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蘇垣下到一樓,只見到在廚房裏忙碌的索菲亞,她回頭道:“唯己他們?剛剛好好像去院子裏了吧。”

金毛天真已經長大了不少,長長的尾巴毛茸茸的,撅着屁股在花園裏刨坑。

蕭以谌蹲在地上用樹枝戳着它刨出來的紅土:“買點鴨蛋回來吧?”

宋唯己站在柳樹下看着籠子裏的鳥,聞言腦子一空:“什麽?”

“這種土和成泥拿來腌鹹鴨蛋最好了。”

“……”

金毛刨累了,轉過身來,恰看到蘇垣走了過來,叼着飛盤跑到他面前,蹦蹦跳跳地圍着他,仰着頭示意蘇垣陪他玩。

從它嘴裏接過飛盤抛得遠遠的,看着它歡快地跑去追,蘇垣拍了拍手,看向對面兩個注視着他的男人。

一時誰都沒有說話,蘇垣的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慢慢走過去,靠着柳樹随意坐了下來。

他撿起地上的樹枝,也學着蕭以谌戳起紅土來。

“這塊地居然是紅土啊,可以拿來腌鴨蛋。”

宋唯己抽了下嘴角。

蕭以谌笑了:“等下一起去買鴨蛋吧?”

蘇垣掀起眼睑,微微笑了笑:“好啊,”仰起頭看向宋唯己,“一起去吧?”

宋唯己點了下頭,在他旁邊席地而坐。蕭以谌也蹭了過來。

三個人肩膀并着肩膀坐着,蘇垣擡起一條胳膊搭在膝蓋上,泥土裏翻出一條蚯蚓,他用樹枝挑着,丢進了濕潤的花叢土裏。

“小時候總喜歡跟着大孩子一起玩蚯蚓,那時候什麽都不懂,把蚯蚓一點點分屍都不覺得殘忍,長大了卻知道,那麽做是不對的,”蘇垣笑了笑,“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規則,沒辦法再像小時候一樣,只憑着本能去做事。”

蕭以谌臉色變了變:“你說這話是——”

“聽我說完。”蘇垣打斷了他。

蕭以谌看向宋唯己,對方輕輕點了點頭。他扭開頭,不再說話。

“當初我做出了選擇之後,才發現,自己心裏對阿谌,并不是不愛的。只是一個人怎麽能同時喜歡上兩個人?又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禮義廉恥裏,每一個字都告訴我,這是不對的。活了三十多年,一直在社會底層,受盡各種白眼,被人指指點點,其實我早就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了。我只怕一件事。我只怕你們因為我過的不快樂,”深吸了口氣,蘇垣仰起頭來望着天,“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說好的,如果你們真的願意成全我可恥的私心,那麽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對你們任何一個人放手。”

“你說錯了,蘇垣,”蕭以谌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裏,十指緊扣,“是你和宋唯己成全了我。”

青年牽了下嘴角,把蘇垣手裏的樹枝抽出來丢掉,也牽起他的另一只手。

“我從來不是個大方的人,尤其是在你的事上。只有蕭以谌,只有他,我可以退讓一次。何況并不是我成全你們,而是我們彼此成全了,對嗎?”

蕭以谌摸着下巴,點點頭:“這話說的沒錯,我愛聽。”

蘇垣笑着搖搖頭,一臉無奈。

索菲亞站在別墅門口招手:“小垣,唯己,阿谌,回來吃飯吧!”

蘇垣答應了一聲,抽回手,搭着兩人肩膀,話已說開,三人一身輕松地朝房子走去。

索菲亞本懵懵懂懂,卻從陳浩那裏知道了昨天究竟是怎麽回事,明白三人之間的心結已解,微笑着看着他們走近,她一只手拉着蕭以谌,一只手拉着宋唯己,笑道:“今天一家人總算齊了,媽媽做了好多菜,不吃完誰都不許離桌!”

蘇垣跟在後面,深深舒了口氣。

對于未知的未來,有很多事他還覺得茫然,可既然走在了一起,三人之行,也可以随着時間而磨合出一種默契吧?

夕日影帝康複出院,祝賀之詞尚未言表,便傳出了他出家修佛的消息。宋浩德特意将喬淮引薦給了自己的師父,從此一代影帝遁入空門,遠離紅塵,卻是如魚得水,萬事随心。

這一年,算是娛樂圈大瓜最多的一年。

先是爆出新影帝蘇垣背景不凡猶如正統太子,後是鴻途總裁蕭以谌離婚,再是影帝喬淮出家,近來又傳出了蘇宋兩人遠赴M國代孕成功的小道消息。

前面皆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只最後一條,無憑無據,卻令CP粉吃了好大一波狗糧,養活了一大批耽美粉絲,甚至兩人的生子文層出不窮,經久傳頌生生不息。

秋高氣爽的十月天,一輛加長轎車行駛在加州美麗的一號公路上。

前面開車的是宋唯己,陳浩和宋浩德坐在中間,索菲亞和蘇垣坐在最後。

午後海岸線上溫暖的陽光灑進車廂,疊得整整齊齊的包被裏,小小的嬰兒睡得正香。

索菲亞和蘇垣分別抱着一個,陳浩向後傾着身體,眼巴巴地望着。這兩個孩子,他已經看了一個月了,卻還看不夠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一胎所生的原因,兩個孩子長得很像,茶色的眼睛和年紀小小就十分挺立的鼻梁最像蘇垣,秀氣的嘴巴和臉部的輪廓更像宋唯己。

他們誰都不知道哪一個是哪一個的兒子,也沒必要知道。最巧的是,兩個孩子的血型一樣,長相更是不分彼此,倒好像真的是雙胞胎一樣。

孩子還未出生,名字就已經定好了。大的叫宋蘇言,小的叫宋蘇甚。言和甚,合在一起便是一個谌。而寓意也很好。言,便是希望孩子以後能言善辯,會說道,有辯才。甚,尤安樂也,本意便是特別安樂。

這兩個名字是宋浩德和陳浩一起商議過的,也得到了三個父親的全票通過。

臨近傍晚,車子終于駛入Holiday農場,小家夥們安靜地睡了一路,似乎預感到已經到家,一起醒了過來,也不哭,只睜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

雖說這個月齡的孩子還看不清遠處的東西,近處的人也只能看到一個輪廓,可孩子的大眼珠咕嚕嚕轉來轉去,倒真相是在打量着這個家。

宋浩德從蘇垣手裏接過孫子,目光黏糊糊的,讓人很難想起從政時的不茍言笑氣場威嚴。

蘇垣和宋唯己一個月內多次往返W市和加州,已是疲憊不堪,把孩子交給父母,便上樓休息了。

三個老人張羅着換尿布喂奶粉,忙雖忙,心裏卻是難得的充實。

蘇垣只覺得睡了沒多久,醒來天都黑了。他們昨天剛到醫院,今天把孩子接回家,也實在是累狠了。宋唯己還在睡,他悄悄穿上鞋,想去看看孩子們怎麽樣了,打開門走了出去。

客廳裏沒有聲音,只亮着昏黃的燈光,有個高大的人影躺在沙發上。

蘇垣疑惑地走過去,輕輕地喊了聲“爸”。

沙發上的人動了動,翻身坐了起來。蘇垣一怔。

蕭以谌眼睛還沒睜開,打着哈欠朝他伸出手。

走過去坐在沙發上,蘇垣抱住随後傾過身來的男人。男人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裏,下巴上的胡茬紮得他隐隐地疼。

一個多月沒見了。秦萌的孩子一個半個月前也出生了,也是個男孩兒。本來懷的是雙胞胎,後來七個月的時候掉了一個,另一個雖然順利生了下來,卻早産了一個月,身體不怎麽好,在保溫箱裏住了整整一個月。

雖然和秦萌的感情不深,頂多算是友誼,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蕭以谌這一個多月也是操碎了心,好在孩子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B市那邊有父母和秦家人照顧着,蕭以谌剛有了時間,就馬不停蹄地跑來了M國。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醒了沒,蘇垣剛把他抱在懷裏,就被他壓在了沙發上,當成了人肉抱枕。

蘇垣動了動,想把他推開,蕭以谌嗓子裏咕哝了一聲,口齒不清地說了句“讓我抱一抱,好久沒抱過了”。

蘇垣便停了動作,任由他抱着,在他綿長的呼吸聲中竟然也又睡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兩個人的身上蓋着厚厚的毯子,一家人圍在餐桌前安靜地吃着早餐。蘇垣被壓得手腳發麻,當着父母的面被壓在沙發上多少有點難堪,也顧不得蕭以谌睡夠沒有,把人直接踹了下去。

蕭以谌懵了半天,扒了扒頭發,被蘇垣拎着領子丢進浴室裏。

“把胡子剃幹淨,洗個澡,臭死了。”

蕭以谌半睜着眼,在置物架上找剃須刀:“哪個是你用的?”

蘇垣找出來遞給他,又拿了條毛巾。蕭以谌和宋唯己身高相仿,只是他的背更寬闊一些,蘇垣便拿了宋唯己一套寬松的衛衣套裝給他。

餐廳裏索菲亞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早點,蘇垣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下來。

兩個兒子的嬰兒床是帶滑輪的那種,現在正放在餐廳裏。原本安安靜靜的小家夥們看到蘇垣來了,便哭了起來。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摸清這兩個小東西腦子裏在想什麽,蘇垣把蘇言抱起來,果然瞬間就不哭了,蘇甚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索菲亞連忙把他抱起來,卻還是哭,遞給宋唯己,蘇甚眼睛眨巴了兩下,小嘴一癟又哭了起來。

索菲亞無奈道:“來,我來抱蘇言,小垣你快抱抱蘇甚,別哭岔了氣。”

蘇垣哭笑不得地把蘇甚接過來,只安靜了不到兩秒,蘇言又不幹了。

索菲亞笑道:“這麽小就知道吃醋,長大了還得了?”

宋唯己撐着下巴看着兩個兒子,嘴角翹了翹。從很早就發現了,兩個孩子都很黏蘇垣,喝奶喜歡讓蘇垣抱着,哄睡似乎蘇垣的懷抱更香。有時候他想分擔,卻是有心無力,搞得好像他是個後爸一樣。

“好了好了,讓爸爸吃飯,咱們出去玩。”宋浩德接過蘇甚,和陳浩一人抱着一個孫子出去了。

索菲亞把涼了的牛奶重新熱了一遍,看蕭以谌洗澡出來,便招呼他過來吃飯。

“舒彥怎麽樣了?”宋唯己問道。

蕭以谌的兒子随的是母姓,叫秦舒彥。

“瘦是瘦了些,精神不錯。”

索菲亞道:“真打算把孩子給秦家了?你舍得?”

蕭以谌聳了聳肩:“還好啦,我這人對孩子不感冒,何況這是說好的事,只要健健康康的,跟誰都一樣,有小言和小甚給我養老就夠了。好了,我吃飽了,看兒子去。”

不一會兒,客廳裏就傳來蕭以谌逗弄孩子誇張的聲音,蘇言和蘇甚跟他不熟,被吓得哇哇大哭,然後就聽到蕭以谌又緊張又尴尬地勸:“好了好了,別哭了我的祖宗……對了,爸爸給你們帶了禮物——看,這是什麽?!”

舒緩的音樂響了起來,兩個小家夥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停止了哭泣。

索菲亞看了一眼,笑着搖了搖頭:“還說對孩子不感冒呢,這也不像啊。”

蘇垣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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