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帥哥
一身勁裝的卿一笑立在菜攤子前,左挑右選,動作看似粗魯,卻帶着點兒小姑娘的小心翼翼。她偷偷瞄着一眼眼前谪仙似的容無缺,見他并沒有露出不滿的神色,動手将那些玉佩香囊一股腦兒丢進了旁邊的木桶裏。
拾掇幹淨了,她對着容無缺款款一笑,伸手拿出一個小盒子,清清嗓子道:“容哥哥,我又來了。”
容無缺看着眼前這只白皙的纖纖素手,皺起了眉。
他的目光微微低垂,落在了卿一笑的腰間,卿一笑腰間佩戴着一枚色澤通透的玉佩。青川縣的青山盛産玉石,三年前他就聽聞卿幫主得到了一塊珍貴的玉石,送給了卿一笑當生辰禮物。卿一笑找了上好的工匠将那玉石打造成了兩塊玉佩——青鳳和青凰。
此時,卿一笑腰間挂着的是青凰,他自然知道盒子裏的是什麽。何況,卿一笑已經锲而不舍地送了三年,只是他一直沒有接受而已。
容無缺不說話,卿一笑就耐心地等。看他實在沒有說話的意思,卿一笑換上一副笑臉,看着眼前的容無缺:“容哥哥,你這次再不收,我就把它扔了。”
“胡鬧。”容無缺話剛說完,只看見卿一笑手一揮,有影子從眼前飄過,他下意識地主轉身去尋那個小盒子,剛撿起來就聽見卿一笑的笑聲。
“對呀,可不是胡鬧嗎?”看到容無缺的舉動,卿一笑挑了挑眉,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她張開手心,挂在手指上的玉佩垂了下來。
容無缺對上她明亮清澈的眼眸和無邪的笑容,一時間看得有點出神。他看到卿一笑手中的玉佩,低頭打開手上的盒子發現是空的,一時間愣住了。
看到容無缺打開了盒子,卿一笑飛快地将玉佩放了進去,對他眨眨眼睛:“不許還我。”
容無缺方明白又被她騙了,他放下盒子,低頭整理淩亂的菜攤子,濃密的睫毛在眼底透出陰影,逃避着她的眼神。
卿一笑閑步繞到了他身後的竹籬笆一側。側邊開着一簇薔薇,粉色的花朵兀自展開,有種安靜淡雅的美麗。
她走到花叢前,手指從那些紅綠相間的花葉間拂過,采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下意識地一側身,就瞧見容無缺神色悠然地看着她。
卿一笑含笑凝眸,流露出幾分小女子家的嬌态,玩笑似地問他:“容哥哥既然收了我的禮物,這花兒你幫我戴上,可好?”
眼前微風細語,花下的女子語氣甜糯,流露出她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柔情,容無缺負手而立,細細地瞧着她,只覺得心中似有清溪緩緩流過,柔軟靜谧。
他不動聲色地走上前,接過她手中的花骨朵兒,将它輕輕插上了她的發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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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一笑有點詫異容無缺這麽聽話,随即對他仰頭一笑。他只是看起來清清冷冷,其實骨子裏善良、正直,要不然她每次來煩擾他,怎麽都不見他拿笤帚趕她走?
“少幫主,曲姐姐的信!”
卿一笑還在出神地想着,冷不防聽到随從的喊聲。守在不遠處的饅頭,收到幫內的飛鴿傳書,大喊一聲,立刻飛奔而來遞到卿一笑的手中。
卿一笑拿到信,也不避諱眼前的容無缺,大大方方地打開了。信件上只有幾行字,卿一笑本來還帶着玩笑的臉,在看到信上的內容時,一下子變得嚴肅了,她把信紙揉成一團,轉身就想離開。
“卿姑娘……”容無缺本來看到她在笑,見到她臉上的笑容消失匆匆忙忙地準備走,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想也不想就開了口,開完口他又後悔了。
卿一笑走了幾步就聽到容無缺的聲音,她回過頭,看了他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麽,手指一彈,把那個紙團彈到了他的菜攤子上,對他朗朗一笑:“出了點事,我得回去一趟。”
容無缺征了一怔,青衣幫在青川縣屬于一個大幫派,幫中有不少江湖人士,涉及到的事情想必不方便讓外人知道,現在,卿一笑竟然毫不猶豫地把密信給他看?
容無缺回過神,卿一笑已經帶着随從走遠了。他的目光落在了盒子裏的青鳳玉佩上,果然與卿一笑佩戴的是一對。
他伸手拿到手裏,發現玉佩碧綠通透成半月狀,正面刻了一只鳳,他手指摩挲着翻轉玉佩,就看到反面雕刻一個“卿”字。
容無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收下玉佩,方又拿起那個紙團,慢慢地展開,看清楚上面的內容,他也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紙上赫然寫着三句話——薛玥京城失蹤,薛家來幫中求救,速歸。
青川縣與鄰縣以一座青山相隔,青衣幫便駐紮在半山腰的寨子裏,幫內的人魚龍混雜,早些年大都是些強盜土匪,後來跟着卿一刀才漸漸改邪歸正,做起了江湖生意。
幫主卿一刀長相粗犷,眼角一條猙獰的刀疤橫在臉上,看起來分外可怖,不像善類,但他行的是俠義之事,做的是正經買賣。
早些年,兄弟們日子無聊了,偶爾還會去山林裏橫打一竿子,搶那些土匪惡霸的“生意”,現在土匪惡霸大都被卿一刀收編了,那些劫人錢財的事情也變少了。
這幾年,青衣幫做起了走镖的買賣,有時候護送錢財,有時候也保護人。青衣幫的走镖業務範圍廣,除了請保镖護持財務和人,也幫忙尋人救人,暗地裏還會接一些不違背仁義道德的“殺手活”。
前面幾樣幫內弟兄都可以做,唯獨這“殺手活”只有一人會接,那便是青一刀的徒弟曲殺歌。
曲殺歌是青衣幫的第一殺手,幫內的人只知道卿一刀對曲殺歌有過救命之恩并且一直把她帶在身邊,卻不知道其中詳情。
曲殺歌平時帶着半邊蝴蝶面具,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容,也沒有人知道她的背景來歷。
卿一笑從懂事起,就知道幫內有這麽一位“曲姐姐”,知道曲姐姐除了對自己很好外,對其他所有人都很冷漠,除此之外,卿一笑也對曲殺歌的事情也不清楚。
卿一笑離開甜水巷後,騎馬就緊急奔往寨子,她一到寨子門口,就看到門前的大石頭上蹲坐着一個人。
那人穿着寺廟的百衲衣,背着一個包袱,頭發卻像普通男子那樣束起,灰色的衣服無比寬大,穿在他身上顯得空蕩蕩的。
他見到卿一笑回來,圓溜溜的眼睛中亮光一閃,立刻起身朝她跑來,或許是他蹲得太久了,以至于他跑了兩步,大叫一聲就直挺挺地朝地面撲去。
“小冬!”卿一笑驚呼一聲,把缰繩一撂,從馬背上飛身而起,燕子一樣朝着那人掠去,在那人倒地之前,伸手将他托起,扶着他站穩了才松手,責怪道,“小心點啊。”
“謝謝一笑姐姐。”冬至站穩後,笑得有點傻,連忙對她道謝。
“你又來找曲姐姐?”卿一笑打量着他,看到他肩上的包袱,聞着那些濃重的藥材的味道,笑道。
“嗯……我來找阿曲,好像時辰來得不對。”冬至看了一眼寨子門口的守衛,他昨晚就來這裏了,可是一直進不去。
“怎麽?他們不讓你進去?我去找他們算賬。”
卿一笑注意到冬至的目光,一下子就明白了,誰不知道冬至是她的朋友,竟然敢攔着她關照的人,卿一笑氣不打一處來,當下就準備沖上前教訓人。
“別別別……一笑姐姐,不怪他們,是阿曲,阿曲不想見我,你代我把這包袱送進去就好,不用麻煩,不用麻煩的。”
冬至連忙拉住她,話語中充滿了緊張。
卿一笑聽到這話回過頭,看着冬至眼眶紅通通的,局促不安的模樣,皺了皺眉。
說起來,冬至也挺可憐的。
冬至尚在襁褓中時,被人遺棄在山中,菩提寺的方丈去山中采藥偶然間發現了他,将他帶回寺廟養大,因為方丈是在冬至之日撿到他,所以給他取名冬至。
冬至從到寺廟中一待就是十七年,方丈也沒有給他剃度,就讓他在寺廟中待着,幫忙打打雜。
菩提寺建在青山頂上,曲殺歌跟着卿一刀習武時,經常會去山上,冬至就是那樣認識了曲殺歌。
曲殺歌練武經常受傷,冬至每次都心疼地要給她治傷,可是曲殺歌不領他的情,冬至不能近她的身于是就給她熬藥,也不管人她會不會喝。
後來曲殺歌回了幫內,冬至見不到她了,沒辦法熬藥了就來給她送藥,也不管她有沒有受傷。
“你傻不傻啊。”卿一笑想到冬至這麽多年為曲殺歌做的事,有點心疼地罵了一句。
“有點兒,師傅也經常說我心實手拙。”冬至點頭應道,認真的樣子看得卿一笑又氣又想笑。
“我帶你去找她,跟我來。”卿一笑拉着冬至的衣袖直奔寨子,也不管他一直在出言拒絕。
兩個守衛看到冬至進來,本想上前阻攔,卿一笑對他們兇巴巴地一瞪眼,他們瞬間擡頭看着天空,裝作沒有看見,把人放進去了。
卿一笑和曲殺歌,哪一個他們都得罪不起,不如裝作瞎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