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是你男朋友?

好像每一次遇見喬寄月,都是喻婉最苦不堪言的時候。

昨天被混混窮追猛打,今天又蓬頭垢面流浪街頭。

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演,簡直天上灑狗血,兜了個滿頭。

就算不用照鏡子,喻婉也知道她現在是什麽鬼德行,妝早花了,頭發亂得像雞窩。

眼皮子格外的沉重,随着眨眼的動作假睫毛翹起了邊角,戳着眼角,有一點癢。

喻婉下意識揉了揉眼睛,把假睫毛直接揉得戳進眼睛裏了一半,喻婉輕“嘶”了一聲,留下了生理性的眼淚

煩躁一沖頭,喻婉正準備将假睫毛全都摘了,朦胧的視線中,她看到有一只又白又好看的手朝她伸過來。

他的指腹微涼,似有若無的碰觸到了她的眼尾,緊接着假睫毛被他取了下來。

他的力度很輕,如同他這個人一般溫柔。

替她摘下了兩只眼睛的假睫毛,從桌上抽了一張紙巾,将假睫毛包住。

對于他這個舉動,喻婉有些出乎意料,還覺得有些尴尬,倒是他,舉止自然神色自若,就好像只是單純幫了個忙。

喻婉因為剛才揉眼睛揉出了眼淚,眼線眼影什麽的跟眼淚一混合,整個眼圈都染黑了,看上去又凄慘又滑稽。

喬寄月勾起嘴角淺淺笑了一下。

“笑什麽?”喻婉瞪着熊貓眼,兇他:“很好笑是吧?”

喬寄月立馬搖了搖頭:“不是,很可愛。”

“......”

這就是傳說中的直男尬撩嗎?

明明就是嘲笑她吧,還欲蓋彌彰說成可愛。

可偏偏吧,他又一臉認真,那眼神別提多無辜真誠了。就好像是真的在誇她可愛。

喻婉突然覺得有些害臊。像喻婉這麽臉皮厚的人,上次害臊不知道在幾百年以前,可這會兒是真的紮紮實實的害臊了,就因為一個小屁孩兒幫她摘了一下假睫毛,還有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誇了一句她可愛。

喻婉臉有些發熱,她別開頭幹咳了一聲,用手機照了照自己的臉。

當看到自己鬼畫符一樣的臉時,她驚得差點兒把手機給扔了,“我操。”

緊接着,那只好看的手又伸了過來,遞了一條手帕過來。

他那雙手是真的好看,又細又長,而且皮膚很白,手腕上戴着一塊光看那麽一眼就知道價格不菲的黑色腕表。

喻婉才不敢接他的手帕,怕用髒了賠不起,她從桌上抽了幾張餐巾紙,囫囵幾下将眼睛擦了擦。

他們倆坐在一起,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和反差。一個落魄潦倒,一個光鮮亮麗。

他今天沒有穿那套西裝校服,而是穿了一件簡單的牛仔外套,裏面一件純色的衛衣,仍舊戴着金絲邊眼鏡。

清晨的曦光透過玻璃灑進來,投在他的周身,面部輪廓打了一層柔光,能看到他臉上的小絨毛。

幹淨,斯文,少年氣。

喻婉又幹咳了一聲,收起自己看帥哥出了神的花癡表情。哪怕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和可笑,她還是将自己最後一點驕傲發揮到了極致。

“這給我的?”喻婉挺直了腰脊,擡了擡下巴,指指面前的咖啡。

“嗯。”喬寄月點點頭,“看姐姐沒什麽精神,應該需要這個。”

從剛才到現在,他并沒有像別人那般用異樣的眼光來嘲笑她的狼狽和窘迫。

不僅坐下來與她這個在別人眼中怪物般的自己聊天,還遞上一杯暖呼呼的熱咖啡,就宛如昨晚那一杯雪中送炭的關東煮。

喻婉的心一暖,這感覺有些難以形容。

她毫不拘謹,大大方方拿起了咖啡杯,慢條斯理喝了一口,然後舉着杯子沖他挑了下眉:“謝謝了,帥弟弟。”

“不客氣。”喬寄月胳膊閑閑的搭在桌沿上,看着喻婉,聲音溫潤:“姐姐應該還沒吃早餐吧,想吃什麽?我去給姐姐買。”

“我不餓....”

“咕.....”

話都還沒說完,肚子就來瘋狂打她的臉了。

喻婉的表情差點沒繃住,她凝着眉,想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然而喬寄月卻不給她逃避的機會,他眉眼彎了彎,聲音裏含着笑:“姐姐不餓,但姐姐的胃餓了,怎麽辦呢。”

原本想着都喝了人家一杯咖啡了,再讓人家買早餐,那她成什麽了?真成叫花子讨飯了嗎?

可怎麽辦,他說得對,她好餓,可是又沒多少錢,她今晚還得找地方住,得花錢。

這小屁孩兒是個超級富二代,人家不缺錢,既然他想請她吃早餐,那就....先填飽肚子再說。

“這麽個事兒啊,姐姐我呢,向來不喜歡欠人情,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對吧。”

聽到這裏,大概能聽出來拒絕之意,可話鋒一轉,喻婉放下咖啡杯,正襟危坐,一本正經的說:“你請我喝了咖啡吃了早餐,我不能白吃你的吧,所以啊.....咱們等價交換,你請我吃飯,我答應你一件事。”

等價交換?虧她有臉說。

她渾身上下沒一點有價值的東西。

可窮也不能窮了志氣!而且甭管他是不是個超級富二代,他再怎麽說是個小屁孩兒,要真吃白食吃到一個小屁孩兒頭上,真的很丢臉,她也是有尊嚴有原則的窮光蛋好吧。

氣勢上絕對不能輸,她淡定從容的喝着咖啡,慢悠悠的強調:“你好好想想要什麽吧。只要不犯法,不觸及道德底線,我都可以考慮。”

喬寄月沒料到她提出這樣的要求,着實有些出乎意料。

他饒有興致的掀起了眼尾,細長的手指伸到唇邊似有若無的摩挲着下巴,似乎在很認真的思考着她的這個提議。

喻婉也不着急,等他慢慢想,只不過她的肚子等不及了,不停的叫喚。

喻婉不動聲色的給了肚子一拳頭,閉嘴吧你!

“我想好了。”

喬寄月突然出聲說道。

喻婉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嗯,你說。”

喬寄月的目光不緊不慢掠過放在她腿邊的黑色吉他包,然後對她笑了笑,說:“姐姐,你教我吉他吧。”

“啊?”喻婉似乎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只驚訝了一瞬,她便毫不猶豫的答應:“行啊,當然可以。”

這時候,喻婉那機智的小腦袋瓜又開始運作起來了,她作出一副難為情的模樣:“不過....你也知道,吉他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一兩個月都夠嗆.....我每天很忙,也沒多少時間.....”

其中的暗示淺顯易懂,喬寄月順着她的話,十分有誠意的說:“我會付姐姐學費的。”

正中喻婉下懷,她連忙接茬兒:“學費倒不必,就每次來學吉他的時候請我吃頓飯就行了。這樣吧,第一次的教學免費,當我感謝你的咖啡和早餐了。”

這可不算欺負小孩兒吧?她說的沒錯啊,吉他是個技術活,又不能一蹴而就。她雖然不喜歡占人便宜,可她也不能自個兒吃虧吧。

喬寄月爽快答應,乖巧得很:“好,姐姐說了算。”

達成一致後,喻婉這才不再壓制自己的饑腸辘辘的胃,她指了指便利店的早餐區,語氣急切:“趕緊随便買點吧,我快餓死了。”

喬寄月輕笑出聲,故意逗她:“姐姐剛剛還說不餓啊。”

喻婉脖子一梗,用他的話嗆了回去:“我是不餓,我的胃餓了。”

喬寄月又笑了一下,而後很聽話的站起身,走到前面去給喻婉買早餐,鑒于喻婉說她快餓死了,所以喬寄月很貼心的把每一種早餐都買了個遍。

喻婉狼吞虎咽,簡直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一樣,她真的很想注意一下形象,可實在敵不住美食的誘惑。

因為她真的很久沒吃過真真意義上的早餐了,都是面包面包。

不記得上次吃這麽飽是在什麽時候,喻婉這次是真的大飽口福,撐得感覺頂到了嗓子眼。

離開便利店時,她都翹着肚子走路。

走出便利店,她去接喬寄月手上的行李箱,“謝了啊,你有我名片,什麽時候要學吉他就給我打電話。”

喬寄月說:“我不能給姐姐打電話。”

喻婉狐疑不解:“為什麽?”

喬寄月垂了垂眸,看上去很是委屈:“因為姐姐把我拉黑了。”

“啊?!”喻婉有些懵。

喬寄月又說:“就在昨晚。”

喻婉腦子卡頓了兩秒鐘,忽而如夢初醒般想起了昨晚給她打了很多個電話的陌生號碼。

“昨晚是你打的啊!”喻婉敲了敲腦袋,“哎喲,不好意思啊,我以為是....騷擾電話呢。”

“我不知道是你,我這就把你拉出來哈。”喻婉打開手機,連忙将喬寄月的電話號碼拉出了黑名單。

喬寄月臉上的受傷和委屈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重新揚起笑眼,他指了指停在路邊的車:“姐姐去哪裏?我開車了,我送你。”

喻婉下意識順着他指過去的方向,看到了路邊的那一輛超級拉風酷炫的跑車,眼角抽搐,“啧”了一聲。

讓人羨慕的,該死的資本家。

“你個未成年還開車?無證駕駛?”喻婉若有所思瞟他一眼。

在想要不要做個好公民,舉報一下。

喬寄月并沒有将她的行李箱還給她,而是自顧自拉着行李箱朝車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回頭對她意味深長的笑,強調道:“我已經十八歲了,姐姐。合法持證。”

“哦。”

原來已經成年了。

不過緊接着,喻婉抱着紙箱幾步跟上他,攔住了自己的行李箱:“不用送我。”

喬寄月問:“為什麽?”

吃了別人一頓還讓別人送,她都不好意思了。

“不怕我把你車弄髒?”喻婉挑起眉毛,幾分揶揄。

誰知喬寄月斂了笑意,神色忽而變得嚴肅,一字一頓說:“姐姐,你不髒。”

喻婉神色一怔。

她只是想逗逗他而已,沒料到他這麽認真。

簡簡單單五個字,卻在無聲無息間,敲中了她的心窩。

明明她是這般的狼狽和窘迫,不修邊幅蓬頭垢面。在別人眼裏她是個殺馬特,是個奇裝異服的怪物,是個混跡風塵的壞女人。

她早就習慣了外人的嘲弄和鄙夷。

可這個小屁孩兒,并沒有。還會一派正經的跟她說,你不髒。

喻婉突然笑了一下,小屁孩兒還挺暖啊。

喬寄月打開了前置後備箱,将喻婉的行李放了進去,然後又去拿她懷裏的紙箱,放進去。

還非常紳士的替喻婉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喻婉也絕對不會矯情,正好省事兒不用去擠公交了。

喬寄月上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姐姐要去哪裏?”

喻婉想了一下,說:“先去南淮鼓巷吧,到了我給你指路。”

今天得抓緊時間找個短期的房子住,總不能帶着行李箱去找房子,先去找吳歸,把行李放在他那兒。

本來喻婉還擔心喬寄月這已經成年的高中生車技會不會不好,坐他車會不會有生命危險,然而一路上喬寄月的車技非常娴熟,雖然開了輛超跑,可全程沒有飙過車,老實規矩得很。

到達吳歸家的餐廳,這會兒時間還早,他們家是主要賣中晚餐,現在店裏還沒客人。

吳歸正坐在門口清點早上剛到的食材。

車子停在路邊,喻婉指了指吳歸:“就這兒,我到了。謝了啊。”

喻婉解開了安全帶,剛準備拉開車門下車,她就察覺到手腕上落下一道溫柔卻又有力的力量。

而後聽見喬寄月問----“姐姐,那是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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