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注意

“累死我了。”

饅頭邀功一般地跑到卿一笑眼前,手不停地抹汗,大呼:“少幫主,你看咱們老幫主還是很在乎你的,雖然你經常和他對着幹惹他生氣,但是你耍起脾氣來,老幫主還是要低頭的,這一次,我聽說你擄了容公子就跑了,你說你……”

卿一笑沒心思聽饅頭的唠叨,一個眼神示意他閉嘴。

她對曲殺歌打過招呼,沿着走廊便想去幫容無缺,容無缺已經整理好了柴房,站在臺階上看着包子做完最後一點活兒。

四月已過,下了一場雨涼意絲絲沁人,曲殺歌幾人的來意,饅頭那張快嘴早向容無缺說了。

容無缺也不多問,道過謝要他們來家中坐坐,曲殺歌只說他們在鎮上定了客房,問過容無缺出發的時間,帶着包子和饅頭匆匆離開了。

容無缺撐着傘,目送着曲殺歌他們出了村口,卿一笑擡眼看着眼前的青色身影,雨珠從傘面滾過,水光一閃即逝。

人已經走遠了,容無缺卻還是沒進屋來。

卿一笑靜靜地盯着他的背影,竟看出了幾分凄然來。

這個認知讓她心底一酸——原來他還是在意的,他……是不是覺得愧對她爹?

很快,她又安慰自己,她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他,她不會放任他一個人去面對未知的兇險,她不會。

容無缺轉過身,不勝疲倦地揉着眉心,走過卿一笑身側時,瞧了她一眼,忽然道了一句:“着實令人操心……”

“啊?”卿一笑眼神裏一半驚訝一半不解,她豁然轉身,追着容無缺問,“說我嗎?為何呀?”

容無缺颔首整理着桌上的書本,将它們置放到書架上,目光轉了過來,嘆了一口氣,笑道:“我們明天出發。”

“嗯?好,好的呀。”卿一笑唇角露了笑意,明白容無缺下了決心,很好,新的征程要開始了。

卿一笑看容無缺在整理行李,她也幫不上什麽忙,她靠在榻上,見盤子裏有松子,抓了一把磕着,微笑看着容無缺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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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一笑停了手,問他:“容哥哥,你爹和我爹很熟嗎?”所以,我爹才會幫你,她在心裏說。

容無缺擡頭望了她一眼,遲遲沒有開口。

見容無缺不想回答,卿一笑轉頭看向窗外,雨中的紅花有種凄豔的美。

她的笑意如水中的花影,她的眼眸波光潋滟,聲音清冽如清泉,自言自語道:“我不該問你這個……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事。我知道容老爺的事是你的心病,你放心,我陪着你,把你的心病治好。”

容無缺震了震,深深地看着她勇敢無畏甘願承擔一切的笑容,半晌,他勾唇一笑……一笑,你也放心,我也一定會把心病治好。

之後,容無缺也沒幹別的事,專心整理路上要用的行李,吃飯的時候,卿一笑想去幫忙,被容無缺客氣地“請”了出來。

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晚,早上的天被夜晚的雨洗過,格外澄澈。

卿一笑出門的時候,就看到包子和饅頭靠着馬車在打瞌睡,曲殺歌用劍挑起車簾,示意卿一笑過來吃東西。

卿一笑見曲殺歌給她買了她最愛吃的蟹黃包和海鮮粥,當下挑了一份給容無缺送去,自己再爬上馬車,招呼容無缺上來。

容無缺的行李搬上車後,一行人就風風火火地出發了。

曲殺歌單獨坐一輛馬車,卿一笑自然和容無缺一起。樹葉和草尖上仍挂着晶瑩剔透的水珠,山中雲霧缭繞,空氣中散發着泥土的香氣。

卿一笑心情好,把車簾挽高束起,看着馬車外的景色,一路上瞎唱着自己編的歌兒,別提有多快活了。

卿一笑欣賞着山景,偶爾找容無缺說會兒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進入到山林深處時,她漸漸就發覺不對——四周太安靜了,連鳥叫聲都消失了。曲殺歌也發現了不對勁,卿一笑看向曲殺歌的馬車時,只見一道黑影從車內飄出,曲殺歌沿着樹枝已經朝遠方掠去了。

此路山勢險峻,是出城的必經之路,也是一些山匪必劫的關口。

早些年屬于三不管地帶,近年治安好些了,倒是沒聽說發生過什麽搶盜之事,卿一笑他們離縣城已經越來越遠,她的內心也多了幾分警惕。

卿一笑玩着裙子上的璎珞,一邊豎起耳朵聽着周圍的動靜,曲殺歌久去不回,包子駕着車一路奔走,忽然,馬車一晃,遠處隐隐約約傳來喊打喊殺的聲音。

“少幫主,有情況。”包子沉聲喊道。

卿一笑起身想出去,容無缺力氣很大地把她拉住,卿一笑回頭迎上他嚴肅的臉。

“你坐在這兒別動,我去。”容無缺神情冷峻,語氣中透出一股堅毅。

“那怎麽行?刀槍不長眼,傷了你怎麽辦?”卿一笑不依,容無缺把她按坐在座位上。

他的語氣很堅決:“相信我。”說完,他往前跨了一步,撩起車簾,跳了下去。

卿一笑有些吃驚,她怎麽感覺容無缺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卿一笑還是放心不下,她輕輕地撩起馬車簾子,偷偷地往外面看去,也跟着跳了下來。

容無缺聽到身後的動靜,一回頭就見卿一笑跟了上來,卿一笑擔心是別人的調虎離山計,示意包子和饅頭守在原地,她和容無缺去看看。

“我保證不惹事,我下來保護你的,不許趕我。”

容無缺還未開口,卿一笑壓低聲音搶先說道,她原本想讓容無缺回馬車裏去,但是想到曲殺歌和自己都在,應該能護住容無缺。

容無缺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什麽,卿一笑跟他兩個人小心翼翼地繞到了一個山坡上,藏在叢林後,觀察着眼前的景象。

在他們前方停着一輛看起來很豪華的馬車,馬車四周圍着七八個黑衣人,地上躺着幾個家丁模樣打扮的人,均是一刀斃命。

卿一笑看到這景象,下意識地壓低容無缺的身子,生怕被那些黑衣人發現。

一個蒙面的黑衣人走上前,虛空一掌,只聽一身炸響,裏面一個人似西瓜一樣滾了出來,不住地叫嚷:“大膽,我是朝廷命官,你們竟然敢這樣對我……”

“東西呢?”黑衣人絲毫不理會他,走上前踩在他的手,冰冷的語氣寒得像一把刀。

“沒有,我沒有,我不會放過你們的……”那個人話還沒說完,寒光一閃,他手中的劍對着腳下的人準備出手,突然,樹林中傳來了什麽響動。

“住手!”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卿一笑和容無缺同時一愣,擡頭就見一個穿着百衲衣,渾身灰撲撲的人沖了出來,他二話不說,手中握着一塊不知道從哪兒尋來的石頭,指着那群黑衣人,顫聲道:“你、你們放開他。”

“這個蠢蛋怎麽來了。”卿一笑吸吸鼻子,只覺得眼前一黑,手死死地揪住身下的泥土,低聲咒罵了一句。

眼前那個家夥,不是冬至是誰?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冬至沖出來後,雙腿還在打顫,那群黑衣人見到這個半路冒出來的人,互相看了看,剛準備開口,為首的黑衣人一記眼神,他們的身形已經動了起來。

不好!他們要殺人滅口。

卿一笑心裏大叫一聲,身體一彈,剛準備沖出去救人,身體猛然地被一扯,她意識到是容無缺阻攔她,扭過頭剛準備說話。

砰——

有什麽東西從天上砸了下來,很快,煙霧四起,刺鼻的氣味在樹林裏蔓延開來。

“有埋伏,快動手。”

那群黑衣人中,不知道誰大聲喊了一句,卿一笑看到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認出了是曲殺歌,她剛準備殺出去幫忙,只感覺一只手按住她的頭,自己幾處穴道被人快速點了。

卿一笑愕然擡頭,容無缺不看她,好像根本沒有解釋的打算,卿一笑不能說話,就聽到他道:“在這裏等我。”

什麽情況?

容無缺會點穴?

身邊這位“賣菜公子”竟然會點穴!

卿一笑擡頭看着那個煙雨色的身影沖進了煙霧中,她現在的心情無比複雜,滿腔心思都在思考容無缺剛才的兩下子。

她的容哥哥不是只會種菜、賣菜嗎?什麽時候偷師學藝會武功了?

還敢點她穴,長能耐了!

眼前煙霧彌漫,打鬥聲不斷響起,刀劍聲和暗器劃破空氣的聲音分外刺耳,忽然聽到一聲慘叫。

卿一笑身子一震,這種未知的恐慌讓她的心揪作一團。

卿一笑身體動不了,隐約中卻能看到曲殺歌和容無缺在打鬥的身影,卿一笑內心又憋又氣,瞅見那些聲音蹿來蹿去,銀牙都快咬碎。

還沒氣夠,身子突然騰空,随即一只手在自己背上點了兩下,卿一笑爬起來就看到了容無缺那張臉。

“啊!你——”

卿一笑恢複自由,怒火一下子蹿上了胸間,她氣得一把揪住容無缺的衣服,怒視着他,一時竟不知道要怎麽辦。

容無缺的身上還帶着灰塵和淡淡的血腥味,一雙墨黑的眸子怔怔地看着她,平日裏溫潤如玉的模樣不見了,此刻的他看起來有幾分清冷,他靜靜地盯着她,問:“我怎麽了?”

卿一笑這才瞧見他的臉頰上有一絲血跡,驚得忘記了生氣,抓着他的肩膀,急急問道:“你哪裏受傷了?疼不疼啊?你中邪了,你沖上去湊什麽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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