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正文完結 糾纏至死方休
代駕将車停在了奚家門口, 從後備箱裏拿出自己的折疊單車踩着夜色離開。
時間已經很晚,但奚家和陸家兩家的燈都還是全亮着的,看樣子都還沒睡。
車內一片昏暗, 外面的路燈燈光落下來,在奚上的側臉暈染出一塊柔和的光圈。
很像是舊電影愛用的濾鏡,帶一點懷舊的感覺。
陸澤生低頭貪戀地看着她, 唇角一直微微翹着。
肩膀有點麻,但好像也無所謂。
他伸手将她臉頰滑落的碎發輕輕撚起,在手指間揉了揉。
軟軟的,很滑, 比任何一種絲線的手感都要好。
實在有點難以置信,這樣的一個小姑娘,竟然就要和他結婚了。
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 她還穿着短袖短褲追着她哥打。
哦, 她哥, 那狗東西,竄得比猴子還快, 最後反倒讓他被誤傷做了替死鬼。
真是不太美好的初見。
但想想又忍不住要笑。
打得那麽兇,以後還不是要乖乖叫他老公。
嗯, 還是賺的。
他忍不住陷入更多的回憶裏,車窗卻被從外面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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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車窗半降, 露出奚修遠的那張帶了戾氣的臉, “還不舍得出來呢?”
“噓。”陸澤生豎着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極緩慢而輕地挪開奚上。
車門被輕輕虛掩上,倆人沒走遠,就立在車門外的花園邊上。
奚修遠在鐵質長椅上坐下, 一擡頭,總感覺陸澤生站着比他高出這麽一節,顯得他居高臨下。
“坐下說話。”他喊,“顯得你很拽似的。”
陸澤生視線落在車上,搖頭:“不了,萬一她一會兒叫我,站着跑得快。”
奚修遠“啧”了一聲,揉揉額頭,略帶幾分嫌棄:“別他媽在我面前秀,欺負我單身呢?”
陸澤生低笑不語,過了會兒,應到:“哦,不太忍得住。”
奚修遠:“……”
他媽的他就不該讓這狗東西追他妹!
坐着實在沒什麽氣勢,奚修遠扭來扭曲換了幾個坐姿都還是覺得不舒服,幹脆也站起來。
“我警告你啊,雖然我爸媽挺樂意你倆在一起的,但你別以為這樣就無所顧忌萬事大吉,你要是敢欺負她一根手指頭,我——”
“你看。”
話音未落,陸澤生把手背遞到他眼前,上面一圈還沒完全消散的牙印。
“看什麽?”
“她咬的,剛剛睡得半夢半醒,逮着我手就咬了一口。”
陸澤生說着,不知想到什麽,低頭笑得比剛剛更開心。
奚修遠看在眼裏,心裏酸到冒泡,“嘶”了聲,“你……”
怎麽那麽刺眼呢。
“別秀了別秀了,他媽的,我不點你了,你自己好好愛她吧。”
本想出來敲打敲打陸澤生的某人直接放棄了這個想法,再待下去狗糧都要吃撐。
他像個老大哥似的拍了拍陸澤生肩膀,“加油,我先進去了,你自己想想等會兒怎麽要戶口本吧,我爸媽都還沒睡,就等你們呢。”
陸澤生彎腰進車裏去抱奚上,一碰到她她就醒了,睜眼看了他一眼,好像确定能夠信任,又放心地閉上了眼,任由他抱。
喝醉了乖巧的樣子真可愛。
看得人心都化了,恨不得就這麽抱着睡覺。
陸澤生低頭親親她,雙手穿過她腋窩和腿彎,将人打橫抱起。
奚雲青和雲瑤确實還沒睡,不僅如此,陸澤生進門後才看見,他爸媽居然也在。
“怎麽這還是讓人抱進來的?”雲瑤原本坐在沙發上和燕山月有說有笑的,一見陸澤生抱着奚上進門,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慶功宴她開心,喝了點酒,這會兒犯困呢。”
陸澤生話音剛落,奚上似乎察覺到雲瑤的恐怖視線,猛地睜開雙眼要從陸澤生身上跳下來。
“媽媽!”她掙紮了兩下,陸澤生彎腰将她放在地上,怕她摔了,伸手扶着。
剛叫完人,又看見陸家父母也在,頓時殘存的那點醉意也沒了,忙紅着臉喊人問好。
若是別家姑娘也就算了,但這是陸家父母從小看着長大的姑娘,不管她多迷糊,都只覺得率真可愛。
陸澤生今天在秀場求婚的新聞早就被當時的媒體放到了往上,照片視頻滿天飛,兩家父母早就看見了。
之所以這麽晚兩家父母還湊在一起,就是在商量他們的婚事。
雲瑤又開心又有點惱,真是怎麽都沒想到她家女兒平常看着有點飛也就算了,怎麽這麽重要的場合這麽重要的事上也這樣。
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問別人願不願意娶她,也不害羞。
還喊着下一個天亮就要和他結婚,真是……
雲瑤想着想着,搖搖頭,又看一眼陸澤生。
這個從小看着長大的女婿就是順眼,不管是家世樣貌還是個人能力,沒有丁點兒挑得出來的問題。
這麽想想,她又開心了。
“這是戶口本,就先交給你了。”雲瑤将一早準備好的戶口本雙手遞給陸澤生,就好像在交接一個價值連城的寶物。
陸澤生原本坐着,見此立即起身,弓着腰,雙手認真接過:“請二老放心,以後我都會是吾妻至上主義者。”
奚上安靜又乖巧地坐在一旁看他們談事情,全然不想上午在秀場那麽無所畏懼。
她跟陸澤生錯過了好幾年,後來她告白後他們就很快在一起。
仔細想想,還真沒怎麽聽過他說情話。
剛剛那句“吾妻至上主義者”,聽着真叫人心動。
奚上想着,忍不住捧着臉笑起來。
旁邊奚修遠瞥見了,忍不住戳她一下,沒好氣地輕聲罵:“出息。”
雨下一整晚。
難得的是,奚上并沒有覺得心煩。
以往她總覺得,下雨天真是讓人郁悶,天灰蒙蒙,路濕噠噠,空氣裏滿是塵土的味道,還要打傘。
但這一個有陸澤生陪着的下雨的夜,她竟奇異地覺得,雨夜好眠。
所以,好的愛人總是能夠治愈時間一切不愉的東西。
耳機裏傳來他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就像世間最催眠的曲子,讓她也在淅淅瀝瀝的與勝利漸漸睡去。
次日一早,奚上醒來時手機已自動關機。
充電器還沒取,她迷糊地伸手扯過充電線插上,過了會兒,屏幕重新亮起。
還沒睡夠,她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眯縫着眼看時間。
早上七點,民政局還要有一會兒才開門。
“再睡會兒好了。”她小聲嘟囔着,翻身把手機塞到枕頭下。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下了一整夜的雨也停了,太陽也出來營業,陸澤生坐在她的床頭,一睜眼,就陷入他深情的雙眸。
“工資卡還要不要了?”他笑着伸手過來摸摸她臉蛋,一雙桃花眼彎着,很像在誘惑她。
奚上躺着沒動彈,就這麽睜着眼默默地看他。
難得好天氣,陽光的一縷灑金窗戶,落了一些斑駁的光點在他側臉,照得他好看的雙眼皮染上一層淡金色的光芒。
他的眼睛過分好看,長長的睫毛就像一把小小的羽毛扇,氤氲在金色陽光裏,忽地扇動一下。
“喂,傻了?”
他笑着,睫毛上下扇動一下,眼尾挑高,流光溢彩的眼裏,她看見了對她藏不住的愛意。
“你才傻了。”剛睡醒的嗓音裏帶着點黏糊,說出來像撒嬌一樣,撓人。
她伸手要抱:“你就知道叫我起床,就會嘴上功夫,怎麽不見你直接抱我去洗漱。”
“我算是信了。”他好笑地彎腰抱她,在她額頭落下一吻,“之前聽人說當人老公就像當半個爹,我還覺得誇張,看你這樣,不就是把我當爹使喚呢。”
本來都抱上了,奚上一聽這話,氣呼呼地把他推開。
“我才是你爹,起開,不要你抱了。”
“好好好,錯了錯了。”陸澤生悶笑着求饒,生怕人跑了不跟他去領證,“乖啊,哥哥抱你去洗漱。”
奚上還要推開,被他強硬地一把抱了起來。
“能不能多吃點啊乖,輕的跟沒有似的。”陸澤生抱着她掂了掂,“這要是在海邊,刮陣風就給你吹跑了。”
“瘦才好看,你不懂。”
“胖點也好看。”
奚上昨天說下一個天亮就結婚的時候沒想到,下一個天亮是三月一號。
新的一個月的開始,她即将擁有一個新的身份:成為一個人的妻子。
早春三月,陽光正好,下了一整夜雨的地面還有些濕,奚上被陸澤生牽着手,小心地避開地上那些積水的小水窪。
雲瑤在她身後喊:“上上。”
她回頭,還拉着陸澤生的手,笑意耀眼:“怎麽了媽媽?”
雲瑤靠在奚雲青的懷裏立在門口。
早春三月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年輕時一笑傾城的美人也不可避免添了些歲月的痕跡,眼角皺紋就算是精心遮擋也被陽光照得無所遁形。
她看着她和陸澤生的方向微微笑起來,嘴皮動了動,過了會兒,發出聲音:“你會幸福的。”
早産的女兒,當時還沒小貓大,生怕活不了,精心伺候着養大。
如今,竟也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以後也要成為一個媽媽了。
明明都是笑着的,奚上卻眼睛一酸,松開陸澤生的手小跑着回去。
“當然,我一定會幸福的。”
她依舊笑着,張開手臂擁抱了一下雲瑤和奚雲青。
又調皮地牽着雲瑤的手放在自己的頭頂蹭蹭:“等我們領完證去老城區給你帶你最喜歡吃的糕點呀,還有爸爸的茶。”
“哦,還有!”她皺着鼻子撒嬌,“回來後我就多了一個身份了,對我溫柔點!”
雲瑤氣得笑出聲,食指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啊,總也長不大,快去吧。”
“嘿嘿。”
陸澤生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将她攬在懷裏,再次對兩位父母許下諾言:“我以後一定會對她好的,二老放心。”
奚雲青揮揮大手:“快去快去,回來別忘了我的茶葉啊!”
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民政局登記結婚的人不多,但是奚上和陸澤生一到,就有好多人等在外面。
竟是媒體和陸澤生的粉絲,媒體都是她認識的,粉絲手裏舉着祝他新婚快樂的橫幅。
奚上看得頭皮發麻,坐在車裏不敢下去。
陸澤生很淡定,笑着拍拍她,從後面拿出一個大紙袋遞給她:“這裏面是一些喜糖,你拿着發給他們,順便邀請他們到時候關注我們的婚禮。”
奚上驚訝:“你連這個都準備了?”
“嗯。”陸澤生揉揉她腦袋,笑得很溫柔,“我的人生裏,只允許有你這個意外,別的事情,都會在意料之中。”
“肉麻。”奚上害羞地罵他,又笑得忍不住,“那我們一起去吧。”
陸澤生牽着她一起走過去,粉絲們的興致明顯比之前更高,紛紛祝他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媒體朋友們也拿着相機狂拍,畢竟平常明星們領證不會公布時間,基本上逮不到。
陸澤生雖然不是明星,但是最近風頭正盛,昨天時裝周現場的新聞發出去,大家都在說他這麽優秀的一個人居然選擇英年早婚。
只要有流量,萬事皆可拍。
奚上将喜糖發給大家,收獲祝福一大筐,她笑着說謝謝,跟陸澤生牽手進了民政局。
人不多,沒等多久就搞定了流程,成功拿到兩個小紅本。
出來的時候大家居然還沒走,人不是特別多,陸澤生心情好,邀請他們去最近他跟老鄭合夥投資的一家中餐廳吃飯,記他賬上。
“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因為太忙,老城區已經有很久沒過來,奚上讓陸澤生把車停在一旁,跟他一起去老城區那個報刊亭買雜志和報紙。
這是她每次來老城區必做的事情之一。
報刊亭還是那個老大爺,穿着一身質樸的中山裝,外面套了件灰色棉襖。
見他們過來,笑呵呵地,一開口居然是:“咦,好巧啊,你倆今天居然是一起來的。”
奚上一愣,沒想明白為什麽老大爺會這樣說。
她每次來老城區都會上這裏買雜志和報紙,老大爺認識她不奇怪,但是陸澤生?
沒記錯的話,之前他剛回國的時候是有來這裏買過一次,她那天剛好在後面看見了。
但是,他之前出國了那麽幾年,回來後難不成就經常來這裏買?
她好奇問到:“大爺,您認識他啊?”
“認識啊。”大爺雙手揣在袖筒裏靠在報刊亭的牆面上笑,在陽光下眯縫着眼打量他們,“這小夥每年都會過來買報紙和雜志。”
奚上正在挑選雜志的手一頓,瞬間擡頭看他:“每年?”
“對啊。”老大爺點頭。
奚上眨了眨眼,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看了眼陸澤生,陸澤生一直沒說話,這時候呼了口氣,點頭:“是,每年。”
這一刻,奚上才真的相信。
居然,真的是每年。
她愣着,無意識地翻動着報刊亭外面攤子上的雜志,腦袋裏卻還是有點暈暈乎乎的想不明白。
他不是……出國了五年嗎。
又怎麽會,每年都來這裏買雜志呢?
一直到選好雜志和報紙離開報刊亭,奚上都沒再說話。
回到車裏,陸澤生附身過來替她系上安全帶。
“你就沒什麽想和我說的嗎?”她問。
也沒生氣,就是有點好奇。
陸澤生頓了下,坐回駕駛座,一邊開車帶她去買芡實糕,一邊緩緩開口:“有啊。”
“你說。”
“如果我說,我每年都會回來偷看你,你會不會覺得我這人有病?”
“也許在你的世界裏,我是真切地消失了五年,了無音訊,但只有我知道,你從未在我的世界裏消失過,哪怕一天。”
“每一年,衡南連綿雨季的時候我會回來,你生日的時候我也會回來,只是我躲得很好,你沒看見過。”
奚上沉默了好一會兒,低着頭,眉頭緊皺,一臉嚴肅。
陸澤生越說越沒底氣,懷疑她馬上就要叫他離婚。
“所以。”奚上終于開了口,轉過頭來看他,像是求證,“其實你,真的很早就暗戀我了吧?”
陸澤生點頭:“嗯。”
“愛我愛得不得了?”
他還是點頭:“嗯。”
“沒我活不下去?”
“嗯。”
“哼。”奚上眉頭一松,嬌哼出聲,手掌攤開,“還不快交工資卡。”
陸澤生愣了下,随即舔着唇笑了,好像有什麽壓着他的東西忽地挪走那麽輕松舒适。
“全都給你給你,我也給你。”
盡管陸澤生很坦蕩地說了他每年都會偷跑回國的事情,奚上還是覺得,事情大概沒有他說的那麽簡單。
但這對于他來說,大概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所以她沒有追問。
等到晚上,兩家人一起聚會商量了下婚禮的事情各自回家後,奚上拿着上午在老城區給她哥奚修遠買的禮物去他房裏找他了解。
奚修遠忙了一天,正要去洗澡,見她進來又把東西放下了:“來找你哥幹嘛?”
“別那麽緊張啊。”奚上把袋子遞過去,“我們今天給你選的禮物。”
“你來找我準沒什麽好事。”奚修遠冷哼一聲,把東西接過去,“說吧,要幹嘛。”
“嘿嘿。”奚上笑着咬了下嘴角,把他房門關上,“哥,我問你個事。”
奚修遠把袋子放好,扯了張椅子給她:“就坐這裏,別往裏進了。”
奚上也不介意,直接坐下,仰頭看他,笑得跟個小狐貍似的:“其實你每年都見到陸狗對吧?”
“怎麽這麽問?”奚修遠有幾分警惕,往身後的臺子上靠了下,“你倆都領證了,要問什麽還要來找我?”
“你別緊張啊。”奚上又安撫他,“他已經跟我說了,他每年都會回來,但是我還想知道更多。”
奚修遠頓時肉眼可見地放松了警惕,奚上一看就明白了。
“更多的你直接問他啊。”
“我怕他回憶起往事會不開心嘛,畢竟又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暗戀多苦啊。”奚上嘟嘟嘴,一臉心疼的樣子。
奚修遠看得頭疼:“你倆真的是夠了,談個戀愛就只會逮着我一個人撒狗糧是吧?我他媽是你們哥,又不是你們爹。”
“哥哥,你就告訴我嘛。”奚上抓着他雙手搖晃着撒嬌,“我只是好奇。”
“行了行了,你去他房間裏找一個箱子,裏面什麽都有。”奚修遠受不了,懶得應付她,“趕緊離開我的視線,一天到晚的,盡吃你倆狗糧。”
“謝謝哥哥!”
陸澤生近來很忙碌,新工作室快要裝修好了,他幾乎每天都很晚才回家。
奚上特意找了個合适的機會,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偷偷溜去他家裏,說要給他準備晚飯。
陸家別墅裏他的房間她已經找過來,沒有一個神秘的箱子,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他玉沙的那套豪宅裏。
他的房間很寬敞,東西放得很少,因此她幾乎是沒怎麽找就找到了。
密碼鎖,她試了兩遍,第三次成功打開。
一打開,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疊機票。
她拿起來看,每一年,他從國外往返的機票都按着順序放好。
每一張機票的背面都寫了字。
第一張:雨,她心情不好,托人送了巧克力。
第二張:晴,她心情很好,我心情巨差,走了。
第三張:她生日,宴會熱鬧,應該挺開心的。
第四張:又下雨了,她心情不好,我也心情不好,他媽的我又要走了。
……
奚上一張張看完,基本上每一張上面都記錄了他每次回來和離開的心情。
心口有點悶,她呼出長長的一口氣,放下機票,轉而查看箱子裏的其他東西。
居然有一疊折起來的紙。
奚上好奇地拿起來打開。
入目的,是不同時間的微信聊天記錄,有的是他出國之前跟她聊的,有的是她跟她哥聊的,有的是他跟她哥聊的。
但無一例外,話題全都跟她有關。
而這些聊天記錄的終止時間,是他回國的那一天。
除此之外,箱子裏還有她送他的小禮物,包括她小時候做的手工作品,他也細心妥帖地收藏起來。
震撼太過,奚上有點緩不過氣,在箱子裏繼續翻找。
有個小盒子,打開後裏面是個優盤。
直覺告訴她,這裏面一定還藏着什麽秘密。
他房間就有電腦,奚上過去将優盤插上。
電腦裏,優盤的名字顯示:吾妻至上。
點開來,是很多視頻和錄音以及照片。
然後,她在這個優盤裏看見了也聽見了自己逝去的青春。
那些連她自己也不曾好好收藏過的青春,都被他好好保存了下來。
她從小學到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的照片,她參加表演的視頻,她過生日的視頻,她給他發的語音條……
奚上随手點開一條視頻來看,是她19歲的生日宴會,刺客視角的拍攝,很像是躲在哪棵樹上。
又點開下一條語音,是她稚嫩的聲音在喊:“陸哥哥,求求你了嘛。”
她還記得,這是她初中的時候和別人吹牛,說自己有男朋友,人家叫她帶過去看看。
她求他假扮自己男朋友,他不肯,說小屁孩兒不學好。
當然那天他最後還是同意了,錄下這條語音作為證據,免得被大人誤會打一頓。
還在去的路上給她買了個漂亮的發夾:“這樣你吹得更像點兒。”
奚上聽着這條錄音,又哭又笑。
自己以前真是……怎麽那麽幼稚啊。
只是沒想到,自己的第一個假男友,最後竟成了真老公。
奚上起身,把所有東西重新放好,洗了把臉,化了個美美的妝去找他。
陸澤生新開的工作室在繁華地段,奚上開車過去,周圍沒什麽停車位,她繞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卻倒不進去。
她從車上下來,正左右為難,有人在身後問:“請問需要幫助嗎?”
這聲音……
奚上猛地轉身,立即笑起來:“你最近不是很忙嗎,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下來了,我還打算上去找你呢。”
“因為有人說要給我做晚飯,我饞得慌。”陸澤生挑眉笑着,在夕陽下眼裏映出一抹柔和的光。
奚上看着覺得心動。
怎麽以前沒發現,他不是眼神天生就深情,而是一看見她,就自動很深情。
“我沒做呢。”她嘟囔着撲進他懷裏,聞着他身上的好聞味道,忍不住閉眼猛吸一口,“還是比較想吃你做的。”
“啧,那看來我沒你有口福啊。”他說着低頭親親她,“那走吧,回家給你做飯。”
“我想和你散散步,我們走路去附近超市買菜吧。”
“好。”陸澤生捏捏她臉,鑽進車裏,“我先把車倒進去停好。”
提到這個奚上就來氣:“早知道今天開輛小車,這大破車好難倒車。”
她一邊抱怨着一邊又忙着指揮他倒車:“往左一點,你小心別把人車刮了,對,往後倒。”
陸澤生很快就将車倒進去停好,下車後走過來按着她後脖頸捏了捏,笑着誇她:“好厲害啊,沒有膩我肯定倒不好。”
奚上沒好氣地瞪他:“拉倒吧你,就會拍馬屁。”
又主動蹭蹭他的手,好像他總是喜歡摸摸她頭捏捏她這裏那裏,慢慢地她也就喜歡上了這感覺。
奚上挽着他胳膊走在人行道上,低頭去踩腳下細碎的陽光。
她想起那個箱子,忍不住問他:“你喜歡了我多久呀?”
“很久吧,我不太分得清有多久。”
“為什麽呢?”
“因為我分不清愛你在什麽界限,等我反應過來我喜歡你的時候,好像我已經喜歡了你很久。”
“花言巧語。”奚上捏着他的手指晃了晃,“會一直愛我嗎?”
“當然會,因為愛你是一種本能。”他說,“人是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本能的。”
“但你總會睡覺的,等你睡着了,你就不愛我了。”
“太陽落下去也會在新的一天重新升起,所以,等我睡醒了,我還是愛你。”
“但我總會老的,我老了你就不愛我了。”
“永遠不必愁老之将至,因為歲月一定先侵蝕我,我只愁我先你老去,沒辦法更好地愛你。”
“但——”
“永遠沒有但是,再說我就當街吻你。”
“那你吻我吧。”奚上踮起腳尖雙手環住他脖頸,在早春三月的夕陽裏笑得很像初綻的桃花,“因為,我也愛你。”
那時他們恰好走到商廈外面有丘比特雕塑的噴泉池旁邊。
夕陽落在被微風吹皺的池水上,泛着淡金黃色的粼粼波光。
空氣裏是附近甜品坊裏的奶油甜膩香味,帶着一點留有夕陽餘溫的微涼附在臉上,很想讓人不顧世人眼光,只在這裏傾心吻一場。
陸澤生摟着她腰吻了下來。
比起愛而不得默默守護永遠只做朋友,我寧願和你瘋狂熱烈地相愛,哪怕愛到情濃反目成仇,也要和你糾纏至死方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