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下鄉新戲開拍(下)
餘朗在車內看着助理将蛋糕送到了門衛室, 今天是餘杉的生日。
他一直都記得,只是今年确是第一次給她送禮物,餘朗一直認為自己沒有什麽可畏懼的, 但現在卻發現自己連出現在她面前的勇氣也沒有。
助理送完蛋糕,餘朗并未離開, 商務車就停在央戲外的路邊。
一群學生拿着蛋糕盒子出來,為首的男孩模樣清俊, 笑容爽朗。
“呦,王大公子今天又收到了哪個小女生送的蛋糕呀,诶.我聽過這牌子的蛋糕, 貴的要死。”
“別瞎說, 她和我一個劇組的, 今天過生日, 只是人在外地她和經紀人怕浪費, 請我們大家一起吃的。”王钰涵擺了擺手道。
“那行啊,今天戲劇社給你送行,餐後甜點就免了。”
學生們嘻嘻哈哈, 助理一眼就看見了那是餘朗送出去的蛋糕。
圖樣是餘朗自己設計的, 提前了好幾日才訂到,卻沒想到被餘小姐轉眼就送給了別人。
助理原以為餘朗會生氣的,可卻沒想到這位一向不好招惹的餘家繼承人只沉默了片刻, 說了句走吧。
餘朗說心裏不失落是假的,但他也深知自己沒有資格去譴責什麽, 送那份蛋糕的時候他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一幕不是嗎?所以連卡片的署名都沒敢加上。
路過花店的時候餘杉拍了拍李銳,李銳停下車看着餘杉進了店裏,手裏提着一個袋子似乎在詢問老板些什麽。
“怎麽了?”餘杉走出花店時,李銳問到。
“我收到了一份禮物, 還不知道寄件人是誰,門衛說是這附近的花店老板送的貨。”
“那現在問到了嗎?“李銳覺得稀奇,這年頭還有送禮物不備注名字的嗎?
“沒有,店老板說他也是收到了快遞,裏面有稿圖,要求他打包一份花和手稿一起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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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杉本還想繼續問下去的,可花店裏來了生意,老板明顯也不太想配合她的詢問,于是餘杉只能作罷。
“有緣自會見面的。”李銳笑道,既然沒有署名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也許哪天時間對了,兩個人自然就見了。
到了旅店,餘杉借用了李銳的筆記本電腦和李江海視頻通話了一次,李江海臉上手上都是面粉,圍着幹淨的圍裙坐在凳子上。
現在是李江海的工作休息時間,他現在在鄰居的介紹下給自己找了一份新工作,在一家面包店裏做學徒,為此李江海自嘲自己都一把年紀了,人生居然要重新學習怎麽開始。
但他的臉上是幸福的,時隔好多年他終于可以拿到屬于自己的那一份固定工資,有了一份工作,好像人生都變得更充實和有意義。
面包店老板娘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氣質極好年輕時去巴黎念過書,對錢到是也沒多少追求,在濱江市中心開了一家私人面包店,維持自己詩一樣隐于市的生活。
“面包學做的怎麽樣?”餘杉問。
看着視頻裏面李江海揉面到是弄的有模有樣的。
“都說我很有天分,我都覺得我要開啓我人生事業的第二春了。“
“李師傅,你別吹牛了,我們老板娘說了,您揉的面那是一絕,其他的就一般般了。”旁邊打工的女孩笑道。
餘杉發笑。
“女兒生日快樂,你在外面爸爸也不能給你做什麽,等我會做了蛋糕,你回來那天給你補一個。”李江海對着鏡頭笑道。
餘杉點點頭,她聽見有門開時風鈴的清脆響聲,服務生喊了一句歡迎光臨,看來是店裏上了客人。
“寶貝女兒,爸爸要先關掉視頻啦,我現在玻璃房間裏面,客戶都看着呢,可不能被發現在摸魚。”
信號中斷,晚間李銳買了了一個小寸的蛋糕,插上蠟燭和餘杉兩個人把蛋糕分了,當然李銳承擔了大部分,等李銳離開餘杉拆開了顧祁禮送來的禮物,是一盒香薰蠟燭,看模樣應該是手工制的。
顧祁禮還記得餘杉認床的毛病,可能是因為小時候被多次抛棄,餘杉對于“家”的渴望遠超一般人,一旦在某個地方定居後,餘杉在經過了适應期後就會依賴那裏,若是忽然換了地方就會無法入睡,每當這個時候就會點些有着家裏味道的香薰入睡。
那是熟悉的味道,可餘杉聞着又覺得陌生
那是她上一世的家,現在潮濕的胡同裏才是,胡同裏沒有那麽精致的香氣,煙火氣才是那裏本來的味道。
餘杉不想活在過去,如果不是顧祁禮送來這一盒蠟燭,她已經快忘記了。
蠟燭被擺在了櫥櫃中,接下來的幾日圍讀會都進行的很順利,期間媒體來采訪了一次,對象主要是作為主演的王钰涵以及老戲骨邱明。
終于,當圍讀會結束,導演宣布他們會于兩天後跟組前往菏嶼鎮,因為帶着大量的拍攝儀器,且由于菏嶼鎮地理位置偏僻對外別說氣場了,可能車子都不通,于是按照計劃主演可以選擇乘坐飛機到最近的機場然後中轉其他交通工具,也可以跟着後勤車隊駕車前往。
李銳選擇了後者。
連續數日奔波,餘杉在精疲力盡之際被通知他們即将在晚間抵達此行的目的地。
周圍的景物逐漸荒涼,天空愈藍,有車子經過幾日的颠簸居然爆胎了,車隊停在了中途。
“等會前面換個輪胎繼續走,這片是丘陵地帶,山高頗陡,車子估計進不了村。”
餘杉他們車上一共坐了三個人,除了餘杉以外,還有李銳和一個向導,這一路都是她和李銳換着開車才不至于疲勞駕駛的。
最後的行程變得很慢,過了大半天才終于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菏嶼鎮其實并不是他們最終的拍攝地,劇組只是先在這裏落腳,他們真正的拍攝地在距離這裏十公裏左右的一個鄉中,那個地方生存環境更加糟糕。
劇組在已經談好的旅店入住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這一路簡直太累了,有的工作人員跟過別的劇組,拿着一樣的錢比這輕松多了,不免有些抱怨。而他們還是小看了這裏,現在只是暫時抵達了,可後面需要解決的難題一個接着一個。
餘杉帶着水壺下去打水時,聽到有劇組的演員抱怨這裏的水都帶着苦味,一股泥沙的味道。
對于一個年降水量只有300毫米的地方來說,哪怕是帶着苦味的水也得來不亦。
吃飯時導演讓給每桌都加了一只小羔羊,餘杉吃了幾口填飽了肚子,在和老板的攀談中知道菏嶼鎮的情況已經好了許多,國家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給鎮子引來了水源,解決了一部分燃眉之急,但是周邊鄉村卻依舊過着沒有水的生活。
如果需要一桶水,他們得拿着儲水工具走上十幾公裏來這邊打水,然後再回去。
餘杉他們所進行取景拍攝的地方就是其中一個鄉村。
李銳慶幸他們在車內囤了足夠多的礦泉水,在濱江市随便哪個超市可以幾十塊買一箱的飲用水在這些鄉鎮都是稀缺的資源。
沈榮說,這就是拍這種片子的意義,他可能并不符合市場對于快餐文化的需求,但傳達了一種不一樣的生活,我們國家太大了,人與人之間過着天差地別的生活,原來在某些地方,活着,是一件那麽困難的事情,我們希望我們一手創造出來的文化産品可以感召人,喚醒人。
餘杉很慶幸作為演員的自己可以參與這個環節中。
一時間劇組熱血湧動,人有信仰是展現出的那種精氣神是不一樣的。
劇組在菏嶼鎮舉辦了開機儀式,當日沒有媒體到場,只官方微博賬號發了一張宣傳合照圖,餘杉站在老戲骨邱明的旁邊,他已經帶上妝了,活脫脫一個飽經滄桑的村支書形象。
意料之中的這條微博數據慘淡,哪怕有央戲官微的轉發,評論也不過百條,比之那些小成本偶像劇動不動轉評幾萬而言确實算是天糊開局,但這并不能影響到劇組的士氣。
第二日整個劇組在準備好物資後前往出發去了他們的最終目的地大灣鄉。
大灣鄉其實并沒有灣,這裏窮困潦倒,一眼望去幾乎沒有20-40歲的男丁,土牆堆砌着一排排的房屋,孩子看向他們的眼神充滿着對外面世界的好奇。
為了拍攝的求真,沈榮早在一年前就來過這裏和當地的政府村委員會都談過,影片拍攝期間他們會實景拍攝,騰出的屋子劇組會支付一定的費用,使用完畢如果有一天電視劇火了,當地政府可以作為景點對外宣傳。另外除了主要演員配角外,可能還會征收一些真的村名出鏡,劇組同樣會按照市場價格為他們提供薪酬和劇組盒飯。
也許這個待遇在大灣鄉外聽着很普通,但劇組盡可能的守着自己的良心,為村民提供更好的。
畢竟,拍戲不是在搞慈善,為了在有限的經費裏拍出好東西,他們也需要壓縮成本。
大灣鄉對外沒有拉網線,劇組正在請技術師傅來臨時接通信號,餘杉穿上了屬于自己角色張懷楠的衣服,一件棉麻長袖,蹲在小土坡上看着遠方。
“怎麽了?覺得不習慣吧。”
沈榮從後面走上來問到,他保持着和餘杉一樣的姿勢看過去,看到了一群孩子。
他們用石子泥土地上畫出格子,單腿在裏面跳來跳去,不時傳來笑聲。
“他們在玩跳房子。”餘杉輕聲道。“我小時候也經常玩。”
胡同裏的小孩很多,總有許多玩鬧的花樣,跳皮筋跳房子攀花繩,女孩們每天都很開心。
貧窮擊倒不了這片土地上的人,總有人闖出去,也總有人願意帶着外面先進的東西回來,然後改變這片土地。
他們和她們本沒有什麽不同。
“我本以為你是個嬌氣的丫頭。”沈榮笑道。
“張老師和我推薦你的時候拿來了你的定妝照,我在央戲導演系職教的時候見到過好些和你類似的小孩,模樣漂亮的沒話說,有的人是天生的,有的人是後期整的,家境優越從小就有好的教育條件,所以輕輕松松的就可以找到引薦人進入娛樂圈,也比別人更輕易的可以抓住機會。我當時就覺得你一定會中途放棄,誇張的可能連村子都進不了就會選擇原路折返,盡管張老師和我咱三保證你不是這樣的人,但我依舊不太喜歡你。”
沈榮是個實話實說的,到他這個地位也不用費盡心思的去掩藏自己真實的情緒。
“現在呢?總該是有了些改變吧。“餘杉笑着問到。
”改了啊,你看王钰涵那小子這幾天沒有手機信號着急成什麽樣子,在村頭上蹿下跳跟猴一樣,倒是你适應的不錯。“沈榮開了個玩笑。
“不過明日器材搭好我們正式開始第一幕,你表現的如果不好,哪怕你再适應這裏,我也會.”
後面那四個字“把你開掉”沈榮也沒說出口,但餘杉知道他會這麽做的。
這麽一個對自己作品追求完美和卓越的導演,容不得珍珠蚌裏的沙子的。
“對了。”沈榮起身下坡時回頭道。
“明日讓化妝老師再給你化的黑一點,臉色蠟黃一些,衣服鞋子做舊或者幹脆找個當地人借一件,頭發.給我盤起來,一個鄉下的村姑可沒你這麽有精氣神。”
餘杉點頭絲毫不覺得排斥,她笑着點點頭表示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