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女朋友
比分科更早到來的是許醉的生日, 這天恰好因為高考借用教室做考場而提前放假兩天。
難得大家都放假，許醉得以重新把朋友重新聚在一起，去很久沒有去過的球場。
很長時間沒有運動, 也沒有在陽光下奔跑。
養了一個秋天一個冬天，增長的不僅是體重，就連皮膚也變得白皙不少。
萬裏晴空, 看不到一朵雲彩，陽光灑滿綠茵。
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時隔數月重新站在這裏, 許醉踩着球一時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賀敘還穿着去年那件黑色的衛衣。
這個季節在安星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熱, 是個很尴尬的時候。
一群人裏有穿短袖的, 有穿長袖的, 還有穿外套的, 就一件球衣的，穿什麽樣的都有。
很久沒見, 好幾個男生的身高又拔高了一截，但賀敘站在一群人裏仍然是最高的那個。
王誠有些擔心, 他小聲說道：“姐，你不行的話, 咱們換個玩法也行。”
衆人的目光都隐隐擔憂。
許醉要說重回這片她曾經翻過跟頭的球場一點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她是真怕自己跑幾步就沒辦法跑了, 或者會又在草地上又摔一跤，被人從背後踢斷腿。
幾個月裏打着石膏沒辦法走路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別人的眼神和目光，那些背後對她的奚落嘲諷, 她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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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她還有這麽一幫朋友願意陪她瞎胡鬧，無論什麽時候始終願意有人陪在她身邊。
她走不了的時候，有一個人願意背着她走完最難的路。
許醉聞到身邊淡淡的橘子香氣，心下微定。
她擡頭一笑, 一腳将球踢了出去，“咱們開始吧。”
這次場上兩隊都是認識的朋友，就連賀敘也被臨時拉了過來湊數，只不過他運氣不太好被分到了另一隊。
剛開始大家跑動之間還有所保留，時不時的關注着許醉，刻意放慢了一些速度照顧她。
但十分鐘之後，大家就完全放開玩了。
足球在草坪上滾動，清風揚起少女細碎的發梢。
高中的課業越來越繁重，這樣能夠放空自己，開開心心去和好朋友一起玩耍的機會和時間并不多。
少年少女在陽光下肆意揮灑着汗水和青春。
許醉開心了一個中午，最後到了下午實在是體力不支，只能下場換人。
運動這個東西，真的是只要停下來幾個月養膘，馬上體能就會肉眼可見的跟不上，身體不會說謊。
她坐在場邊擦汗，一開始是看着己方隊友，後來卻忍不住目光随着賀敘移動。
他的短發在跑動中被吹的飛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脖頸和面頰在陽光的照耀下有種近似于白玉的質感，衛衣領口寬松，跑動間脖頸處那根紅線若隐若現。
中場休息，賀敘在原地停下來，将衛衣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上。
許醉盯着賀敘露出來的小臂和微微凸起的腕骨，移開目光看了看別人，又把視線轉回去看了幾眼賀敘。
他真的比別的男生白好多。
許醉又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撸起袖子觀察了一下自己的小臂。
一個冬天沒有曬太陽，大半天都沒有怎麽運動，這會兒已經是她還算白的時候了。
但跟賀敘比還是差很多。
他到底為什麽這麽白！
大概是許醉的目光太過于有熱度，賀敘擡頭看了過來，對她笑了一下。
許醉故作無事的移開目光，看向其他人。
一群人又踢到了傍晚，大家勾肩搭背一起去吃飯。
原本賀敘跟很多人都不太熟，但足球就是有這種魅力，一場球下來，大家就混成了朋友。
許醉基本上每次踢球運動完之後都感覺自己能夠吃下一頭牛，進了飯店，仗着身上有着許媽媽特意給的生日基金，豪氣幹雲點了一桌子菜。
飯吃到一半，周盛突然起身，一句話不說直接走了。
許醉看得傻眼，愣了一下，站起來就要追過去。
旁邊人伸手攔她，“诶，你幹嘛去？”
許醉嘴裏還咬着一塊豬蹄，一臉懵逼的往桌上其他人臉上看。
大家該吃吃該喝喝，好像根本沒人注意到這點小插曲。
王誠不知道是有意無意，好像根本沒感覺到身邊坐着的人走了，一個勁的埋頭狠吃。
唐齊林更絕，他跟旁邊的人聊的唾沫橫飛，連眼神都沒給她分一個。
賀敘坐在角落裏，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許醉只得把眼神投向一向跟周盛玩的好的孫立。
孫立站起來按住她的肩膀，“你今天可是壽星，哪有壽星過生日半路跑掉的道理。”
許醉把嘴裏的東西往下咽了咽，心說王誠和唐齊林這兩個貨真是夠不靠譜的，身後這個看起來是好像智商有點不太高的樣子。
孫立笑嘻嘻把她往下壓着坐。
許醉努力的撐着桌子站起來，“周盛怎麽突然走了啊？我得去找他。”
其他人笑眯眯的，“走就走了呗，管他幹什麽。這麽大個又不會丢。”
還有人給許醉手裏塞了杯倒好的果汁，“來，咱們好久都沒有一起吃飯了。是兄弟就一起走一個。”
好像這才有幾個人注意到這邊的争執，跟着起哄。
“生日快樂啊，我們的小壽星，站着幹嘛？快坐下，我敬你一杯果汁。”
“許醉，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你可不能把我們給甩在這裏啊。”
“就是，那姓周的就比我們這些哥們重要嗎？你這可有點厚此薄彼了！”
許醉把杯子擱在桌面上，甩開了身後人的手，拿起手機就要往外跑。
“不行，我還是得去找他——”
正吃着飯一言不發，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走了這也太奇怪了。
話音還沒落，整個包廂的燈突然暗了下來。
大門打開，一個人推着點燃着許多根蠟燭的蛋糕車走了進來。
蛋糕甜蜜的香氣順着風湧進來，與此同時，還有一些更為清新的不同于奶油和動物油脂的植物芬芳。
那輛蛋糕車走得更近了。
生日蠟燭幽幽的光芒裏，一朵朵的玫瑰散發着迷人的香氣。
許醉隐隐似乎明白了孫立眼中奇怪的興奮從何而來，但她仍舊不敢相信自己腦子裏冒出來的想法。
周盛抱着玫瑰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眉眼帶笑，眼神中卻又藏着點緊張和激動。
許醉面皮微緊，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許醉，我，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周圍人仿佛早有預謀一般開始起哄，尖叫，嬉笑着鼓掌拍手。
“在一起！在一起！”
“答應他！答應他！”
這場早已準備好的告白，身在其中卻什麽都不知道的大概只有她一個人。
許醉站在喧鬧聲中，緊張的渾身僵硬，只能死死的拽住自己的衣服。
在今天之前，許醉不知道什麽叫做喜歡，也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周盛一直對她挺好的，他們初中的時候做過一段時間的同桌。
許醉這個人話特別多，兩三天基本上就很容易跟別人混熟，後來大家成天嘻嘻哈哈的在一起玩。
她根本沒有察覺到周盛對她有什麽特別的，非同尋常的情感。
面對被捧到面前的花束，許醉本能的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根本沒有什麽喜悅。
她只是覺得很別扭，緊張，尴尬。
喜歡這種東西，她好像一點也沒有。
她并不喜歡周盛。
周盛将花束往許醉面前遞了遞，示意她接住花。
但許醉後退了一步，她擡頭筆直的看着周盛，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
可是看到對方略含着期待的雙眼，以及眼底莫名的情愫。
許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舌頭好像打了結。
周圍起哄的聲音小了一些，大家感覺到許醉的反應好像不是他們以為的開心。
下一秒，許醉繞開周盛，奪門而逃。
周盛怔了一下。
賀敘分開人群，追了上去。
黑色鋪滿了道路，廣告燈牌立在街角的盡頭。
許醉埋頭一路跑着，跑到心髒狂跳，身體無力再繼續。
她站在碩大的廣告燈牌下，彎下腰雙手扶着膝蓋，大口喘息。
一滴又一滴的汗水砸在柏油馬路上，耳畔全是鼓噪的心跳，咚、咚、咚。
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道陰影傾斜籠罩過來。
許醉沒來及擡頭，一瓶沾着水珠的紅色易拉罐已經遞到她面前，握着易拉罐的手指白皙而修長。
那人的聲音淡淡的，“喝點水。”
許醉慢慢直起身子，呼吸平複了一些，但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賀敘，你說，做朋友和做女朋友有什麽區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