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記得你眼角的痣

蘇漫的大學在郊區,到市區有段距離。在校門口坐公共汽車到季耀坤家,單程至少要一個半小時,這來回得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可以做什麽?冬天可以坐在被窩裏看一部電影,夏天可以在空調下和同學們打一局牌,而心懷秘密的蘇漫,打算全花在路上。

她小心翼翼地跟季耀坤說:“季叔叔,我們學校沒有洗衣機呀,你必須借你家的給我用用。學校食堂的飯菜可難吃了,我必須過來你家加強一下營養。”

季耀坤笑着拿了一把鑰匙給她,說:“漫漫就把這裏當成你家,想要什麽想吃什麽都告訴叔叔。但是現在的情況我沒有辦法每周接送你,你自己可以嗎?”

蘇漫得意地接過鑰匙,喜滋滋地說:“不用不用,學校門口有直達的車,方便的很。”

開始那半年,蘇漫眼看着季耀坤的艱難。

她作為一個外人,看得心裏都直打顫,不知道是什麽力量支撐着他堅持下去。

她一個人的時候眼淚也沒少掉,心像在開水裏過裏一遍又一遍,但這份心沒敢讓任何人知道,在季耀坤面前尤其不敢表露,怎麽沒心沒肺怎麽來。

到第二年第三年情況才慢慢地好轉。

剛開始,有時候一個周末他們也見不了兩面。

在他家的每個晚上,蘇漫會客廳假裝看電視,等了又等,困得東倒西歪,實在等不下去才回屋睡覺。

有時候聽見開門聲,趕緊看一下幾點,有時候一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早上通常能見上一面坐在一塊兒吃頓早飯。

蘇漫會細細地打量他的臉,心裏衡量他有沒有更瘦一點,從他臉上判斷處境有沒有好一點。嘴上盡講些笑話,努力讓他開心一點。

季耀坤望着她的時候,總是溫和得很難判斷出他的心情。

有一回,季耀坤開門回來的時候,蘇漫已經躺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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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手機1:50。她像往常一樣豎着耳朵聽動靜,啪,是他進門換鞋了。嘩嘩,是他在洗澡。啪嗒,是他關客廳的等要去睡覺了。嘩嘩,是他接水的聲音,說明他這天晚上可能喝酒了。

但是這天什麽動靜也沒有。

蘇漫焦慮地從床上坐起來,猶豫了一下,擔心太冒失。在床邊又坐了幾分鐘,還是沒有聽見任何聲響,她輕輕地推門出去。

客廳裏沒開燈,她借着窗戶裏射進來的微光掃視了一下客廳,看見季耀坤躺在沙發上,臉朝下,一動不動。

蘇漫輕輕地走過去,聞到一陣酒氣夾雜着一絲酸味,她心裏就明白了,只是這樣躺着也不是辦法。

她嘗試地用手推了推,季耀坤發出一聲模糊的聲響,聽起來是神志不清。

蘇漫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照顧過喝醉酒的人,站着有點不知所措。想了一想去開了燈,聽見季抱怨地咕哝了一聲,看來是燈光讓他不舒服。

接着又去衛生間接了一盆水,端到沙發前,倒了一杯溫水放在茶幾上,把垃圾桶移到季耀坤的頭跟前。

準備好了東西,她用了點勁去推季耀坤,有意把他推醒。

季耀坤很抗拒地揮手,想把她趕走,有一兩下很用力地打到蘇漫的臉上。

蘇漫咬咬牙繼續推他,一邊喊:“季叔叔,你翻個身好不好?”

幾次之後,季耀坤仿佛恢複了一點神智,睜眼看了看她模糊不清地問:“漫漫?”

蘇漫趕緊趁機幫他翻身,說:“是我,季叔叔,你喝多了。翻個身好不好?”

季耀坤先是“嗯”了一聲,過了幾秒才動作緩慢地翻過身,仰躺在沙發上,又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了。

蘇漫動手去脫他的外套,邊喊邊叫,才讓他配合着把那件髒的外套從身上脫下。

一番折騰下來,季耀坤看着清醒了幾分。

蘇漫扶着他喝了一杯水,又打濕了毛巾給他擦臉。

季耀坤睜開眼睛擋着她的手,聲音沙啞地說:“漫漫,不用,你不用做這些,讓我睡一覺就好。”

蘇漫不理他,推開他的手,仔細地幫他擦了臉。

季耀坤不知道是在哪裏吐過了,臉上有殘留的污漬。想想他一個人在哪裏痛苦地嘔吐,蘇漫一陣心疼!

季耀坤仿佛沒有了力氣,放棄了掙紮,任由蘇漫幫他擦了臉,又擦手!

他仿佛對自己喃喃自語道:“我有時候很擔心我付出所有的時間和精力仍然失敗了,怎麽辦?”

蘇漫的眼眶發熱,她從來沒有聽他在清醒的時候這樣說過話,她輕輕地說,像哄孩子,“沒關系,生活不止這一件事!”

季耀坤聽了仿佛安心,又睡着了。

淩晨兩三點,他們兩個絮絮叨叨地說話,仿佛世界只剩他們相依為命。

蘇漫拿了一床厚被子給他蓋上,坐在他面前抱膝看他睡,細細地打量他。

他的頭發烏黑又硬,眉毛也是烏黑,他臉上的色彩很濃重,該黑的都是烏黑,該白的是雪白,一點不含糊。細看眼角有一顆極細的痣,蘇漫以前從來沒有看見過。下巴上的胡渣才一天就迫不及待要冒出來,一片青色,看樣子也應該是烏黑。

蘇漫的手發癢,伸出去一半又不敢真的落下,只在想象中撫摸。

他有張形狀很好看的嘴,總是吐出溫柔的話語。

蘇漫看得很仔細,她的心發疼,這個男人什麽時候才能屬于她?但是她的心裏覺得無比踏實。

第二天早上,蘇漫起床,季耀坤已經洗好了澡,頭發濕漉漉地正在煎雞蛋,眼睛裏有未褪的紅血絲。

他們誰也沒有提頭天晚上的事情,蘇漫依舊絞盡腦汁地講笑話,講學校發生的趣事,他們一起哈哈大笑。

只在季耀坤要出門上班的時候,蘇漫說了一句:“季叔叔別喝太多酒!”

季耀坤看着她溫柔地笑了一下。

一個周五的中午,蘇漫正在教室上課時,收到了季耀坤發過來的一條信息:

“漫漫,如果你今天過來,幫我在樓下買瓶紅花油。”

蘇漫趕緊發回信息問:

“怎麽了,哪裏受傷?”

“沒事,就是我沒有空買。”

剩下兩節課蘇漫無論如何坐不住,偷偷地溜了出去。

她帶着紅花油上樓的時候,自己又嫌棄自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還不是坐着等,季耀坤還不是得晚上才回來。

話雖如此,自己也知道是一分鐘也不能多等下去。

她開門進屋,聽見季耀坤在客廳裏喊她:“漫漫?”

蘇漫吓一跳,連忙關上門,鞋也沒來顧得上換沖進去查看。

季耀坤趴在沙發上正擡頭看她,姿勢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她問:“怎麽回事?”

季耀坤臉上露出幾分不自在,說:“我的腰搬貨的時候扭到了,站着痛,得躺着。”

蘇漫問:“你去醫院了嗎?嚴重嗎?”

他說:“問題不大,剛扭的時候還好,現在有點疼。”

蘇漫看着他,問:“搬貨為什麽要你來?”

“上午廠裏要出一批貨,人手不夠,其他工人在趕另外一批貨,我就幫着上貨。大概好久沒幹過體力活就扭傷了。”

他笑着說,蘇漫不願意他看出什麽,沒說話,從書包裏拿出紅花油,問他:“既然受傷了,工廠那麽多人,就沒有人幫你買一瓶藥嗎?”

“是我沒有說,剛開始也不是很痛,我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說起來對工廠的士氣并沒有什麽好處。我等上完貨了回家,就不行了。”

蘇漫心裏一陣翻滾,看着這個高大的男人躺着不能動說出這些話,眼淚差點兒沒忍住。

她故作惡聲惡氣地說:“那你活該!”

說着就要去掀他後背的衣服,季耀坤連忙阻止她:“漫漫,我自己來,不太方便!”

蘇漫拿着紅花油看着他,一眨不眨地盯了他一會兒。蘇漫這樣看人的時候頗有幾分氣勢,她自己知道。

她問:“你打算怎麽自己來?”

季耀坤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試試,要是不行,我打電話給我朋友,讓他過來一趟。”

蘇漫說:“季叔叔,你不會以為我沒見過光着上半身的男人吧?多大的事啊!”說着不由不顧季耀坤的阻止,掀起了他的衣服。

季耀坤躺着不能動,手上力氣有限,又不能做大動作,到底阻止不了!

蘇漫想了一想,學人家把紅花油先倒在手上,搓搓熱,張開雙沾滿紅油的手放到季背上。

不知是因為藥涼還是傷痛,蘇漫感覺到手下的肌肉一僵,明顯繃緊。

她緊張地問:“很痛嗎?我輕點兒。”

季耀坤咬着牙說:“你別管,只管幹你的活。”

蘇漫聽了放開手腳,用力按起來。

紅花油的味道,起初刺鼻漸漸竟像聞不到,伴着手下肌肉的彈性和皮膚的溫度好像生出一些奇異的香味!

此後,無論在何地,蘇漫只要一聞到類似的味道,就覺得心中充盈着溫柔,那味道說不出的宜人。

推完了紅花油,季耀坤還照樣躺着,蘇漫拿出書在他旁邊地上坐着看書,時不時趴到茶幾上記個筆記,一時靜谧得讓蘇漫心裏歡喜。

季耀坤問她,學校的功課難不難,喜不喜歡讀書,這是什麽書,講什麽內容之類的。

蘇漫簡單的講了幾句,季耀坤很早就出社會并沒有讀很多的書,蘇漫盡可能講得通俗易懂。

有一會兒,她沉浸在書中入了神,感覺背後季耀坤有大動作。她連忙回頭,發現他正試圖把自己撐起來,動作有點艱難。

蘇漫趕緊放下書,幫他一把,問:”要幹什麽呀?”

季耀坤起初只咬牙不說話,蘇漫問第二遍的時候,他惡聲惡氣地說:“上廁所!”

蘇漫看到他懊惱的樣子沒忍住,撲哧一下笑了,又連忙收回,撐着他往衛生間挪。

季耀坤痛得厲害,站不直,手一直撐腰上,一步一步往前挪。

進門前對蘇漫說:“你站遠點兒。”

蘇漫說:“我扶你進去,再出來,好不好?”

季耀坤的臉疑似紅了,直接推她走。

蘇漫邊往後退邊說:“我站很遠,等一下你叫我。”

如此等他出來,又把他挪回沙發上。

蘇漫到還好季耀坤明顯松了一口氣,臉上有汗!想來這一趟對他來說很是不容易。

季耀坤不知道對他自己還是蘇漫說:“這什麽事情!如果明天還這樣,我得叫個人來。你趕緊回學校去。”

蘇漫說:“為什麽呀?”

“你就是個傻子,你聽我的就行。總歸為你好。”

到了晚飯時候,季耀坤要打電話去樓下的飯店叫外賣,蘇漫堅持要下廚。

她原先在家的時候,家裏有阿姨,真是連開水也沒燒過。

後來上了大學,季耀坤不在家的時候,她偷偷對着菜譜比劃着做過幾道菜,味道根本談不上,只能勉強入口。

反正她原先那點小九九,想練好廚藝,在季耀坤面前展示一下的想法,在幾次練習之後自己熄滅了。

要是現在讓她做飯給別人吃,她是萬萬不肯丢人的。換成是季耀坤,她倒也不怕丢臉,在他面前,她向來覺得做什麽都很自在。

蘇漫在切西紅柿的時候,聽見客廳裏手機響的聲音,偶爾飄進來季耀坤接電話的只字片語!

具體說什麽聽不清楚,突然他的聲音就提高了,蘇漫切菜的手差點兒沒滑一下。

季耀坤用她從來沒有聽過的既冷又硬的聲音說:“馬上給我查,纰漏出在哪個環節,誰經手誰負責!他不确定難道不會問嗎?發郵件需要誰答複就發給誰,群發是什麽結果還需要人教?你先帶着孫權明天一早趕去北京,先安撫,能退讓的适當退讓一下,表明一下态度,恩!”

蘇漫歡快的心情,因為這通電話一下子掉到谷底,她跟着擔心起來。

做好了飯,她端着一盤番茄炒雞蛋,一盤香菇炒青菜出來的時候,裝着歡快實則小心翼翼地查看季耀坤的臉色,但是他臉色全無異常,像平時一樣望着她。

如果不是她自己聽見,她會以為剛才什麽也沒發生過!她為季耀坤控制情緒的能力咋舌!

蘇漫把菜放在季耀坤面前的地上,再端出兩碗飯,自己也在地上盤腿一坐。

季耀坤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忙,待她往地上一坐,直接就笑出了聲,說:“我這一受傷我們直接倒退回山頂洞人的生活!”

蘇漫看着地上的菜也覺得滑稽,跟着一起笑,說:“那不能,山頂洞人不能這麽好吃好喝地招待一個沒有勞動能力的人。他們一般直接把你這樣的人扔山裏。”

兩人壓下心事,在嘻嘻哈哈中吃了一頓飯。

蘇漫最後還是忍不住期期艾艾地問:“我做的飯是不是很難吃?”

季耀坤溫柔地看着她,眼睛裏仿佛有水在蕩漾,說:“我要是說難吃,你會不會哭鼻子呀?”

蘇漫撇了撇嘴,哼了一聲,其實心裏虛得很。

季耀坤這才說:”漫漫,我去過很多地方,和不同的人吃過飯也吃過很多好吃的東西,但這是我吃過的最開心的一頓飯。”

蘇漫笑得像傻子一樣,她把地上的碗盤子收拾起來,一邊說:“那就行了,不枉我辛苦一場!”

直到進了廚房,臉上的熱才慢慢的下去,也不知道剛才季耀坤看到沒有,她心裏有點擔心。

蘇漫在大一上學期的時候,有段時間被寝室的其他女生孤立。說起來都是小事,她住在老式的寝室,一個屋子住八個女生,女生多了,剛開始難免有些摩擦,像夫妻情侶一樣,有個磨合期。

她一到周末就消失,宿舍有些活動難免就沒辦法參加,其他七個姑娘三三兩兩組成了一個個小團體,她像個外人。

她外型比較打眼,學校活動參加的也多,往她們宿舍打電話找她的人把宿舍的電話都打爆了。

起初有個姑娘開玩笑地抱怨過:“蘇漫,我們都成你的接線員了。”

蘇漫那個時候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的閱歷也不足以讓她意識到女孩子之間那些微妙的嫉妒和小心機!

後來冒出一個狂熱的追求者,經常12點還打電話進來,徹底把事情白熱化。

一天晚上大概八點來鐘,大家都在寝室的時候,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對蘇漫發動了責難。

蘇漫徹底懵了,她的性格是比較男孩子氣的,從小到大和同學關系都很好,什麽時候面對過這樣的情況?

好像她犯了滔天大罪,千夫所指,她內心崩潰,但在寝室面強撐着,沒有失态,一個人拿着手機出了門。

她爬上宿舍樓的頂樓,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場。

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多,頂樓空無一人,只有頭頂的月亮和遠處的燈光作伴。

她哭了一會兒越發孤獨,哆哆嗦嗦地打了一個電話給季耀坤。

電話接通以後,她一聽季耀坤的聲音哭得更兇。除了開頭含糊地喊了一聲,一直在哭,說不出話來。

季耀坤一聽這情況吓到了,聲音不複平時的沉靜,幾乎叫道:“漫漫,說話!怎麽啦?”

蘇漫哭了一陣,才抽抽搭搭地說:“你讓我先哭一會兒啊!”

季耀坤聽了這話才松了口氣,說:“你呀你,差點吓着我!”

蘇漫繼續哭,不是無聲隐忍的哭,是放聲大哭,委屈直從心裏往外冒。

季耀坤一直聽着,偶爾叫一聲:“漫漫!”

等蘇漫自己哭累了,就漸漸收了聲,只剩下不時的抽噎聲,像小孩子一樣。

季耀坤問她怎麽回事,她把事情說了,說着說着又委屈了,叫道:“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麽!平時都好好的,現在她們就這樣對我,她們覺得有太多人打電話找我,可是電話號碼不是我給的呀,我控制不了!我道過好多次歉了,也跟那些無聊的男生義正詞嚴地說過不要再打電話找我,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麽!季叔叔,我好生氣,也很傷心,我不明白她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季耀坤問她:“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宿舍樓頂上。”她回答。

哭完了也吼完了,情緒有點激動後的低落。

“好,覺得委屈,像剛才一樣哭一場就好了。漫漫,沒必要去想為什麽,也不一定就有誰對誰錯,就是小姑娘之間的一些小摩擦,說不定她們說完也後悔了或者說完就忘了。漫漫是大氣的姑娘,我們沒做錯什麽,也不去計較別人的小心思好不好。”

“可是我還是傷心!”蘇漫說。

“過兩天再去想,說不定就不這樣想了,不管誰對誰錯,你明天主動請他們吃一頓飯,或者買點別的什麽東西,大方一點,跟她們好好說說這事,這事兒就過去了。”

蘇漫咕哝道:“憑什麽呀?”

“傻,就憑你們要相處四年,她們還是你一輩子的同學,你好好想想!”

蘇漫這個時候正擡頭望着月亮,聽季耀坤不徐不疾地說話,原先心裏的不得了的委屈和迷茫都消散了,一無所蹤!

他的話也聽得進去,乖乖地“嗯”了一聲。

突然,整個校園響起嘹亮的軍號聲,這是隔壁國防大學的熄燈號,随着這一聲,蘇漫學校的宿舍樓也都熄了燈。

蘇漫随口說:“我們熄燈了!”

說完突然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問:“季叔叔你在哪兒?”

“我在外頭。”

蘇漫叫道:“你在我們學校對不對?”

季耀坤笑了兩聲說:“對,本來不想告訴你的。”

蘇漫急得跺腳說:“你什麽時候來的呀?為什麽不早說,我現在出不去了呀?”

“我就是來看看,看你哭成這個樣子!故意沒有告訴你,這麽晚在宿舍呆着吧。你現在趕快回房間睡覺,熄燈了,注意安全。”

“等一下,我在這裏使勁地看,看看能不能看到你。”

季耀坤說:“別鬧,快回去,到寝室門口再挂電話。”

蘇漫那天晚上腫着一雙眼睛,嘴角卻挂着笑進入夢鄉。

知道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人默默地等着,這大概就是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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