的後宮裏只有齊昭一個人,雖沒有名分,也沒有給什麽權利,但好歹住在鳳儀宮,多少算個主子。
若僅僅如此,他們自是要把齊昭當做是準皇後伺候,可那日段南風那般行為可不像是對待自己愛慕之人,更像是對待仇人。
宮女們一時間不知該拿何種态度對待齊昭要好一些,更揣摩不清段南風那邊究竟是什麽意思。
好在宮裏的人什麽大場面沒見過,也沒有因為這件事耽誤到每日的活兒,還是齊昭那雙眼瞧人準,好不容易緩過來的那日轉頭一瞧大宮女臉上神色,便能猜到他們究竟想些什麽。
“他既是将我軟禁在此處,想是有他的考量,他也不是會遷怒旁人的……的皇帝,你們不必想太多,只與從前一樣便是。”齊昭稍微恢複過來之後,面對宮女們的姿态多少有從前當王爺時候的樣子。
也許就是這姿态太過唬人,宮女們還被他給鎮住了,一時間面面相觑,最後還是大宮女帶頭應下後才能夠閉嘴不言只安靜伺候洗漱。
原本宮女們以為段南風這段時間都不會再來了,齊昭也是這般認為的,可他們都沒想到這日齊昭剛洗漱完,甚至都還沒用早飯便被段南風的人請了過去。
齊昭雖心中不解段南風為何這個時候叫自己過去,但想着無論會遭遇什麽,總歸是能見到段南風,便也沒去想那麽多。
而段南風此時正與季霜一塊兒用早膳,順道一塊兒聊聊朝堂上的事。
當然,多數時候都是季霜在說,段南風則是時不時應上一句罷了。
季霜看出了段南風的心不在焉,想了想對方剛剛使喚人去叫齊昭過來的神情,思緒流轉下想通了一些細節,問:“他在用飯之時辱你了?”
段南風聽到這話才沒再盯着桌上的飯菜,擡眸看了季霜一眼,想點點頭,又怕季霜一個不适去找齊昭的麻煩。
從一開始段南風便很不想牽扯進其他人來,知曉十五死去之後他更是不願意旁人牽扯進他們之間。
這說他與齊昭兩個人之間的事,旁人牽扯進來無論是傷害了誰都是不好的。
若因為他們二人的事情叫旁人丢了性命,更是叫段南風一輩子難以放下。
段南風不願旁人被扯進他們之間,便閉嘴不言,只垂下眸子用筷子碰了碰碗裏的飯。
季霜打量着段南風臉上神色,多少能猜到幾分段南風究竟在想什麽,只是瞧着段南風如何都不肯将他牽扯進來,他也沒有戳破對方的想法。
當初的事情在如今想來其實并不算什麽大事,但那個時候的段南風是十分無措的。
他跪在地上仰視不懷好意的齊晉,瞧着那邊若無其事喝着茶的齊昭,不明白昨夜還将自己抱在懷裏的齊昭會這樣任由旁人用那般挑逗又輕蔑的姿态對待他。
無措,十分的無措,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才叫齊昭罰他跪得頭昏眼花,還要瞧對方那副仿佛他只是個玩意兒的模樣。
回憶着當初,段南風感覺自己舌尖仿佛有一股魚味,叫不吃魚的他眉頭一皺,擡眸一瞧,正好對上剛進門的齊昭那雙琥珀色眸子。
齊昭與那年的段南風一般沒用早膳,且剛在冷天裏潑了冷水又烙上梅花、刺了字的人想來身子不會比那時的段南風好多少。
當然,雖是這樣說,但無論當年還是現在,齊昭的身體都比段南風要硬朗許多。
段南風也知道對方不至于跪得頭昏眼花,但還是任由對方跪在地上維持着請安的姿勢,仿佛沒有瞧見這個人,只主動去與季霜說着話。
季霜瞥齊昭一眼,想着從前齊晉向自己講過的那一幕,忽然有些明白段南風今日用意,更是沒有提起齊昭還在地上跪着一事。
齊晉這人好面子,覺得自己有臉的事情更要跟身邊人大肆吹噓一番,所以那件事季霜也是聽說過的。
但就是因為聽說過,他才更摸不清段南風将那一幕颠倒了唱一出戲究竟意欲何為,他也摸不清自己需要在戲中如何做才能幫到對方。
好在如今的段南風已經明白自己該如何做了,他學着當初齊晉的模樣輕佻地勾起齊昭的下巴,垂眸俯視着他,心中卻想這般俯視人真的會有快感嗎。
“齊昭,是不是很熟悉?當初你也是那麽對我的。”段南風不會那些羞辱人的事,也不會什麽纨绔的輕佻,他只能模仿着見過的那些纨绔欺負欺負齊昭,随後又抓着齊昭的頭發逼對方吃不愛吃的東西。
齊昭愣了一愣,很想笑段南風在這方面的笨拙,但瞧着段南風是真的還恨着他,也不敢笑出聲來叫對方生氣。
段南風皺了皺眉,想着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正一點點将那時候的情況還原到這個時候來。
一旁坐着的季霜瞧着他突然陷入茫然,輕笑一聲站起身朝段南風走去,說:“我很不喜歡他,他傷害你,我巴不得他去死。但是弟弟,有沒有可能那個時候他是想保護你才說那些話的呢?”
段南風回過頭去與季霜對視,想起那個時候的情形,想起後來自己被抱在齊昭腿上,對方附在自己耳邊說的話。
他咀嚼着那時候齊昭說的所有話,想着齊晉的那些反應與最後沒有帶走自己的結果,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齊昭,望進對方那雙琥珀色眸子。
也許這件事是當初的他看不清其中彎彎繞繞,後來的他能看清了,可又執着于報複齊昭。
若非他執着于将從前受過的一切還在齊昭身上,若今日沒有這一出戲,他也不會去細想那時候發生的事究竟有沒有另一層意思。
但有沒有另一層意思,是不是在保護自己都已經不重要了。
這最多讓段南風在這件事上不去找齊昭的麻煩,至于其他的,該恨還是得恨。
可這個時候,跪在地上的齊昭卻說話了。
“你若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你可以往我身上烙任何的紋樣,更可以把我當成個玩意兒去玩弄,不把我當個人看。無論你想要我做什麽,我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怨言,只求……只求你能夠稍微的不恨我那麽一點點。”
作者有話要說: 整了個新預收,是古耽穿書宮廷,不受寵皇子x不受待見世家庶子,嘗試一下甜爽文,文案在下面,喜歡的話可以點進專欄收藏一下
古耽預收《不要随便拯救虐文小可憐》文案:
沈聞秋穿進一本狗血虐文,成了女主家裏那位與他同名同姓的炮灰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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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穿書而來的沈聞秋,剛好就穿到了被送去瑞王房裏的前一晚,一睜眼就是渣爹在對他說到瑞王身邊有多少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沈聞秋:?這是什麽地獄開局
不過無論什麽開局,去瑞王那裏是不可能的,誰愛被凍死誰去,反正沈聞秋不去。
沈聞秋先是想辦法叫瑞王丢了養娈寵的念頭,再拳打渣爹,協助女主腳踢惡毒姨娘,随後靠科舉入仕叫渣爹再不敢輕易動他。
可入仕之後的事情,似乎并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甚至可以說令人費解。
比如,書中溫柔腹黑的首輔頻頻向他示好,開口便是要當他的老師。
比如,書中高冷毒舌的靖王約他月下小酌,開口便是要與他年年歲歲都如此對酌。
比如,書中陽光開朗的将軍總向皇上讨他,開口便是要他到陪在自己身邊才好安心打仗。
沈聞秋以為這就完了,沒想他好心救下的書中另一位小可憐九皇子姜珩也貼近了他。
皇帝病重,監國的姜珩将沈聞秋困在龍椅上,臉上笑容寫滿了危險。
他湊在沈聞秋耳邊問:“沈閣老不妨說說,是選他們,還是選孤?”
沈聞秋被對方的接近吓得直往角落縮,強裝鎮定又紅了耳朵尖說:“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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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1-11-26 20:46:21~2021-11-27 20:11: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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