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女流氓偶爾也矯情
事已至此,殷芊芊也不再隐瞞身份,畢竟已經沒了那個必要。
殷芊芊乃是殷家的獨女,說起殷家,他家的名頭可謂如雷貫耳,因為這個時代沒有那種對商賈的偏見,誰有實力誰就會被尊敬,看上去要比常人所知的等級分明的古代更加合理一點。所以殷家作為富可敵國的皇商,無論是江湖俠客還是皇親貴族都要敬他三分。
除了富有這個屬性之外,真要說殷家如此家喻戶曉的原因,恐怕要屬殷老那絕色的女兒殷芊芊。
不可否認,殷芊芊确實生地極美,那種美不是小家碧玉那般的清新寡淡,而是一種可以豔壓群芳的氣場。只要她站在那裏,什麽沉魚落雁,什麽閉月羞花,但凡形容美貌的詞語一股腦地用上都不為過。此等美人不怪乎她出門都要帶着面紗,這種容貌跑出去招搖過市,根本就是犯罪。
裴洛蝶的原身算是隐居旦夕苑多年,對這些事沒有什麽概念。她對外界的記憶停留在了七年前,那時候還沒有姓殷的大商人冒出頭,所以有關殷家的事都是後來蕭隽書告訴她的。
那麽,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中小姐和陳家堡又有什麽淵源?
雖然這件事多少勾起了裴洛蝶的好奇心,不過雙方也就是萍水相逢,過多探聽別家的私事也并不是什麽值得嘉獎的行為。
或許因為疲乏,上了王伯準備的馬車後,三人并沒有多聊,反而打起了瞌睡。裴洛蝶眯了一會兒,想到某個一夜沒睡的人還在外走着,心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她開始的想法是讓蕭隽書一起上馬車休息一下,但是考慮到陌生男女始終需要避嫌,這又是特意給殷芊芊備的車,王伯也不可能同意自己的提議,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她撩開車窗的簾子,眼光朝外尋去,一抹青衫就在車窗旁,表情淡然地跟着殷家的車隊。
“蕭……”她挪了下身子伸出頭喊他,沒想到話剛離口,卻迎來他輕淺的笑容。“裴姑娘不去睡會兒嗎?”
只不過是尋常的問候,但不知為何,那笑居然一時讓她目眩。
她雙眸微睜,表情頃刻間僵在了那裏,組織好的語句也莫名變得七零八落。“哦,我,剛才,睡過了。”
他又揚了揚嘴角,看起來并不是特別困倦的樣子,望着從車窗裏探出來的頭,叮咛道:“再休息一下吧,前面就是驿站了。”
“嗯。”她慌忙地應了一聲。收起簾子。心髒确實不受控地撲通直跳,臉上也有了別一番的景致。
不一會兒,人就到了驿站。
Advertisement
驿站也算是個公共場所,往來的人不算少。群衆的眼睛總是雪亮的,殷芊芊就算蒙着面紗也掩蓋不了那種人間尤物一般的氣場,見她走進來,無一不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殷芊芊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目光,一路目不斜視地走進了廂房。
待到主人安頓好了自己人,王伯便差了驿館的仆役帶裴洛蝶二人回了房。自己則有事退了下去。
回到房,舒舒服服淨了身,本來困倦的感覺一掃而空。
初春時節,鳥語花香,她打開窗,吮吸着清新的空氣,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心情頓時放松了不少。
這才是剛剛開始吧?
是的,出了旦夕苑,一切的未知才剛剛開始。裴洛蝶甩了甩還滴着水的烏發,由着略帶涼意的春風吹過她的雙頰,難得露出了沉靜思考的摸樣。
說起來,重山門的事應該算她的主線任務,但這個主線任務根本就是沒頭沒尾的,說要投靠,既沒有緣由,投靠了以後,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些什麽。
但是如果不去,她就更加沒辦法搞清苑主在她身上打什麽主意,萬一莫名其妙被陰了,她連自己怎麽被算計地都不知道,那豈不是更加苦逼?
而且重山門的詳細情形,到現在她還是不甚了解,她必須找個機會和蕭隽書開誠布公地談一談,确認他的身份,那樣對自己應該會更有幫助。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即便她要啥沒啥,也不想成為一顆任人擺布的棋子。
“殷姑娘,我想你知道我們的身份,請跟我們走吧。”
一個男聲破壞了平靜安逸的氛圍,也把驚擾了裴洛蝶的思考。她下意識地尋找聲音的來源,朝下望去,便發現了後院那邊氣氛緊張的三男一女。
“你們是何時下的藥?下的是什麽?”發問的是殷芊芊,她看起來很沉着,但那種焦急的語氣無疑出賣了她。
“哦?殷姑娘果真聰明絕頂,放心,這藥只會讓人身軀酸軟,不會要其性命。”男子篤定的回答,言語中還透着幾分贊賞。
談話進行到此處,裴洛蝶心裏也有了點數,看來這三人是要帶走殷芊芊,而且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放倒了王伯等一衆侍衛,這才讓殷芊芊落了單。
用這種下三濫手段的人,應該不是什麽好人吧。她暗自思忖道。
裴洛蝶還是很有正義感的,方才沒有幫上忙,如今見美女有難,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但是……她獨有一身好輕功,卻沒半點攻擊性的招數,這三個男的看起來也不像是完全沒有功夫的人,要帶着殷芊芊一個弱女子從他們眼皮底下逃脫,談何容易?
她望着那緊張的态勢,腦子裏飛快閃過一個想法。
哎?有了!
“我現在不能同你們去,我必須确認你們說的是真話。”
“殷姑娘,即便你不信任我們,也該信任那個人啊,不要再做無畏的掙紮了。”
正當雙方膠着之際,裴洛蝶搓了一瓶藥在手心裏,做好了從樓上跳下去的準備。剛把腳放上窗臺,隔壁突然飛出來一個人影,裴洛蝶忽的一愣,直到那背影落地才回過神來。
蕭隽書?
這是裴洛蝶第一次看到蕭隽書打架,原以為以為他會使個刀劍什麽的,沒想到是赤手空拳派。只見他箭步沖上,雙手一揮,一個掌風就把三個男人彈出了幾丈遠。
“你是誰!”其中一人站起身來捂着心口朝蕭隽書怒道。
“不重要,殷姑娘,請先一步離開吧。”蕭隽書淡淡地回答,他稍稍擡起手臂做了一個阻攔的姿勢,示意殷芊芊離開。
因着蕭隽書剛才那一招幹淨利落,又快又準,殷芊芊還稍有點怔忡,但立馬被蕭隽書略帶冷意的聲音拉了回來,穩穩心神,道:“蕭公子,過後定當重謝。”說完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事發現場。
三名男子見殷芊芊已走遠,相互交換了眼神,估摸着是感到己方技不如人,心生撤退之意。他們伺機打量了眼蕭隽書,見他似乎沒有與他們三人纏鬥的打算,便只字未留,匆匆溜之大吉了。
而蕭隽書眼睜睜看着他們三人逃脫,也并未追趕上去,只是收起準備出招的雙手,踱步往回走去。
窗邊,裴洛蝶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和結束。起初,她覺得英雄救美是樁養眼又狗血,惡俗又很符合現實需要的一件事,便索性在那樂呵的看戲,可是當她瞥到蕭隽書那認真又散發着寒氣的目光時,她心裏又有點不舒服,至于是哪裏不舒服,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美眸定在遠處的青衫男子身上,心裏徘徊着理不清的紛亂,她漸漸走了神,直到站在那的青年往回走了幾步,刻意擡眼朝她房間的望去,她才從恍惚中找回實感。
“唔。”毫無根據地,那目光突然叫她難以直視。裴洛蝶的眼眸無措地閃了閃,随後跨上房間的窗沿學着蕭隽書的摸樣跳了下來。
空中停留之際,她便轉換好了心情。
于是在落地的那一剎那,她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甜膩又爽朗的笑,蹦蹦跳跳地來到蕭隽書跟前,大聲“誇贊”道:“哎呀媽呀,好一個英雄救美。好帥哦。”
“裴姑娘……”蕭隽書頓時語塞,面上是抑郁又錯愕,而那幾句“贊美的話”回蕩在耳際,心裏一陣苦澀。
她這是認真的嗎……
“哎,我說蕭隽書,男未娶,女未嫁,我看你們兩挺配的。”裴洛蝶還是那般大大咧咧揶揄着他,仿佛剛才那些微妙的感覺從未出現過。
也不知此話是出于她真心,還是僅僅尋他開心。話音剛落,蕭隽書的眉心倏地皺起,臉色變得更為難看。他沖動地喊出口:“若不是姑娘想……”
一語未完,他突然停了下來,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抑制住了一樣。他長籲口氣,濾去剛才那番激動的神情,旋即深深地看了裴洛蝶一眼,眸裏藏着些意味不明的東西。
裴洛蝶自是一僵,慢慢收斂了笑容,不複剛才的活潑。
他那是什麽表情?裴洛蝶想。如果他說他不喜歡開這種玩笑,那麽她馬上可以道歉,可她總覺得他想表達的東西并不是這樣的。
她剛想問他的意思,卻見蕭隽書轉過頭,低聲道:“沒什麽,在下先失陪了。”
“哎?”蕭隽書走地快,等不及裴洛蝶反應,一個擦肩,人已不知去了哪裏。
……
他,是不是生氣了啊?
裴洛蝶靜靜伫立在那裏,凝視着空蕩蕩的後院。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那個特別會發散思維的腦子有些失靈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