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Devil and the Prince……

安良緊握手機的右手關節發出“咯吱”一聲。

女孩的聲音明明很清晰, 但是尾音消逝的瞬間又分外虛幻,他覺得自己現在肯定在做夢。

“你現在在哪, 到家了嗎?”

安良再次發問。

蘇葵吓一跳,趕忙用手機照了照自己的臉。雙眼紅腫,淚痕斑駁,簡直不能更狼狽。

她現在站在食堂和籃球場中間的校道,四通八達,安良有可能從任何地方出現。

蘇葵沒忍住打了個哭嗝,還噎到了自己, 忙不疊用暴躁掩飾尴尬:

“要你管?”

安良想也沒想先低頭認錯:

“對不起……所以你在哪呢?”

聽着他死皮賴臉的聲音, 蘇葵臉上的淚水忽然就停住了。

适才她被喜悅沖昏了頭腦, 安良問什麽她就答什麽, 折價大甩賣似的就把自己賣了出去。

腦中的情緒紛繁雜亂, 小公主忍不住捏緊拳頭:

“你覺得自己很牛逼嗎?”

安良怔了怔:“什麽?”

蘇葵:“你背着我幹了多少壞事自己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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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良:???

他有點慌:“我……幹啥了?”

蘇葵長長呼出一口氣。

她算是明白了,如果沒有人提點, 傻逼直男永遠都是傻逼。

她穩住聲線:“你是不是和別的女生單獨吃飯了?”

“沒有啊!”

安良答得飛快。

蘇葵:“你再仔細想想。食堂三樓,還有跳蚤市場那天……”

我靠。

神他媽一起吃飯, 在安良眼裏, 舒昀就是個心機深重非男非女的千年老妖。

他用了足足十秒鐘穩住心神, 小心翼翼地:

“你說舒昀啊。她欠我好多錢不還, 我找她催債的。”

食堂方向, 走在平地上的舒校花猛地往前跌了一步。

與此同時。

話筒另一端的蘇葵:???

看來他還是想瞞着他們的交易。

不過蘇葵在意的不是這個。

“重點是她欠你錢嗎?重點是你們兩個單獨!吃飯!還在食堂三樓情人角!”

“情人角是什麽?”

安同學不明覺厲。

蘇葵臉一紅:“就是……情侶才會坐的餐桌。”

我操!

神他媽情人角, 他啥也不知道啊!

“我對天發誓今天第一次聽說。”

安良徹底慌了, 握手機的手都在抖,

“你都看見了?”

“嗯啊。”

又是十秒鐘的沉寂。

安良終于知道自己前段時間被判無期徒刑生不如死所犯何事了。

蘇葵握緊手機,呼吸聲輕輕的:

“不管你出于什麽原因,我不喜歡你和別的女生單獨在一起, 否則我就會很不高興。”

她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語氣中透出不容置喙的公主威嚴。

安良知道自己現在無論怎麽對天發誓表明真心都沒有用了。

他的道歉經驗十分匮乏,此時已經絞盡腦汁。

如果公主殿下想看,他願意剖開胸膛向她展示。

如果她不喜歡血淋淋的東西的話……

安良深吸一口氣,語調很輕:

“我下跪可以嗎?”

空氣瞬間凝固。

蘇葵:??????

什麽鬼啊……等一下……

蘇葵懷疑自己耳朵壞了:“你說什麽?”

安良重複一遍:

“我想下跪認錯。”

公主殿下應該會喜歡這樣的吧。反正他臉皮厚,匍匐在她腳下也心甘情願。

蘇葵喉嚨口梗了梗:“真的……下跪?”

安良:“真的。你在哪,我現在來找你。”

現在就跪給你看。

電視劇裏好像都是這麽演的。

蘇葵:“你冷靜一點……”

安良:“你還在路上嗎?等我一會,我很快就……”

“我已經到家了,有事晚點再說!”

語畢,她驚慌失措地挂斷電話,低頭沖進前方最近的女生宿舍樓。

爬上四樓她才想起來,自己的宿舍早已經搬空了。

她快步跑到三樓,敲響309宿舍房門。

“方禾!”

蘇葵箭步閃進宿舍,緊緊抱住閨蜜溫暖的身體。

宿舍裏還有其他人,蘇葵拽着方禾躲到陽臺上傾訴。⑨時光整理

她先是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緩解大魔王的下跪陰影,而後又花了更長一段時間向方禾講明故事發展的始末。

看到方禾不輸于自己的震驚表情,蘇葵心裏莫名有些受用。

“我該不會在夢吧?”

蘇葵抓起方禾的手,

“你打我一巴掌試試。”

方禾:......

她探出頭望向陽臺下方:

“你從這裏跳下去就知道是不是在做夢了。”

蘇葵:“不嘛,這樣你會傷心的。”

女孩早已不再流淚,但眼尾至下颚的幾條淚痕依舊清晰可見。

方禾回房裏給她拿來一條毛巾,淋濕了遞過去:“擦一擦吧。”

冰涼的濕毛巾敷在臉上,涼滋滋的很惬意。

蘇葵擦幹淨臉,這才想起自己現在不應該出現在女生宿舍,爸爸媽媽還在家裏等她吃飯呢。

臨走前,她又擠到方禾床位前,捧起桌上的鏡子照了半天。

方禾在一旁抱臂笑她:

“你到底是回家還是出去談戀愛?這麽臭美。”

“當然是回家。還有,我哪有談戀愛,誰同意了?”

方禾挑眉:“這麽說,你準備拒絕?”

蘇葵左右瞄瞄方禾的舍友們,低聲道:

“他讓我那麽委屈......雖然不是有意的,難道還要我主動送上門不成?”

方禾上下打量她,那眼神分明寫着:

我看你就準備主動送上門,還是包郵的那種。

蘇葵瞋她一眼:

“我會穩住的,你等着。”

相隔百餘米外的高二教學樓,安良站在12班教室外的走廊,手肘擱在水泥護欄上,指尖滑動手機屏幕,邊看邊笑。

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一半是心驚肉跳恨不能自絕于天下,另一半是喜不自勝恨不能飛上天與太陽肩并肩。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是還有一句老話叫做丈夫之志能屈能伸,小公主不高興的時候他就跪下忏悔,小公主高興的時候他站起來還是一條好漢。

太喜歡她了,見不得她一點難過,希望自己以後可以一直站着當一條好漢。

遠方的落日已經被山脊完全吞沒。

安良倚在走廊圍欄邊,低頭翻看蘇葵的朋友圈。裏面有各式各樣的照片,足球比賽、相聲演出、班級活動,偶爾還有她嘟嘴賣萌,自我感覺良好其實可愛到爆的自拍。

“我靠,良哥,你真的在這?找你半天。”

崔雲凱從樓道口那兒小跑過來,

“說好一起點外賣的,你怎麽連飯也不吃?”

安良扭頭瞅他一眼,不語。

崔雲凱來到他身邊,沒見到安良正臉,他自己臉先拉得老長,苦口婆心地勸慰道:

“良哥,你別難過,不就是數學考砸了嗎?多大點事兒,咱不能不吃飯呀!”

安良轉臉看他,劍眉星目一如尋常,好不容易壓平的唇角又揚了上去。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抑制住笑容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小崔的眼神很複雜:

“嗚嗚嗚,良哥瘋了。這是什麽,悲極生樂嗎?”

“閉嘴吧你。”

安良當頭一個爆栗,

“大喜的日子,不能說點吉利話?”

崔雲凱感覺安良徹底失心瘋了。

他走近一步,想用手背探探安良的額頭溫度,眼尾餘光卻不自覺掃到安良手裏握着的手機。

小崔對天發誓他不是故意偷看,但是安良手機屏幕大,屏幕上又是老大一張蘇公主的自拍照,他想不看清楚都難。

“良哥,我看見你偷看蘇公主照片了。”

“我沒有。”

安良心虛了,将手機背到身後。

崔雲凱火眼金睛:“你沒有?那你笑什麽?”

“我笑了嗎?”

“你肯定笑了。”

崔雲凱眼疾手快地捉住安良手臂,安良也不是吃素的,兩個人為了争奪手機扭打在一起,互不相讓。

誰也沒想到,手機它有自己的想法。

只聽兩人齊聲喊出“我操”,安良的手機從掌心滑脫,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抛物線 ,飛向教學樓圍欄外的半空中。

崔雲凱:......

我現在下跪還來得及麽?

待兩人在教學樓下的花壇中找到手機遺骸,崔雲凱已經準備好迎接安良的怒火,甚至在電話鍵盤上撥好120以備不時之需。

安良确實動手了。

不過就像平常小崔嘴欠時那樣不輕不重踹他一腳,嘴邊挂着“你他媽”,表情看起來倒也沒有太生氣。

崔雲凱嗫嚅道:“良哥,你算個折舊費,我把手機錢賠給你。”

安良斜他一眼:

“你那點零花錢,想分幾期?”

說着,他将摔成鱷魚張口的手機揣進口袋,反而寬慰起他:

“明晚回家我再買個新的,不用你賠。”

崔雲凱感激涕零,這才意識到安良今天的心情是真的好。

“嗚嗚,良哥我愛你~最後這兩天你想吃什麽我都請客!”

安良拔腿往食堂方向走,崔雲凱屁颠屁颠跟上:

“良哥,你今天碰到什麽好事了?能不能跟兄弟分享一下。”

安良輕挑眉峰:“你猜。”

崔雲凱思忖片刻:

“難道......你的人生夢想就是考年級第二?”

安良:......

“你猜對了。”

他的人生一直非常順利,順利到從來沒有考慮過什麽夢想,得到想要的一切都是召之即來,分分鐘的事兒。

非要說人生夢想,稱得上這四個字的好像只有那個女孩。

只要她一展顏,他的世界就晴空萬裏,而她一皺眉,他的世界立刻布滿陰雲。

安良的指腹在口袋裏摩挲着破碎的手機。

他想不到還有比今天更快樂的日子了。

蘇葵回家後,向父母報備了自己的期末考成績。

班級排名後退兩名,年級排名後退二十名,如果父母要教訓她,蘇葵心甘情願。

謝妍此前特地囑咐丈夫,女兒最近一段時間心情很不好,讓他千萬注意言行,不能說重話。

夫妻倆都是開明的家長,他們讓蘇葵分析了考試中出現的問題,計劃好未來提高成績的方案,半句埋怨的話也沒有說。

和諧愉快的飯桌上,蘇葵鼓起勇氣提出,自己高三還是想要住校。

蘇孝生的臉色暗下來:

“我不同意。走讀就是為了讓你得到更好的照顧,都高三了,你還回宿舍幹什麽?”

蘇葵:“之前是我誤會了舍友才鬧的矛盾,我們現在關系緩和了,還是很好的朋友。我想要和朋友們一起學習。”

“不行。”

蘇孝生放下筷子,

“宿舍不是你想住就住,不住就走的。你現在成績退步了,最好還是聽家裏安排。”

蘇葵咽下一口飯菜,感覺索然無味。

小公主也不是吃素的,她當然不會毫無準備地提出無理要求。就在回到家和吃飯中間短短的半個多小時,蘇葵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父親喝完一碗湯,臉色和緩些,蘇葵再次啓口:

“爸,我給您分析以一下。”

她打開電視,投屏播放一張Excel表格。

主持人蘇葵站在電視旁邊,字正腔圓地講解道:

“容州一中歷年住校生和走讀生高考成績平均分如表中所示,住校生比走讀生穩定高出19分左右,考入985大學的比例高出9%,考入211大學的比例高出11%。近十年來,容州一中産出的省文科、理科高考狀元全部都是住校生,保送生中85%都是住校生,由此可見,住校生在高考中明顯更有優勢。”

望着臺下傻眼的父母,蘇葵心中感受到一絲僥幸。

她的數據來源是絕對真實的,但是蘇孝生和謝妍不知道,容州一中很大一部分走讀生都是因為學習太差才不得不被父母抓去走讀,高考平均分肯定高不了。而且住校生比例遠高于走讀生,省狀元誕生于住校生隊伍再正常不過。

經歷一番唇槍舌戰,蘇葵最終和父母達成約定,下學期可以回校住宿,但是如果她第一學期半期考沒有考進年級前五十,下半學期至高考期間還得回到父親母親的眼皮底下。

拖了大半天,飯菜都涼了,張姨又做了幾道新菜送上來。

蘇葵今天這副生龍活虎的樣子令謝妍感到很奇怪,原以為女兒考試沒考好心情會更加抑郁,沒想到她竟然精氣神十足,甚至能和她那老奸巨猾的親爹進行一番拉鋸談判,最後也沒落下陣來。

謝妍:“葵葵今天在學校遇上什麽開心事兒了?”

知女莫若母,蘇葵臉頰一熱:

“馬上放暑假了嘛,當然開心啦。”

蘇孝生适時提醒:“準高三生沒有暑假。”

蘇葵:“知道了啦!”

飯後,蘇葵在客廳陪父母看了會兒電視。蘇孝生和謝妍都是大忙人,飯後休息不到半小時就各自忙工作去了。

蘇葵回到自己房間裏,細聽客廳沒有聲響了,于是關上門,從內反鎖。

少女虔誠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微信。

很好,一條新消息也沒有。

現在雖然是晚自習時間,但講評日的晚自習沒有老師管,大家來去自由,就算在教室裏拼桌聚衆搓麻将也不礙事。

蘇葵尋思,他們可能在打游戲,一旦殺進王者峽谷估計連親爹叫什麽都不記得。

她決定給安良兩個小時的放松時間。

這兩個小時裏,蘇葵認真泡了個牛奶浴,然後護理頭發,敷面膜,一邊喝薏米紅豆茶一邊看韓劇,甚至還抽時間把下一學年相聲社發展路線大體制定一下,留給換屆後的學弟學妹們。

敷面膜的時候崔雲凱突然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問她在幹嘛,蘇葵滿手都是精華,直接語音回複:

“馬上睡着了。”

崔雲凱老老實實回了一條【晚安】。

晚間九點半。

蘇葵刷幹淨牙,舒舒服服躺上床。

很好,某人還是沒有給她發信息。

她猶記得下午在方禾宿舍裏信誓旦旦說的話——難道要我主動送上門不成?我會穩住的。

蘇葵繼續穩了半個小時,終于穩不住了。

她勸慰自己,安良可是少見的鋼鐵直男,戀愛腦比例很低,千萬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閑來無事,小姑娘掏出手機開始刷微博,在熱門微博裏瞧見許多條關于“英仙座流星雨”的新聞。

6月30日晚八點到十點......那不就是現在麽?

女孩從柔軟的床鋪上跳下來,拉開卧室的落地窗窗簾。

如新聞中所說,容州今夜是個明朗的晴夜,上弦月斜挂東方,星星點點遍布黑藍色的天幕,流星雨可觀測性極高。

蘇葵急不可耐地拿起手機給安良發消息:

【在嗎?】

【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呢~】

發完兩句話,少女擡起頭,一顆流星正好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帶着溫暖纖細的小尾巴飛速墜落。

這一幕轉瞬即逝,蘇葵立刻閉上眼睛,十指緊扣開始許願。

我希望世界和平,家人身體健康,希望安良能夠喜歡我很久很久,希望我和我的朋友們都能考上期望的大學,希望......

不行,一下子許太多願了......

蘇葵深吸一口氣:現在先許一個願,我希望安良可以主動一點,我喜歡被動。

很好,就是這個願。

蘇葵睜開眼睛,她對這個願望非常滿意。

之所以加上最後一句“我喜歡被動”,是因為老天爺肯定知道蘇葵前半生風風火火特別能來事兒,她必須澄清一下,感情裏她想做個被動選手,被人捧在手心裏寵愛,而不是事事都要靠自己争取。

又過了半個小時,蘇葵運氣不好,沒有瞧見其它流星。

不僅運氣不好,她的脾氣也不太好了。

安良的微信頭像幾乎被她戳爛,朋友圈也刷新了無數遍。

腦中時刻回放着那句——我喜歡被動。

終于,蘇葵在撥號盤上輸入一串倒背如流的號碼,點擊撥出。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蘇葵:???

袖子裏的四十米長刀按捺不住了。

這一夜,蘇葵将近淩晨兩點才睡着,右手死死握着手機,猶如握着一柄四十米長的砍刀。

翌日,上學路上,安良繞進超市買了一大盒水果拼盤。第一節 課前來不及送,他便借口找老師問問題,将水果拼盤偷偷藏進教師休息室裏頭吹空調,免得放在教室裏捂熱了不好吃。

課間,安良以同樣的借口撈出了他的水果拼盤。

9班教室就在教師休息室旁邊,安良慢悠悠踱過去,敲敲窗戶。

“嘿,叫一下你們班蘇葵。”

蘇葵很快出來了,頂着一張陰恻恻的臉,眼底還有兩抹淺淺的烏青。

安良的目光落到她臉上,有一瞬間的失神。

難道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的白日夢嗎,她怎麽看起來這麽不開心。

9班教室內,好幾個女生仰頭往外張望,包括舒昀。

眼看安良當衆給蘇葵送吃的,舒昀仿佛能聽到周圍女生們心碎一地的噼裏啪啦聲。

她托腮注視着窗外,心情平靜中帶有一絲愉悅。

怎麽說呢,有點像磕cp的感覺。

舒昀輕輕勾唇,露出老母親一般慈祥的微笑。

窗外。

安良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維持着将水果沙拉遞給蘇葵的姿勢。

面前的少女擡眸盯着他,随着時間流逝,安良愈發心慌。

難道......要他在這裏下跪嗎?

安良雖然能屈能伸,但是他之前設想的下跪場景應該是一對一的,四下無人的,至少站起來的時候可以拉一拉姑娘小手的那種......

幸好,她終于擡手接過。

掌心的塑料盒子十分冰涼,炎炎夏日裏摸起來分外舒爽。

安良松了一口氣,左手習慣性薅了薅後腦勺:

“還沒告訴你,昨天下午,我的手機從四樓掉下去摔壞了。”

蘇葵眸光微閃,問:“什麽時候的事?”

安良:“就在跟你打完電話不久吧。”

小姑娘抿了抿唇,表情幾乎立刻雲開霧散,唇瓣的顏色也鮮豔起來。

她傲嬌地皺起鼻頭,清亮的眼神往旁邊掃去:

“跟我說這個幹嘛。”

安良沉聲道:

“怕你給我發消息我沒收到。”

蘇葵:“你想得真美。”

安良勾唇:“你沒發就好。我今晚回家估計就能換新手機了。”

說罷,快到上課時間,他舉起右手放在耳邊做了個晚點聯系的姿勢,動作輕快而潇灑,旋即轉身離去。

蘇葵呆立在原地,随着時間流逝臉頰愈發紅漲。

等他回家,估計就知道自己昨晚忍不住聯系他了。

不僅發了消息,還打了電話。

說不定還會覺得她是個喜歡主動的女孩兒。

唉,太難了。感覺昨晚許的願不容易實現呢。

八月,酷暑。

母親過生日那一周,安宜住在父母的房子裏。外頭天氣炎熱,她不愛出門,便整日整日宅在家裏無所事事,以和弟弟鬥嘴為樂,兩個人相看兩厭,卻都拿對方沒辦法。

一日,父母都不在家,安宜吃膩了保姆做的菜,想點外賣試試。

她徑自打開老弟的房門,倚在門框處問安良想吃點什麽。

想吃什麽她就不買什麽。

安良背對着她坐在床邊玩手機,背影看上去完全像個大人了。

等了四五秒,小良子頭發絲都不動一下,根本不搭理她。

安宜咕哝:

“現在的小朋友也太沒禮貌了。”

她一邊說一邊走進安良卧室,想像小時候那樣搶了他的游戲機就跑。

來到安良身後,安宜探頭過去,發現這厮竟然在刷知乎,刷得很出神,連老姐親臨都沒察覺。

安宜大聲朗誦安良手機屏幕上的知乎問題:

“喜歡的女生過生日,送什麽禮物比較好?”

安良渾身一激靈,連忙将手機倒扣在床上:

“你小點聲!”

“怕什麽。”

安宜在他身邊坐下,

“爸媽都出門了,阿姨也回房間休息了,這兒就你和老姐我。”

安良黑眸冷瞪:“誰怕了。”

安宜笑起來:“喜歡的女生......指的該不會是小蘇葵吧?”

他沒有否認,只是不自覺往旁邊挪了挪,用兇惡掩飾窘迫:

“快出去,這兒沒你事。”

安宜挑眉,妩媚的雙眼眨了眨,緩緩起身:

“小良子,你确定要趕走本軍師?”

說罷,安宜作勢往外走,還沒跨出兩步,安良果然喊住了她,語氣悶悶的:

“老姐您大人有大量,我錯了,請您指教。”

安宜滿意地點了點頭,同時感慨,小良子這種人要是早生幾十年肯定是漢奸,一點民族氣節也沒有。

她拿走安良的手機,随意翻了翻知乎答案裏的那些禮物推薦。

安宜總結道:“鮮花,首飾,包包,讨女孩子歡心永恒不變的三大主題。”

安良語氣淡淡的:“學校不允許學生戴首飾,排除。包包指的是什麽,結實耐用的書包嗎?”

安宜扶額:“那你送花吧,玫瑰花,絕對不會出錯。”

安良搖頭:

“她生日那天邀請我們去她家吃飯,人家父母都在,送玫瑰也太離譜了。”

“父母都在啊......那有點難辦,而且小蘇葵還是高中生,很多禮物估計她也用不上。”

安宜手扶在床邊,塗白色指甲油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戳着床單,眼中一亮,

“既然她父母都在,你目光就應該放長遠點。”

安良透黑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

“什麽意思?”

安宜:“蘇家應該是蘇孝生說了算吧?這樣,你投其所好,讨讨未來岳父的歡心。以後你送蘇葵禮物的機會多的是,在岳父面前刷存在感的機會可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哦。”

安良思忖片刻,覺得有幾分道理。

安宜一口一個岳父叫的比誰都親:“岳父有什麽興趣愛好,你打探過麽?”

安良:“以前聽蘇葵說過,岳……”

差點被這倒黴老姐帶跑偏了,安良立刻咳嗽掩飾尴尬。

“蘇葵爸爸的興趣愛好有兩個,一個是聽相聲,另一個是收藏油畫。”

安宜點了點頭。很普通的中年富豪忙裏偷閑打發時間的愛好嘛,聽起來挺容易對付的。

她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轉了一圈,忽然定格在安良臉上。

這倒黴孩子不知中什麽風了,黑沉沉的眸子裏閃着詭異的光,如同瞄準獵物的鷹隼那般緊緊盯着自己。

安宜戰略性後撤半個屁股墩:

“你看着我幹嘛?”

”姐~”

一米八六的大高個,頂着張禍國殃民的帥臉,倒黴老弟安良故意将尾音拉長上揚飚上太空,唇邊挾着一抹圖謀不軌的笑,

“聽說你收藏了很多未面世的名家名畫,施舍一幅救救小弟呗。”

安宜騰的從床上站起來,渾身炸毛:

“那些可都是我的命根子,無價之寶!你老爹也有收藏,你怎麽不問他去要?”

安良哼笑:“我去找我爹,說爹,您借我一幅畫送給您未來親家,我還有命?”

安宜穿好拖鞋準備走人:“我不管,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

安良也站起來,眉尾稍揚,嗓音深沉:

“你現在送給蘇家,以後還不是我們一家的。”

“我靠你小子。”

安宜又笑又氣,一雙善睐明眸睜得滾圓,一邊想要跳腳一邊又想為這倒黴孩子起立鼓掌,

“誰和你一家了?你問過人家小蘇葵嗎,張嘴就一家一家的,我勒個去,你真是......太牛逼了,好小子有志氣,真不愧是我安宜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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