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點擊數爆發如此詭異,是內容簡介太勾人了嗎……? (4)

是禮拜一,我慷慨激昂地在她去上課的路上堵截了她。

事實證明,年少的我是那麽天真愚蠢……

“沒興趣。”

——我被無情冷酷地拒絕了,甚至我那溫柔的友人連個眼神都沒給我。

這件事對我打擊很大。

并且造成了面積奇大的陰影。

燃燒了一星期的欣喜和鬥志瞬間潰不成軍。

我抽抽搭搭哭了一場,懷着埋葬夢想的心情掩藏了雪穗的所有資料,毫無出息地退縮了。

後來無論付出多大努力,在夾縫中求生存的樂隊還是解散了,我重新作回無業游民,在一抓一大把的吉他手中等待有人雇我,當然這個幾率微乎及微。

想想那年我二十三四,一無所成,時間如流水,很快将面臨三十歲大關,而我依舊沒有一處栖身之所更沒有結婚對象,比任何一次失業所帶來的無力感都要強烈,自暴自棄的我把吉他一丢去酒吧買醉。

那是我見高坂雪穗的第二面。

她在酒吧的奏樂的一角,帶着假發抱着吉他,在變換的燈光中張揚忘我地唱歌。

據資料所知,雪穗不是個張揚的人,她如貝斯,貝斯如她,主導低音部和連貫整個樂隊才更符合她性格。

但是那時的她,擁簇在鼓與吉他之間,聲嘶力竭地揉弦蹦跳,她的指法還沒從貝斯那适應過來,略略有些生澀,但不知道是響度還是情緒的原因,每一個聲調轉折都在我耳朵旁連珠爆炸,這是貝斯的低音無法賦予的、壓榨到末路的歌聲,剎那間灌進腦子裏使五光十色紅燈綠酒全部混淆,更讓承受不少酒精的心髒要從胸腔跳出,我被迫大口呼吸,閉眼的瞬間天旋地轉。

酒精的麻痹和歌曲的刺激,讓我想起東京日複一日的電車鈴聲,夕陽斜曬的小閣樓,還有一份熱鬧開場慘淡收尾的戀情,有熱情的擁吻,極致的愛撫……

最終直直跌落下去,在冰天雪地裏終歸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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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為何聽搖滾還能想到這些,甚至到最後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糜爛震耳的響聲很快湮滅了我,或許這樣的瘋子每天都有,我自顧自地喝酒掉眼淚抹鼻涕,也不知一哭哭了多久,都沒察覺對面的轉椅被人拉開,有人坐了上去。

“吶,哭什麽?”

誰這麽沒禮貌,我憤然擡頭,在模模糊糊地視野裏,出現一個淡金發色的腦袋。

我眨眨眼,擠掉盈滿眼眶的淚。

淡金色的發絲中漏出幾絲棕紅碎發,她淡然笑着,鼻翼上還有些許汗珠,臉頰邊的頭發濕成一绺绺,但又不顯狼狽,她如卸下重負,沉醉于四周歡鬧中顯得怡然自得,這番靈動地瞅我。

“高、高坂小姐……”

“……你認得我?”她驚訝地提高聲音,又堪堪壓了下去,“閣下是……”

我急忙抹了抹哭花的臉。

“噗,是你啊,”她全然沒有那日高冷的模樣,還招了招手點了杯酒,像老朋友閑談一樣問,“樂隊如何了?”

“解散了。”

尴尬之極,對話陷入沉默,她低頭抿了一口酒。

群魔亂舞間,歌曲到了頂峰,周圍的人紛紛站起來揮舞雙臂,在我倆身邊樹起人牆。

她一臉興趣地跟着打節拍,看她沉醉在音樂之中,我不知從何而來的沖動,在人聲鼎沸中質問她:“為什麽?”

“啊?”她側耳,表示沒聽見。

“我說——”我湊近喊了出來,“當初——你為什麽不繼續唱歌了——”

這次她聽見了,垂眼,而後俏皮笑笑:“因為,沒意義了啊。”

“一個愛好,一個難過時的放松渠道,留給我的回憶已經足夠,所以不需要繼續了,”她臉頰紅紅,眼睛裏卻清明的很,“你呢?”

真是現實又殘忍的人啊。

只是玩一玩而已,有資本有天賦所以就乘興玩一玩喽,至于用生命去歌唱,用青春去拼搏,熱愛、夢想、牽絆,又是什麽呢。

大概什麽也不是。

我仰頭灌盡面前的酒水,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睨着她,吉他每一聲的嘶叫都在我腦海中碰撞,我渾身戰栗着,“啪”一聲手撐在桌上,瞪着她啞聲說:“給我吉他。”

“……”

“我讓你看看,什麽叫唱歌。”

那是個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困獸之戰,我從絕望、頹廢、自嘲中抽提出吉他,抖落厚厚的灰,如同一個浪人劍客握着一把□□,聲嘶力竭,吶喊宣誓,我想我是瘋了,帶着一個樂隊癫狂,帶着整個酒吧沖進了末世狂歡。

好似萬花筒綻開的視野,我看見雪穗呆立許久,甚至都要成一尊雕塑。

然後她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輕輕一笑,漫不經心地背起貝斯,走到樂隊中間。

——我贏了。

此後很多年,雪穗回憶起都打趣我說,那大概是知壽你這輩子最有氣勢的時候了。

那時候我正給吉他調音,輕松快活地彈粉色系的小歌曲,桌上放着鼓手家祖母做的抹茶蛋糕,陽光薄薄地透進來,把坐在飄窗裏的雪穗撒了層金粉。

那時候我們已經成立了自己的樂隊,開始名聲大噪,獲得不少公司的橄榄枝。

我突然想起,問她為什麽會改變主意。

處在明亮的飄窗裏,她呷了口咖啡,聽不出悲喜地說,這份想一直堅持唱歌的心情,讓她想起年少時的友人。

“那年,我們誰都沒到約定的決賽現場。”

“我想她內心大概和你一樣不甘心,那麽她完不成的心願,我想幫她完成。”

我驀然想起了給偶像高坂雪穗蓋棺定論的了了數字,心中酸澀不已。

那時候,身為她的友人,我已經被她折騰得精神衰弱。

揭開東大乖乖女的面紗,她是個口味很挑,過分在意身材,寡言但又毒舌,時不時還少女心的家夥。

偶像包裝都是騙人的。

我不想過分表揚她細心體貼,會照顧人,烹調技能滿分這些屬性。

于是作為她的搭檔,我每天都過着被冷嘲熱諷揪去晨跑,被便當拉攏,再被冷處理去集訓的生活。

但是她很認真,我是說,她對友人的心願,很認真。

組樂隊的時候寧缺毋濫,死活不将就,一邊完成學業一邊每天鐵打不動地練習,因為看得現實,因此總能找到樂隊當前的位置并制定下一目标,并有一套極其苛刻的計劃表。

孤獨又強大的人的特質。

我想,是時候說說雪穗的那位友人了。

第二年末樂隊的第一張唱片成功大賣,被每天訓練壓得簡直沒有人形的夥伴決定好好度假,新年後,大家喜氣洋洋拜過年,這時鍵盤手提起自家哥哥在莫斯科大學留學,要不要一起去俄羅斯旅行。

大家高聲喊好時,雪穗沒有吭聲。

大家熱切讨論要不要滑雪、看雕像時,雪穗抱膝坐在我們中間,把頭埋在臂彎裏。

“我不想去……”

她小聲發表意見,我們卻當她沒怎麽出過遠門,多少有些害羞,所以一番高歌亂舞連環轟炸把人給拽走了。

現在回想起,拉着小小一個行李箱,穿着滑雪服迷茫站在候機室的雪穗,怎麽都讓人心疼。

藍天白雲和彩虹的風景極美,雪穗卻總是在走神,和人說話眼睛躲躲閃閃,不說話,常常自己縮成一團,就連到了莫斯科,大家出去玩,她也是躲在鍵盤手哥哥的出租房中,過着一關關乏味的單機手柄游戲。

問她怎麽了,她又不說。

真是要發黴了……

于是心焦的我只能挑了一個明媚的早上,把她□□放到紅場上面曬。

這是個讓我現在想起都掩面而泣的決定。

那天極冷,我倆縮在廣場連椅上,地面積起厚厚的雪,有工人在清理,不遠處還有騎着高頭大馬的俄羅斯警察巡邏,我們被教堂高塔環繞,遠目寂寥無人,向西望能瞅見克裏姆林宮紅牆。

太陽慢慢升起,驅散晨霧,終于有了些暖意。

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我們舒展開身子,擡眼恰好在光與霧交織的地方,人群之中瞥見一個姑娘帶着厚厚的手套,拿着一沓紙在和一個男生交談,像是大學生在做課餘調查,他們相談甚歡,姑娘把淡金色的長發抿到耳後,從這個角度看,側顏很恬靜。

距離很遠,卻生出別樣的魅力。

我正想給雪穗說——看,出來走走是不是感覺很好。

轉頭,看見雪穗定定地注視着光與霧那片朦朦胧胧的地方。

我在她眸子裏找不到我的倒影,只覺得她的眼睛水亮亮的,折射過光,折射過湛藍的天空,起霧的冬青,格外專注又虔誠。

話語都是多餘的,那就靜靜看吧。

男生說了會話,把那沓紙放進背包,然後揮手作別,姑娘笑着轉身,她跑了幾步,身邊的白鴿接二連三地飛起,此時陽光初升,一片奶黃色的翅膀中,她不經意間轉身,雙手搭在圍巾上,對着漫天鴿子甜甜蜜蜜笑了起來。

角度正對着我們,漂亮的紅色圍巾繞在頸間,輕巧揚起一個角。

我們幾乎屏聲靜氣,眼睜睜地看着她走遠。

“呼……我們也走吧,诶诶诶!雪穗!”

我的友人,手一撐從連椅上跳下去,在薄雪中滑了兩下,踉踉跄跄拼命地追了上去。

于是變成我目瞪口呆地看她們倆先後消失在人群中。

那天下了大雪,雪穗一直到傍晚才回來。

腳凍傷了,晚上開始發高燒,吃了藥也不睡覺,就睜着眼睛,亮晶晶地望我。

我自然不能跟她計較,就只能邊給她換涼毛巾邊哄着。

“和美女見面說話了?”

她傻笑着搖搖頭。

“把人跟丢了?”

搖頭。

“那你幹什麽去了!”真想把毛巾甩她臉上。

“看……看她啊。”她咯咯笑起來。

“……”

“亞裏沙在念大學……”她霧蒙蒙地看我,扁扁嘴,“她……她有很多社團朋友……”

“她長高了……看上去……也成熟很多啊……”

“她有很多人愛……”喃喃着,眼睛漸漸盈滿淚花,從眼角滑到耳朵裏,但她還在笑,像一朵稚嫩的花,“她很幸福……”

我的喉嚨裏塞了一大團棉花,愣愣看着她。

“知壽……知壽……”她糊塗起來喚我。

“……我在。”

“知壽……告訴我,戀愛是怎麽樣的……”她抓緊我的袖子,嗚咽道,“姐姐說是甜甜的……像家裏的點心……可是……可是……

心裏疼……

遠遠看着她……冷……感覺……要死掉了……”

“傻瓜,”我幫她擦幹淚,沙啞地回答,“愛情本來就有好多種啊,故事不同、結局不同,哪能……都是美滿的。”

一月二十四日,筱原知壽知道了友人的一個驚天秘密,知道了友人深埋在心底的心事。

——我的友人,喜歡同性。

——她深愛着當年和她一起奮戰lovelive的女孩,那個當年出國的重要成員。

對此,那晚後我沒有找她主動提起,她亦不言及,彼此都當毫不知情。

作者有話要說: 在此番外爆出一萬後我終于承認文案裏的短篇是個錯覺……

放在一起不好看決定分兩章……

另外……得了開學恐懼症……(泣

☆、番外三:我的友人(下)

生了一場病,回國後雪穗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她竟一點都不在意,反而更加賣力地彈琴唱歌,參加比賽、錄制唱片,終于,我們的樂隊經歷漫長蟄伏期後,一鳴驚人,廣為人知。

七月底,東京暑氣正旺,我們倆坐在錄音棚裏,她吃着雪糕和我商量樂譜,突然冒出一句話。

“她家信東正教。”

時隔七個月,她才有勇氣說出來,那時夏蟬正鳴,草叢有一簇一簇的蝴蝶飛舞。

我靜默等了許久。

“我想知道,她有沒有一點喜歡我,”她望着調試的燈光,聲音平靜,“可是又想,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

“當年,亞裏沙的姐姐就因此和家庭決裂,饒是這麽有能力的人,也苦苦奮鬥兩年才讓公司在東京有一席之地。

有時候,我十分羨慕前輩們,我深知自己不如她們果決,不如她們勇敢……就像她們當年敢于為廢校創出一個神話,而我只考慮最現實最不費力的事情。

廢校的話,就改報其他學校好了,亞裏沙走後,索性團隊解散罷了……

覺得自己挺失敗的,包括現在的我,又能給她什麽呢。”

她說着說着把頭深深垂下去,像只小貓咪一樣小聲說:“可是還是想知道……她喜歡過我……哪怕有一點點嗎……”

最終,來年初春時,雪穗自身去了莫斯科,我想這大概是她與愛人見面的最後一面了,我甚至設想雪穗在初春小雪中俏皮地開玩笑問:“你喜歡過我嗎”的畫面,頓時就一陣抽疼。

我不能對喜歡同性感同身受,活了快三十年的我,只是在用心或不用心地談戀愛,我喜歡過國中某個男生長長的睫毛,喜歡初到東京時遇見的男主唱……這一份份的感情,就如同兌水一般,碰杯喝掉半杯原釀,兌半杯蒸餾,再碰杯喝掉,再兌半杯蒸餾……

到最後,已然是蒸餾水的味道,青春,也該走到頭找個人湊合結婚了吧。

我想我是羨慕雪穗的。

她有一大杯滿滿的原釀,散發着歲月的醇香。

等雪穗回來的這段時間,我就這麽抱着酒杯感嘆年華易老,本以為能讓我消沉十天半個月,誰知不到一個禮拜雪穗就回來了。

她開開心心地買了很多禮物回來,惡趣味地給了我一件俄羅斯老太太專用駝色大披肩,叽叽喳喳講着莫斯科種種風土人情,在某種烈性酒的話題上滔滔不絕……

許久,她停頓了下,幫我續上茶,仰臉笑道——

“我沒有問。”

“……”

“什麽也沒問,我和她開開心心過了三天,和年輕時那樣,”她抱着椅子背,有些疲倦地說,“這樣就好……已經不重要了。”

我心疼她擔心她,卻完全幫不上忙。

接下來的半年,雪穗的水平得到了極致的發揮,帶動我們整個樂隊氣勢高昂,紅遍整個日本。

一切,就像夢一樣,我恍恍惚惚地開始全國巡演,在一個又一個城市放聲歌唱。

筱原知壽和高坂雪穗,也算各自心願達成。

只是,知壽是用滿心喜悅、滿身活力歌唱,那雪穗呢?

多年前她說,彈琴唱歌之于她,不過是一個難過時的放松渠道。

所以,

她用悲傷唱歌。

此時歌壇榜首的成績,由那杯苦澀的原釀澆灌而成。

今年雨季降雨量很大,東京姑且有幾天放晴日子,神戶天天下雨,冒雨開了幾場演唱會,效果不佳,再加上鼓手病倒,我們就在神戶安安穩穩地歇了段時間。

和雪穗整天蒙頭大睡不一樣,我整天瞅着窗外盼晴天,還在屋檐下挂了個晴天娃娃,如此殷切地等……

還真讓我等來一個可以看着消遣的人。

賓館下面是步行道,一把藍傘靜靜撐開,大街上有不斷走過的路人,不停移動的傘面,唯獨那把屹然不動。

有時候傘面傾斜,能看見一只白皙溫潤的手,舉着手機打電話的樣子。

這是在等人呢——我拉上窗簾睡午覺時這麽想。

誰知在我睡完午覺起來拉開窗簾,發現那把藍傘還在那,這是失約多久?于是我又多看了兩眼。

第二天,依然如此。

到了第三天,我索性和那把傘較上了勁,搬了個椅子坐在窗前從早上開始看起,藍傘移開我去吃飯,吃飯回來藍傘還在,簡直沒完沒了。

下午,我叼了袋牛奶繼續看,雨逐漸下大,風也大了許多,除了那把藍傘,人行道已經沒多少人。

“叩叩叩。”門響了。

鼓手搓成雞窩的頭頂探進來,他打了個哈欠,單手拿着手機說:“雪穗?”

雪穗在被窩裏哼唧了一聲。

“看看手機啊,你這幾天都打不通的樣子,”他接二連三地打哈欠,眼睛裏滿是困氣熏出的淚花,“助理都急了讓我給你說聲。”

“诶,這事給我說不就好了?”我掏出手機來看了看。

“你手機欠費啊知壽——”

“诶诶诶!”

我心想壞了這下逃不掉助理的唠叨了,翻完自己的手機又滿屋找雪穗的手機,她倒睡得舒坦,喊幾聲都沒應。

翻找了底朝天,才在床底找到不知道扔了幾天的手機,滑開屏一看,顯示手機卡已經脫出。

重新插好手機卡,哐哐哐來了數十條短信滿屏幕的未接電話,我還沒反應過來,手機就開始響鈴加震動。

不會是助理打的吧,當即沒敢看屏幕直接把燙手山芋扔進被窩,躲到窗邊當風景。

“懶蟲,電話!”

雪穗抱着被子,昏昏糊糊應了一聲,摸索了好一會兒……

“もしもし(moximoxi)?”

她這麽喂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我繼續看窗外。

樓下,藍傘也在打電話。

室內很靜,只有狂風暴雨敲打玻璃的聲音,都要懷疑雪穗通話時睡着了。

我跳到她床上想把被子掀了,這時候才聽見她在被子團裏甕聲甕氣地說:“你好嗎?”

沙沙啞啞,顫顫巍巍。

“我也很好啊,”她吸了吸鼻子,“啊,這幾天感冒了……”

分明在哭啊。

“算了,最近很忙……整天都有練習,等我回東京咱再見面吃飯……怎樣?”

什麽叫整天練習,是整天睡覺好嗎!

我一臉鄙視地白了個眼。

“那好,就這麽說定了?回見。”

手機從棉絮中傳來挂斷的嘀聲。

我等了等,也沒見雪穗從被子裏露出腦袋。

過了一會兒,被子團在發顫。

真是沒出息啊,我嘆句果然如此,就去剝被子團。

陷在被子裏的她哭得傷心,身體蜷縮得小小的,埋在陰影裏。

“知壽……”

又這麽軟軟喚我。

“诶。”

她抱着被子,把臉埋在裏面,肩膀一下下地抽動:“從莫斯科回來……明明……已經做好決定了……”

真的已經做好決定了嗎,真的已經放下了嗎。

那麽,又為何還在唱絕望的歌?

我拍拍她的肩膀,正要去窗邊把紙巾拿過來。

“噗通!”

好大一聲,我向窗外瞥了一眼。

大風直接把我的晴天娃娃吹下去,跳了兩跳,落到藍傘的傘面上,彈出老遠……

“……”

藍傘移動兩步,撿起我的晴天娃娃,遲疑片刻,傘面輕擡,她靜靜向上看。

無處遁形地對視了,她朝我晃了晃手裏的晴天娃娃……

那張年輕可愛的臉和那頭淡金色的頭發……

我一頭磕到窗臺上,噴了一嘴牛奶,嚎叫道:“雪穗!”

“雪穗,哎呀別哭了!”我連滾帶爬到她床上,抓住胳膊一陣猛搖,語無倫次:“晴天娃娃!藍傘!你對象!”

“……唔?”

“亞亞亞裏沙!”

雪穗掙紮着彈起來,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瞪着我:“亞裏沙怎麽了?”

我坐在床上,雙手抱胸無奈地看她。

——“她來找你了。”

雪穗亂糟糟的頭發翹成一對牛角,因為怕冷圍着一圈被子,呆呆地望着我,得到肯定後更是傻掉了。

外面響起一道悶雷,雨聲沙沙,斜打在玻璃上花了一片。

“不去見面?”

“……”

“雪穗,這不好嗎,”我抱膝看着堆起的被子團,“你說她家信東正教,那現在,你沒有問她,但她已經給出答案了。”

“……?”

“她已經邁出了最艱難的第一步,抛出家庭來見你,剩下的九十九步,你都沒膽量跑過去迎接嗎?”

“不是……”

“怪不得,想想打你電話無人接聽,只能從官方透露的消息猜測到賓館,在這樣的天氣耗整整三天在樓下等友人赴約……你不來看看嗎,她已經等了三天了,聽聽現在的暴雨聲,估計已經全淋濕了吧……”

話還沒說完,雪穗抓起外套踩着拖鞋奪門而出……

樓下,風雨飄搖,人行道上,一把藍傘,一對相擁的情人。

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覺得要早點給助理坦白,讓公關做好迎接“當□□手高坂雪穗穿褲衩拖鞋在暴雨天與神秘女子相擁”的新聞。

(┬_┬)】

……

其實從頭看到尾,發現想寫的只有後面這一頁,但不知道為什麽把前面五頁也寫了出來(笑)。

大概有苦才能感受到甜吧。

就好比有了五頁的分離,才有這一頁的相擁而泣。

這是奔三的知壽全程見證的一場愛情呢。

開玩笑的,其實,最近心情複雜,時而想發瘋去雨夜載歌載舞,時而悶在房間想哭,最後決定懷着滿心感動寫寫我這位友人,畢竟她帶着我走到了這一步,因為她我才得以見到全國各地的風景,在廣袤的天地中唱歌。

寫出來發現,這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總也值得。

請一定要幸福下去啊^_^

……

8/5

今天是個晴天,我已經結束了巡演回到東京。

記賬本今天才被人歸還。

十分幸運的是,它是被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撿走了。

為此七月下旬都沒有睡好覺……閉上眼都是排山倒海的罪過感。

撿到它的人,叫東條希。

據她說,來順便接兩個妹妹,這是她去幫雪穗打包行李時撿到的,當時床褥正被酒店工作人員換洗,這個小本子就被帶出來滾在地上。

她不知道是誰的,也不知道是日記本一類的東西,單單以為是什麽重要的賬目,想着轉交給雪穗,結果放到口袋裏就忘了。

(幸好沒交給雪穗……)

回到東京,她約我在一家點心店見面。

我當時不确定她是否知道雪穗和亞裏沙的事,吓得魂都沒了。

誰知卻是很溫柔的人,她察覺出來我的顧慮,抿了口花茶燦爛笑道——

“咱就是害‘亞裏沙的姐姐和家庭決裂’的罪魁禍首噢!”

噗……

“很抱歉,因為不小心看了開頭然後實在沒有忍住就看下去了……當時就覺得,一定要見見這些文字的主人啊。”她彎眼笑得很好看。

“其實,寫這些,還是挺冒犯的,我……”

“真是謝謝。”

“?”

“真是麻煩您這幾年照顧這兩個孩子了,因為關心不夠,所以很多事情也是見到日記才知道的,筱原小姐……”

“啊叫我知壽就好……”

“嘻,總之,謝謝知壽了。”

“哪裏哪裏。”

喝過下午茶,她把記賬本還給我,短暫的交集就算結束,她和我站在店鋪的屋檐下躲避還有些刺眼的太陽。

“打算打車嗎?”我望着她懶洋洋的樣子,尤其還拎了從周圍商場大購物來的大包小包(和我見面只是路過嗎心好塞),不由問道。

“有人來接的,知壽要搭順風車嗎?”

“唔……不用了……”

“噗,聽歌還以為,知壽是多麽高不可攀的人呢。”

“……偶像包裝都是騙、騙人的……”

誰能告訴我,她為什麽能和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相談甚歡……

等了一會兒,一輛銀灰色轎車圓滑地停到下午茶門口,一個穿着制服的金發女人走下來,不用說就知道是亞裏沙的姐姐,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後,她瞥了一眼大包小包,默默伸手提了過來。

當時我滿腦子“害亞裏沙的姐姐和家庭決裂、決裂、決裂”的迷之循環……

“晚飯吃什麽?”她打開後備箱,放東西時溫柔地小聲問希。

希貼過去說了句什麽沒有聽清。

金發美人皺了皺眉,嚴肅地搖了搖頭。

鼓腮幫。

“好吧,”舉手投降,然後沖我笑了笑,“筱原小姐要一起吃街角那家關東煮小攤嗎?”

噗噗噗……

哧哧哧……

↑我那天回家,在樓下跑了好幾圈依舊不能消減翻湧上來的迷之情緒……

番外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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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之同是天涯淪落人

要知道,巡演期間,分配房間方面,知壽和雪穗是一間。

XX日,筱原知壽買了點心哼着歌回來,在門口跳噠兩下刷了房卡,開心推門進去……

“!!!!!”

一系列尖叫和點心盒滾落地上的聲音。

知壽一臉面癱。

【雪穗你告訴我幹嘛一臉羞澀地躺在床上,就這麽很自然地讓亞裏沙解你衣服了?!還有你短褲呢!這麽快就被推倒了?OMG!

亞裏沙小妹妹是攻……攻……攻……

(─皿─)

等等我為什麽還站在門口腦子裏過草泥馬啊,這個時候不應該大力摔門而去嗎!】

亞裏沙臉紅紅地把被子蓋在雪穗身上。

【不不不其實身為舍友都看過了,不不不用擔心我不喜歡女的……】

于是包裝成高貴冷豔的筱原知壽冷着一張臉,吼道——

“大學常識啊!這種時候不是都要在門上挂領帶嗎!嗎!”

摔門潰逃。

捂臉蹲在房間門口。

無家可歸惹……

一會兒,助理路過。

“嘤嘤嘤嘤嘤嘤……”【求打包帶走】

“?!”

“嘤嘤嘤!嘤嘤嘤!”【淚】

後來,回到東京,雪穗失蹤,深知被見色忘義友人抛棄的知壽又一次買醉,路遇剛送完醉酒社長奪命逃出家暴現場(x)的小野秘書……

再後來就發展成這樣——

“嗚啊嗚啊我一直以為我家社長是攻啊!”

“嗷啊嗷啊我也一直以為我家搭檔是攻啊!”

“逆CP啊!”

“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嗚嗚嗚嗚嗚嗚……”

“嗷嗷嗷嗷嗷嗷……”

兩人勾肩搭背唱着七只烏鴉消失在夜色中。

……相逢何必曾相識。

Ps:年度最佳女配角*2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不想開學……

☆、番外四:我們出櫃吧(終)

番外四我們出櫃吧

(本番外為全CP向全家福,有拆CP風險請各位小天使視情況躲避……)

時隔多年,μ’s這個名字再次出現在銀屏時,是在冬日一個溫暖的下午,繪裏和希一人一半毯子,昏昏欲睡地聽娛樂新聞。

“近日,具知情人士透露,光舞公司當紅偶像绮羅翼與一女子交往多年,昨日,這位神秘女子身份已曝光,為一家點心店老板,學生時代曾組建偶像團體μ’s,該團體與翼所在A-rise同臺競技,并拿下‘love live!’冠軍,據悉……”

高坂穗乃果這個名字從電視裏爆出來,希手裏的遙控器直接滾在地上,繪裏倒吸一口冷氣,兩人面色複雜地對視一眼。

完了。

“穗乃果還是被發現了……”希擔憂地看着屏幕上被迫關閉的穗村餅店,外面擠擠挨挨全是攝像機和閃光,一位女記者正對鏡頭誇張地聒噪不休。

“還是,打電話問問吧。”繪裏站起來,拿過來手機。

希點點頭。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繪裏皺緊了眉。

“沒事,會慢慢好起來的,”希拉了拉她的手,讓人先坐下,“以前不就做好迎來這一天的覺悟了嗎,那就那麽辦吧。”

繪裏回握希的手,湛藍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着愛人。

沒有恐懼驚慌,兩人眼裏滿是安心和信賴。

..

寄希望與被其他新聞蓋下去的願望沒有成功,沒幾天,因為關注μ’s的人越來越多,很多老視頻被從犄角旮旯裏翻出來,逐步擴散到關注μ’s九人組的現狀,事态更是朝更可怕的方向發展下去了。

接下來暴露地是同樣在娛樂圈的妮可,後來是游泳明星教練星空凜,再然後是知名設計師南小鳥……還有大家心知肚明但還沒敢動搖的絢濑公司會長絢濑繪裏。

總之,十多年前不俗的舞臺表現,如今各行各業的精英,無一不擁有的同性緋聞,簡直掀起了本年度最大八卦看點。

流言蜚語喧嚣塵上,首當其沖的绮羅翼被解約,妮可受到同行排擠,經紀人花陽被迫休假,生活中充滿狗仔隊,因為自顧不暇,九人互相的聯系暫時中斷,希現在回家要繞一圈,和繪裏在外面接個吻都很別扭。

是不是,同性戀注定就是過街老鼠,見不得光呢?

當然不是。

初雪那天,反擊從穗乃果開始,鏡頭裏她一把拉開點心店的大門,震落了房檐上薄薄一層積雪,簌簌雪粒中,她圍着火紅的圍巾,沖着層層疊疊架起的攝像機高喊道:“我,高坂穗乃果,從未否認或掩飾過喜歡這樣一個人,我愛她,從不是罪過,也從不需要接受你們的指責,我們在一起十年,很幸福,再重複一遍,愛绮羅翼,這是高坂穗乃果一輩子最美的事。”

如同低壓中炸開的一聲響雷,掀起驚濤駭浪。

次日,從未露面的西木野院長以個人名義向排擠妮可的藝人玲子發起挑戰,事發原因是這位藝人自國外知名音樂學院畢業,公開侮辱妮可樂理差勁。

這是場鬥琴,鑒于對方只是個業餘愛好者,玲子爽快迎戰

[繪希]瞳中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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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點擊數爆發如此詭異,是內容簡介太勾人了嗎……?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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