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對我一無所知 門當戶對(二更)……

晨間, 清朗陽光斜照進窗臺。

蘇葵站在洗手臺前洗漱。

昨夜睡得好,晨起時尤其神清氣爽。

方禾昨天去參加了計算機競賽班培訓, 估計老師布置了比較難的作業,她晚上熬了會兒夜。

蘇葵洗漱完畢,回到座位收拾書包,心情如天氣一般晴朗。

方禾這時才将将起身,頭頂豎着幾根呆毛,有些可愛。

她抓着扶手爬下床,瞧見對床哼着歌的同桌, 忽然想起一事。

“昨天競賽班下課的時候, 我往食堂走, 碰到數競班的同學。他們也剛上完課。”

安良在數競班。

蘇葵停下手中動作, 不鹹不淡:“噢, 怎麽啦?”

方禾:“16班舒昀也在數競班。她和安良走一起,雖然旁邊還有別人, 但他倆一路都在說話。”

蘇葵:……

美好的早晨瞬間破碎。

方禾雖然面冷腹黑,但閨蜜做得實在盡心盡力, 盯梢水準堪比私家偵探。

“據我觀察, 他們全程都在聊數學問題, 最後在食堂門口分開, 舒昀進一樓食堂, 安良走上二樓, 沒有一起吃飯。”

不幸中的萬幸, 要是他倆再一起吃飯,蘇葵估計能氣到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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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四節課,蘇葵狀态不太好。

課堂上勉強清心寡欲認真聽課,下課鈴打響, 又開始魂不守舍。

午飯時間,兩人來到食堂二樓,排隊點菜時,方偵探敏銳地捕捉到五點鐘方向熟悉的12班同學身影。

六人桌坐了四人,還有空位。

蘇葵将餐盤放到方禾找的空桌上,低頭看見身旁坐的人。

他頭發剪短了。

短發烏黑清爽,發際線及微微露出的側臉線條都像精心雕琢過,清隽而英俊,同時極富少年氣。

多麽好看的人,可惜吃飯動作并不優雅,像極了饑荒逃難來的。

“嗨。”

她扯起嘴角,笑容有些幹澀。

兩個大美女主動拼桌,男生們紛紛殷勤夾菜。

徐浩:“油焖大蝦,你們吃嗎?”

說着将那碟崔雲凱垂涎已久的大蝦擺到蘇葵和方禾面前。

安良也把自己點的魚丸湯往她倆那兒推了推。

崔雲凱只有一碗紅燒牛肉面,面上飄的幾塊肉早被他吃完了,頗有些氣餒。

方禾用勺子舀出一個魚丸,丢進蘇葵飯碗裏:“快吃,別愣着。”

蘇公主看起來有心事,顧不上指點他們。

男生心眼都大,沒一會兒便自顧自聊起來。

崔雲凱:“沈洲退出校隊了?”

徐浩:“是啊。前天訓練,教練提出以後周二的訓練改到周末,沈洲有意見,就和教練吵起來了,教練一時說氣話讓他離隊,他同意了。”

安良:“我們打算找時間再勸勸他。”

徐浩:“上回拉他入夥全靠蘇公主,這回蘇公主肯定還有辦法。”

……

徐浩:“蘇公主?”

安良坐她身邊,手肘伸過去碰了碰:“醒醒。“

蘇葵回過神,身體過電般輕顫,下意識将手臂縮回去。

對面的崔雲凱捕捉到他倆的微動作,沉痛嘆息。

我們良哥,百名榜上頭把交椅,校草榜上一騎絕塵,多少少女為他夜不能寐、魂牽夢萦。他究竟做錯了什麽,蘇公主這麽嫌棄他?

徐浩又問一遍:“蘇公主,沈洲的事兒您有什麽對策?”

蘇葵:“這簡單,我派方禾出馬,一定馬到成功。”

方禾黑人問號臉:“我不去。”

安良:“我覺得你挺合适。”

方禾:“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安良:“他可是你招進校隊的,你要負責到底。”

方禾:……

從前總聽蘇葵抱怨大魔王嚣張無賴,今天方禾算是領教了。

被衆人殷切的目光包圍,方禾無奈,解釋道:

“沈洲不願意周末訓練肯定有原因,這種事情要對症下藥。”

安良和徐浩其實早有研究。

沈洲每個周末都住在養老院陪奶奶,奶奶是他身邊唯一的親人。沈洲的家庭條件應該很不錯,雖然父母都在國外,但他奶奶所住的養老院是市內最高檔的一所,環境優美,設施先進,活動豐富,照理說沈奶奶的生活應該很惬意才是。可惜沈奶奶腿腳不靈便,或許正因如此,老人家活動範圍受限,生活孤單無趣,沈洲才時時刻刻都想陪着她。

午飯吃完後,幾個人還圍坐在食堂飯桌邊讨論。

蘇葵:“我以前有參加過看望養老院老人的志願活動。那家養老院早午晚安排三波志願者,早上陪聊天,中午陪吃飯,晚上還一起健身做運動,老人家還嫌每天見到的人太多太熱鬧了呢。‘’

志願活動?

方禾推測:“有時候越是高檔的養老院,各種公益機構給予的扶持越少,包括志願機構。”

蘇葵低頭操作手機,不過幾分鐘就得到了确切信息:“咱們容州高中八校志願者聯盟,唯一沒有安排志願活動的養老院就是沈洲奶奶那所。”

容州高中八校志願者聯盟,是學生自發組織、接受市公益事業單位管理的學生志願者聯盟,統領并組織容州市最好的八所高中志願者協會的志願活動。

住得起高檔住所,不代表老人就不孤單。

蘇葵意識到,這可能不是一個簡單事件,憑她的能力似乎可以做更多。

蘇葵:“我負責聯系八校志願者聯盟,咱們相聲社牽頭,以表演類社團的名義,組織成立關愛養老院中行動不便老年人的志願項目。志願活動最不缺人,到時候一定能一呼百應。你們覺得怎麽樣?”

安良:“項目如果順利成立,我們的課外素質學分估計能提前兩年直接加滿。”

崔雲凱帶頭鼓掌:

“是我沒跟上思路麽?怎麽莫名其妙又變成了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偵探社也可以參加。”方禾頓了頓,“講鬼故事,我們是專業的。”

蘇葵笑她:“你們社團老搞這些,幹脆改名叫驚悚社算了。”

蘇公主雷厲風行之下,容州高中八校志願者聯盟的新志願項目在半個月內順利立項。

項目初期就吸納了八所高中三十餘個社團加入,活動地點将覆蓋市內大部分養老機構,包括少數幾所高檔養老院在內。

沈洲奶奶所在的瀚悅養老院,是此次志願項目的頭陣,由容州一中相聲社高調打響。

三月中旬的一個周六上午,除了相聲社成員,還有其他社團的考察同學,大家準時在瀚悅養老院門口會師。

“這特麽……是養老院?”

望着眼前青磚白瓦、恢弘大氣的奢華莊園,崔雲凱質問自己,“我之前到底在同情沈洲什麽?”

養老院工作人員在前方帶路,學生們橫穿過老年人活動中心。

鋼琴室、舞蹈室、電影院、乒乓球館、VR體驗館......五花八門的活動場所令他們嘆為觀止。

乘坐電梯到達老年公寓三樓,這一層住的的全是行動不便的老人家。

陽臺上,兩位老奶奶正曬着太陽。

“這是有表演看啦?好久沒安排現場演出了。”

“對呀,聽說這次來給我們表演的全是一中的學生。”

“一中的小朋友?哎喲,我孫女當年差一點點就考進一中了......”

方禾今天也被蘇葵拉來,跟着一起去看望了沈洲的奶奶。

“別多想啊,我們來當志願者只是為了課外素質學分。”

安良站在沈洲身邊,低聲道,

“誰讓我們社團有個愛出風頭的公主殿下呢。”

沈洲胳膊肘拐他一下:“可以啊你們,陣仗搞這麽大。”

人群中最顯眼的,無疑是手眼通天、處理外交事件得心應手的蘇彙集團公主殿下。

左邊是養老院院長,右邊是八校志願者聯盟主席,蘇公主站在中間,衆星捧月,光芒無限。

“方禾也來了。”安良提醒他。

沈洲擡眸瞟他一眼,眼神有些詫異。

原來他喜歡方禾這事兒,已經不是秘密。

而他自己,很有可能是最後一個知道方禾名叫“方禾”的蠢蛋。

當時問她是不是名叫蘇葵的時候,她說是。

估計對他不感興趣吧,連名字也不願意透露。

相聲社準備了四個節目,前三個是相聲表演,最後一個是互動環節。

蘇葵上場表演了她最拿手的《報菜名》,老搭檔還是安良。

一開始演出大廳裏只有坐着輪椅行動不便的爺爺奶奶,後來,其他樓層甚至其他棟公寓的老人也聞聲趕來,場面熱鬧非凡。

原定的互動環節是陪老人聊天逗樂,不知怎的演變成了“中考學習問題咨詢大會”,年級第一安良同學被熱情的爺爺奶奶團團圍住,答題答得頭皮發麻。

崔雲凱和邵嘉陪着沈洲奶奶聊天,老人家早把她的悶葫蘆孫子忘到了九霄雲外。

“水果來啦,大家讓開點。”

幾名護工阿姨推着長長的推車來到演出大廳。

六輛推車全長十來米,幾十種水果琳琅滿目擺滿車,此等宴會水準顯然是高檔養老院才有的待遇。

蘇葵坐到方禾身邊,伸長胳膊疏松筋骨。

方禾:“累了?去拿點水果吃吧。”

蘇葵下巴擱在她肩上:“休息會。”

方禾默默移開肩膀。

蘇葵:“你幹嘛。”

方禾擡起下巴:“你不是整天想知道他愛吃什麽水果嗎?機不可失。”

方軍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蘇葵不得不服。

經方軍師提點,蘇葵端起小瓷碟,鬼鬼祟祟跟在安良和崔雲凱身後幾米外。

崔雲凱:“良哥,我可以申請每周都來嗎?”

安良:“一個社團一個月才能輪到一次,而且指不定哪家養老院。我建議你應聘這裏的保潔工作,一步到位。”

崔雲凱:......

兩人從推車尾往前走,幾乎所有路過的水果安良都要夾兩塊。

真不挑食啊。

蘇葵想。

快走到推車頭,崔雲凱突然拉住安良衣袖。

“怎麽了?”

崔雲凱:“別回頭,蘇公主一直跟着咱呢。”

安良:“挑水果的不都在這?”

崔雲凱搖頭:“她什麽都沒拿,一直盯着你的碟子。”

安良餘光小心翼翼瞥去:

“我靠,真的。”

崔雲凱:“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你拿走了最後兩個荔枝。”

安良:“你不也拿了?”

“我拿的時候還剩兩個。”說罷,崔雲凱張開嘴,舌頭上躺着兩個果核,“而且我的荔枝已經吃完了。”

安良:......

兩人繼續前進,蘇葵繼續跟随。

崔雲凱抓住安良手臂:“良哥,我好怕,我不會就這麽英年早逝死于兩個荔枝吧?”

安良甩開他的手:“看來只能我舍己為人了。”

西瓜水紅鮮豔,梨子晶瑩剔透,都是蘇葵愛吃的。

兩名少年停下腳步,蘇葵也停步,終于執起冰夾,低頭夾起一塊西瓜。

側過身,映入眼簾是一件幹淨寬松的白色棒球服。

蘇葵擡眸,琥珀色的鹿眼眨一下,再眨一下。

少年眉目微斂,視線也低垂着。

他右手執一只小銀叉,将自己碟子裏的荔枝叉起來放進蘇葵碟子。

圓潤的果實墜落在雪白餐碟上。

蘇葵怔住,卷翹的睫羽輕輕顫動。

見她無動于衷,安良清清嗓,開口:

“現在不是荔枝的季節,反季節水果要少吃。”

不止你想吃荔枝。

所以我好心分你一個。

一人一個,如此合理,如此公平。

少女望着他,白皙的肌膚透着一層粉,眼神清透明亮好似寶石琉璃,目光中含着一絲不知所謂。

霸道公主在線凝視。

......

安良嘆一口氣。

小銀叉又将另一顆荔枝捅到她碟子裏。

“我輸了,都給你。”

志願者離開後,沈洲推奶奶回房間休息。

沈奶奶年輕時辛苦,又愛操心,臨到老了本該享享清福,誰知獨生子婚姻失敗丢下孩子出了國,老伴前些年因病去世,自己也因為心腦血管疾病從此不便下地。沈奶奶心緒多,漸漸的患上了老年期抑郁障礙,病情雖不嚴重,但從此鮮少交友,除了護工偶爾的陪同以及周末沈洲放學後的陪伴,大部分時間都是孤獨安靜的。

沈洲好久沒見到奶奶這麽高興了。

雖然他一腔純孝,可真是比不上那群外向開朗,慣會逗人開心的相聲社朋友。

“小洲啊,我今天聽他們聊天,說足球校隊以後要周末訓練?”

沈洲點了點頭。

奶奶摸摸他的手:“自從你和他們一起踢球之後,話也多了,性格也開朗了。奶奶瞧你最近一個月又不大說話,是不是踢的太差被老師趕出來了?”

沈洲擡頭看着奶奶,沒想到就這麽一會兒,奶奶竟學會開玩笑了。

“不是被趕出來的。最近……學習壓力大,不想踢球了。”

奶奶搖了搖頭:“那你昨天晚上抱着足球跑樓下幹嘛了?”

沈洲沒有回答。

奶奶:“我聽院長說,以後每周末都會有學生來表演,我看到他們,就跟看到你一樣。”

沈洲握緊奶奶蒼老的、布滿皺紋的手:“校隊訓練不用太長時間,我很快會回來。”

“沒事,多和朋友去外面玩玩。”

老人由護工攙扶,從輪椅轉移到床上,躺下。

她臉色帶着一層紅暈,氣色很好:“今天那個……穿白色裙子的小姑娘,叫什麽?”

沈洲将一杯溫水放在奶奶床頭:“她叫蘇葵,和我同年級,不同班。”

老人眨眨眼睛:“她相聲說的太一本正經了,沒其他幾個男孩子說的好。不過她長得真讨人喜歡,我從來沒見過那麽漂亮的小姑娘。”

沈洲拖了張椅子坐在奶奶身邊,漫不經心道:“還好吧。”

奶奶:“真希望以後她能多來幾次。”

沈洲靜默半晌,突然道:“奶奶,下下周末,我們學校還會有其他社團的學生過來,給你們講故事。”

他今天趁着吃水果的時間和方禾搭上話,打聽到他們偵探社的志願表演行程,下下周會來他們養老院,方禾也會來。

奶奶有些好奇:“什麽故事?”

沈洲:“鬼故事。”

奶奶:……

現在的小朋友可真是多才多藝。

時近晌午,志願者們離開養老院準備回家。

蘇葵家的司機小徐已将車停在養老院門口,等候多時。

是一輛啞光灰的賓利雅致,顏色低調,極易辨認的外飾顯示出奢華大氣。

蘇葵:“除了方禾之外,擠一擠,我家車還可以再坐兩個。”

果不其然,崔雲凱第一個舉手:“我我我!”

人生中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豪車,上來就是賓利級別,崔雲凱生怕機會落于旁人,哈巴狗似的緊緊跟在蘇葵身邊,就差搖尾巴了。

崔雲凱坐她的車,那麽下一個,理所應當是崔雲凱最好的朋友……

等了幾秒鐘,某安姓少年無動于衷,邵嘉緩緩伸出手:

“我家挺遠的,方便送我嗎?”

女孩清澈的鹿眼微微滞住,須臾後,點頭:“當然可以。”

臨上車前,崔雲凱問安良:“你怎麽回家?”

安良站在路邊石沿上,雙手插着兜。

他頭發長得快,剛剪短沒多久額前又冒出了些碎發,随着微風吹過輕輕揚起,幹淨的面龐迎着光,清朗又明亮。

“我坐公車就好。”他對崔雲凱說,“家離得近,兩站就到。”

蘇葵在他身後不遠,眼看他擡步往公交站那邊走去,來不及告別,心底驀地生出一絲失落。

馬路上行車不多,一陣有別于普通轎車的馬達轟鳴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明黃色的法拉利跑車車身锃亮,線條流暢,降速後迤迤然停在學生們跟前。

論身價,蘇家的賓利略勝一籌,但論拉風,這輛法拉利Roma顯然獲得壓倒性勝利。

車停穩後,駕駛座上下來一名年輕女性。

女人撫動鬓發,一頭海藻般烏黑亮澤的卷發随她動作起伏晃動。黑發襯得她肌膚雪白,碩大的墨鏡遮住半張臉,只露出形狀美好的嬌小下颚。

酒紅色包臀裙下是一雙筆直纖細的逆天長腿,這雙長腿踏着高跟鞋搖曳生姿,徑直走到路邊的安良面前。

“我剛從意大利回來,老媽說你在這,順路過來接你。”女人聲線婉轉,一只手輕輕取下墨鏡,“上車吧,小良子。”

她說“小良子”三個字時,故意咬字不清,聽起來更像“小娘子”。

安良深吸一口氣,太陽穴突突的。

同學們和他隔着幾米,聽不清他們對話,也看不清安良表情。

已經上車的崔雲凱又跳下來:

“哇,漂亮姐姐!蘇公主你看,良哥他……”

“我看到了。”蘇葵打斷他。

崔雲凱:“她和良哥什麽關系?卧槽……良哥該不會被包養了吧?難怪從沒有聽說良哥家有啥背景,可是他賊能花錢,每次充飯卡都是四位數,轉眼就花完了,我一個月吃食堂撐死了才800塊。”

“那只能說明他是個飯桶。”

蘇葵斜他一眼,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個姐姐應該是安良的親姐。”

“真的假的?以前從沒聽他說過。”

安宜雙手抱胸,等着安良自己開車門上車。

安良朝她擺了個鬼臉,倒退一步。

“你小子,不會要我給你開門吧?”

安良一臉散漫:“你不是司機嗎?”

“啧啧。”安宜将墨鏡插在額上,一雙妩媚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他,勾唇,“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小時候光屁股的美照airdrop給你親愛的同學們?”

安良眼皮一抖。

很快恢複鎮定:“你沒有。”

安宜:“現在雖然沒有,你等着,我去加你同學的微信,晚上回家我找着了絕對發給他們。”

一邊說,安宜擡眸望向不遠處的圍觀群衆。

安良了解他老姐,她不僅敢說,什麽都能做得出來。

“您老行行好。”

安良無奈道,“趕緊上車回家吧。”

“等等。”安宜突然按住他,“那個小姑娘好像有點眼熟。”

安良回頭:“什麽?”

安宜:“就那個,白裙子的。”

安良眯起眼。

蘇葵今天就穿一身純白的裙子,腰間束着蝴蝶結的腰帶,小細腰盈盈一握,整個人纖柔又漂亮。

“今年春節前,我辛辛苦苦在骊園別墅的南牆種了一牆藤本薔薇,每一株藤蔓的生長路線都是我親自設計的,它開的不是花,是藝術。”安宜緩緩道來,“初三那天,周叔打電話給我,告訴我我的寶貝薔薇少了一朵,據說是被福寶叼走吃掉了。”

“初四那天我一回來就調監控。福寶老乖了,倒是某人,摘走他老姐一朵寶貝薔薇哄女孩子開心,死不認錯也就罷了,竟然構陷福寶?”

這已經是安良第八次聽安宜叨叨同一件事。

他沒想到的是,安宜不僅心眼小,記性還很好,簡直到了過目不忘的程度。

“這個白裙子小姑娘,就是拿走我薔薇花的那位,對不對?”

安良:……

他現在十分後悔剛才沒有立刻上車讓他的倒黴老姐載着他絕塵而去。

蘇葵和崔雲凱一樣,此時正好奇注視着安良姐弟倆的一舉一動。

冷不防對上漂亮姐姐精準定位的目光,蘇葵小心髒驀地縮緊了。

漂亮姐姐擡起手,向她揮了揮。

蘇葵朝左右各看一眼。

“蘇公主。”崔雲凱提醒她,“安良的姐姐好像在叫你。”

“姐。”安良無語極了,“咱快回吧。”

安宜瞠他,繼續召喚小蘇同學。

安良嘆氣:“她不會來的。”

蘇葵是誰?她可是衆星捧月、萬人之上的公主殿下,豈是安宜能招之即來,揮之……

“姐姐找我?”

安良懷疑自己耳朵瞎了。

這禮貌恭敬的語氣?這甜美溫順的嗓音?

蘇公主絕對被挾持了,她身後一定有個隐形人拿槍抵着她。

骊園別墅使用了最先進的監控設備,所以安宜能看清蘇葵的臉,知道她是個漂亮的女孩。

而眼前十五六歲的少女,比監控視頻中的樣子還要美上多倍。

難怪她那只知道幹飯的飯桶老弟冒着被打死的風險也要眼巴巴送花給人家。

安宜的眼神出奇的友好:

“小妹妹,你叫什麽?”

“蘇葵,蘇州的蘇,向日葵的葵。”

“好可愛的名字。”安宜笑起來,慈眉善目,“要不要姐姐送你回家?”

安良頭頂登時冒出三根黑線。

大姐,沒看到人家家裏派來的賓利雅致嗎?

誰放着賓利不坐,坐你這個擠的要死的四座超跑?

果不其然,蘇葵轉身跑了。

安良拉開副駕駛車門,手搭在車門上:

“你可害死我了。”

安宜眼神淡淡:“我怎麽了?”

安良懶得回答。

蘇葵剛才肯定是假意乖順。安宜以長輩口吻向蘇葵問話,蘇公主心裏恨得牙癢癢,憤怒值在美麗的外表下飙升,等到下周上學,她就有理由對他實施慘無人道的報複行為。

“你別坐副駕。”安宜對他說,“今天我是司機,你坐後面。”

安良不解。

蘇葵跑回去囑咐司機小徐幾句,很快又走了過來。

安良看着從容來到自己面前的少女,忍不住問:“你不回家?”

蘇葵:“我的車太擠了,你姐姐不是說可以送我嗎?”

安良:???

車太擠,這理由充分得叫安良想鼓掌,

超跑後座舒适性确實差了些。

蘇葵坐到安良身邊,左手撫平裙擺褶皺,洋娃娃一般安靜乖巧。

另一邊的賓利車上。

崔雲凱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這一切的發展邏輯。

蘇公主,上了良哥姐姐的車?

崔雲凱左手邊坐着邵嘉,前座上,方禾綁好安全帶,正低着頭擺弄手機。

跑車發動,安良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

是崔雲凱的消息。

【良哥!我知道了!】

安良回:【什麽?】

崔雲凱:【蘇公主看上你姐了!】

安良:【???】

丢下心愛的同桌,蘇公主坐着超跑遠走高飛。

冰山學霸VS 美豔禦姐,兩相抉擇,蘇公主移情別戀。

安良将手機收好,側過頭悄悄瞥向身旁的少女。

女孩側顏清秀柔美,逆光中可以看清卷翹的長睫,鴉羽般溫和地垂着。

安家确實離這兒很近,公交兩站路,而蘇葵報上家庭地址後,安宜立刻調轉車頭向市中心方向駛去。

到達蘇葵家樓下時,恰好正午12點。

道別後,蘇葵開門下車。

安宜回頭撺掇安良:“不去送送?”

蘇葵聽見,關門的手滞了滞。

可惜鋼鐵直男安同學穩坐車中不動如山,并沒有絲毫要下車意思。

“不用送,走兩步就到了。”

說罷,蘇葵關上車門,轉頭就走。

目送蘇葵進入公寓一樓大廳後,安宜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輕踩油門重新啓動轎車。

富麗豪華的濱江豪宅大樓在後視鏡中慢慢消失。

“可以呀,小良子。找了個住得起海禦雲庭的女朋友。”

望着窗外鱗次栉比的大樓和車水馬龍的街道,安良斂着眉,語調平靜:

“住的還是海禦雲庭頂層。”

“連人家住幾層都知道。”

安良到底年輕,平靜不過三秒:“我不知道!崔雲凱告訴我的。”

安宜薄唇一抿,不禁失笑。

“既然住頂層,那就不是一般有錢人了。”

安良:“她爸是蘇孝生。”

安宜聽罷,頗有些吃驚。

蘇孝生,蘇彙集團的創始人兼掌舵者,千玺初年憑借百貨商超起家,如今集團經營範圍涵蓋日用百貨、食品、康養、旅居等等,集團于前年進入中國民營五百強企業前二十位次,公司股價飙升,蘇孝生本人身價則穩坐容州富豪榜之首。

車速漸起,安宜從內後視鏡中只能看到安良半個烏黑的後腦勺。

“眼光不錯。”安宜挑眉,“算是門當戶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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