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摟住他的脖頸
秀場的燈原本還留着幾盞, 只不過忽然之間，頭頂那盞燈也暗了下去。
奚上感覺自己腦門兒上突突地跟着閃了一下。
他們坐的這一塊兒地方，變得更昏暗了一些, 甚至有些暧昧。
奚上心裏無端生出幾分奇怪的心虛。
從前陸澤生跟她好兄弟似的，拽她手腕也是常有的事，可是自從他出國後回來, 這幾次的拽手腕，她心裏都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覺。
這感覺說不上來是什麽，就是覺得，好像跟從前不一樣了。
就像是, 突然之間，有了男女之分。
但是，又不會覺得，是被侵犯、被占便宜, 不會有他手指貼上她的後腰時想打他的沖動。
奚上也想不明白是哪裏出了問題, 總之就是, 她被他手心裏的溫度燙得有些迷糊了。
“怎麽老想打我。”陸澤生說着眼睛朝下瞥了瞥，那裙擺被她弄下來, 擋住了幾分春光，“欣賞一下也不行？”
“分明就是耍流氓！”奚上甩了甩自己的手腕, 卻還是被他抓得緊緊地，“放開我。”
“沒碰你沒偷摸, 就耍流氓了？”陸澤生大拇指在她手腕內側用了點力度揉了揉, “這才是。”
奚上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麽明目張膽地對着她耍流氓，還一副我就是耍了怎麽着，有本事你來打我啊的樣子！
這還能忍嗎？
奚上不由分說地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要打他，卻依舊輕而易舉地被他攔截了下來。
她不甘心地擡腳要去踹他, 但原本是側坐着的，這麽一擡腿，春光乍洩不說，力度還輕飄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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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不僅沒踢到，一條腿勾在他膝蓋彎上面一點，反倒像是故意把腿搭到他腿上要勾引他似的。
“啊——”
奚上來不及尴尬，哭着臉嚎起來，“腰扭了……”
“誰讓你使用暴力。”
陸澤生笑得不能自已，放了她手腕低頭要去幫忙查看。
卻沒想到，後背忽地被用力一擊，他沒防備，直接趴到了她側腰上。
奚上今天穿的這裙子除了側邊開叉之外，另一側的腰間也是镂空的，露出一截小細腰。
陸澤生這麽一磕，嘴唇恰好磕在那地方。
軟軟滑滑的，還帶着一點他早上在她身上聞到的香味。
倆人同時愣住，誰也沒動彈。
奚上原本只是想趁機搞偷襲，她也沒想到怎麽他磕下去的地方就那麽巧妙！
和他手心的溫度不同，他的嘴唇涼涼的，就像貼了個果凍。
偏偏那條腿還勾在他腿上，肌膚直接貼着他褲子的面料，感覺有些奇妙。
奚上臉有些燙，想抽回來，可惜腰扭了使不上勁兒，況且還被他壓着，只能忍着疼推他：“起開！”
“我……”陸澤生一張嘴，滑過她的肌膚，帶出一絲熱氣，“我起不來。”
他的唇是涼的，呼吸卻是熱的，一股癢癢的戰栗傳到奚上腦門，她真的要哭了：“我疼。”
“那我試試。”他說，随即想找些着力點起身，然而這個側坐着彎腰下來的姿勢，他能找到的着力點卻只有她身上。
剛在她腿上按了下，打算借一下力，還沒起來幾公分，被她一巴掌又拍了下去：“你還敢摸我！”
陸澤生：“……”
那他媽的他是真沒辦法啊。
倆人正僵持着，突然一道聲音響了起來：“你倆什麽情況？”
不知什麽時候，還沒走的懷羽出現在這裏，正抄着雙手站在一旁看好戲似的看向他們。
奚上一擡頭，像看見了救兵，立即大喊：“懷羽姐，快救我！”
懷羽沒有立即過去，而是笑着，眼神在他們身上暧昧地滑了兩圈，有些好奇：“在這裏那個，不太好吧？”
“嗚嗚嗚沒有……”奚上欲哭無淚，但是說來話長，她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還是陸澤生比較直接，一只手伸出來晃了晃：“羽姐，拉一把。”
懷羽看戲看夠了，過去伸手拽了一把。
奚上終于解脫了，然而姿勢還扭曲着：“我的腰……”
懷羽朝着她豎了豎大拇指：“猛啊上上。”
奚上覺得自己解釋不清了。
陸澤生又彎腰要去看奚上扭到的腰，被他推開：“我不要你碰。”
“我看看，你不想起來了？”陸澤生睨了她一眼。
奚上無端被那一眼唬住了，沒再推拒。
懷羽輕咳了聲：“那什麽，我就先走了啊，你倆慢慢來，不着急的。”
說完也沒再看他們，腳底抹油一般飛快溜走了。
“你別動。”陸澤生扶着奚上的腰皺眉輕聲呵斥，“還想不想好了。”
奚上撇了撇嘴，有很多不滿，卻只能假裝啞巴。
可是，他扶着她的腰，感覺真的很奇怪嘛，她忍不住就想動動。
“抓我肩。”陸澤生指導她動作，還俯身認真地幫她弄着扭到的腰，“我要開始了。”
奚上試探着雙手分別搭上他兩邊肩膀，下一秒，直接被他整個人從腰那裏托起來了。
失重的感覺讓她下意識立馬雙手從他脖頸後面繞過去握緊了，身體也因為慣性貼了上去。
陸澤生單手按着她後腰，另一只手揉了揉，叫她晃晃腿。
“還有點疼。”奚上照做，認真地感受着，說話的聲音變得很小。
呼出的氣輕輕揚揚的，落在陸澤生的耳後根，很快帶起一片害羞的紅色。
陸澤生盡量忽略耳朵附近傳來的癢，用了點力，在她腰間左右按了按，又扭了扭，問她：“還疼嗎？”
奚上感受了下，眸子忽地瞪大了：“不疼了诶！”
驚喜的語氣裏帶着點崇拜，就像個小迷妹。
在陸澤生面前，她實在很少露出這樣的一面，這不得不讓陸澤生頓時渾身都跟着舒坦起來。
“這點兒小毛病，那不是輕輕松松就能解決的嗎？”他假裝謙虛地開了口，打算放她下來。
一彎腰，她兩只胳膊勾着他的脖頸往前，直接磕在了她肩上。
她卻好像還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單純地問他：“好了嗎？”
陸澤生無端生出一身燥熱，垂眸掩住些許晦暗的眼神，應到：“嗯。”
他彎腰将她放下，她兩截滑膩的胳膊在他頸間一滑，他差點就不想松手了。
奚上剛打算松開手，一擡頭，對上他微垂的雙眸。
他的眼裏藏着些奇怪的東西，看起來，好像在渴望什麽。
她猛地縮回手，正想開口，聽見他輕笑了聲。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他伸手捏捏她耳朵：“你抱着我這姿勢，可真像我女兒。”
奚上：“？”
陸澤生認命地挨了一頓爆揍。
“今天先放過你了。”奚上冷哼一聲，轉身要去找Alan。
陸澤生拽住她，說出自己此行來的目的：“我看你那模特不太正常，有沒有去問過？”
奚上一愣：“你說楚偲？還沒，她下來就被送去看醫生了，我沒來得及問。”
“一個模特就算是在臺上失誤摔倒，也不至于那麽久起不來，還要兩個人扶着，更何況……”陸澤生眉頭一凝，“我看了直播，那種角度摔下去，不會那麽嚴重。”
“所以，你覺得她是故意的？”奚上回想了一下，覺得陸澤生說的确實有道理，但她還是想不通為什麽楚偲會故意那樣做。
難道是丁允瀝的手段？
可是如果楚偲是丁允瀝派來搞砸她的作品的，那天為什麽會和那個卷發模特吵成那樣？
那個卷發模特跟丁允瀝有關系，更像是專門來搞她的。
或者說，楚偲是別的公司派來搞她的？
除此之外，她也不太明白會是什麽，畢竟她很确定自己沒有跟別人有什麽私仇。
陸澤生收了剛剛吊兒郎當的樣子，認真地建議：“我勸你盡早去看看她，晚了怕是找不到人。”
奚上心裏一驚，陸澤生這意思，難道是楚偲馬上要被人藏起來？
“我馬上打電話問問她在哪個醫院！”
奚上先問清楚了楚偲去的哪個醫院，随後又和Alan簡單解釋了下晚點再去找他，就拉着陸澤生往醫院裏跑。
然而卻被告知，楚偲已在十分鐘前離開。
“還真讓你給說中了。”奚上頭疼地揉着額頭，“都怪你叽叽歪歪，不早說！”
“……”
陸澤生默了默，背下這口鍋。
奚上也沒怎麽遇上過這種事，只能下意識求助：“現在怎麽辦？”
陸澤生逗她：“叫聲好哥哥就幫你。”
好哥哥？
奚上一愣，沒答應，反而沉默起來。
秋日正午難得好陽光，穿過頭頂枝葉的縫隙投射到地上，形成一片斑駁的光圈。
她擡腳踩住一個，那明晃晃的光就投射在她的腳背上。
她的膚色本就白皙，那光落在上面，顯得更白，就像是通透的，可以穿過去似的。
她想起從前，得知他出國後，什麽都不顧地趕去機場。
在車上打他的電話，他一語不發，等她到機場時，他的飛機已經升上了三萬英尺的天空，是擡頭都看不見的那種高遠。
那天秋日的陽光和今天一樣，穿過機場綠化的枝葉縫隙，落在地上。
她一路走過去，陽光就不停地跳躍在她的腳背。
後來她走過了那段綠化帶，走到那段沒有任何遮擋的路上，正午的陽光曬得她後背發燙。
那時她想起從前，日曬不到她，雨淋不到她，因為他好像總是能夠變出一把傘，或者用他高大的身軀替她擋住。
但是那天，太陽真真切切地曬到她了。
而他，不僅在那天，在後來的五年，所有的日曬雨淋，他都沒再出現。
她翻遍了和他所有的聊天記錄，收藏了他發過的所有語音條，在無人時，聽了一遍又一遍，怕忘記他的聲音。
時至今日，她也不懂為什麽他會突然那麽狠心。
只是覺得，原來男人真的多薄情，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哥哥，又怎麽會永遠無條件對自己好，永遠都不離開呢。
奚上想着，心裏忍不住有些生氣和難過：“好哥哥？”
她又笑，嗓音變得很輕：“是怎麽覺得自己配得上這三個字呢？”
陸澤生也随着她一起低頭，看着她伸出去的那只腳。
他出國前，她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這會兒也會踩着一雙高跟鞋走出優雅的步伐了。
這感覺，不算很好受。
他本意只是開個玩笑，被她這麽一問，愣住了。
“對不起。”他說，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但好像能感覺到，她的沉默，是想起了他的錯。
卻沒等到她說沒關系。
下一秒，身旁的小姑娘搖搖欲墜，暈倒之前，用最後一絲意識拽住了他的胳膊。
“上上！”
下墜，他擋住了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