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甜品店初開業 杏仁豆腐 臘肉蒸飯 (

雨後的幾天陽光都正好, 尤其是晌午時候,風吹在臉上都是暖洋洋的。可惜也有個壞處,枯葉塵土亂飛亂滾, 讓外頭擺攤的不少小販都遭了殃。

沒買到垂涎已久的糖人, 春生心裏格外郁悶。等沖到飯桌前端起碗,更是沒什麽食欲,他嘴角耷拉, “怎麽又是燴菜馍馍。”

好不容易吃完這碗飯, 春生想起什麽,又嚷着要買如意館的點心。

央求了半天, 他爹總算松了口, 春生高興地一蹦多來高總算可以在阿杏面前炫耀一番。

可惜還沒等到如意館的糕點,他爹先被一道急令匆匆叫走。

春生娘慢悠悠地掰着馍馍泡湯吃, “你爹有案子。”

她端起碗喝一口湯,揉揉春生的臉,“再說,馍馍多香。”

縣衙間來往幾趟, 案件總算暫時告一段落。

春生爹走在街上,只覺頭腦昏昏沉沉。大中午的,他在家中剛咬了口馍放松下來, 就被叫走,那碗燴菜還一口沒動呢。

悶着頭往前走, 差點被個豎着的牌子撞了腦袋。他皺眉這麽一看,重墨書着幾個大字:“今日招牌杏仁豆腐。”

再一擡頭,明晃晃的招牌在陽光下閃爍着金光,這不是春生一直嚷着要來的如意館嗎。

只是光看招牌杏仁豆腐,又甜膩又豆腥氣的, 想也不好喝。估計就是騙騙自己家傻兒子。

他略疑惑地看向店裏,櫃臺後的老板先笑盈盈地迎上來。

“這道小食并不是豆腐做的。”

那怎麽起這麽個名字,還不等他問出口,櫃臺上就擺好了幾個青花小碗。

“您來一碗嘗嘗?今天頭回開門,便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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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爹接過菜單,五花八門的點心聽都沒聽說過。再一看價格,還真不貴。

正對上小娘子的笑顏,他遞上一串銅板,嘗嘗就嘗嘗呗。這麽一小塊,再難吃也能生吞下去。

付了錢,他對着面前幾碗仔細研究起來。

青花瓷小碗如圓月滿盈,裏頭盛着四四方方一塊嫩豆腐。構造像枚中方外圓的銅幣,顏色卻如雪如玉般潔白無瑕。

幾粒鮮紅枸杞散落在小碗中,如凝脂肌膚上一點朱唇。旁邊還有一種也漂亮,是加了黃澄澄的糖桂花。

周圍的行人也湊過來,滿臉的好奇,催促着他快嘗嘗看。

春生爹猶豫半晌,端起碗加糖桂花的。

“豆腐”盛在碗中晃晃悠悠,看起來極柔軟的一團,實際卻并不綿軟,也不彈牙。一調羹切下去,整塊杏仁豆腐就齊整地斷裂開。

毫不費力地一吮,滑得快要順着調羹溜走。牛乳的甘洌中融化了杏仁的清苦與味甘,磨得粉細的杏仁片毫無澀口之感,回味順暢悠長。

再咂咂嘴,他很肯定地想,這碗點心裏沒加面粉和米漿。

尤其是含在舌尖的輕盈感,不是棉花般的絲絲縷縷,而是形容一團軟玉或是一塊将化不化冰的溫和清透。

他心頭一震,趕緊再飲一口碗中冰糖水。閉氣慢品,涼爽濃酽,像是清風撞碎了寒冰。

若沒有杏仁乳,它就是平平無奇一塊凝住的嫩漿。可正是杏仁的點化,讓整塊點心都變得鮮活起來,和庸俗的花糕蒸餅化開界限。

慢慢吃完一碗,還有些意猶未盡。又想起家裏的饞嘴小鬼,春生爹把荷包裏的碎銀子都倒出來,“給我裝五碗帶走。”

“好勒。”小娘子手腳麻利,轉身功夫就給他遞上食盒。

圍觀的幾人看他吃得入迷,也紛紛掏錢要一碗。轉眼間剛擺出來的幾碗杏仁豆腐就售罄了。

剩下沒買到的人本來有些灰心,沒想到老板又捧出一籃蒸的點心,白底透着快溢出來的紅糖,喧乎乎的小巧一個。

林繡将糖三角做了創新,捏出金魚、小雀等花樣,讓它從不值錢的甜饅頭搖身變為精致小點。

轉眼間,小小的鋪子前就聚起許多人。不少是買回家吃,也有挽着手出游的,順便要壺茶進店歇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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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起來漉了一鍋杏仁漿,又将杏仁殘渣做成杏仁玉米餅。其間辛苦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林繡捶捶腿,實在撐不住了,只能回房躺一會,前頭交給蘇柔照應。

本以為下午就沒甚人來,她可以好好休息一番。沒想到午後人潮更洶湧,營業額實在超乎自己的想象。

林繡之前還猶豫着,要不要學現代的網紅營銷手段,雇人排個隊。沒想到隊伍已經排到了街對面,快要妨礙了車馬出行。

過一會莊娴苦着臉進來,“材料都用完了。”

這下可真沒法子了。林繡只能很抱歉地挂上打烊招牌,順便贈沒排到的客人們一人一個糖三角。這個還有兩籠,倒是唯一管夠的。

沒買到的客人得了白送的小點心,也沒理由再發脾氣,畢竟吃人嘴短。

只能搖頭嘆一聲,“怎麽這麽早就打烊。”再安慰下自己,店開在這又跑不了,明日再來也是一樣的。趁熱咬下一口,別說,白送的糖三角還挺好吃。

微風搖落一樹桂花香,再加上點心的甜蜜,如意館裏盡是幸福的氣息。

林繡躺在床上撸着貓,這才覺四肢百骸都放松下來。她一邊撓來福的肉下巴,又自言自語着,“最近是越來越懶了。”

之前住在漏風小破屋的時候還鬥志十足,現在反而像條鹹魚樣舒服躺平了。這樣下去怎麽行呢,林繡惆悵地翻個身,手上動作加重些。

林來福很想逃脫魔爪,可惜被摸到舒服處,只能佯裝乖順,在她手裏蹭來蹭去。

桃枝知道林繡的性子,若是白天受了勞累,晚上定要在吃食上找補回來。因此格外興奮地跑進跑出,一會遞回個新消息,“張屠戶來了。”

林繡眼睛一亮,扔下肥貓奔出門。

張屠戶放下竹筐,裏頭堆了不少鮮肉。他又神神秘秘從最底下掏出什麽,面上帶笑,“特地給林老板留的。”

幾人都順着他的聲音看過去,是條深紅光亮的臘肉。

秋風起,食臘味。林繡笑得開懷,正好正好。

如此優質的臘肉實在難找,林繡給他裝了滿滿一兜的點心帶回家,才把人放走。

提起臘肉走進廚房,跟在自己身後的桃枝忍不住笑出聲,“這麽早就做飯!”

林繡伸手拔下一把青碧蒜苗,又吩咐道,“去把米淘了。”

“小的得令。”話音剛落,桃枝像道旋風一樣跑遠。

“要大黑甕裏的米,別從小缸裏拿。”再一看,人早就沒影了。林繡搖搖頭,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見自己的話。

切了幾片對着光一看,薄薄一大片正好分五層。瘦七肥三,腌的極透,肥肉都已經化成透明的油脂。

這塊臘肉品質真是不俗。林繡揮刀不停,想起之前查資料時看到,臘肉和腌菜也被歸于垃圾食品一類。大抵是油鹽太重,腌制過程又容易發生什麽反應。

可惜嘴饞的人實在抵擋不住臘味香。

垃圾食品,不垃圾的還不吃呢。從前聽到的傳聞種種,什麽果凍是皮鞋做的,又如辣條要在地溝油裏泡幾天。真真假假說不清楚,反正偷吃少不了,只是吃的時候難免有種難以言喻的刺激感。

白天濾漿時廢物再利用,得來的杏仁玉米餅還有不少。林繡端出個小竹筐,幾人圍坐吃得開心,餅渣紛紛簌簌落下來。

珠梨不愛吃這個,覺得杏仁有股燒焦了的漿糊味,拿着糖三角躲得遠遠的。

桃枝用剛學會的成語笑她,“少見多怪了吧。”

她咽下一整塊餅,“聽繡姐姐說,還有綠豆夾肉的點心呢。”

珠梨對此種詭異吃法很是不屑,“就是給我錢也不吃。”

能前後搖晃的藤椅是林繡找人定制的。多大一張,寬闊可比折起來的竹床。林繡躺在竹椅上“一悠一悠”地晃蕩,有種坐船而行的感覺。

夏天沒收起的大蒲扇蓋在臉上,遮光擋風,滋長睡意。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兩人鬥嘴,嘴角不由自主勾起。

正瞌睡着,身上突然降下個輕飄飄的東西。她伸手一摸,莊娴剛給自己蓋了條薄毯。

白天賣剩的杏仁豆腐還在涼水中冰着,莊娴見她坐起來,把手中的小碗遞過去。

一氣喝了,甘甜而惬意,一股清爽的涼意從腳底下泛上來。

林繡舔舔嘴角,“要是從前,大人定是不讓這麽吃。甜食必須飯後才能用。”

這熟悉的味道屬實直擊靈魂。自己小的時候格外貪嘴,家裏大人慣的很,三元梅園、護國寺、南來順,總之哪哪的杏仁豆腐都吃了個遍。她最讨厭枸杞,每次都只買加糖桂花的。

蘇柔只當她想起林老伯了,趕緊說些別的開心事。林繡笑笑,又拿起杏仁餅幹。

桃枝看着掉一地的餅幹渣有些心疼,轉眼想到一步三點頭的雞上。米能吃,飯渣子也能,既肥了雞,又掃了地,豈不妙哉。

“趕明我們買只雞養着吧。”桃枝很慎重地開口。

“喂只鴨子也好。”珠梨摸着下巴仔細思考。

聽她們認真讨論養雞鴨的可行性,蘇柔用絲帕捂着嘴也藏不住笑意。到底還是小孩心性。

林繡在一旁也笑得肚子疼。明年開春,不大個院子已是雞鴨成群。

這畫面實在不敢想象,生意還沒大起色,自己先當上森林大王。

笑語不停,手上活計也沒閑。米是瑩白如玉的絲苗米,水是沁心涼的山泉水,浸泡一會就倒進鍋裏。

深紅胭脂色的臘肉在其上一字碼開,表皮油花閃爍。林繡捅捅火箸子,煙熏火燎的,才能燒進絲絲縷縷竹木香氣。

蒸了小半個時辰,肉香油香經小風一吹,自動鑽入鼻間,分外誘人。

桃枝晝食忙得沒怎麽吃,此刻肚子叫個不停。已經迫不及待要揭開蓋了,想了想還是忍住。

林繡故意逗她,“要是用荷葉墊底,加細細剁碎的梅幹菜,鋪上米粉肉片,蒸出來才叫一個撲鼻的味道。肉片粉粉糯糯,油光閃動,每吃一口就在嘴裏爆開香氣。”

她還特地加了些拟聲詞。一會“吧唧吧唧”啃臘肉,一會“咯吱咯吱”嚼青菜,一會“唏哩呼嚕”喝茶。

總之一通亂響之間,把幾人都描述的口齒生津。

林繡得意地眯起眼睛,這可是她的專長。最開始拍視頻的時候收音設備總出問題,她後期随便一吃的配音都能讓人忘記這些缺陷。要是在現代,這幾個饞鬼估計都能成自己的粉絲。

莊娴摸摸桃枝的頭,忍下笑意,“明年我再曬些梅幹菜,咱們蒸米粉肉吃。”

哼哧哼哧費了老大力氣,桃枝和珠梨才把小飯桌擡到院子裏。

林繡早在後院牆壁上各置兩盞油燈,雖然天還沒黑,火一劃開,也照得整個小院都亮堂得很。

翹首以盼許久,臘肉飯總算焖熟。

一片臘肉正好半個手掌來大,肉皮褐紅,油汪汪的煞是好看。瘦肉瑩白,肥肉亮閃閃,給一旁陪侍的青菜也打上高光。

臘鴨的鹹與青菜的淡融合的恰到好處。被肉汁浸了,米粒更飽滿,咀嚼起來唇齒留香。油燈垂下來的淡影正好,給米飯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幹米飯太噎,一盆熱騰騰的白菜豆腐湯端了出來,蘇柔走得小心翼翼,“讓路讓路。”

風拂發絲,像是落下細微的呢喃。一碗飯一碗湯,足以撫平一天的勞累。林繡摸摸鼻子,雖說自己只忙活了半天。

“等到了冬天,我們把後院打掃幹淨。”林繡端着碗用筷子比劃。

“這裏吊臘腸,這裏熏臘肉”

肥油甜還帶着酒香的廣東臘腸是必須的,再做些麻辣紅豔的川式臘腸。臘肉也要幾條,都滿當當地挂在樹上。

“這邊可以種些蒜苗或者韭菜,就能一茬一茬割着吃。”

桃枝光是聽着就要流下口水,“快點到臘月就好了。”

珠梨戳她腦袋,“那你的大白梨、秋蘋果就都不用吃了。”

“這可不行。”

林繡笑着擡頭看看快圓的月亮。快至中秋了,等兩個上學堂的孩子回來才叫熱鬧呢。

吃完飯又收拾了碗筷,時間還早,她琢磨起過幾天打月餅的事。

“小餅如嚼月,中有酥與饴。”中秋過節重要,時令吃食也重要。

普通月餅無非五仁豆沙棗泥餡的,吃了許多年早就生膩。不過那些創新月餅中好的也寥寥無幾,諸如巧克力爆漿餡之類的,聽着就叫人牙疼。

更有甚者直徑二尺,約莫一個自行車輪胎大小,得一家老少團團圓圓,圍坐一起切着吃。

正想着,就聽見竈膛裏“噼裏啪啦”一陣響,火星子亂舞亂濺。趕緊用鐵釺取出一看,她翻箱倒櫃找出來的月餅模具居然裂開了。

等着烤月餅的林繡:

沒幾天就是中秋,要是不能賣月餅,整個甜品店的銷量都要被影響。

“可是光打工具就要好幾天呢,來得及嗎?”莊娴一臉擔憂。

林繡看眼外面的天色,還不算晚。她捉起紙筆匆匆畫了張圖,塞進懷裏就往外走,“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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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漸漸投入在巍峨群山的懷抱中,披了一層排布淩亂的柔霞。

鐵匠鋪子裏的火光紅亮,一路豔燒到天邊。

林繡拿着圖紙找到之前合作過的一家工匠鋪子。老板不光會打鐵,上次還給自己做了不少外賣的提盒。

風箱上了勁,火星細微如屑,飛動如蛾。有人額頭挂着汗珠,亮晶晶地濡濕了霞光。他旁邊站立的身影融化在深紅淺紅的暮色中,分外挺拔。

等那人擡起頭來,林繡不由愣在原地。

他也疑惑,“林姑娘?”火光的熱更襯托出他臉上的清冷。

鐵匠給她搬來個小凳子,見二人相熟,又笑着取出她之前定制的東西。

江霁容先斟酌着開口,“這氈皮軍帳是你定做的?”

“并非軍帳,是我自己在院子裏蓋着玩。”林繡硬着頭皮稱是,難為他這麽快就做出來。

江霁容若有所思地點頭,“果真有雅意。”

林繡抿唇,實在不敢當。她又打量江大人幾眼,他只是淡然地和鐵匠囑咐打造事宜。

大到軍隊裏的兵器,小到私家器具,都少不了鐵匠。人家的事情也不好多問,林繡只能保持沉默。

兩人在無聲中不約而同盯向鐵匠的動作。

白煙“騰”的淬起,流動的喧嚣的鐵水好像紅綢一樣。火花亂拱亂舞,濺到哪裏就是一個小小的坑。

打完手上的物件,工匠接過她手裏的圖紙一看。

月餅模具倒是不難做,只是花片和卡槽需牢牢相扣。有并蒂蓮花樣的,也有最正規的一個圓,剩下的工匠就描述不出來了,不過看着圖紙倒也能照貓畫虎。

林繡在這兒定制過不止一回,挺放心地付了錢,準備先行禮離開。

江霁容看她肩上扛的一堆,還是叫住她,“林姑娘,請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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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繡抱着圖紙出門,回來的時候則是肩扛幾卷折起來的帳篷。氈布和鐵杆又長又重,還好身邊有個幫手。

她忍不住看向身側,違和感實在太重。還好現在是飯點,路上沒什麽人,不然自己真是害人匪淺。

剛才那樣尴尬的沉默實在不想再來一回。走在回家的路上,林繡先開始沒話找話,把桃枝關于養雞的奇思妙想講了一遍。

“若真能成功,開春請大人來吃全雞宴。”

江霁容臉上始終挂着淡淡的笑容。

林繡也笑,“貴府的小丫頭可真是活潑。”

“既然受雇,她現在就是林姑娘的人了。”

林繡琢磨着他的意思,什麽“你的人”、“我的人”。

江霁容笑意更深,“若林姑娘想要,在下倒是有幾只不錯的雞。”

她看向身側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好奇。養來看還是吃?

江霁容微咳一聲,“說來慚愧,年少時也沉溺于鬥雞。”

林繡看他這幅樣子,至多只能想象出畫舸競渡或者飲酒投壺的風雅場面。沒想到鬥雞這種名詞居然還能和江大人扯上關系。

一想他背着手盯着雞,面色冷肅,林繡就樂不可支。不過話說回來,鬥雞愛運動,肌肉緊實,口感筋道,拿來烤了吃味道也許不錯。

“那我朝流行鬥蛐蛐嗎?”她忍着笑發問。江大人要是鬥蛐蛐就更可樂了。

江霁容點頭,“還是弘景的最愛。”遠在陶府的陶玄安打了個噴嚏,很是疑惑。

路程本就不遠,說說笑笑間,一會就到了。和江大人告禮退下,林繡這才發現門口扒了四只腦袋,都閃着八卦的火苗。

“怎麽不叫他來吃盞茶?”蘇柔朝她眨眨眼。

林繡點點她,“什麽時候了還喝茶。”

天色染上團青黛色,街上的吵鬧聲漸歇。

林繡把帳篷放下來,眼裏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咱們今天晚上就睡在院子裏吧。”

布幔為底,表面塗滿桐油,防雨防風。再用麻繩和藤條連接,就能支起一架小小的帳篷。

林繡眼饞林來福的小窩許久,這次終于如願。她在現代時也養貓,羨慕它毛絨絨的溫暖貓窩,還特地給自己買來個旅行睡袋,想放在小區裏住一晚。最終還是怕自己上頭條,只能作罷。

帳篷搭得歪歪扭扭,五個人并排躺進去,只夠翻身。一會你壓了我的腳,一會她坐起來時險些把帳篷帶倒。

一片混亂之後,總算都安定下來。

把最上頭的口敞開,有幾分大漠露營的滄桑之感,也像回到了住破屋的時候。

躺在自家後院,望着滿天星鬥。林繡叼根草枝,靠着手臂。也許是太久沒看過電子産品,視力好了不少,也許是空氣好顯得星星明亮,總之今晚天格外的藍,繁星點點如傾入墨盤。

蘇柔一戳結實的帳篷布,笑着問她,“哪裏看來這麽多好東西。”

桃枝聞着油脂味,又想起心心念念的烤馕。

幾人叽叽喳喳好一會才安靜下來,響起淺淡的呼吸聲。給她們掖好被角,林繡又躺回自己的位置。

“夜闌卧聽風吹雨”,此刻無風也無雨,卻讓人一時難安。

當身體枕着大地時,仿佛能聽到地下幾尺的地方裏,有小動物窸窸窣窣,以及暗河的汩汩水聲。

林繡翻個身,在清涼夜色中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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