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刺

之後KK又說了些什麽，楚堯都聽到了，就是好似沒過腦子。

先前那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已經足夠拼湊成一張有頭有尾的線路圖。鐘天祐和武靜岚大概率是形婚。而鐘小凡的誕生，很可能是陸成洲跟鐘天祐兩個人商量好了的結果。武靜岚就算當初不知情，他們結婚這麽多年了，她也不至于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知道他們之間的所有事，也默許了他們之間的所有事，只是瞞着鐘小凡一個人而已。她想給鐘小凡編織一個假象，父母雙全，家庭美滿，精神和物質都富足的假象。只要鐘小凡不談戀愛，不懂情事，就永遠不會發現家裏的秘密。

“自欺欺人而已......”楚堯喃喃自語，神情落寞。KK只當他仍在為愛人出軌傷神，出言安慰的同時，順道以“一醉解千愁為由”勸他多喝幾杯。楚堯嘴上說着好，假意抹完眼淚之後就找機會溜了。

到家的時候，歐陽鑫竟真的在廚房忙活着燒魚。味道好不好吃不知道，糖醋調料的焦香還挺好聞的。

楚堯靠在吧臺跟前笑：“你穿着圍裙的樣子比你穿西裝的樣子還好看。”

歐陽鑫扭回頭也大量着他笑：“你穿什麽都好看。怎麽樣，打聽到什麽沒有？”

楚堯出門的時候并沒跟歐陽鑫說他去哪兒做什麽，可這家夥總是好像什麽都知道。不單是這樣，他還總是在關鍵的時候關鍵的地點給楚堯關鍵的提示，盡管這一切看起來都好像只是偶然。

飯菜上桌，他們對坐閑聊，內容多半也都是案子和新聞八卦，後來楚堯聊起了一些自己的事。他自己高考備戰那段時間心裏緊張，反而會喜歡做一些出格的事，比如在周末跟同學逃出學校宿舍到外面網吧裏通宵游戲，再騙家裏說是留校複習。

“歐陽年輕的時候呢？有沒有做過什麽比較中二的事情？”聊完了自己，楚堯就把話題轉到了歐陽鑫的身上。他笑眼彎彎地注視着眼前的男人，夕陽斜斜照在臉上，竟也有種溫暖的感覺。

歐陽鑫嘻嘻哈哈搪塞：“我假冒有錢人僞造身份騙錢的事還不夠中二，不都被你查了個底朝天了嘛？唉，我這把年紀混成這樣也是沒誰了。不聊這個，你多少給我留點面子好嘛~~”

“......”楚堯心道，他肯定也是有事瞞着我。一個對自己的過往經歷不那麽坦蕩的人，八成都是揣着什麽秘密在的，就像武靜岚那樣。他嚼着魚肉，點點頭算是應了，卻忽然“嘶”地皺着眉頭發出一聲痛呼。

“怎麽了？”歐陽鑫擡眼看見楚堯捂住自己半邊臉，連忙起身走到他身邊。

“刺。好像紮到了。”楚堯指指自己的嘴巴，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嚕咕嚕往下灌了幾口。

“等等！吞下去了？別硬往下咽。”歐陽鑫無措地撫拍着楚堯的背，翻開手機要打電話。“去醫院急診吧！魚骨紮到喉嚨和食道是很危險的，萬一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楚堯連連搖頭，示意讓歐陽鑫打開手機上的照明燈。“沒吞下去，好像是紮牙肉上了。你幫我，幫我看看......那兒，醫藥箱裏有醫用酒精和鑷子。”

歐陽鑫二話沒說，順着楚堯指的方向找到了醫藥箱，拿出醫用酒精用脫脂棉沾了給鑷子消毒。他做飯的時候看上去笨手笨腳，但拿起這些東西操作起來卻幹淨利落。

紮在楚堯牙龈上的魚刺很硬，嵌在牙齒縫裏，只在外面露出短短的一截。

歐陽鑫屏住呼吸，鼻尖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跟魚刺用鑷子夾出來。

當他把那一小截魚骨丢在桌上，楚堯也跟他一樣，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暢快了。

“鲫魚......唉，以後還是少吃吧！刺多！”歐陽鑫小聲吐槽。

“可架不住它香啊......”楚堯也小聲回怼。

所以口腔科的預約到底還是沒有做那些冤種項目。

楚堯張開嘴的時候，陸成洲發出了和歐陽鑫一樣的感嘆：“楚先生的牙齒很漂亮，很健康！顏色也非常好。所以那您的訴求是？”

“我牙龈疼，這兒......腫了。一咬東西就疼。”他指了指自己上次被魚刺卡到的地方。

陸成洲拿着口鏡仔仔細細地檢查着楚堯的牙齒，不時還拿探針戳戳試試。

楚堯默默地觀察他。

陸成洲戴着口罩和無菌防塵帽，旁人只能看到他的眉眼，和高挺筆直的鼻梁。但僅僅是這雙眼睛，也足夠讓人産生好感。

他看上去就很耐心，說話的時候，能讓人從那雙眼睛裏感覺到溫柔和笑意。

“牙龈炎。外傷引起的。創口有點大，所以愈合稍微有點緩慢。不過不用太擔心，你牙龈的底子很健康。用點漱口水吧，平時注意殺菌消毒，很快就會好的了。”

“唔。”楚堯微微點頭，緩緩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在緩解長時間張嘴的不适。

“先用清水漱漱口吧。”陸成洲給他遞上一杯溫水。“是純淨水來的，喝下去也沒關系。”

楚堯接過紙杯，指尖傳來的溫度剛剛好。

漱口的功夫，陸成洲又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瓶漱口水，單獨倒出一小杯遞給楚堯：“再用這個漱一下試試？”

那是一杯淺橙色透明的液體，看上去就像一杯汽水。當你将它喝下去，它就會在嘴裏霹靂啪啦地冒泡，像橙子一樣酸甜，又有點刺刺的沁涼。

香精調和出的感覺跟真正的柑橘并無二致，倒是令人很是愉悅。

“每次刷牙之後，再用這個漱口半分鐘，兩三天就會好的。平時也可以用，保持口腔尾聲，牙齒就會一直這麽漂亮的。”陸成洲的銷售推薦也讓人如沐春風。

此時此刻的楚堯，是真心覺得他手裏的這瓶東西會有奇效，臨走說什麽也得帶上兩三個療程。“好的。我拿兩瓶。”楚堯拿出手機，擺出一副乖巧的樣子，用崇拜且無辜的眼神望着陸成洲。“陸醫生~我能加您個微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