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葉舒陽只愣了一下,很快把這個“廢物”的存在抛到了腦後。

他伸手就過來拉女孩:“躲什麽?大家還在包廂裏等你,出來玩的就別裝什麽貞節牌坊,喝幾杯酒能死?”

女孩滿臉的眼淚反出慘白的光。

葉堯一把擋住葉舒陽伸來的手。

“怎麽?”葉舒陽眼睛一眯,“你想給她出頭?”

他不屑地上下打量葉堯:“我勸你省省,看在你姓葉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知道我包廂裏的都是什麽人嗎?帶不回去,別說是她,你也完蛋。”

葉堯看他片刻,忽然問:“你今天是不是沒去畢業典禮?”

葉舒陽沒跟上這跳脫的話題:“……什麽?”

看來就是沒有了。

“沒什麽。”葉堯眼中的冷意稍稍褪去,輕聲道,“難怪這會兒還這麽嚣張……”

後半句話葉舒陽沒聽清,正要再問,葉堯又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你說……什麽?”葉舒陽睜大了眼,一瞬間有點懷疑這人被魂穿了。

葉堯挑眉:“我不能去?”

“能……當然能。”

葉舒陽只是稍一遲疑,立刻重新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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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啊,幹嘛不讓他去?

一屋子的貴人,正好,拿這家夥出出氣。

葉舒陽從上到下剜葉堯。

他通體舒朗的氣質更像清晨清冽又微醺的早陽,暖、透徹,卻不逼人,比起自己的絢爛張狂,似乎更能讨人喜歡。

上次在家裏看到他時候感覺到的變化,似乎不是錯覺?

葉堯還在說道:“我這邊正和朋友吃飯,得先跟他們打聲招呼……”

還有了朋友!

葉舒陽沒來由地起了點難以言說的警覺和妒忌,一邊琢磨着等會兒要怎麽讓他出醜,一邊嚷嚷:“你帶着她,跑了怎麽辦!”

葉堯很好說話:“那你就在門外等我。”

葉舒陽想了想,覺得葉堯的小膽子應該沒他外表改變得那麽快,于是勉強沒反對:“……行吧。”

葉堯拉了女生一把,往自己的包廂方向走。

林淺一路跌跌撞撞跟着他的腳步,看着男生線條優美的下颚,白皙的皮膚,淡淡的笑容溫淡地嵌在臉上,剛才走到絕路的害怕瞬間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撫平了,一下一下,放慢了速度,跳得像找到了窩似的,熨帖安全。

葉堯推開門,葉舒陽就靠在牆邊,對着他露出一個威脅的表情。

葉堯一笑,帶着女孩一起走進去。

“你上個廁所可真久……诶,這誰?”迎上來的男生一愣,眯着醉醺醺的眼睛上來仔細看。

林淺下意識往後一縮。

這動作似乎讓男生意識到了什麽,他嘿嘿地笑起來:“可以啊葉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小姑娘都騙回來了?”

“什麽什麽?”

“有女生?”

一群人聽到風聲,呼啦湊上來。

“真漂亮!”有男生驚嘆。

“也就這樣嘛,胸還沒我大……”女生不甘地嘀嘀咕咕。

林淺被他們包圍着,熱氣一點一點從腳底升起,冰冷的身體仿佛被放進了溫水裏,她又活過來了。

葉堯也沒多解釋什麽,見女孩在一大堆人的包圍下臉上有了血色,他這才轉身朝門外走去:“剛才碰到認識的人,我出去打個招呼,等會回來。”

其他人沒多想,倒是林淺乍然聽到這句話,恢複了一點的血色頓時又褪得幹幹淨淨。

她慌張地推開圍着她的人,一把拉住葉堯:“不行!你不能去!”

她聲音又尖又利,把一屋子的人吓了一跳。

葉堯拍拍她的手臂,不着痕跡地掙脫開來:“我沒事。”

“可是……可是他們都是混蛋!畜生!”林淺壓低了聲音,嗓子發顫,眼睛裏盈着眼淚,“我今天就是過來打工的,結果被他們遇上……我看他們當中有一個領頭的好像很有權勢,其他人都捧着他,他說我就算叫警察來也沒用!你去的話……會、會……”

她眼淚落下來:“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放過……

葉堯的喉嚨裏含糊地逸出一聲嗤笑。

他輕輕推了女孩一把,把她送到好奇湊上來的同學們那邊。

“放心。”他笑了笑,淡淡道,“我不會有事的。”

葉堯沒理會那些盯着他或狐疑或奇怪的目光,伸手去推門。

“等等!”角落裏忽然響起聲音。

屋子裏的聲音小了一些。

葉堯把頭轉過去。

和他出去的時候不同,包廂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幾個人。

葉堯看了一會兒,依稀想起來這幾個好像是他大一的舍友。

三個男生推搡着,低着頭,期期艾艾地走過來。

“葉……咳,葉堯,對不起……”

其中一個臉紅到脖子根:“以前在學校,我們……我們對你……”

他梗住了。

後面那個推了他兩把,見他實在說不出來,把他拉到後面,自己走上來。

“葉舒陽那時候找到我們,對我們說了一些你家的事,我們一開始是真以為你不好,所以才……”他喉頭滾動,艱難道,“後來發現不對,但你已經不在學校住了,而且……”

比起葉舒陽,毫無存在感的葉堯确實好欺負,為了葉家受寵的小兒子,讓一個旁人口中的“廢物”吃點苦頭,怎麽算都值得。

葉堯靜靜看着他們,氣氛一時凝滞。

“那個……”有同學上來打圓場,“剛才你不在的時候他們過來,說想當面跟你道個歉,所以我們就……他們還挺真誠的,咳咳。”

真誠?

是真誠地怕被他記恨、怕被方老爺子的能量報複吧。

舉過來的酒杯在葉堯面前顫顫地晃着,他卻始終沒有伸手去接。

所有人都望着,等待着,包廂裏靜得呼吸可聞。

“我能理解。”

半晌,葉堯終于開口。

不等面前三個人露出喜色,他又淡淡道:“但我不會原諒你們。”

表情僵在他們的臉上。

“冷漠、孤立,譏諷,或許在有些人看來,這些不算什麽。”

但對于第一世本來就敏感自卑的自己,不啻于在心上一把一把插上去的刀,直到他徹底失去對人性的期待,感受不到丁點人世的溫暖,最後絕望地、按照葉華全安排好的那樣,失去了自己唯一擁有的性命。

葉堯放下手中的酒杯,環視了一圈包廂:“今天在這裏,也算是給我們大學四年的緣分畫個句號,從今以後天涯一方,和我無冤無仇的,再見面大家還算朋友,但欠着我的……”

他翹了翹嘴角,毫無溫度地道:“就祈禱別再遇見我了。”

“否則,我不保證見到你們的時候會想起些什麽,順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三人頓時驚呆。

清俊、挺拔,松竹一樣淡雅淩然,這一刻,面前人皎皎的氣質,和他們仿佛已經完全不在一個世界。

天上地下,雲泥之別。

對于他們來說,這樣被遠遠抛下連背影都看不到的漠視,才是最紮心的報複。

氣氛尴尬了半晌,那三人沒待得下去,一個個臉色難看地出了門,灰溜溜走了。

剩下的人互相看看,有些尴尬。

但沒人能說葉堯做得不對。

先撩者賤,欺負了人就想被無條件原諒?

這世上又不是人人聖母。

葉堯理了理衣袖,一步跨出房門。

這世上欠他的人多了,他會一筆一筆讨回來。

葉舒陽在外面已經等得不耐煩,見他終于出來,哼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吓得不敢來了,算你有種……等會兒。”

他忽然發覺不對:“那女的呢?”

“在裏面喝酒。”葉堯似乎沒覺得自己的回答有問題,“我跟你去不夠?”

“你……你有病啊!”葉舒陽瞪大眼睛。

他沒想到自己會失策,幾天沒見,這家夥膽子和外表的變化居然一樣大!

裏面一堆人,硬搶肯定不成。

葉舒陽氣得喘氣,片刻,呵呵嘲他:“行,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本來那女人喝幾杯酒就沒事,你非要鬧大,等會兒把你弄死了都和我無關!”

他一把拉起葉堯往電梯處走,心裏卻打着鼓。

他今天和雲端沒有參加學校的畢業典禮,而是去見了一個實打實的公子哥。

步家五房最受寵的三代,步銘。

神州大地上,普通人或許不知道,但只要稍微有點消息渠道的,這個姓氏光是聽着,就能讓人抖上三抖,餐飲、醫藥、網絡、制造業、房地産,但凡賺錢的,沒有他們不涉及的。

這樣一個家族,別說是正經姓步的,哪怕是管家,都能讓外面的人跪舔一片。

葉舒陽花費了無數的精力錢財,好不容易七轉八彎搭上這條線,一不小心被葉堯攪了局,又恨他恨得牙癢,又擔心拿葉堯頂鍋連累葉家,心裏的爪子撓得七上八下。

“到了。”

兩人停在一扇黑色雕花的門前。

這裏的裝修風格明顯跟下面不同,燈光暗淡,牽扯出黏連暧.昧的氛圍,暗色調的地板低調奢華,暈着帶顏色的風味。

葉堯腳步一頓,轉頭問葉舒陽。

葉舒陽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幹什麽!還不快進去!”

“沒什麽。”葉堯輕輕一笑,“就是覺得……來這種場所,你也終于長大了。”

說完,不管葉舒陽的反應,徑自推開門走了進去。

泥煤!當我三歲小孩!

葉舒陽氣得想罵娘,奈何葉堯已經跨進了門。

他胸膛起伏兩下,迅疾被忐忑所取代,小心翼翼跟上。

這是個套房,外面大間裏坐着一溜的黑衣人,看起來保镖的模樣,笑鬧聲隐隐從內間傳出來。

葉堯手插在兜裏,不緊不慢地頂着那群黑衣人淩厲的目光往裏走,葉舒陽跟在他身後,一疊聲地招呼:“別緊張,自己人自己人……”

“步少,剛才那女孩真不錯啊,等會兒第一杯酒一定得敬您!”

“我覺得一般,清湯寡面的,不如我家思思……”

“啧,你不懂,就是這種清純的女大學生才好玩,不情不願的更有意思……”

葉堯垂眸聽着裏面的動靜,輕輕呼出口氣,壓低聲音對跟上來的葉舒陽道:“你這麽多年的驕傲,就是用來拉皮條的?”

葉舒陽身上張揚的明豔在這裏好似被吞沒了一般,小心翼翼收斂着不敢有一絲逾矩。

聽到葉堯這話,他瞪大了眼睛,然而聲音卻有着一絲絲自己都不确定的顫抖:“你胡說什麽!就是喝個酒……”

葉堯嘲諷地扯起嘴角。

“吱”地一聲,門被推開了。

他就這麽閑庭信步地走進去。

昏暗的燈光下,設計精巧的桌面上橫七豎八躺着幾十個瓶子,酒氣和香薰的味道混在一起,奇異得糾纏成讓人腦袋發昏的氣息,一屋子五六對男女,暧昧糾纏,女人身上的衣服微敞着露出裏面溫熱的□□,毫不羞澀地磨蹭着,嬌.喘低吟。

葉堯的視線卻沒有在他們身上多留,轉了一圈,準确地找到角落的男人。

他的位置同其他人隔開一段距離,慵懶地斜倚着,身邊也沒有女伴,看着同伴們放浪形骸的模樣,眼底甚至有些嫌惡。

葉堯這麽一站進來,好似一道清亮的陽光,男人眸光不易覺察地一亮,微微坐起。

這有了興趣的明顯信號讓周圍人一愣,随即齊刷刷的目光投過來。

“這是?”其中一個花襯衫男人發問,“哪位?”

葉堯理都沒理他,直視着領頭的:“你們陪酒的被我攔了,我來。”

幹脆利落,直截了當。

花襯衫嘴裏一口酒噴出來,頓時來了興致,把身旁的女人一推,站起身走向葉堯:“行啊,來了個送上門的。”

他繞着葉堯轉了一圈,仔細打量他白皙的脖頸、勁瘦的腰、修長的腿,越看越滿意,眼中透出微妙的神色:“還是個極品。”

他湊近了,能聞到從葉堯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不是屋裏女人那種庸俗的脂粉氣,而是自然的、清新的,仿佛來自森音原野的恬淡。

他心裏的火一下子冒出來,轉頭看步銘:“步少,您看這滿不滿意?”

男人把酒杯放到桌上,翹了翹嘴角。

這就是滿意了。

花襯衫心裏嘆了口氣,有點遺憾,但也不敢跟步銘搶人,一把拽過葉堯的胳膊把他往裏拖:“我們步少看上你了,算你的福氣。”

這急變的劇情把葉舒陽吓了一跳。

他眼睜睜看着葉堯被拉進去,屋裏的人閃爍的眼神只要是男人都懂。

不是……只陪酒嗎?

對象突然變成葉堯是怎麽回事?

他茫然又焦慮,想站出來說點什麽,卻沒勇氣張嘴。

都怪他!逞什麽能!沒來得及阻止就說要陪酒,真當自己是個什麽人物!

葉舒陽兩腿打顫,看着葉堯一把被推到沙發上,咽了咽唾沫,最終憋着氣開口道:“各……各位,這是我哥,還希望能、能手下留情……”

葉堯詫異地擡眼。

他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葉舒陽居然會替自己說話。

然而葉舒陽後半句還沒出口,就被坐在靠外位置的男人蹭地站起來止住了。

“抱歉,小葉還小,不懂事。”那人一邊說着一邊就把葉舒陽往門外扯,“我先帶他出去,幾位盡興。”

葉堯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發現這似乎就是那位前段時間跟自己傳緋聞的雲端,在學校同學口中幹幹淨淨仿佛真的雲端谪仙的男人此刻挂着谄媚的笑,一身氣質破壞得徹底。

葉舒陽比他矮半個頭,沒一會兒功夫就被帶了出去,雲端還體貼地關上門,“您請随意”的意味不言而喻。

葉堯瞬間就被剩下的幾人圍住了。

女人們識相地坐到旁邊,笑嘻嘻看着這邊。

花襯衫瞥了眼步銘的臉色,拎出來一瓶酒:“既然說是替人陪酒的,咱們也不廢話,開始吧。”

葉堯交疊着雙腿,淡定得像是坐在自己家:“好啊。”

“有意思,你倒不怕。”花襯衫笑得眯眼,“你真是葉舒陽的哥哥?”

葉堯點頭:“算是,雖然他平時不怎麽願意承認。”

“小少爺。”花襯衫愈發覺得今天撿到寶,吹了聲口哨道,“托你的福,步少今天能玩開心了。”

他拿出酒杯滿滿倒了一杯,推到葉堯面前,又給步銘倒了小半。

葉堯看着他的動作,腦子裏想到的卻是第一世這個男人摁着女孩的頭,在她叫不出聲的凄慘淚水中,把整整一瓶酒硬給她灌下去、看她咳都咳不出的樣子哈哈大笑的畫面。

漠然、麻木、葷素不忌,普通人的性命對于這些來說人不過是茶餘飯後拿來尋開心的樂子,哪怕玩死了,不過是麻煩點掃個尾的事,多輕松。

葉堯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接過他遞來的酒杯,忽然一笑:“我們玩個游戲吧。”

這下子,從頭到尾都沒開過口的步銘也來了興致:“玩什麽?”

男人的聲音低沉磁性,如果不是知道他做過什麽好事,葉堯估計會以為他是個彬彬有禮斯文俊秀的好人。

但他知道這人溫文爾雅的外表下掩藏着怎樣的心腸

第一世,女生就是在他房裏過了一夜,第二天被擡出了一具屍體。

人面獸心,畜生不如。

葉堯牙齒發出些微磕碰的響動,他不動聲色地壓下心中驟然騰起的怒氣,粲然一笑:“你問我答,答不上的罰酒,怎麽樣,玩不玩?”

“這算什麽幼兒園的游戲?”花襯衫挑眉。

葉堯輕輕笑着,充滿暗示地道:“幼兒園小朋友純潔有愛,但我們不同,可以玩些尺度大的。”

花襯衫眼睛一亮:“這個可以有。”

他一下被勾起了興趣,腦中仿佛已經浮現出某些畫面,舔了舔唇,迫不及待地道:“到時候輸了你可別賴賬,步少覺得怎麽樣?”

步銘目光如同粘稠的絲一般在葉堯身上舔舐,往後一靠:“我沒意見。”

葉堯在兜裏的手機上輕點了下,不着痕跡地打開錄音,臉上的笑容動也沒動,摸上第一杯,手指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微微一彈,然後把它擺到了步銘的面前。

“第一個問題,步少交過女朋友嗎?”

“這算什麽送分題。”花襯衫不屑一顧,起哄道,“小葉可不能因為步少長得好就手下留情,放水放得太明顯了。”

步銘對他的知情知趣相當滿意,翹起嘴角:“你吃醋?”

葉瑤輕笑一聲,沒答話,拿過面前的酒杯一口悶下去:“看來是有了。”

“好!”見他如此爽快,男人們更加驚喜,吹哨叫好。

葉堯又倒了一杯:“第二個問題,做步少的女朋友,她們都是自願的嗎?”

這話出口,剛才還熱烈的氣氛瞬間一頓。

步銘眯了眯眼:“你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葉堯一臉坦然,“就是好奇。”

他又喝了一杯,仿佛沒察覺到房中驟然繃緊的氛圍:“或者說,和葉少做過伴的女人都是您的女朋友?其中是不是有一些并不情願的、被你用某些不光彩的手段強迫的……我對這些真的好奇。”

毫不掩飾目的的問話讓步銘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你是來攪局的。”

花襯衫笑意僵住,他看着葉堯翹着腿的從容模樣,不着痕跡地從背後逼近:“套話?那你孤身一人未免太不明智了點。”

空氣中仿佛噼噼啪啪冒出了電花,山雨欲來的壓迫感朝葉堯層層罩下,男人們隐隐把他包圍在中間,女人們大氣不敢出,瑟瑟地縮在角落。

唯獨葉堯,抿了口酒,對他們的滿含威脅的視線視若無睹,徑自擡起手看了眼表:“時間差不多了。”

步銘皺眉:“你說什麽?”

“我說……”葉堯放下酒杯,突然同他對視,兩個小酒窩淺淺地蘊起笑意:“你是時候坦白從寬了。”

酒店頂樓。

和葉堯所在的房間隔着兩層樓距離的地方,步重正靜靜看着面前的人。

男人頭發中摻着幾根白色,西裝筆挺的模樣本該威勢赫赫,此刻卻滿頭的冷汗擡都擡不起來。

“侄子,你看這……”他擦着汗,“辰光的運營雖然有點問題,但也不至于你這麽興師動衆的過來不是?”

“要不然你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給你料理幹淨!”他賭咒發誓,“兩個月……不,只要一個月!到時候要是還有問題,随便你怎麽處置!”

他說完,就提着快到嗓子眼的心肺忐忑等待結果,空氣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半晌,一直摩挲着紫檀珠的步重終于開口,輕道:“誰告訴你,我這次來找你是為了辰光的事?”

男人猝然擡頭:“不……不是嗎!?”

步重漆黑的眼眸望着他,好似能刺透心底。

男人膽寒,不自覺地又把頭低下去。

“這麽多年,我沒回過C城,爺爺因為我父母的事,退下後跟我一起走了,不願意再來這個傷心地。于是你們就像魚游深海,什麽髒的臭的,毫無底線的,統統都能做出來了。”

步重捏着串珠的手指微微用力,泛起白色,男人一眼瞥見,頓時重重一顫。

“你告訴我,我不在的時候,你還有你那個好兒子,都做了些什麽?”

聽着這句,男人勃然色變,幾乎帶上了倉皇:“不是……沒這回事!我不知道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但小銘一直很好,還幫着我打理生意!你說我無能我認,但你要說我兒子,純粹就是污蔑!”

步重卻似乎早就猜到了他這樣的反應,對于男人漲紅了臉的辯解不置一詞,轉頭吩咐闫旭:“去把監控拿過來。”

男人激動的控訴戛然而止。

步重漠然看着他:“辰光賬上的虧空有多少是為了給你這兒子收拾爛攤子你心裏清楚——否則,你以為我今天為什麽挑這個地方答應你的飯局?他現在應該就在這大樓裏的某個房間?”

闫旭把早就準備好的錄像放出來,監控裏,被一群人簇擁着進來的步銘笑得春風得意。

“步家不是你們藏污納垢幹些畜生不如勾當的地方,我給你兩個選擇。”

步重豎起修長的手指:“第一,你讓你兒子自首,親自送他進監獄。”

“第二,我先打斷他的腿,再把他送進去。”

他淡淡一笑,斜靠在椅背上,道:“自己選一個吧。”

“你不要欺人太盛!”男人驀地一聲怒吼打斷他,雙目赤紅,“他是葉家人,趕盡殺絕對你有什麽好處!你非要心狠手辣不給我們活路!”

“比起讓你們在我面前惡心我,我寧願步家的顏面受些損。”步重收回握在紫檀珠上的手,嗤笑,“因果報應,這麽簡單的道理,叔叔難道不懂?”

“——老板!”闫旭的聲音驟然打斷步重的話。

聽出語氣裏的驚詫,步重轉過頭去。

“您看這……好像是咱們上次遇見的人?”闫旭指着屏幕。

畫面裏,垂眸看不清表情的男生被人帶到門口,緊接着,便推門走了進去。

不用看臉,步重一眼認出那是小主播。

他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下一刻,步重摁下輪椅上的自動模式,一句話沒說,背影已經消失在了房間。

闫旭面色凝重,快步跟上,留下一臉茫然的男人,愣了愣,也屁滾尿流地追了出去。

昏暗的房間。

步銘被葉堯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愣,終于忍受不了他神神叨叨的言語,揚高聲音叫保镖:“人呢?把他給我洗幹淨送到……嗝!”

他突然打了個嗝,緊接着,眼中出現驚恐,飛快地伸出手一把捂住嘴。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我是個人渣。”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吼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步銘騰地從座位上彈起,哐地撞在沙發靠背上,又跌坐下去。

“我禍害過的女人不計其數——嫩的,清純的,沒開過苞的……我都喜歡,就算不願意也沒關系,威脅利誘,下點藥,還不是乖乖躺到我床上。事後只要給點錢,她們要面子的不敢伸張,就算想告,派些人上門打一頓就老實了,玩死了也不過是往上頭打個招呼。”

男人的語氣陰森森的帶着滿不在乎的邪惡,和他臉上驚駭恐懼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房間裏所有人都驚呆了,傻傻聽着他一句一句把做過的龌龊事抖落出來。

“我喜歡在床上玩花樣,聽見她們尖叫哭泣我就越興奮!”步銘扭曲地笑着,“掐住脖子!打!抽!那種芬芳的味道……”

葉堯臉上沒了任何表情。

他站起身,朝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男人走過去,忽然擡腳,一下把他踹到了地上。

“知道我給你吃的什麽嗎?”葉堯居高臨下道。

步銘臉頰的肌肉顫抖着,死死盯着他。

“讓你說真話的藥,順便……”

葉堯翹起嘴角:“你以後沒有做男人的能力了。”

步銘眼中露出驚恐,下意識伸手去摸某個地方。

葉堯歪了歪頭:“以後學着做個好人,其實痿了也挺好的。”

“不過在那之前,你還得把該還的債給還了。”葉堯拿出兜裏的手機晃了晃,“去局子裏蹲着吧,放心,我會通知被你欺負過的人,來好好看看你的下場。”

他一個側身,避過想從背後偷襲他的花襯衫。

男人一米八的身軀連聲都沒發得出來,就被他一腳踢到了外廳。

“砰”的一聲。

門恰好在此時被撞開。

步重看着哐地在他面前飛上牆壁,又滑下來癱成死狗的人,停下輪椅,随即,臉上出現了一絲疑惑。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後半部分有改動,看過的親可以回頭再看一下。

這章修了很多遍,發上來晚了,今天的評論全都發紅包,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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