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離他遠點

蘇漫被領去了醫院,神智有越來越不清楚的趨勢。

有季耀坤在,她什麽也不想。季耀坤讓她坐下,說:“你老實在這坐着,我去交錢。”她就乖乖歪在椅上一動不動,直到他回來。

季耀坤又拎起她說:“我們現在去查個血。”她就跟着努力邁開步子。

季耀坤把她領到地方,讓她坐下她就坐下,任憑季耀坤幫她把袖子撸上去,把胳膊放在臺子上。只是季耀坤用手把她眼睛捂上的時候,她想抗議一下,她又不是小孩子但因為累也就作罷了。

後來她就被挂上了吊水。

蘇漫手上的血管細,打針不太好找,無論哪個醫院的護士總要找上好一會,從小到大蘇漫都習慣了。

這次給她紮針的是個臉圓圓的小姑娘,還沒下手臉上就有幾分生手的緊張,蘇漫莫名同情她。

看她捏來捏去,找不準地方就跟她說:“沒事,慢慢找。”

誰知那姑娘終于下手以後插了兩三次也沒找對地方,當她再一次把針頭□□時,一直看着的季耀坤開口了:“你去休息一下,換一個人來。”

小護士圓圓的臉脹紅了,不停道着歉走了。

蘇漫有氣無力地說:“別吓着她,哪個護士來都得找一會兒。”

季耀坤沒好氣地說:“你挺大方,你的手又不是蘿蔔,任他們戳來戳去練手。你現在閉眼睡覺!”

蘇漫本來也沒有什麽精神,聽了就聽話地閉着眼睛休息。

後來來了個老練的護士,終于紮上了。

大概過了一刻鐘,也許是藥起效了,蘇漫清醒了一點兒,感覺腦袋沒那麽懵了。

她在躺椅上動了動有點僵硬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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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耀坤發現了,馬上靠過來問:“怎麽了?覺着好一點沒有?”

蘇漫扭頭看他說:“好多了,醫生怎麽說?”

“驗血的結果也沒什麽大問題,燒退了就行,主要是燒得厲害。”

“那是不是挂完這瓶水就可以走了?”

“嗯,要是燒退了就可以走了。”

蘇漫這才發現季耀坤一直捏着她挂水的手,說着話不時幫她搓幾下。就是如此,那只手臂還是涼的。

季耀坤問她:“冷不冷?”

“還行,就是這條胳膊有點涼。”

季耀坤聽完站起來,脫下身上的夾克纏在她的手臂上,坐下又繼續握着她那只手,又攬過她的頭親了幾下。

蘇漫頭一歪又繼續睡。

等到季耀坤再叫醒她時,水已經挂完了。

季耀坤摸了幾遍她的額頭确定只有一點點溫度了,才摟着她離開了醫院。

車上了路,他說:“先去我那裏住兩天。”

蘇漫馬上抗議:“我不去,我要回家。”

季說:“也可以,你确定你那張床能躺下我們兩個人就行!”

蘇漫說不出話來,想想人高馬大的他住自己房間,室友兩口子的表情,她就妥協了。

季耀坤在w市租的房子,是個頂層的複式。在一個不錯的小區,擡眼就能看見蘇漫公司的辦公樓,和當年他們住過的房子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語!

客廳裏有個盤旋的樓梯,蘇漫進門的時候對此多打量了幾眼。

季耀坤對她說:“你先睡樓下的卧室,你現在的身體別爬高上低了!”

蘇漫乖乖地去躺着,季耀坤坐在她旁邊,陪了她一會兒,她又睡着了。

這一睡就睡了好久,她的燒還沒徹底好,反反複複一會兒溫度升上去,一會兒出些汗又降下來。

蘇漫只有零星的意識,好像季耀坤喊她醒來,中間幫她擦過身體。

她做了好多夢,說了好多話,分不清是夢裏說了還是真的說了。

她又夢見自己一個人在一個大房子裏,怎麽找也出不去,不停地跑啊跑,崩潰地大哭。

季耀坤過來把她抱在懷裏,輕輕地叫她的名字,想喚醒她。

蘇漫聞到他的氣息,使勁兒地抓着他,在他懷裏哭得更兇。她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她做過無數次這樣的夢,只有這一次他終于來了,終于!

她哭喊着:“你幹嘛去了?我找了你好久。”

季耀坤抱着他的姑娘紅了眼眶,低頭把嘴貼在她的頭上。

蘇漫還在喊:“你不是說誰也不能把我帶走嗎?我找不到你了,你騙我!”

季耀坤的喉嚨像塞了一個硬塊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把臉緊緊地貼在蘇漫的臉上,緊到硌得痛了,才好受一點。

他虧欠了她那麽多,讓她受了那麽多苦,餘生不知道要怎麽才能彌補她。

蘇漫哭了半宿,燒退了,她總算睡得踏實了!

季耀坤一夜沒睡。

第二天,蘇漫醒來,萬分艱難地睜開紅腫的眼睛。

她看了一眼四周想起在季耀坤的房子裏,季耀坤不在房間裏,整個房子寂靜無聲。

她擡手摸了摸額頭,确定燒已經退了,只是渾身哪哪都不舒服。

她躺着回想了一下,搞不清夜裏哭的那一場,到底是真的還是做夢。她隐隐約約記得季耀坤在她耳邊說了好多話,但具體是什麽一句也想不起來。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看來哭過是無疑的,這讓她有點不自在。

正想着季耀坤推門進來了,他看到蘇漫睜着眼,臉上馬上堆起了溫柔的笑,這笑容能讓人腿軟。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了一些,說:“醒了,感覺怎麽樣?”

蘇漫睜着紅腫的眼睛盯着他走到跟前來,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季耀坤那雙平常烏黑清澈的眼睛有血絲,他把頭低到離蘇漫的臉只有幾公分的地方,笑着說:“燒傻了嗎?”

蘇漫問他:“昨晚上你沒睡嗎?”

季耀坤說:“美人在側,睡得着嗎?”

蘇漫小聲地說:“謝謝!”

季耀坤捏捏她的臉,說:“傻話!跟我哪需要說這個。以後無論我為你做什麽,你就心安理得地接着。”

蘇漫不确定地問:“是不是我昨晚說了什麽?我記不太清楚了。”

季耀坤搖頭說:“你也不用去想說了什麽,總之你的信息我收到了。現在先吃點東西吧,來,坐起來,我去把飯端進來。”

蘇漫連忙揮手說:“不用,不用,我好得差不多了,在這裏吃飯太別扭了,還是出去吧!”

季耀坤聽了說:“也好。”一伸手就把蘇漫抱了起來,蘇漫連忙用雙手抱住他的脖子,他順勢親了親她的臉。

奇怪的是,前幾天還像炸毛貓一樣的蘇漫竟沒覺得異常,自然地把頭伏在他胸口上。

季耀坤在這一刻竟生出人生圓滿之感!

吃飯的時候,蘇漫咬着一塊蔥油餅問季耀坤:“你天天在w市不用上班嗎?以前你可沒有這麽閑。”

季耀坤已經吃過早飯,只是坐在餐桌前陪蘇漫,時不時喝幾口茶。

他說:“我周一到周三飛回去上班,剩下幾天才在這兒。做了這麽多年,如果有事連幾天也走不開,不是什麽好事情。我跟你講,這兩年我還真有不少時間在外面,不光我連帶公司那一批元老,反正以各種考察旅游的名義在外頭。”

蘇漫驚奇地問:“不是真的為了玩兒吧!別說你了,就是另外那些人也不像是閑得住的人呀。”

“就是太閑不住,跟着我一路打拼到現在的局面,不肯放手。說再多要做大要引入現代企業制度,要讓專業人士來管理都不頂用。一個個在自己的位置上把權力卡得死死的,我們高薪聘請來的職業經理人寸步難行。他們總覺得我要拿他們開刀,能怎麽辦?索性大家一起玩。讓他們也看看,不是我排擠他們,我也和他們一樣放權,這樣,至少表面上他們無話可說。”

“你們這幾年發展得挺快,我在w市看見好幾個專櫃了,挺不容易。”

“還行,主要幾個時間點抓得還不錯。我們走研發路線,前期比較艱難,一旦打開市場,競争力還可以。你看見專櫃的時候有沒有想到人?”

蘇漫不屑地說:“想到什麽人?想到你一個男人天天泡在女人的各種尺寸的內衣裏?”

季耀坤笑了笑說:“這個說起來真有點那什麽。你看我們之前都那樣了,我也不太好意思給你拿幾個內衣回家,更不要說給別人了。每次出去應酬,只要我一說做什麽的,總有男人笑得別有深意!有時大家帶點自己的産品,當個見面禮發發,你說我怎麽當衆掏出一堆內衣給一群男人?還得問問‘你太太什麽尺寸’。”

蘇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真的,她一直沒法把季耀坤的臉和內衣聯系在一起。

這時她想起了一個問題,“所以---所以你一看就知道我的尺寸,是不是?”

季耀坤斜眼看了她一下,不屑地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說:“你在懷疑我的專業性。”

蘇漫“啊”了一聲,恨不得抱着胸,渾身像沒穿衣服一樣不自在。

誰知季耀坤這時候開口說:“你現在身上穿的,透氣性排濕性不好,換掉!下次我幫你拿幾個來。”

饒是蘇漫在他面前厚臉皮慣了,聽他講自己的內衣也一陣局促。然後才想起來說:“你怎麽知道我穿的什麽?”

“下午我遞給你的,你忘了?這種東西我一打手就知道了。再說夜裏我幫你擦過身體,還幫你解了搭扣呢。”

蘇漫哀嚎:“我現在在你面前毫無隐私,毫無尊嚴了!”

季耀坤看着她的眼睛說:“現在才知道嗎?早就沒有了。要不怎麽說,至親是夫妻。我在你面前還有更沒尊嚴的時候,誰也別嫌誰!”

蘇漫聽他強調的語氣,突然想起一些畫面,臉有些發燙。

季耀坤看她難為情的樣子,心裏一軟,捉弄她說:“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比如那次在沙發上----”

蘇漫哪裏給他機會說下去,撲過去捂住他的嘴。

季耀坤笑着拉開她的手說:“你老實點兒,病剛好。”

蘇漫怏怏地坐回椅子上,說:“你是不是看過各種胸?那些胸模就光着胸站在你面前是不是?你什麽感覺啊?”

季耀坤無奈地說:“什麽感覺也沒有!就像你從貨架上拿衣服一樣,看材質,看顏色,看款式。我們就看一些數據,而且這種場合一般有好多人在,你瞎想什麽呢?”

蘇漫咕哝一聲,說:“誰知道真的假的!”

季耀坤說:“不然你現在脫衣服,看我什麽反應?看看這個反應瞞不瞞得過別人。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蘇漫低頭攪拌她的粥,說了一句:“流氓”!

第二天蘇漫照常去上班,除了有點疲倦,她的身體基本恢複如常。

最後一節課是Wilmer的課。

他一改平時笑嘻嘻的樣子,少見的心事重重。

蘇漫問他:“面試不順利嗎?”

他揮手說“不是,電話面試通過了,已經通知我去北京面試。晚上跟我一起吃飯吧?”

蘇漫因為仍然覺得累随口就拒絕了。

他說:“那我等你下班一起走,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蘇漫聽他語氣是很重要的事,說:“如果有事,現在就說吧,我是急性子。”

Wilmer打量了一下周圍,想了一會兒,說:“我本來覺得應該有個特別的地方,但是也不重要。Sophie,過去的一個星期,我都在想一個問題。我們認識三年了,這三年裏我們各自都碰到別的人,發現不能work out(行得通),我們在一起那麽開心,那麽聊得來,為什麽我們不能在一起?你願意和我試試嗎?”

他用那雙單純的眼睛熱烈地看着蘇漫,等待她回答。

蘇漫傻傻地張嘴看着他,一時不知說什麽。

倒不是她特別驚訝。

這個世界有種愛情是會讓人臉紅心跳,為一句話輾轉反側,會在夢裏哭着醒來也會笑着睡去,比如她和季。

也有一種感情是相視的了然一笑,為對方的想法撫掌大笑,為對方說出來的話驚嘆,為彼此的靈魂而感動!這種不能簡單地說是不是愛情。

蘇漫覺得她可以接受這種接受這個人,如果早一個月的話,可惜!

她實話實說:“如果沒有另外一個人,i would love to(我願意)--但是現在沒有辦法了。”

他們平靜地讨論這件事,就像說今天去哪裏吃飯一樣。

只是告別的時候Wilmer看着她說:“請再想一想,Sophie。你想要的東西是不是真的适合你?你因為過去一直停在原地,不想往前走,那只是過去。”

因為他這句話蘇漫有點心神不寧。

冬天快要來了,道路兩旁樹上的葉子染上了金色紅色,放眼望去地上也鋪滿了黃色的樹葉,莫名蕭瑟。

再想想人生讓人心情沉甸甸。

蘇漫在回家的公車上想起命運這件事。

如果她沒有早早地遇上季耀坤,她現在過着什麽樣的人生在誰身旁笑?

她也許一輩子也不會想到,她父母的這個老鄉和朋友會是她一生的摯愛。她可能會驚嘆一下這個人的傳奇故事,大家在社交場合見到也只會客套地點頭微笑。

如果沒有季耀坤,她可能也不會遇到Wilmer。

她認識Wilmer并不比她前夫晚,如果那時他們就有現在的念頭,也沒有他前夫的故事。

她和Wilmer大概現在還快樂地在一起。那麽季耀坤就真的只存在于回憶和她的夢裏。

蘇漫想到這種種結果,并不知道哪一種會讓她更開心,她只是生出一種渺小無力的感覺。

在命運裏,多走一步,少走一步,早一點晚一點,誰在等着和你相遇?

季耀坤就像她的命運,強大到她抗拒不了!

周四,季耀坤回到w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蘇漫的辦公樓下,等她下班。

蘇漫和Wilmer一起走出大樓,他們像平時一樣随意地說話。

周一發生的事情仿佛不曾發生過,只是乍一見面時,雙方的笑容裏多了一些內容。

Wilmer說了一句:“改變主意了,告訴我。”

他講話有種奇異的溫柔,讓蘇漫很着迷,連帶着心也變得溫柔。

這時季耀坤喊了一聲:“漫漫。”

蘇漫沒料到他突然出現,難掩臉上的驚訝。她看看身邊的兩個男人也不知道怎麽介紹,就簡單說了彼此的名字,省略了稱呼。

他們彼此身高相仿,年齡相近,經歷卻天差地別。一個臉上寫着故事,另一個像個30左右的大男孩。

兩個男人隔着一段距離點了點頭。

Wilmer轉向蘇漫,用英文問:“是他?”

蘇漫點了點頭。

Wilmer伸出手把蘇漫抱在懷裏,在她耳邊說了一句:“take care(保重)!”

沒等蘇漫反應過來,他已經調頭走了。

騎着自行車背着雙肩包在夕陽中消失在蘇漫的視線裏。

蘇漫無來由地覺得有點異樣,夾雜着一絲難過。這實在不像他平時的作風,但她沒有多想。

季耀坤站在她身旁,目不轉睛地盯着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小的表情。

蘇漫沖他說:“走吧!”

季耀坤轉身替她打開了車門,蘇漫沒說什麽上了車。

車開出去一段,兩人一句話也沒說,季耀坤臉上也沒什麽表情。

蘇漫看了他一眼,這種奇怪的沉默讓她不舒服,她主動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季耀坤說:“你先等會兒。有件事我想了半天沒想出個答案,像我這樣的大老粗不懂,你給解答一下。你們的工作就要這樣抱來抱去?”

聽他這麽一本正經地說,蘇漫笑了,說:“偶爾吧,正好讓你看見了而已。”

“我可看見不止一回了,男人看男人一眼就知道怎麽回事,你離他遠點!我可記得上回有人說他是聖人,蘇漫,我不喜歡拖泥帶水,你想好了。”

蘇漫今晚不想讨論這個話題,就說:“你是誰呀?這麽管我。”

季耀坤“哼”了一聲,從嗓子裏擠出一句話:“你要是不知道,我現在就可以讓你知道一下!”

蘇漫趕緊喊了一聲:“啊,好餓呀,吃什麽好呢?”

季耀坤的目光從前面的路上轉過來,看了她一眼,拿她沒辦法。開口說另外一件事:“找個時間搬到我那裏去,省得兩頭跑。”

蘇漫正經坐好,認真地說:“我沒有想過要搬到你那裏去,我住得挺好的。”

她其實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們之間現在的關系,如果說之前她還對他充滿敵意,至少表面上。

經過上次發燒在他家住了一晚,她連抵抗的立場也沒有了。那場高燒好像把過去的恩怨都淨化了。

本來她的怨恨和疏離就像流沙上的城堡是不堪一擊的,季耀坤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就像一陣狂風,吹腐拉朽,哪裏還有城堡,連沙子也找不到了。

她不是當初揚着頭的小姑娘了,也算經歷過一些生活,見識到一些殘忍,一生中能在床前衣不解帶地照顧你的人能碰見幾個?就憑這,其它的很多都可以忽略。

她心裏知道,季耀坤說得對,她不過是恃寵而驕,因此對過去的事抓着不放。

星期天晚上她吵着要回家,對季耀坤的提議已經拒絕過一回。

這回,季耀坤沒有像上回一樣由着她,說:“漫漫,我今年40歲了,我們能在一起的時間是有限的。你心裏有氣,我知道。不過你問問你自己為着這些別扭浪費時間值得嗎?除非你心裏打定主意下半輩子不想和我在一起,不然,一分一秒都是浪費時間。看看我們倆,分得開嗎?你心裏不是有氣嗎?我教你個辦法,成為季太太以後做什麽事情都名正言順,還特別順手。”

蘇漫被他口氣裏的嚴肅感染,心裏盤算了一下,那些矯情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溫度驟然下降,冬天說來就來了,出了門,風一吹讓人不由自主地想縮脖子。

送走了秋天,迎來了冬天,不僅季節變化,蘇漫的生活裏也是有人來有人走。

自那天晚上分別以後,蘇漫再沒有見過Wilmer。

他先是請了一段時間的假,然後告訴蘇漫他決定離開中國,正在幫公司物色新的人,大部分時間已經不在中國了。

他決定在開始下一份工作前給自己一段時間休息一下。

蘇漫無限感傷,想起其他很多個和她很聊得來,但後來都散落在全世界的人。

告別的時候,大家都說好一定保持聯系,可是一年兩年以後也就變成只有在節日時才問候一聲,慢慢地也就變成回憶裏的人。

蘇漫在給一個學生的信裏寫過,我真羨慕以前的人,認識的人都生活在方圓幾裏之內,時不時都能碰見,就算見不到也總知道大概的狀況。然而現在認識的人動不動在地球的另外一邊,就算很努力也不一定能再見,更別說連個努力的由頭都沒有!所有的告別都是永別!

如果命運再偏差一點點,這個男人極有可能是她人生的伴侶,而今也只能雲淡風輕地告別祝福,說着再聯系,而大家心知肚明,是永別。

蘇漫把情緒放在心裏,一句傷感的話也沒有說。

她以為所有能說再見的都是可以放下的感情,她和另外一個人之間就沒有辦法說再見。

然而我們以為的到底有多少是事實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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