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對我一無所知 你對我一無所知(二更……
臘月廿五, 距離春節還有五天。
容州一中校隊的隊員們在省體育館約了一場野球。
上學期,除了校隊比賽和正式訓練, 沈洲從不參加隊友周末相約的其他活動,這是第一回 。
朝夕相處一個多月,球隊裏多多少少有人探聽到沈洲的家事。
他的父母都在國外,奶奶是他身邊唯一的親人,老人年事已高住在養老院裏,腿腳還不方便。高中住校以後,沈洲只有周末能離校, 一離校就住到養老院裏, 和奶奶片刻不離。
今天多半是沈奶奶有老姐妹相陪, 沈洲才放心跑出來踢球。
野球, 顧名思義, 踢的要野才叫野球。
經過期末考的洗禮磨練,難得沒有教練在, 大家夥踢的生猛且随意。
安良和沈洲在一次中場搶點中激烈碰撞,雙雙攜手頭暈目眩地下場休息。
灌了好大一瓶水, 耳朵裏嗡嗡的聲音才有所緩解。
安良遞給沈洲一盒薄荷糖, 沈洲倒也不客氣, 仰頭倒了好幾粒進嘴裏。
“哥們。”他倆最近關系處的還不錯, “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沈洲:“什麽問題?”
安良:“你怎麽突然決定來校隊了?”
沈洲垂眸, 片刻後:“想來就來呗, 哪有那麽多原因。”
十一月那場年級賽之後, 雖然沈洲拒絕了安良和徐浩的邀請,看似很果斷,可實際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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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接連幾周,每當他路過操場, 看到校隊球員在教練的帶領下訓練、比賽,他必須飛快轉身就走,否則腳就像粘在地上似的,許久邁不開步子。
後來的某個周一,他在自己班級門口遇到了方禾。
方禾和他說,為校争光人人有責,還誇他球踢得好。
當時那種昏頭上腦的感覺現在還很清晰。
休息時間到了,場上球員們松懈下來,邊喘着粗氣邊往球場外走。
都是自家兄弟,隊長宣布中場休息時間延長為20分鐘。
說完這句話,隊長屁颠屁颠跑到場邊一女生身邊,自己不着急喝水,先讨好地給女生擰開果汁瓶蓋。
徐浩坐在長凳上,眼神時不時往小情侶那兒瞟:
“我也想有個女朋友。”
安良:“有目标了?”
徐浩憨笑:“我想追蘇公主,你覺得我有戲嗎?”
安良:???
徐浩:“我下半輩子不想努力了。”
安良:“這麽說好像有點道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你确定你這半輩子能承受的了嗎?”
徐浩想了想:“不能,我放棄了。”
安靜不到三秒,徐浩一拍大腿:
“良哥,我覺得你可以試試啊?”
安良正喝水呢,沒注意嗆了一身:
“咳咳......你說什麽?”
徐浩:“良哥,你這麽帥,只要攻略了蘇公主,下半輩子就不用再努力了。”
安良把水瓶往地上一扔,漆黑的眼睛半眯:
“行啊,你教教我。”
徐浩十分認真地搭住他的肩膀:
“首先,你要改一改你這臭屁的性格。”
“改成啥樣?”
徐浩:“公主喜歡什麽?喜歡舔狗啊,你就應該放棄自尊,做一只稱職的誇誇舔狗。”
“比如?”
“比如......”
徐浩靈機一動,“蘇公主今天早上不是發了一張自拍嗎?咱們都給她點贊了,但沒什麽人評論。你就應該在評論席吹捧蘇公主的美貌,她看到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安良深以為然,立刻掏出手機,在蘇葵的自拍朋友圈評論欄下面輸入【太美了吧】四個字。
徐浩搖頭:“有點敷衍。”
安良:“這樣呢?”
【太美了吧[色][色][色]】
徐浩:“有點意思了......但好像......”
話還沒說完,安良已經點擊發送。
兩分鐘後,安良手機震動起來,和蘇葵的私人對話框冒出顯眼的小紅點。
小葵花:【?】
小葵花:【有病?】
小葵花:【拉黑了,拜拜。】
安良笑得抖成個篩子,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他兩手一攤:
“完了,我後半輩子沒着落了。”
“不是,良哥,你別氣餒啊.....”
“別說我了。”
安良的神色恢複淡然,
“有時間不如去八卦八卦隔壁那位。”
安良是徐浩舍友,他的桃花雖多,大部分徐浩都知曉。而在座還有一位低調的大帥逼,徐浩很快就把矛頭對準了他。
“沈洲,你有沒有喜歡的妹子啊?”
才說完不到一秒,徐浩自問自答:“我猜沒有。”
沈洲低着頭,靜靜盯着手裏的礦泉水包裝紙。
“有。”
一個字短促而低沉。
徐浩很驚訝,安良亦是。
沈洲:“我剛才就想問,你們前面說的蘇公主,是名叫蘇葵嗎?”
徐浩呆呆地點兩下頭:“是啊。”
沈洲:“我也喜歡她。”
徐浩震驚了,安良比他還震驚,腦殼再次嗡嗡的。
“咳咳。”徐浩咳嗽兩聲掩飾失态,“我剛才開玩笑的,我可不敢喜歡蘇公主。”
沈洲:“為什麽叫她蘇公主?”
安良登時被逗樂了:“兄弟,你認識蘇葵嗎?”
蘇公主之大名響徹年級內外,多少不認識蘇葵的同學也聽說過蘇公主的豪門轶事,竟有人只知道蘇葵這個小小身份證稱謂,不知道皇家認證的公主身份?真可謂奇人哉。
沈洲:“我認識啊。她是9班的,長一雙丹鳳眼,頭發顏色很黑,瞳孔顏色也深,眼角那兒還有一顆美人痣。”
安良:......
除了那句“她是9班的”,每一句都和蘇葵八杆子打不到一塊。
蘇葵是杏仁眼,頭發和瞳孔顏色較常人淺上許多,整張臉幹淨得像塊瓷玉,連痘印都沒有,更別提痣了。
至于丹鳳眼、頭發瞳孔顏色深、眼角有一顆美人痣的......安良似乎還真認識那麽一個。
“你說的不像蘇公主啊。”
徐浩歪着腦袋,
“蘇公主的頭發是天生的胡桃色,像染過一樣,可漂亮了。”
沈洲:......
沈洲:“她肯定叫蘇葵,我問過的。”
眼角生痣,雖名為美人痣,但配上丹鳳眼,眼睛的線條再度拉長,展現出的多為清冷疏離之感。
是蘇葵那位冰山閨蜜方禾。
敢情沈洲不是暗戀蘇葵,他是蘇葵的情敵啊。
難怪那天方禾往他跟前一站,這小子二話不說就答應來校隊了。
“是兄弟就聽我一句勸。”安良架上沈洲肩膀,“放手吧。”
沈洲沒有搭理他。
他喜歡的女孩很優秀,他也沒想過自己能輕易追到。
至于放手不放手,輪不到別人置喙。
安良卻不是怕他追不到,而是擔心他萬一追到,蘇葵會怎麽樣。
畢竟他無論怎麽看,方禾都和眼前這位冰山哥更般配些。
正月初三,宜出行,不宜寫作業。
早晨9點剛過,蘇葵爹媽就領着女兒上親戚家拜年去了。
蘇父家中行二,有一個大他三歲的姐姐,兄弟姐妹中屬他姐弟倆關系最為親厚。後來蘇父發達了,位列容州富豪榜之首,親戚們趨之若鹜,而他姐姐一家沒有依賴他的幫助,夫妻倆另闖了一番天地,如今也混得風生水起,富豪榜上占有一席之地。
轎車停在小區門口核對車牌號。
他們所處之處是容州最高檔顯貴的一片別墅群,小區裏豪車往來,鄰裏左右都是新聞報紙上常駐的名人企業家面孔。
蘇葵姑姑一直想讓弟弟一家搬這兒來,可蘇父偏愛平鋪結構,他們家是公寓頂樓超級大平層,面積大到能通車那種。
蘇葵很喜歡姑姑,姑姑和藹可親又疼她,可她不愛來姑姑家玩,因為姑姑家有個很讨厭的表哥。
表哥比她大了四歲,自小叛逆,兩個人從來玩不到一塊兒,而長輩們偏偏喜歡讓他倆親近,這就十分叫人頭疼。
比如今天,聽說蘇葵期末考考的最差的是物理,姑姑就提起她兒子高中時候物理好,兩位母親一拍即合,蘇葵媽媽趕緊讓蘇葵去請教她這位表哥。
蘇葵向來聽話,只能不情不願敲響表哥的房門。
親戚來家裏做客不出來迎接也就算了,敲門竟都不理。
蘇葵憋了一肚子氣。
好半天之後。
“進來。”
悶悶的一聲。
蘇葵推開門,果不其然,卧室裏窗簾緊閉烏煙瘴氣,這家夥昏天黑地地在打游戲。
女孩生來甜軟的聲音比白水還沒滋味:“表哥,新年好。”
“小葵花啊,新年好。”
頭也不回。
她表哥名叫瞿翊,一中校友,現就讀于北京大學計算機系。
姑姑姑父最近十分頭疼,因為兒子雖然考上國內頂級首府,夢想卻是當一名電競選手。
多好的基因與天賦,怎麽就栽在這麽個缺心眼身上。
蘇葵恹恹地站在他身後:
“表哥,高中物理你還會麽?”
“高考都過去那麽久了,我又不是學物理的。”
“OK。”
蘇葵轉身離去,輕輕關上房門,不帶走一片雲彩。
樓下客廳裏的姑姑:“這麽快出來了啊?午飯還有一會,葵葵要不陪姑姑看會電視?”
估計是知道自己兒子的德行,物理不物理的不好多問。
蘇葵:“姑姑,我瞧你們家花園打理得不錯,我最近練攝影呢,出去拍幾張照片。”
大姑姐和弟妹聊得正火熱,應了蘇葵之後,連她什麽時候出的門都不知道。
二月中的容州已經滿城春意了。
姑姑家院子裏種的梅花、山茶花競相開放,牆根處擺了一排的馬蹄蓮盆栽也相映成趣,院內的烏金石小茶臺不染纖塵,看得出每日有人精心照料。
蘇葵此行沒帶攝影裝備,出來只為透透氣。
她用手機拍了幾張鮮花照片,行走時無意瞥見隔壁園子裏一堵花牆。
那花牆朝南放置,籬笆上爬滿了藤本月季的枝蔓,漫牆蔥郁,少數幾朵早熟的月季花兒已然開放,黃、橙二色點綴于綠幕之上,配色清新如畫,春意黯然。
蘇葵推開院子鐵門,走到隔壁花園的鐵欄杆外。
花園裏寂靜無人,蘇葵在外邊拍了兩張照,鐵欄杆醒目又破壞美感,于是她湊近了些,趁四下無人将手機塞進欄杆縫隙,找角度重新拍攝。
忽然聽“吱呀”一聲,鐵門開啓的聲音。
伴随着突如其來的兩聲犬吠,驚慌失措間,蘇葵抽回手,卻把手機掉在了人家院子裏。
正準備彎腰撿手機,原本隔的不算近的腳步聲驟然靠近,除了人類的腳步,還有四足動物噼裏啪啦的奔跑聲音。
似乎還不止一只。
蘇葵素來怕狗,此刻親眼瞧見轉角處冒出兩只蓬松灰白的巨犬吠叫着朝她奔來,一時間吓得小臉慘白,腿軟癱坐在地。
“別叫了,噓!”
在主人的控制之下,兩只狗安靜下來,停坐在吓破了膽的女孩面前。
“別過來!”
蘇葵手臂遮臉,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身旁的鐵欄杆。
“蘇葵?”
四下安靜。
“真的是你?別怕,它們不咬人的,你睜開眼看看。”
這聲音耳熟極了,熟悉到蘇葵明知惡犬還在附近,卻也勇敢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安良放大版的俊顏。
他正蹲在蘇葵面前,湊得很近,一只手安撫性地落在女孩肩頭,輕輕地拍了兩下。
不知怎的,蘇葵眼眶裏倏地湧滿了眼淚。
她飛快從地上站了起來,用手背擦掉還未成滴的淚花。
“對不起啊,它倆專業守家,一聽到院子外有風吹草動就非常激動。”
“沒事。”
蘇葵雖站了起來,一只手卻還牢牢抓着欄杆。
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平複呼吸,小姑娘不願意再次露怯,主動問:
“這是什麽品種的狗,長得這麽大。”
“它們是捷克狼犬。”
安良牽緊狗繩,将兩只狗子扯到身後,
“一只叫樂寶,一只叫福寶。”
兩只狗兇神惡煞,像極了狼,竟取這麽呆萌的名字。
蘇葵:“好巧啊,你家住這?”
眼神指向身旁充滿藝術氣息的院落。
安良搖頭:“這是我姐家,她這兩天出差,托我照顧她的兩個寶貝兒子。”
女孩細密的睫毛顫了顫,好奇問:“表姐嗎?”
安良:“親姐。”
“噢......”
蘇葵第一次聽說安良有個親姐姐,看樣子年紀比他大很多。
能住得起鉑瑞骊園中的別墅,甭管租的買的,安家的家境可見一斑。
“過年來親戚家串門嗎?”安良問。
蘇葵點頭。
其實他還想問蘇葵,為什麽在他姐院子外頭鬼鬼祟祟的。
若平常擱學校裏,他想問就問了,可現在這小姑娘吓得不輕,安良還算懂些分寸。
“那個......”蘇葵吞吞吐吐,“剛才我看你姐家花園裏的花牆好看,想拍照來着,不小心把手機掉裏頭了。”
院子圍的雖是鐵籬笆,底下卻是水泥牆根,連手機在哪都看不見。欄杆之間間隙小,蘇葵的上臂可以勉強伸進去,但目測夠不着。
少年露出了然的表情:
“你等着,我回去給你拿。”
說罷,安良将狗子的牽引繩繞在鐵欄杆上打了個結,轉身大步往回走。
“等等。”
蘇葵慌忙叫住他。
安良停步,不明所以。
片刻後,他迎着朝陽笑起來,嗓音清冽低沉:
“你站遠點就好,別怕。”
“嗯。”
就這樣,寂靜的小路上只剩蘇葵與兩只健壯而謹慎的銀灰色大狼狗大眼瞪小眼。
樂寶和福寶的眼睛和蘇葵一樣,色素很淺,眼神滴溜溜的,動也不動死盯着她。
蘇葵用盡全力克服心中的恐懼,舉起右手勾勾手指:
“嗨……”
作為安良家的一份子,不得不說,連狗都長得很帥。
它倆确實像狼,但不是動物園裏常見的毛色蠟黃、消瘦萎靡的圈養狼,而是紀錄片中寒帶荒山才能見到的、傲然恣睢的雪狼。
銀灰色茂密的被毛下,樂寶福寶的眼睛從一開始的謹慎,漸漸透露出狗子生來自帶的呆萌乖順。
它們似乎覺得眼前這個漂亮小姐姐沒有什麽威脅,逐漸放松了警惕。
毛發顏色淺一些的樂寶率先向前一步,狗鼻子一動一動朝蘇葵的方向嗅。
蘇葵倒退一步,眼神示意它別過來。
身側花園內傳出窸窣腳步聲,安良來到蘇葵丢手機的方位。
蘇葵:“應該就在這下面。”
安良彎腰:“哪呢?”
他今天身穿深灰色工裝外套,內搭白色毛衣,簡單配色顯示出挺拔的少年感,黑色牛仔褲勾勒修長勁瘦的腿型,站在青翠的花園草地中如畫報般隽秀美好。
見他彎腰搜尋許久,蘇葵忍不住問:“還沒找到嗎?”
安良忽然站直身子:“我想起來,這塊草地上有一個洞,該不會掉進下水道裏了?”
蘇葵琥珀色的眼睛茫然地睜大,表情呆萌又無辜:
“不會吧......”
她雖不缺買手機的錢,可手機裏面的照片、學習資料、聊天記錄等等都沒有雲備份,如果丢了的話......
“騙你的。”
說罷,安良伸出背在身後的手,掌心赫然是她的手機。
蘇葵鼓起臉,捏着嗓子罵道:“魂淡!”
罵完背過身去,聳着小細肩氣急敗壞地踢一下地面。
又被他耍了,大過年的這麽晦氣!
回過神,兩只狗子不知何時挪到她腿邊,牽引繩已經拉長至極限。
福寶用毛茸茸的狗臉蹭了蹭她的腿,蘇葵渾身一激靈,連忙後退好幾步。
安良很快折返回來,看到眼前狗進人退的“和諧”場景,不禁失笑:
“它們還挺喜歡你。”
“是嗎。”蘇葵沒好氣,“我不喜歡它們。”
安良走到她面前,明亮的朝陽勾勒出他深邃立體的五官,劍眉星目,清隽又明朗。
少年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掏出一朵明黃色的薔薇花,嗓音清朗悅耳:
“送你的。”
小姑娘水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耳後漸漸發熱,暫時沒伸手接。
“你不是喜歡那堵花牆嗎?籬笆上每一枝藤蔓的纏繞路徑都由我姐親自設計,這朵花可是我冒着被她打死的風險摘的。”
蘇葵接過薔薇花,嘴硬道:“打死算了。”
她兩只指頭小心翼翼捏着花莖,心田的花海如潮水般漫天盛開。
“你親戚家住哪一棟,記得路麽?”安良問。
蘇葵:“就在這兒呢。”
邊說邊指向左手邊的別墅。
蘇葵還不想回去,于是佯裝随意地問他:“你要遛狗對吧?需要幫忙嗎?”
安良上下打量她:“你怕狗吧?”
“才沒有!剛才就是......有點吓到了。”
安良:“一分鐘前你才說不喜歡狗。”
蘇葵:“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公主心海底針,凡人不可按照常理琢磨。
安良點了點頭,薄唇上揚,那笑容分明透着些不懷好意。
他取下福寶的牽引繩,遞給蘇葵:“那你幫我遛一只吧。”
蘇葵:......
她本意不是這樣的。
她所指的幫忙不是幫他遛狗,而是安良自個遛兩只,她在一旁公主視察,偶爾維持一下狗隊秩序。
蘇葵的目光膠着于懸空的狗繩。
安良在心中倒數:三,二,一。
蘇葵勉強接過狗繩。
安良低頭溫聲囑咐:“福寶,要聽話。”
蘇葵學他的語氣:“福寶,走吧。”
福寶收到“走”這個命令,遂前進。
它的步速并不快,可龐大身軀拉力極大,蘇葵只能緊跟它的步伐,纖細的手臂繃直了。
安良:“福寶,慢點。”
狗子極聽話,在蘇葵詫異的目光中放慢腳步,體貼地随行于她身側。
閑聊中,蘇葵告訴安良她們全家明天要去三亞度假,問他接下來的假期有沒有旅游計劃。
“要去一趟北京,父親工作需要。”
蘇葵:“聽說你初中是在北京讀的吧?”
安良:“嗯。我比較喜歡南方,北京太幹燥了,好吃的也少。”
蘇葵扁扁嘴:“要求真多。”
安良:“說的好像你要求不多似的。”
蘇葵:“哪有?我很随性的。”
安良哼哼一聲,仰頭目視前方,側顏線條嶙峋,英俊極了。
蘇葵不敢看他,生怕心悸的症狀加重。
片刻後,他再次垂眸:“你?随性?”
蘇葵別開臉:“別整的好像很了解我。”
安良的表情更放肆了:
“我還不夠了解?小葵花三世?”
蘇葵雞皮疙瘩瞬間起來了:
“閉嘴!”
頓了頓,她又道,“整本書你只看了這一句吧?”
-【小葵花公主,聖帕特裏克王國的守護者,全名路易斯安娜·小葵花·三世。】
那本書是蘇葵童年時期的瑪麗蘇文學黑歷史,“葵三”這個殺千刀外號的來源。
“只看一句就夠了。”
少年的聲音低沉而悠揚。
安良深邃的目光像一片羽毛,舉重若輕,清清淺淺落到她臉上,唇角漾起笑:
“你在我掌心裏。”
蘇葵深吸一口氣。
右手不着痕跡攥緊了牽引繩。
少女迎上他的目光,杏眸流光溢彩,眨眼間又沉靜宛若琥珀靈石。
她柔軟嫣紅的唇瓣輕啓,嗓音清澈,擲地有聲:
“你對我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