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救救你可憐的弟弟
“睦大大，你在公司嗎？”陸安然早都關了窗，電閃雷鳴依舊聒噪異常，他縮在櫃臺後面，捧着一杯熱氣袅袅的咖啡，眼睑下斂看不清表情。
“……在，怎麽了？”不是不計較內涵綽號，是陸安然已經跟他翻臉兩次了，睦骁也就不敢抗議了，咬牙答應下來，“你在家注意切斷電源，早點睡。”
“我在咖啡館還沒來得及回去就下雨了，待會你走的時候捎帶上我。”陸安然趴在櫃臺上，百無聊賴戳着一邊的PAD，“你喝咖啡嗎，今天有新貨，我煮給你？”
“不用了，記得斷電，保持手機暢通。”
“我知道了，男朋友，羅裏吧嗦還以為是我老父親！”陸安然狠狠挂斷電話，喝了一大口咖啡，“多好喝，真沒品味。”
莫名其妙收了一個寶貝兒子的睦骁：“……？！”
看着外面瓢潑大雨，別說人影，就是汽車也是這眼睑飛馳而過，殘影都不留下，盤算着這會确實沒人需要避雨，陸安然過去打算縣關門，誰知剛走到門口開門看看情況，一道黑色身影迎面撞了過來，甩了他一臉冰涼涼的水。
“……”陸安然生氣，皺眉，但還是關心問道，“要進來躲雨嗎？”店裏只開了一站昏黃的小花燈，光線籠罩在陸安然的背後，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暴雨天氣下卻莫名被他和柔的聲音觸動。
“謝謝。”
“沒事，你随便坐，要喝點什麽？”
進都進來了，若是不點東西就有些過分了，男人脫掉大衣挂在椅子背上：“有什麽推薦嗎？”
陸安然拿出來今天新到的咖啡豆：“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嗎？”
男人一愣，輕笑出聲：“好。”
縷縷香味絲絲潤滑，男人嗅了嗅在濃郁泥土味中也逐漸殺出重圍的咖啡香，感慨道：“還挺香的。”
陸安然擺弄着咖啡機，涼涼道：“你之前沒抱能喝的希望？”
這種小咖啡店還能做出來什麽入口的東西，男人悻悻，但轉瞬即逝，湊過來：“你是老板嗎，這麽大的雨還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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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代理店長，等人來接我。”陸安然沒有攀談的興趣，倒了一杯給自己，湊上去聞了聞，緊蹙的眉心舒展開來，就連聲音也比剛才愉悅不少，給男人倒了一杯直接就擱在了吧臺上，又重新窩回去刷微博。
男人沒走開，反倒是抻長了脖子湊近，想看他在看什麽。
“……”陸安然随口問，“這有WiFi，也有充電器，你叫個車過來接你吧。”
“手機剛才進水了，徹底打不開了。”男人聳肩膀，轉臉看外面瀑布一樣的大雨，發愁，“也不知道趕在你朋友來之前雨會不會小一點。”
這麽大的雨不好開車，睦骁應該也會錯過現在吧，饒是這樣想着，但兩個陌生人的獨處還是挺別扭，尤其是進來之後他才發現這男人身上帶着有錢公子哥的氣場，不像是好惹的人，他主動拿起手機：“你去哪兒，我幫你叫車吧。”
“那還真的是謝謝了。”男人從善如流答應下來，說了一個地址湊近看陸安然輸入地點，指點道，“高雅的雅，荷花的荷，對，就是下面那個雅荷花園。”
陸安然不着痕跡向後退了退，面無表情說道：“那還挺遠的。”
“司機還有十分鐘到達。”他收起手機，端着自己的咖啡換了一個方向趴着，距離男人稍微遠了些。
“今天真是幫了我大忙了，我叫李毅勤，咱倆加個微信吧，我回去轉賬給你！”李毅勤兩只胳膊交相趴在櫃臺上，晃了晃手中只能當做搬磚的手機。
陸安然從下面摸出一張單薄的打印紙遞給他：“上面是微信號，下面是支付寶號，回去掃一下就好了。”
“……這不好吧，我直接帶回去？”李毅勤沒料到他回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盯着空中搖曳的紙一時不清楚該不該伸手。
“沒什麽不好的。”陸安然語氣淡淡的，“打印一張一毛錢，店裏好多張呢，随便拿，用完就丢，反正被人撿到了打錢也是我們賺了。”
李毅勤：“……”這跟說好的不太一樣，他提了一口氣正準備另起話題，門口傳來另一道低沉的男聲，“安安？”
“你怎麽過來了？”一改剛才的冷漠，單單只聽見了聲音陸安然蹭的站起來，差點碰掉懷裏的手機，“這麽大的雨，你怎麽過來的？”
“也不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睦骁把傘放在外面，進來之後褲腳緊緊黏在腳踝，即便如此依舊遮擋不住自身潇灑氣質，“不是說要斷電嗎，外面的彩燈怎麽還亮着。”
“怕你找不到店。”陸安然遞給他一塊白毛巾，“擦擦頭發，走來的？”
“怎麽可能找不到，我開車過來的，雨太大了，沒讓小張過來。”睦骁接過來，也沒問哪來的毛巾，抹了一把下巴還墜着水滴的臉，“前面地勢太低，車開不過來，走了一點點。”
“你辦公室沒睡的地方？”陸安然大刀闊斧坐在最近的位子上，懶洋洋掀開眼皮看他收拾自己。
“嗯？”
“雨這麽大，誰知道路還通不通，你給我打個電話今晚就不回去了，我這邊也能将就。”陸安然舔了舔唇瓣，“這會你過來了就難将就了，你打算睡桌子？”
“……”睦骁一言難盡看外面，“你不害怕？”
“……為什麽要害怕，下個雨難不成還能世界末日不成。”陸安然一臉懵，電光火石間陡然醒轉，“你怕？”可仔細想想也不太對，既然怕的話是怎麽走過來的。
沒跟他掰扯究竟誰害怕的問題，睦骁問：“有熱飲沒，有點冷。”
“煮了咖啡，不過你确定要喝，說不定會失眠。”說話間陸安然就已經站起來了，迎面撞上另一個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差點叫出聲。
忘了還有個人，尴尬。
“……抱歉。”李毅勤伸手扶了他一把，還沒感受到說話手上一空，睦骁警戒一瞬又仔細看了兩眼，“李總？”
“你們認識？”雖說本來是煮給李毅勤的，但陸安然本來就煮的多，更沒斷電，一傾瀉濃郁的咖啡香氣蔓延出來，顯然比剛才味道要更醇厚，“進來躲雨正好賺了個外快，給，你嘗嘗，我剛跟你說的新到的。”熱絡的似乎已經忘了剛才還說過某人沒福氣的話。
“你呀！”繞過櫃臺走進去，睦骁食指點在他的腦門上，只說了半句話，但在場人都明白，“這個？”
“是吧是吧是吧，還不錯吧？”陸安然兩眼冒星星，求誇獎似的直勾勾盯着他，“知道你喜歡這個口味的，我特地說服小姐姐進的。”
“成本太大她擔心賣不出去，我說你們公司會全包。”
不怕燙似的，睦骁一口氣喝下去大半杯：“嗯，包。”
提成提成提成，一想到不僅能拿錢還能沾光喝上好咖啡，陸安然喜滋滋地眯起了眼睛，陷入人生真美妙的境界裏無法自拔，也不願自拔。
“今天想要個小豬。”解渴之後，睦骁把杯子重新遞給陸安然，點單點的理所當然，“勾好看點，上次那個剛端起來就花了。”一看就十分不認真了。
“這咖啡你要我拉花？”你不怕味道詭異吐出來？陸安然白他一眼，“有的喝就不錯了，再挑出去接雨水，透心涼，心飛揚！”
“……”還沒等睦骁找臺階，陸安然憤憤嘟囔，摔摔打打卻是拿出了早就洗幹淨的拉花器具，“真是麻煩，又不愛喝甜的還非要刁難人。”
睦骁：“……今天不是不回去了嗎，反正你也沒事幹。”
“大晚上喝那麽多咖啡你要出去偷人嗎？”陸安然突然開炮，打的睦骁猝不及防，頗忌憚地拎起自己的公文包，“本來就要加班的。”
陸安然：“……”轉身背對他，杯子摔在桌上的力度讓在場人嚴重懷疑他是不是要把這個月的工資都賠進去。
睦骁摸了摸鼻子，沖着一邊興趣盎然盯着陸安然背影的李毅勤點頭示意。
“給！”咚地一聲，在睦骁走過來之前陸安然就已經重新縮回到了他的領地，脖子上套着小豬頸椎枕，沉迷笑話壓根不想搭理別人，PAD反光籠罩着他整張臉，詭異卻有一種寂寥的美。
“這……”一個刺頭卡通小少年的形象，也不知是睦骁心中所想，還是事實确實如此，眉眼間跟陸安然倒是有兩三分相似。
“新學的，好看明天就寫進菜單了。”陸安然懶洋洋，像是困了還打了個哈欠。
睦骁小心端起咖啡杯，專注盯，半晌後：“不好看，賣不出去的。”
“……！”陸安然眯眯眼，懶得跟他計較，電話鈴聲陡然響起，他擡手指了指剛才自己靠着的桌子，“可能是快車，睦大大，接電話。”
睦骁絲毫沒有被命令的意識，甚至在對方說話之前就已經擡腳走過去了：“叫車幹什麽？”
“那位客人手機開不了機，我幫他叫的，你讓司機盡可能開過來，開不過來就算了，你門口傘借給他吧，我這邊還有幾把。”陸安然安排的明明白白，提到李毅勤的時候都沒擡頭。
睦骁按照他說的說了，跟李毅勤客氣兩句，又說了再聯絡的話，結果對方磨磨蹭蹭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睦骁：“？”
陸安然擡臉，摸起櫃臺上他落下的複印紙：“哦，這個別忘了，帶上車費一共四百二，這麽大的雨車費不上漲沒人來。”
“……”李毅勤不甘心，走上前去，“還是給個微信號吧，車費我得打給你。”
睦骁不着痕跡皺了皺眉：“李總，不用了，這點小錢沒事的。”
“這是安安的——”
“我叫陸安然，安心的安，然後的然。”
“睦總，這畢竟是安然的——”
睦骁眉心擰的更緊了，上前一步擋住他看向陸安然的視線，難得笑了笑，客客氣氣說道：“安安不會介意的，再說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要是李總真的想感謝安安的話，那還請李總多讓我們幾分利。”
“……你別為難人家好不好，司機等着急待會又要打電話，公司的事別扯上我。”陸安然對着李毅勤說話的時候一改不耐，更客氣了，“幾百塊錢而已，既然是他的朋友，不用算了，他不至于請不起你一杯咖啡。”說完瘋狂示意睦骁送客。
李毅勤：“……不管怎麽說，今天确實謝謝你。”
陸安然随便擺擺手：“你們公司不遠的話，就點我們店的咖啡，包月訂購給你打折。”
李毅勤：“……好。”
送走李毅勤，睦骁返回來，心裏有點不舒服：“你都沒給我打折。”
陸安然白他一眼：“那是客人好嗎，打兩折店長都以為我是在招攬生意，給你怎麽打折，搞得好像我貪小便宜似的。”害他都不敢給徐姐送糖包了，雖然錢不多，但留下話柄多難聽。
雖說語氣嫌棄，但卻像是暖寶寶貼在肚臍上，身心暖融融的，睦骁端着自己的咖啡小口抿着，拿了公文包，又吭哧吭哧拖了一把椅子去櫃臺裏，挨着陸安然一起坐。
“擠不擠啊。”陸安然推了他一把，指尖微微潮濕，他皺眉，“衣服怎麽濕成這樣？”睦骁一直穿的都是黑衣服，陸安然還以為他沒被雨淋到多少，這會也生氣了，“怎麽不早說，明天感冒了又要折騰誰？”
“……咱倆認識我還沒感冒過，哪折騰過……”話還沒說完，就被狠狠瞪了一眼，睦骁立刻很有顏色閉了嘴，“我的錯。”
“煩死個人。”陸阮進了小倉庫，裏頭堆放了各種香精咖啡豆，還有一張小床，在床下小箱子裏翻了一會，找出之前為了方便寄到這邊發現大了懶得去換的運動衣，出來直接丢在睦骁懷裏，“也不知道長那麽高那麽壯幹什麽，能穿就穿，不能穿你就等着被凍死吧。”
本來睦骁是很乖地準備去換衣服，奈何靈光一閃，他會轉過身從後面抱住陸安然，偏轉臉在他耳邊吹起：“身高差距力量優勢可以解鎖很多姿勢。”
“……”一段賊尴尬的沉默，就在睦骁找地縫鑽進去的時候，懷裏的小身板扭了扭，腦門被暴擊，“你TM禽獸呀，我就随便說說你還真想禍禍我，要是把感冒過給我怎麽辦？吃情侶藥片嗎？”
睦骁委屈：“抱一下……”未出口的話頓時咽了回去，他眼眸閃了閃，微微向後退了退，又退了退。
陸安然：“……退十九公分勉強能不挨到我，現在我大腿有點疼。”
睦骁驀地松開手，深吸一口氣拿了衣服頭也不回地鑽進了休息室，身後陸安然還在抱怨，“衛生紙在櫃子上，別弄到吃的上了，完事記得窗子開個小縫散散味，真下半身動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