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光線昏暗又暧昧
整個秀場在那一瞬間陷入了尴尬無比的局面。
好在一線歌手職業素養跟得上, 應對突發狀況也絲毫沒有被影響，無論是表情還是歌聲都管理得很好，才沒有讓局面變得更加尴尬。
但是此刻秀場嘉賓席裏坐着的各位被邀請來的資方大佬、時尚買手、明星們都預料之內地交頭接耳起來, 顯然是覺得這個突如其來的烏龍有點太滑稽。
誰說不是呢，一場秀的壓軸出場，大家自然都抱有很高的期待, 結果就這水平，任誰也會覺得有點太敷衍。
媒體們倒是一如既往地敬業着，快門閃個不停——畢竟好料壞料，那不都是料？
奚上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放在胸口前，緊張地盯着臺上。
她是絕對不能上去的，不僅是她，除了模特們, 任何人都不能上去, 除非楚偲陷入生命危險, 否則就算是爬，也要她自己爬起來, 頂多，其他的模特們經過時順手将她扶起來。
否則的話, 這場秀就算是徹底毀了。
雖然有些殘忍，但什麽行業不殘忍呢？
奚上一邊在心裏祈禱着楚偲沒有摔得太嚴重, 一邊祈禱她快點起來好好走完剩下的T臺。
懷羽也跟她湊在一起看, 看見這一幕，跟她一起皺眉：“怎麽這麽不專業，彩排的時候不是挺好的嗎？”
對啊，楚偲除了那天跟卷發女模特起了争執之外, 其餘時候都可以稱得上完美，無論是脾氣性格還是專業素養，否則奚上也不可能把她安排在這組第一個出場。
就連今天走秀開始前的兩場彩排，楚偲的表現也是相當出色，怎麽就這時候掉鏈子了？
奚上心裏也在想這個問題，但目前她更擔心的還是楚偲的情況。
她目不轉睛地盯着倒在T臺上的楚偲，兩道秀眉快要皺成一道。
臺上的楚偲看起來好像摔得很嚴重，過去了好一陣都還沒有起來，兩只手在地上撐着，使不上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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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呢，看起來不應該啊？
奚上心裏急得就像有一百只螞蟻同時咬着心尖尖，恨不得沖上去把她扶起來。
時間過去得越久臺下的人留在楚偲身上的注意力就越久——當然不是看她身上的衣服和飾品，而是在想，她什麽時候才會爬起來呢？
根據時間的安排，第二個模特也出場了，但是沒什麽人關注她。
全完了。
奚上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這是她獨立設計的作品的首秀，甚至還被公司寄予了厚望壓軸出場，如今卻是這副樣子。
手機響起來，是Alan。
“老師……”奚上本來這一天就沒怎麽喝水，加上這會兒着急，一開口，嗓子沙啞得就像是堵着塊砂紙。
“怎麽會這樣？”Alan有些不解，“這個模特，犯的是最低級的錯誤，這樣的模特，是怎麽通過選拔的？”
“我……老師，她……我也……”奚上哪裏清楚，想解釋什麽才發現一開口就是百口莫辯。
是她走眼了。
“行了，你先別急，等下結束來見我。”Alan安慰她，沒再繼續質問。
畢竟是他親自帶的徒弟，教不嚴師之惰這個道理他來了這裏也算是學會了。
Alan說完就挂斷了電話，手機裏傳來短促的一聲“嘟”，奚上瞬間有點想哭。
自己給他丢臉了。
“好啦，別難過，後面這不是還有別的嗎？”懷羽不忍心看她太難過，攬着她的肩安慰。
T臺之上，第二個模特已經走至了楚偲旁邊。
她的狀态看起來還挺好的，像是沒有受到楚偲的影響，臺步很穩，表情管理相當好，一直帶着明媚的笑，動作也都做得很漂亮。
到了楚偲身邊，她提起裙擺優雅地轉了個圈，然後公主式屈膝，打算順勢将楚偲扶起來。
模特們日常都會健身來進行身材管理，所以雖然看上去一個個都很瘦，但是實際上還是有些力量的。
明顯可以看出，那個模特雙手去扶楚偲，用了力，卻沒能順利将楚偲扶起來。
臺下的人頓時便更加熱鬧地讨論，楚偲到底摔成了什麽樣子。
甚至都有人說：“怎麽不叫人上去幫忙啊，或者打電話叫醫生啊，這麽久都沒起來，該不會真的起不來了吧？”
“是啊是啊，怎麽會出這種事。”
……
這時候，第三個模特出場了。
沒辦法，時間不等人，到了規定的時間，就得出場。
每一件衣服，都是配合好相對應時間內的音樂節奏和燈光的，一直等下去，就沒有好時候了。
奚上有些絕望，真的沒了。
這已經是第三件衣服了，可是根本沒有人關注她的衣服，全都在關注楚偲到底能不能起來，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起來。
甚至第二個模特因為扶楚偲起來沒能成功也不能放手不管繼續走，一時間，那地方竟然已經堵着兩個人，而奚上設計的衣服，還沒有一套是走完整個T臺展示的。
眼下她只能盡量不再去想楚偲，将注意力放在了第三個模特身上。
奚上懷疑楚偲是故意的，雖然她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她甚至狠心地希望第三個模特不要再停下來扶楚偲。
但人都是講感情的動物，哪怕沒有感情，也要裝出幾分感情來。
就這麽直接從楚偲身邊走過去，哪怕完美地走完全程，也會被罵冷血自私。
第三個模特和第二個模特一樣，表情管理肢體語言都特別好，但到了楚偲身邊時，她也選擇了跟第二個模特一樣的做法，一起蹲下去扶楚偲。
這一次兩個人一起扶，楚偲又在地上掙紮了會兒，甚至到第四個模特都出場了，她才踉踉跄跄沒什麽力氣似的被兩個模特扶着起身。
兩個模特剛要打算放開她，她就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迫不得已，那兩個模特只能繼續扶着她一起走完剩下的T臺。
但是如此一來，她們三人的速度就只能慢下來，以至于第四個正常走的模特都追上了她們。
甚至為了不太尴尬，到了她們身邊時，故意放慢了速度，和她們一起走着。
好好的一個T臺，被她們走出了姐妹結伴逛街的味道。
等她們徹底走完了T臺時，第五個模特已經走了一半了。
顯然經過剛剛的那個意外和鬧劇，現在嘉賓們都興致缺缺，甚至有的人已經起身離開。
奚上麻木地想，沒有人再期待自己的作品了。
第六個模特走的過程中，大家都還在讨論剛剛楚偲摔倒的事，根本沒多少人認真地欣賞衣服。
直到最後，周嘉箐出場。
這是本次走秀的最後一件衣服，最後一個模特，音樂也到了最振奮人心的時刻，一早準備的燈光也在這一刻如約地打了過來。
有些混亂的秀場裏，大家看笑話似的、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卻又要勉強給個面子一般，随意地将視線落到了T臺之上。
周嘉箐踩着一束光出場了。
剎那間，剛剛還有些吵嚷的秀場忽然安靜下來，沒有人的眼睛不看向她。
燈光随着她而動，T臺之上，周嘉箐整個人白得像是要發光，卻又不是那種看着刺眼的白，而是，恰到好處，多一分太過，少一分差點意思的白。
奚上也有些看呆了。
周嘉箐比上午的兩場彩排表現得還要更好，生動的五官讓她整個人看上去純欲風裏帶了點靈動。
克萊因藍的裙擺随着她走動而搖曳生姿，就像是一片深邃的藍色海洋将她環繞，而那條白色系帶在她肩上紮出的蝴蝶結，看上去就是浪花在海上跳舞。
她纖瘦修長的胳膊，精致的鎖骨，細長的腿，無一不晃眼。
穿上這條裙子在臺上做展示衣服的動作時，有一種“山河破碎、瀕臨窒息”之下的一種唯一的信仰的美感。
是性感的，又極為靈動，誘惑着人要淪陷在她的眼睛裏，與她一起在海洋上親吻擁抱。
奚上覺得自己好像又活了。
“我愛她。”奚上一把抱住懷羽的胳膊，泫然欲泣，“從今往後她就是我老婆。”
懷羽：“……”
她看向臺下，那裏坐着的她哥，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張臉黑得吓人。
“咳咳……”懷羽輕咳了咳，不敢再看，“那可能不太方便。”
畢竟她哥絕非善類。
奚上的作品可以說是毀了六件，但卻以為這最後一件而得到了極佳的評價。
周嘉箐走秀的全程，臺下的快門就沒停過。
從那一刻開始，奚上就知道，周嘉箐成功了，她也是。
最終這場秀在周嘉箐的救場之下也可以算得上完美收官，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跟着松了一口氣，開心地結伴去參加公司準備的慶功宴。
慶功宴宴請的依舊是這些嘉賓們，當然還有自己公司裏的工作人員。
奚上想起剛剛Alan給自己打電話說的讓她結束後去找她，便匆匆告別了懷羽。
路過後面化妝間，不經意聽見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我早就不歸你管了。”
是周嘉箐。
奚上難免控制不住自己的八卦天性偷偷瞧了眼，卻發現周嘉箐居然被懷羽的哥哥懷禦按在化妝臺上。
那件克萊因藍的裙子還沒來得及被脫下來，被懷禦扒拉着提起來。
媽呀！
大尺度！
奚上飛快地收回視線，心裏咚咚咚跳個不停，不敢再看，偷偷跑開了。
不知道Alan在什麽地方等着她，但根據她的了解，這時候他大概率在應酬客人們。
奚上從後臺一路小跑着出來，剛剛偷看到的那個刺激畫面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還挺上頭。
她停下來，打算緩緩。
一擡頭，陸澤生那家夥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正懶懶地坐在嘉賓席看着她。
“你怎麽在這裏？”奚上緩了緩呼吸，朝着他走過去。
跑得有點累，想着這會兒Alan可能也在忙，沒空罵她，她幹脆在陸澤生旁邊坐了下來，打算躲會兒懶。
“我來刺探下軍情。”陸澤生說着遞了個手帕過來，“擦擦。”
奚上也沒跟他客氣，接過來擦了擦鼻頭上冒出的細汗，嘆了口氣：“別刺探了，我今天差點退出這個圈子。”
身體緊繃了這麽久，又跑了這一段路，這會兒一坐下來，奚上還真覺得有些累，幹脆直接靠上了椅背，放松身體。
“看見了。”
“不是吧？”奚上驚訝地歪頭看他，“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陸澤生學着她的姿勢坐着，也側過頭，跟她面對面，笑了笑：“剛剛啊。”
奚上斜了斜眼：“那你怎麽看見。”
“直播啊。”
也對哦。
奚上忽然想起來，這場走秀是直接網絡直播的，沒來現場的人都可以在網上直接觀看直播。
那豈不是！
奚上有些絕望：“完了，丢人丢大發了。”
她今天穿着條開叉到大腿處比打底褲低一點的地方的裙子，走路看着還好，是那種若隐若現的誘惑，但是這會兒坐下來，她一擡腿，裙子的布料就直接分散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
陸澤生眼睛像安了雷達似的，敏銳地捕捉到了，眼神直接往下一瞥，神色變得莫名起來。
特別是，秀場這會兒關了燈，光線昏暗又暧昧。
他撚了撚手指，有些癢。
奚上察覺到不對勁，一看陸澤生眼睛看着的方向，瞬間調整了坐姿，一巴掌拍過去：“看哪兒呢你！”
卻沒打到他身上，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的手掌心，溫度灼人。
奚上心頭一跳，忽然想起剛剛偷看到的那個畫面：西裝革履的懷禦哥哥，将周嘉箐按在化妝臺上，大拇指流連那一片雪白，低頭強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