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要去美國了

說實在的, 喻婉聽着電話裏的“嘟”聲,內心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忐忑和緊張。莫名有點過意不去。

當時拉黑喬寄月,純粹是氣過了頭, 把火氣兒全都撒在了喬寄月身上。

過了這麽多天,她也冷靜下來了, 過後一想當時自己的行為, 着實很過分啊, 說不上來的愧疚。

喬寄月他媽對她怎麽樣,跟喬寄月有什麽關系,他也很無辜啊。結果她對着人家發一通脾氣, 又是拉黑又是撂狠話,估計小徒弟得委屈死吧。

“嘟” 了兩聲,電話就被接聽了。

一接聽後,那頭是一陣沉默。

喬寄月不說話,喻婉也不好意思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麽,感覺空氣都要凝固了。

兩人似乎在暗裏較勁,誰也不敢貿然開口。如果不是能聽到他那頭似有若無的微微風聲,喻婉還真有種他早挂了電話的錯覺。

喻婉尬癌發作, 終于做不到沉默是金,幹巴巴的咳了一聲, 打破了這窒息的氣氛。

她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着已經通話了五秒。

我靠?

居然才五秒?她覺得這時間已經漫長得都能再誕生一個地球出來了, 鬼知道才過了五秒。

正在喻婉醞釀着怎樣的開場白才顯得自然不刻意時, 喬寄月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了過來。

“姐姐,你氣消了嗎?”

他的聲音格外低沉,簌簌沙啞感, 混着微弱風聲,略顯蕭索。

簡簡單單一句,愣是把喻婉給搞得罪惡感爆棚。

她真的覺得自己太過分太情緒化了。

不過喬寄月脾氣是真的太好了,這都沒生氣。還問她氣消了沒。

喻婉又是尴尬的幹咳了一聲,她走到垃圾桶前将煙蒂摁滅,嘴裏甕聲甕氣的,歉意滿滿:“那個什麽.....上次我情緒有點激動.....不好意思啊。”

“該道歉的是我。”喬寄月嗓音溫潤,态度誠懇有禮:“我為我母親的行為向你道歉。你的吉他被她砸壞了,你不介意的話,我會買一把新吉他賠給你,當然,我知道肯定跟你的那一把無法相提并論.....”

“不不不用了....”喬寄月話音還未落,喻婉就連忙開口,一邊說還一邊搖頭,煞有介事:“真不用了,我拿去修修就行了,用不着賠。”

本來她的心頭肉被喬寄月他媽摔得稀巴爛,這事兒确實是他們理虧,可喬寄月的态度如此端正,如此彬彬有禮,讓喻婉莫名有些不忍心怪罪了。

怕喬寄月堅持要給她賠償,于是喻婉立馬轉移了話題:“你那個小提琴比賽,怎麽樣?贏了嗎?”

“嗯。”喬寄月低聲說:“拿到了一等獎。”

喻婉驚訝的挑起眉,明知道他看不見,她還是沒忍住豎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她的誇贊:“牛掰啊,輕輕松松拿一等獎。”

喬寄月淡淡笑了笑。

喻婉将煙頭扔進了垃圾桶,她緩緩走到階梯前,一階一階懶懶散散的往下跳。

說到了小提琴,她就想到了教他吉他的事兒。

“我可能沒辦法教你吉他了,我最近有事兒.....已經不在北城了。”喻婉抿了抿唇,似乎覺得這樣說就又把氣氛搞得凝重了起來,是道別沒錯,可又不是生離死別。

于是她大大咧咧的笑了聲,緩和氣氛:“嗐,你這麽聰明,小提琴随随便便都能拿個一等獎,吉他也難不倒你的,不用人教,自己也能學會。”

喬寄月那頭又陷入了沉默,這一次連微弱的風聲都沒有了。

哪怕他沒說話,喻婉好似也能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緒。

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喬寄月落寞的模樣。

是不是像之前那樣,長長的睫毛微垂着,鏡片之下是一片黯淡。

喻婉最受不了喬寄月委屈巴巴的樣子了,即便吳歸跟她說過喬寄月有兩副面孔,即便她也能察覺到喬寄月或許真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這麽簡單,可她....還是忍不住滋生一種憐惜之情。

果然,這就是顏狗。

喻婉正準備出聲安慰他幾句時,沉默不語的喬寄月終于開口了,嗓音低低淡淡中帶着一絲沙啞:“姐姐,我要去美國了。”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喻婉措手不及:“啊?這麽快啊。”

不過她很快調整好情緒,笑呵呵的恭喜道:“挺好的,你一定要加油啊。”

喬寄月沒有回應她這番話,而是直截了當的問:“你上次說在我出國前請我吃飯,還作數嗎?”

“啊?”喻婉又懵了一瞬,下意識否認,“我什麽時候說過....”

話還沒說完,喻婉的尾音就戛然而止,因為她猛的想起來,好像自己真說過這話。

就是上次請人家吃飯結果吃了寒酸的路邊大排檔,沒吃幾口她就造得一桌子狼藉,他那天晚上一口沒吃。然後自己第二天信誓旦旦說在他出國之前請他吃大餐。

果然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喻婉佯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拍了下腦門:“.....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回事兒。”

喬寄月乘勝追擊:“嗯,什麽時候。”

這倒是又把喻婉給問卡殼了。

如果換作在這之前,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回答——你想什麽時候都可以

可現在不同往日。

這個承諾,注定不能兌現了。

然而,即便內心這麽想,她嘴上仍舊答應得很是爽快,笑意盈盈的:“當然可以啊,說好請你吃飯我肯定會請的。”

話鋒一轉,“只不過最近這幾天不行,我最近很忙,可能回不去。”

“我下個月月初的機票。”喬寄月不給她搪塞的機會,“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喻婉閉上眼睛不動聲色的深吸了一口氣,她努力平複着心情,仍舊大剌剌的笑:“沒事兒,你懶得折騰。這樣吧,等我有空了給你打電話,我盡量趕在你出發之前。”

說完之後,語氣軟了些,帶着些輕哄的意味:“好不好?”

像哄小孩。

這樣的口吻,任誰聽了心都會軟一截兒。

即便喬寄月的內心此刻正瘋狂喧嚣着立馬就要去見她的念頭,誰知她輕飄飄的一個順毛,他就輕易妥協。

“好。我等你。”喬寄月說。

她使勁兒眨了幾下眼,轉過身幾步邁上階梯,離開了樓梯間,“我還有事兒,先挂了啊。”

語氣匆匆忙忙,不給喬寄月留有回應的機會,喻婉便挂斷了電話。

喻婉的心仿佛變得沉甸甸,一股異樣的味道正從心底往上緩慢的湧。

離別的氛圍,此時此刻像一張無形的大網鋪張開來,将他們兩人罩得密不透風。

他們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知道,他們的交集已經到此為止,他們會變成兩條平行線,在各自的生活中延伸、走遠,不會再有相交點。

她沒說再見。

因為他們不會再見。

可這時耳邊卻不斷響起他最後句話“我等你”。

喻婉靠着牆,匆忙點燃一支煙。

剛才之所以沒有直接拒絕他的請求,那是因為她不想再因為喬寄月的失落而心軟。

這個小屁孩兒啊,還真是好騙。

這下,她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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