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事件三十五：初至愛爾蘭

第49章 事件三十五：初至愛爾蘭

把地圖還給哈利顯然是個十分明智的決定。哈利雖然沒提這事兒，但是看着自己的目光畢竟比之前溫和了幾分，跟自己的話也多了起來，湯姆在心裏偷着樂，臉上卻和之前沒什麽區別。哈利陪着湯姆看書的時間多了起來，偶爾也會為某些書本中發現的問題讨論争論幾句，只是湯姆在說話的時候總是很小心地避開那雙翠綠色的眼眸，那雙眼睛總是讓他想要逃走。

我大概快瘋了。再又一次教父與教子的熱烈讨論後，湯姆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那雙眼睛真的會把人給吸進去、吞噬掉，讓人想逃也逃不掉。這讓湯姆更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對哈利的強烈感情絕對不簡單，但是他依然沒有想明白，他還是在小心地躲着他。

亞歷克斯敏銳地發覺到了兩人之間的變化。哈利和湯姆還在學校的時候不知為了什麽事而鬧起了別扭，眼下似乎已經和好了，可是那個死小子卻有點怕哈利似的，說話都不看他。亞歷克斯故意在湯姆面前又逗了哈利幾次，就連那個遲鈍的家夥都開始反擊了，亞歷克斯才看到了黑眸少年依然在用目光裏一些比之前更加淩厲的東西。

難道這小子開竅了？亞歷克斯撓撓下巴，頭一次開始思考自己的行為是不是有點過分。僅僅是玩游戲而已，玩的太過火反而不太好。可是每次看着那個綠眼睛的家夥安靜平和的臉，亞歷克斯就很想去逗他看看。哈利這個人敏銳起來很吓人，遲鈍起來也很吓人，不過現在他最近對自己越來越放肆的行為越來越漠然。憑他對哈利的了解，這位好脾氣的先生明顯已經對自己不遺餘力地調戲他越來越習慣，甚至有時候也會跟自己開開玩笑，這一切都會讓那個難以管束的小子火冒三丈。亞歷克斯實在是很喜歡看湯姆那個臭小子黑着一張臉瞪着自己什麽都做不了的樣子。

湯姆最近有點奇怪，哈利對此感到疑惑。他在湯姆把地圖還回來的第二天就在圖書館跟自己的教子談了談，氣氛出乎意料的融洽。湯姆罕見地說話不帶刺兒，平平和和安安穩穩，讓哈利覺得他溫順地簡直像只綿羊。但是從那天之後哈利就覺得湯姆似乎在躲着自己，這讓哈利感到不解。那個個頭幾乎和自己一樣高的小子現在幾乎不正眼看自己，說話的時候都避開自己的眼睛。哈利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應該跟他長談一次，他知道他和自己的教子之間其實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但是少年明顯躲着他的行為讓哈利覺得專門跟湯姆為這些事談話并不是一個好主意。況且有很多根本上的問題，哈利是不能告訴他的。

他們本來是隔了半個世紀的人，雖然因為梅林的玩笑自己被扔到這個時空并成了自己死敵的親人，但哈利從來都沒有否認湯姆是自己三十四年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他關心他。

比賽場地在愛爾蘭凱裏郡的一處荒僻的樹林裏，據說今年是歷年來人最少的一屆。原本今年的魁地奇世界杯是不可能辦起來的，可國際魁地奇聯合會居然真的把比賽辦了起來，而且到目前為止都沒出過亂子。雖然參賽的球隊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一，不過還是有不少人都去看了。亞歷克斯拿到的票是很有看頭的一場，德國對法國，不管在巫師界還是麻瓜社會這兩個國家都是死對頭，而愛爾蘭則是麻瓜世界的中立國，在巫師戰争中也不偏向任何一方，因此承辦今年的比賽。

“我爺爺和我父親不跟我們一起去看比賽。”亞歷克斯在出發前說，“只有我們三個去。”

“我們需要搭帳篷什麽的嗎？”哈利想起自己四年級時候跟韋斯萊一家一起看世界杯時候的情形。

亞歷克斯輕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不需要。家養小精靈會做好一切。如果連搭個帳篷什麽的都需要我們自己動手，我想羅比他們大概會自責地集體在廚房的牆壁上使勁兒撞自己的腦袋。”

在一旁讀書的湯姆聽後唇角彎起一絲輕蔑的笑意，他覺得家養小精靈那種莫名其妙的東西根本就上不了臺面，雖然哈利總是很和善甚至很平等地對待他們。湯姆一直認為有些東西天生就是奴仆，比如亞歷克斯剛才提到的小家夥們。當然這種話他不會跟哈利講，但他的教父還是很敏銳地用餘光注意到了自己教子臉上一閃即逝的不屑。

有些與生俱來的東西，不管你怎麽努力，都是不會改變的，比如。哈利微微地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阿伯蒂萊裏只有帕蘭佩恩一家巫師去看魁地奇比賽，因此他們得提前出發去最近的門鑰匙發放地。三人都是一副标準的麻瓜旅行者打扮。湯姆拍拍上衣口袋，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在出發前一天晚上哈利來到湯姆的房間裏，給了他一面半個手掌大的小鏡子。

“這是雙向鏡，你應該聽過這個東西。”哈利說，“需要找我的時候就對着鏡子喊我的名字，我就會通過這面鏡子跟你聯系。”

“為什麽不早點給我這個東西？”湯姆垂着眼睛打量那面小鏡子，有點不悅。

哈利苦笑一下，他知道湯姆說的是他離開他的那幾年時間。那個時侯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耽擱那麽久，因此什麽通訊工具都沒有準備。

男人沒說什麽，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起身離開：“記得随身攜帶，以防萬一。”

“湯姆，該走了。”

少年回神點點頭，抓住男人伸過來的手臂。剛才無意間與哈利視線相對，湯姆被那雙綠眸驚得幾乎要跳起來。然而幻影移形那種熟悉的壓迫感并沒有給湯姆整理自己心思的時間，他們得趕在門鑰匙出發前到達集合地點。

從那種壓迫感中剛剛解放出來後，湯姆發現自己見到了熟人。

“比利·韋斯萊？”

紅發少年在驚愕之後皺起了眉頭，僵硬地對湯姆點了一下頭。湯姆淡淡地移過目光看着亞歷克斯和哈利跟其他人打招呼，唇角輕輕地拉出一個斯萊特林式的冷漠笑容。

真沒想到韋斯萊家還有閑錢去看比賽，這個純血統敗類家族人多可是出了名的。湯姆的目光落在比利另外兩個兄弟和他們的父親身上，比利緊張地瞪着他。

“時間快到了。”一個看上去有些陰沉的矮個子金發巫師看了看表說，手裏拿着一截被蟲蛀過的木棍，“我們該準備了。”

湯姆走到哈利和亞歷克斯中間，伸出兩根手指捏住那根木棍的一小段。他注意到比利就在哈利身邊，神情難得一見地緊張。湯姆盯着對方的眼睛，對他不懷好意地一笑。

“三、二、一 ！”

仿佛被一個鈎子勾住身體，湯姆覺得自己飛了起來，指尖牢牢被吸在那根木頭上，身體在五彩的空氣中搖擺不定。然而雙腳很快就接觸到了地面，哈利和亞歷克斯幾乎同時扶住了湯姆，三人一起平穩地落了地。

比利顯然沒有湯姆這麽好的運氣，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歡迎你們來到愛爾蘭。姓名？”一個紅鼻子的愛爾蘭巫師錄音機一般地問，亞歷克斯和韋斯萊先生走上前去。湯姆伸手撫平被風吹散的頭發，然後整了整有些亂的衣衫。哈利注意到湯姆的舉動，唇邊彎起一個讓人幾乎發覺不了的弧度。

“我們的地方不算太偏，離場館還算近。”亞歷克斯說。營地裏已經搭起了很多帳篷，其中至少一半一看就知道不是麻瓜搭建的，有些帳篷非常鋪張地用了很多裝飾，不少帳篷造型非常誇張。不過比起跟韋斯萊家一起看的那一屆，這次的人明顯少了很多。三人跟韋斯萊一家道了別，又走了将近一英裏，才找到了帕蘭佩恩的營地。

“就是這裏了。”亞歷克斯看了看已經搭好的雙層帳篷，打了個響指，“我們進去吧。”

“這是什麽時候搭起來的？”哈利疑惑地走進帳篷，湯姆跟了進去。一個帕蘭佩恩的家養小精靈站在門口向三人鞠了一躬，鼻子貼到了地上。

“主人在入口登記之後，羅比就開始搭帳篷了。”年輕的精靈回答，“主人還有什麽吩咐？”

“我想喝杯熱茶。”亞歷克斯說。小精靈再次鞠了一躬，飛快地跑進廚房。

“我們用不着這麽大的帳篷吧？”哈利一邊說一邊打量。這裏簡直就是帕蘭佩恩莊園的縮小版，書房卧室起居室會客廳一應俱全，他在外面看到是雙層帳篷的時候就有些驚訝，沒想到裏面居然真的有二樓，還有一個華麗氣派的旋轉樓梯。

“這個是家裏最小的一頂帳篷了。”亞歷克斯有些意外地看着好友，在一把扶手椅上坐下，伸了個懶腰，“我們來得太早了，比賽晚上才開始呢。”

“那我們不是不是可以先在營地裏轉轉？”湯姆已經參觀完了房間，向哈利看過去。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哈利開了口：“我希望你盡量能夠呆在帳篷裏。營地裏人太雜，而且這種時候并不安全。”

“但是阿爾法特也來看比賽了。”湯姆說，“他告訴我他會來，我這個假期還沒見過他呢。”

“我陪你去找他。”哈利說，轉頭看向好友。亞歷克斯點點頭：“記得中午回來吃午飯。”

兩人鑽出帳篷，哈利向營地四周張望一下，回頭問自己的教子：“你知道阿爾法特他們的位置嗎？”

“不知道具體的，不過我大致能判斷他們在哪一部分。”湯姆說，“營地是按照國別排列的，來看世界杯的英國巫師不算多，阿爾法特也說了不難找。”

哈利點點頭，兩人在帳篷間穿行了沒多久就找到了布萊克家的帳篷。哈利在跟神情嚴肅的布萊克先生握手的時候心裏一直在唏噓，果然是人如其名，整片營地就他們深灰色的帳篷顏色最深，怪不得阿爾會說不難找。

阿爾法特和湯姆半個假期沒見，高興得都要合不攏嘴了，但是在父母面前不敢太過放肆。哈利發現自己不大喜歡布萊克夫婦，于是寒暄了一會兒之後，便把湯姆留在了布萊克家的帳篷裏。

“不要亂走，跟阿爾法特說完話後就回來。”哈利臨走前叮囑自己的教子。湯姆溫順地點點頭，然後對阿爾法特擠擠眼睛。

兩個少年自然沒有乖乖地呆在帳篷裏聊天，不久後湯姆便邀請阿爾法特跟自己一起吃午飯，布萊克夫婦同意了。于是二人正大光明地在營地裏溜達起來，一路上見到了很多人，其中包括比利·韋斯萊。不過比利顯然沒有跟兩個人鬥嘴的興致，只是說了幾句話就鑽回了帳篷裏。

“他這是怎麽啦？”阿爾法特覺得奇怪。湯姆意味深長地輕輕一笑，什麽都沒說。

“你抓到他什麽把柄啦？”阿爾法特看到湯姆的笑容就知道自己的好友一定知道某些內幕，待兩人走到人少的樹林裏後，湯姆附在阿爾法特耳邊，把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果然，阿爾法特驚得老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但是最後說出來的話讓湯姆一下子笑出了聲。

“韋斯萊的思維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他為什麽會跟一個冰雕談戀愛？難道他覺得自己還不夠生猛？”

黑眸少年捂着肚子拍打好友的肩膀，笑得彎下了腰。阿爾法特一個勁兒地問他到底怎麽了，湯姆趴在好友肩上，一雙眼睛黑得發亮。

“你不覺得是凱爾特的問題嗎？他那樣的人居然會看上這只巨怪？”湯姆問自己的好友。

阿爾法特一本正經地說：“凱爾特一向喜歡奇怪的東西，我以為你知道這一點。”

湯姆看了他一秒，然後勾住好友的肩膀：“阿爾啊阿爾，我發現我離不開你了，怎麽辦呢？”

阿爾法特臉上沒來由地一紅，果斷地推開賴在自己身上的好友：“湯姆！你找死！”

黑眸少年壞壞地一笑：“你舍得？”

阿爾法特哼了一聲把頭偏過去。雖然知道這個惡劣的家夥總喜歡拿自己開心，但每次都開這種玩笑，實在讓他有點消受不起。

“好啦好啦，我道歉。”湯姆見好友板着臉不說話，拿出平時的安撫手段，“親愛的阿爾，原諒我剛才的失禮怎麽樣？”

阿爾法特瞪了他一眼，撇撇嘴沒說話。

湯姆輕咳一聲，眼角依然笑意滿滿：“我們走吧，哈利他們還等着呢。”

金發碧眼的中年巫師注視着兩個嬉笑的少年漸行漸遠，手指在做工精良的長袍前襟上滑了一下。他默許了兩個小鬼打擾自己獨自一人在樹林裏散步，看着個子較高的那個英俊少年笑得如同陽光般燦爛，看着他一邊道歉一邊繼續招惹自己留着黑色長發的好友。兩個少年讓他想起了他和他最初相遇的時候，他們被對方的頭腦和才華吸引，互相欣賞，把兩個人的野心融合在一起，然後逐漸難分彼此，那是他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然而那場意外來得太突然，他們最終變成了對方心中隐藏最深的傷痛。

我已經給了你太多機會，阿不思，那麽你會在這裏出現嗎？你一定不會來吧。碧色的眼眸裏閃爍着懷念和失落，但是沒有人看得到，這個讓人望而生畏的王者在那一瞬間軟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