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滑鐵盧

初二的第一次期中考試,我迎來了人生中考試的第一個滑鐵盧:班級第四。在此之前,我的每次考試都是第一。沒有想到這個第一的保質期這麽短。

班級第一是譚敬思,同時也是年級第一。我這才發現這個長相清秀,身材瘦削,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男生原來一直是個學霸,初一的時候就穩坐年級前三的寶座。

也難怪,開學第一天班主任直接點名他為數學課代表。

我很沮喪,因為有他在,我整個初二不可能拿班級第一了。可為什麽是第四,我對這個數字耿耿于懷。

許嘉元排名第九,不過他看起來絲毫不受影響。

我一整天都因為這個成績悶悶不樂,好幾次,許嘉元在身後叫我,我都懶得回應。放學後,我也沒有等許嘉元和江曉寒一塊,我像逃難似的沖出教室,一個人默默地走回家。

媽媽在電話裏顯得很雲淡風輕,“沒事,第四也不錯啦,也不可能每次都考第一,這次沒考好下次繼續,也不是什麽大考試,別放在心上啊,你呀,就喜歡給自己增加太大壓力,順其自然就好。”

許嘉元肯定很羨慕我有這樣的媽媽,因為他家的“皇後娘娘”對他的成績非常不滿意,在家開□□會,“成天就知道玩,這才第九名,這個成績能考上好高中嗎,你對得起爸爸媽媽對你的一片苦心嗎,你能不能積極點,認真點學習。臭小子,你眼睛看哪裏,你有聽我說話嗎,你存心要氣死我是不是!”

“我在聽呢,聽得可認真了。”許嘉元嬉皮笑臉地說。

媽媽的話沒有半分安慰到我,我想聽的也不是這些話。

我把臉貼在書桌上,越想越難過,眼淚無聲地掉下來。團圓跑過來,跳上我的書桌,然後一屁股坐在我的面前,她絕對是故意的。我抱起團圓,把臉貼在她的臉上,幸好還有團圓在我身邊。

“潇潇。”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我心裏一驚,慌忙跑出去,果然是許嘉元。

“我想去兜風,要不要一起?”

“現在?”我看了看只剩幾縷晚霞的天邊。

“現在正好,保證天黑前能把你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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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等。”我沖進屋裏推出單車。

他騎的方向是與學校相反的方向,我在他後面大聲喊:“我們要去哪?”

他沒有回頭,“跟上我就對啦。”

二十分鐘後,一大片金燦燦的稻田出現在我的眼前,原來已經到了稻谷收割的季節了,晚風吹來,陣陣稻香迷暈了我的眼。我後悔沒有帶上團圓,這麽好的風景她應該和我一起欣賞。

“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們的小鎮原來也這麽漂亮?”許嘉元放慢車速,和我并排騎車。

“看來我真的缺少一雙發現美的眼睛。”我老老實實承認。

“你才發現啊,你個書呆子,除了學習你能不能關注點別的?”

“你才書呆子?”我嘴硬道:“我只是,有點難過罷了。”

“看出來了。”

“······”

小路不寬,很多稻谷已經歪歪斜斜地躺在馬路上了,我稍微放慢速度,讓許嘉元騎在我前面。

他回頭看我,“昨天你一整天都沒說話,都寫臉上啦,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我不自覺地用左手摸了摸臉,生怕臉上還寫了其他什麽東西。

“你媽罵了你嗎?”我趕緊轉移話題。

“不罵才怪。”許嘉元手裏折了一枝長長的稻谷,很悠閑地拿在手裏搖晃,“我已經很正常發揮了,不管她,我媽就喜歡神經兮兮的瞎緊張。”

他放慢車速,我們又一次并肩騎行,他眼睛看着前方,漫不經心地吐出一句,“心情好點了嗎?”

晚風吹來濃郁的稻香,我第一次覺得許嘉元的側顏特別好看。

我笑着說:“再陪我去一個地方,我的心情就能恢複正常了。”

“哪兒?”

“跟上我。”

弧度呈半圓形的蓮花橋安安靜靜地卧在碩大的蓮花池上,我站在蓮花橋的最高點,逆着風大聲說:“敢從這裏沖下去嗎?”

這是一段很陡的斜坡,過了橋後,也沒有多少滑行的距離,騎行者要迅速調整車頭拐向右邊的小路,稍不留神沒有掌握好節奏,就會連人帶車沖進前方的池水裏。

我曾經親眼見過一個小男生沖進蓮花池,不過他很聰明,在快掉進河裏的一剎那,成功跳車了。

我在心裏默念:小概率事件,沒有什麽好怕的。

“這有什麽不敢的,小菜一碟。”許嘉元騎上車,用腳抵着地,做好往下沖的準備,“看好啊,我要飛起來了。”

“別,還是別沖了。”我立馬就後悔了,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幾乎是同時,許嘉元已經像脫缰的野馬沖下去了。

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別掉到河裏,別掉到河裏,我在心裏一個勁地祈禱。

“快轉彎啊。”不管他有沒有聽到,我扔下車,着急地邊跑邊喊。

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還沒跑兩步,許嘉元已經站在在小路上向我比了一個勝利者的手勢。

“潇潇,該你啦。”許嘉元把手環成喇叭狀高聲喊道。

我重新坐上車,學着他的樣子用腳抵着地,擔心地問他:“要是我掉到河裏怎麽辦?我不會游泳。”

“我會游泳啊,你要是掉下去了,我救你上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我嚴重懷疑他巴不得我掉下去看笑話。

兩眼死死盯着前方,擡腳,車子随着慣性往下沖,車速很快,風在耳邊吹得呼啦啦的響,我的心砰砰地跳。那幾秒,腦海中湧現出各種出車禍的場景,我在心裏咒罵自己,是不是腦子抽風了才要來這裏體驗刺激感。罵過之後,反而不怕了,眼前的這條路看起來綽綽有餘,足夠車子滑行到自然轉彎。

原來,并沒有那麽可怕,只是看起來可怕。

許嘉元覺得沒有玩盡興,想要再挑戰一次,他說要在快沖進河裏的時候轉彎,還自信滿滿地說一定沒問題,結果在右轉的時候輪胎打滑,摔了個狗吃屎,看着他紅腫的額頭,我很不客氣地送他四個字:驕兵必敗。

17、做你同桌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明明是口吐芬芳。◎

期中成績出來後,班裏進行了第一次調座位。

我們這位班主任依舊把雷厲風行,不拖泥帶水的原則貫徹到底:嚴格按照成績調座位。黑板上畫好表格,每個人按照成績,依次進教室,在自己心儀的“座位”上寫上自己的大名。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成績排前的就有優先選擇權。一切公平公正公開,不玩虛的,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有半點插嘴的份。

“等下你寫哪?”走出教室後,許嘉元小聲問我。

“第二組第三排。”

“那我寫你旁邊,做你同桌。”

“······”

整個初一,許嘉元一直坐我後座,日久天長,我似乎已經習慣了我的後座是他,後座的許嘉元給了我莫名的踏實感。內心升起一種無法言說的感受,抗拒嗎?并沒有;期待嗎?談不上。可是,分明還有那麽一點小小的竊喜。

“嘿,我臉上開花了嗎?”許嘉元被我盯得不好意思了。

“我,我只是在想粉筆頭會不會把我打開花。”幸好許嘉元這個傻乎乎的呆瓜并沒看出什麽端倪,又或者是我心中的小九九并沒有表現得那麽明顯。

“別呀,我又不是經常打瞌睡。至少保證上班主任的課不打瞌睡好不好?這不,還有你嗎,你随時可以監督我,給我通風報信。”

我承認,許嘉元真誠的小眼神讓我覺得我的胡思亂想特別的多此一舉。

純潔的許嘉元,不純潔的于潇潇,我想找面牆縫鑽進去。

第一個走進教室的自然是譚敬思,班主任依次念後面的名字,整個過程下來,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了。這種方式不僅簡單粗暴,還有利于老師與學生和平相處。

江曉寒坐在第一組第三排,我和她都是靠同一個走廊的座位,真好,我們三個還是在一起,只可惜少了班長。

只不過,班主任的這種看似完美的調位方式,還是沒能十全十美。

班會課上,班主任在講臺上大發雷霆,“我真沒想到啊,一個小小的座位,居然還驚動了校長。班裏有同學的家長托關系找到了校長,讓我調一個好座位,至于嗎你們?我就是為了避免這種問題才采用的這種方式,你們還又來給我舔麻煩!”

班主任氣得臉都白了,她用黑板擦重重地敲了敲桌子,“我告訴你們,沒用。我已經調好座位了,不改了,別說校長,教育局局長來了都改不了。”

臺上安靜了,幾分鐘後,班主任恢複了她正常的嚴肅語氣,“剩下的時間,你們自己看書吧。”說完就走出了教室。

片刻的安靜之後,班裏開始了窸窸窣窣的講話聲,隐隐約約還夾雜了翻書的聲音。

“我們班主任太帥了,牛逼。”許嘉元滿臉崇拜。

“這氣勢,比你們家‘皇後娘娘’還要道高一尺呢。”我低頭小聲和許嘉元讨論起來。

“難說,我媽要是當老師,她倆絕對是狼狽為奸,沆瀣一氣,那得禍害多少學生啊。”

呵,許嘉元絕對是實力坑媽第一名。

我拿出所有試卷對比了和譚敬思的差距,結論就是我的各科都很均衡,各科都比人家差了幾分,但是數學相差最大,人家數學就扣了一分,幾乎滿分,我扣了十來分。

許嘉元就很明顯了,數學、物理、地理和我相差無幾,但是政治和歷史嚴重托了後腿。

一個沒有什麽優點的人,和一個缺點很明顯的人,後者更容易出人頭地?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把頭埋在數學卷子裏,為以後的考試憂心忡忡。

“你還沒翻篇啊,一個期中考而已,不要整天要死要活的好不好?”許嘉元悠悠地說。

我瞪大眼睛沒好氣地瞪着他。

“你要學我,我又沒有考第一,太陽照常東升日落,我還不是照樣每天樂呵呵的?”

“我很好奇你是怎麽在你媽的威逼利誘下還能每天樂呵呵的?”

“想知道啊。”許嘉元無不得意地說:“秘訣就是—左耳進,右耳出。”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白了他一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明明是口吐芬芳。”

“切—”

我拿起他的數學卷子,快速浏覽了一遍,發現最後一道大題,他居然一分不扣。而我,主要失分在這道大題上。

我拍了一下許嘉元的肩膀,“不錯嘛,這道大題居然滿分,請許老師好好給我講講這道題。”

許嘉元一點也不客氣,故意咳嗽了兩聲,摸了摸下巴那裏并不存在胡須,拿起筆一一講解起來。

再裝模作樣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這題主要考察的是相似三角形與全等三角形的判定,根據D是BC的中點,延長AD到E,得到三角形ADC相似于三角形EDB······”

放學後,我邊收拾書桌邊和江曉寒有說有笑讨論周末看什麽碟,背後傳來一個柔聲細語的聲音,“嘉元,這道題怎麽做呀,上次班主任講這個知識點的時候,我沒太聽懂,又不敢去問老師,你能不能給我講講?”

我這才發現宋語凝坐在我的後排,許嘉元的後坐。

“噢,我看看。”許嘉元客氣地拿起宋語凝的試卷。

江曉寒臉色鐵青,拉起我的手頭也不回地往教室外面走。

“那個公主病是不是故意的,看不到現在已經放學了嗎?還叫得那麽親熱,他倆什麽時候這麽熟了?許嘉元這個笨蛋,不知道我們倆和那個公主病關系不好嗎?”走出校門後,江曉寒還沒解氣,狠狠地踢開了擋她道路的可樂易拉罐。

“撒氣歸撒氣,不要傷了自己的腳。”我竭力掩飾自己的失落,假裝毫不在乎地說。

江曉寒咬牙切齒道:“因為她?那太不值得了,我又不傻。”

“不錯,頭腦還很清醒,分得清是敵是友。”

江曉寒面露難色,“潇潇,你說許嘉元不會把那個公主病拉入我們四個人的戰隊吧?”

我怒目圓睜,“他敢,我就和他絕交。”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算了,不生氣了,不管他們了。”江曉寒摟住我的肩膀,“走,我們去租碟,最近出了一部新韓劇,可好看了。”

“換口味了,不看金庸的武俠了?這麽善變,對得起你的大英雄喬峰嗎?”

“誰說的,我永遠都不會抛棄武俠,那我不能總做武俠夢,偶爾看看霸道總裁洗洗眼,不然看誰都像要謀害本宮。”

18、告密者

◎我真的喜歡他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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