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一次試戲, 僅僅只是互相的磨合和對臺詞。
虞遲和肖雨涵卻是異常認真，早早地約好時間，來到片場。道具組已經準備好了拍攝場地, 一間密封性良好，符合劇本要求的房子。
肖雨涵倒在地上，雙手被捆綁着，眼睛是漆黑的一片, 微微的餘光中她看到了一雙黑色發亮的皮鞋。
“醒了？”
來人的聲音輕挑、戲谑, 帶着赤/裸裸的惡意, 皮鞋踢了踢她的臉。
肖雨涵不由自主地慌亂，極致的黑暗中, 這悚然的聲音和舉措硬生生讓她頭皮發麻。
男人卻是挑起了她的臉蛋，指甲微微劃過皮膚，“利用他, 利用的很開心吧。”
明明知道這不過是在表演和試戲，可肖雨涵卻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種無助和恐懼, 她渾身微微顫動，完全不敢回聲, 那人卻不放過她。
“多奇怪，他喜歡你, 想要保護你。”
虞遲……不，是江明非低下頭，悚然地笑着, 眼神陰郁, 挑起眼前女人的臉，突然伸出手掐住了那修長的、脆弱的脖頸，“你說說, 你有什麽值得喜歡的。”
“沒車沒房，工作沒有價值，更沒有錢。糟糕、一事無成的人生。”
“你，你別……別過來。 ”肖雨涵聲音發顫、被扼住呼吸，渾身的緊張感，她不受控制地沉溺于恐懼之中。
眼淚從眼眶中溢出。
江明非突然放下了手，指尖碰了碰她眼角的淚水，收回了手。
他起身不屑的笑了聲，空蕩蕩的房間內只餘他離去的腳步聲。皮鞋與水泥地面的碰撞，充溢着暴虐和郁氣。
不知過去了多久，肖雨涵漸漸緩過來，只覺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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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雯雯。 ”
“ 是我。”
黑暗中，細碎的溫柔男聲出現了，滿懷包容和自責。
肖雨涵沉默了許久，卻因這聲音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脆弱的想要垮掉，想要尋找她的依靠：“明非，你怎麽樣了？我好害怕。”
江明非溫聲說：“別怕，雯雯。”
這段戲過了後，虞遲打開燈，漆黑的房子裏恢複了光亮，他蹲下身扶起肖雨涵，将她向後捆綁的雙手解開，看着她有些發紅的手腕，問道：“是不是綁的太緊了？”
肖雨涵緩了緩，眼眶裏濕潤，一時之間還有些脫不了戲，聲音略有些沙啞，“沒事，是我剛剛掙脫太用力了。”
虞遲制止住她的起身：“先別起來，坐會兒。長久趴着、會有些脫力。”
五六分鐘後，肖雨涵才有心情開玩笑：“我現在是真的有點怕了，你演的變/态了。”
她甚至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只是聲音和動作，在黑暗中便深深感受到了那種極致的張力，被帶入了戲中。
上一次，虞遲的表演在大屏幕上體現的情緒控制力和表情的克制和深入已經震撼到她了，她絲毫不意外這位的天賦。
“演的這麽吓人，小姑娘就算看臉也不喜歡。”肖雨涵頗有些抱怨着說。
虞遲微笑，“變/态本來就不應該被喜歡，而是被讨厭的。”
肖雨涵看着他的西裝扮相，怔怔出了會神。這會兒開了燈，微黃的燈光下，精致的面孔下，眉眼裏透着一股溫柔體貼，帶着距離卻不失關懷。
怪招人的。
肖雨涵心裏想。
兩人磨合着試着接着排了劇本後面的幾個片段，可漸漸的虞遲卻有些感到不對勁。這個劇本不應該是這種簡單的女主反殺，掙脫牢籠的劇情。
得到的劇本中，各種細節都顯露了男女主之間特殊的、隐秘的聯系，他們之間的聯系紐帶不僅僅是愛情，劇本的內核更不是什麽複仇和報複。
“不對，劇本不對。”
虞遲停下來，眉間緊鎖。
《囚徒》的劇情結構很簡單，女主角李曉雯有個溫柔居家好男友，可是男友卻有個暴力狂，偏執狂的雙胞胎富二代弟弟。
弟弟不答應哥哥和女主在一起。
回家路上，女主被打暈，關進了一個房子裏。在這裏，她發現自己被男友的偏執狂弟弟綁架了，與此同時被綁架的還有自己的男友。
可是，随着時間推移，李曉雯發現事情并非像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他的男友欺騙了她。
壓根就沒有什麽雙胞胎弟弟，從頭到尾綁架她的就是她的男友江明非。
肖雨涵跟着虞遲排練了好幾場戲份，這會兒終于能夠抽出點時間休息，看到他看着劇本皺眉，有些疑惑地問：“怎麽了？”
虞遲想了想，說：“我覺得這劇本有些不對勁，在想編劇是不是發錯了。發的第一版，還有第二版劇本。”
“現在的這個劇本不夠完整。”
“你這麽說，我倒是也有感覺……前面的場次都很優秀，後面倒是有些迷糊。”肖雨涵笑着說，“情緒上總是沒法順下來，仿佛缺了點什麽，不得勁。”
“你等等，我去問問看。”
肖雨涵看着他走出去，剛想說點什麽，又不自覺閉上了嘴。
短短15天拍攝兩個劇目，可以說是十分的緊張。
如今時間已然過半，她是清楚聞海導演的團隊都基本跟在《卧海》那組。
他們《囚徒》這組簡直和被遺忘了似的，只派了個實習的跟組編劇，據說是聞導編劇團隊裏的新人。之前虞遲住院的那些天，她就拿着劇本揣摩，也沒什麽人搭理。
雖說早已習慣娛樂圈踩地捧高的氣氛，不得不說還是有些紮心的。
虞遲走出排練片場，找到他們這組的跟組編劇，談了談遇到的情況。
編劇李牧一聽，臉色很是難看，“怎麽可能發錯，是總編劇直接發給我的。”
他是個新來的實習跟組編劇，剛畢業沒多久，在總編劇鄭海手下做事。
被派到《囚徒》這個劇組，不得不說他是十分郁悶的。
眼看着聞海導演簡直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卧海》裏，他這邊在《囚徒》裏幹坐着，簡直煩透了。
“劇本怎麽可能錯，你們多看幾遍就懂了。”李牧嘴了句。他雖說剛入圈沒多久，可畢竟是國內知名傳媒大學的編劇專業的畢業生。
圈內一些明星、藝人沒文化、不懂裝懂、賣弄學識，找事情耍大牌的事情他是常有耳聞。
在他看來，這就是在沒事找事。
虞遲看着出來這編劇的意思，也沒多說，只是拿出手機，聯系了下導演，要了個總編劇的微信號。
總編劇鄭榮這會兒盯組，在棚裏看着聞海指導《卧海》演員拍戲，這戲拍的不是很順利，幾位主演的感染力和情緒不夠。
聞海給演員時間好好揣摩一下，這會正休息，看到消息後問了句：“那邊《囚徒》劇組演員說劇本好像有點問題，你看看吧。”
鄭榮一聽，立刻重視了起來。
雖說片場他已經聽到風聞，聞海不重視《囚徒》劇組，可他是聞海老相識，關系極佳，合作多次，怎麽不清楚聞海的習慣。
越是他喜歡的、重視的東西，他越喜歡留到最後。
鄭榮接到語音電話時還有些納悶，只是聽到虞遲說的劇本劇情後，不自覺“咦”了聲。
兩人聊了十多分鐘後，鄭榮道歉說：“怕是我真的發錯了版本，幸好有你提醒，不然簍子大了。”
這時間匆忙，沒人提醒，他也沒想到自己發下去的劇本居然還真的是初次版本。
李牧看着他打着語音電話，自然聽出了是鄭榮的聲音，臉色有些蒼白，甚至後怕起來。
編劇這圈，實則很靠人脈和關系。
他有鄭榮帶着，實在是比直接奔向市場、混着好出不知多少倍，至少不用給人當代筆，槍手，拿不到應有的署名權。
十多分鐘後，看着他自己的微信上，總編劇鄭榮發來敲打他的話，更是緊張起來。
【小李啊，你在這劇組多照顧點，你是來學習的，不要玩忽職守。要多和演員溝通，劇組裏編劇可不是幹坐着，半點事都不做的。那個劇本，我直接發給他了，你不用管了。】
李牧這人雖說心高氣傲，但也有個優點，那就是對鄭榮的脾氣揣摩的到位，不然對方也不會帶着他，有想要培養他的心思。
這話雖說的平淡，李牧卻清楚地明白鄭榮是真的有些生氣。
事情解決後，鄭海回到臨時搭的棚裏，聞海問了句：“解決了？沒什麽大問題吧。”
鄭榮苦笑，“倒是我的問題，年紀大了，發個劇本都把版本發錯了。還好劇組的主演覺得劇本不夠完整，問上了我。”
聞海樂了，笑罵道：“就你還老糊塗，比誰都精。小年輕哪裏比得上你，像虞遲那小孩就傻乎乎的，放着主角不演，非要來我的劇組演配角。”
鄭榮知道他是真欣賞這小孩，話裏那滿意勁表現分明，遂開口說：“我哪裏比的上你眼光，虞遲那孩子是靈氣滿滿，不僅演技好，對劇本也很有見解。”
“劇本還是他發現有問題的，他要不提醒，我恐怕還要到正式開拍時才清楚，那可太耽擱時間了。”
聞海聽了，只是說：“你的劇本我向來放心。”
李牧知道自己的錯後，連忙向肖雨涵要到了新劇本，打印了出來訂好拿來給他們，讨個巧。
拿到了新劇本後，虞遲和肖雨涵在練習室裏看着劇本，邊探讨着臺詞和劇情。
“我說怎麽不對勁，原來是這樣。這樣一變，那些細節就有了解釋。”肖雨涵看着改變不少，劇情更豐滿和完整的劇本，連連感慨。
虞遲看着新打印出來的劇本，默默記着臺詞。
接下來的時間裏兩人反複試戲，肖雨涵不時地詢問着虞遲自己的發揮怎麽樣。
雖說只是第一次簡短合作，肖雨涵卻深深感受到了虞遲的天賦和指導能力，他能帶自己入戲，更有敏銳的眼光能夠看得出來自己的缺陷，并提出一些小建議，讓她收獲頗豐。
這一排練和探讨，時間轉瞬即逝，就到了晚上11點，是時候走人了。
臨走前，肖雨涵叫住了他，低聲說：“謝謝。”她這幾年，也算是折磨的沒脾氣。在娛樂圈，不紅那就是沒話語權，習慣了被忽視，一次次沒緣由的等戲。
虞遲輕笑着說：“你說過的，主動争取很重要，不用太客氣。”
肖雨涵聽了這話，避了避身，眼中不自覺掉了滴眼淚。
她紅過一陣子，過氣了許久，這圈內的落差可謂體驗分明，她也曾多次主動争取，可是次次被挑選、拒絕，那鼓起氣向前的勁終是被磨沒了。
虞遲禮貌、克制地等待着她整理情緒，最後揚起笑容說：“你說的對，人不能太客氣。”
回去路上，助理茶茶拿着背包有些睡着了。他卻依舊精神滿滿，看着天空圓圓的月亮，終是忍不住拍了張照片，朋友圈發了句。
YC：下班了，月色很美。附圖X1
還沒五秒鐘，秒速收到了一句回複。
賀家打工人：這麽晚啊，演員好辛苦[驚][驚][驚]
虞遲樂了，這會兒聞海導演估計還在片場拍着夜戲，他今天雖然試了不少片段，圍讀臺詞，可中間也休息了不少時間。
累倒是不累的。
YC：還好，白天休息的多。
短短幾分鐘，虞遲收獲無數點贊，影視圈子夜貓子那叫一個多。
只是，虞遲忍不住看了一個新的點贊人和留評。
趙承軒：加油。
虞遲揉揉頭，自從加了微信，兩人好像從來沒有聊天和交流過。可是，相比其他人的寒暄和問候，這句加油更貼近他的內心真正想法。
他不是想賣慘，求安慰，僅僅是覺得月色很美，恰如此刻他的心情。
他很滿足，也很珍惜這來之不易，重新開始的機會。
另一邊，賀鳴海看到後那叫一個震驚，他甚至不禁點進了這個人的消息框，沒錯就是他哥，他那個冷血、無情的哥哥。
什麽時候他哥要到了他室友的微信，什麽居然還禮貌關心。
這怎麽可能是他哥？他哥明明就是個不懂情調的老古董，從來不關注娛樂圈，哪裏得到他室友的消息的！
這不科學啊！！！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我回來了。嗯嗯，接下來努力日更。
很抱歉之前斷更，我覺得我有點倒黴嗚嗚嗚，進了醫院，住院，做手術，吓得要死，還好問題不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