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動心有毛大不了
“借一步說話可好?”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吧?”她沒有停下腳步,眼睛平視前方,口氣沒有半點起伏。
“我想,他們暫時應該不會返回。”蕭隽書低沉着嗓音,聽起來很有分量。也讓人相信他所言非虛。
某方面來說,他反到希望他們能快些找來,他好有機會盤問出這藥粉的來歷。
他一語說完,裴洛蝶卻回過頭,臉上是不太正常的平靜,聯想起先前她對自己的态度,蕭隽書心中又忐忑不安起來。“裴姑娘,在下還是有話想說……”
裴洛蝶并未開口回應,僅僅斜他一眼,又迅速轉回視線,貌似鎮定自若的樣子。
其實先前她跑回去拿藥之後,心中的氣就已漸漸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腹的疑問:為什麽會剛才不爽呢?
剛開始她以為是因為蕭隽書搶了自己大顯身手的機會所以郁悶。但轉念又覺得不是,因為在看見蕭隽書和殷芊芊兩人“含情脈脈”地對視的時候,心裏也是這種酸酸的,特別想擠兌人的感覺。
有可能是因為自己準備了一肚子道歉的話沒說出去給憋的?也不對,她哪裏會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啊。
所以……是占有欲使然?
呃。她被自己的結論給雷到了,這算什麽解釋。
“裴姑娘!”見她好似在發呆,蕭隽書又嘗試着喚她。
“嗯。”裴洛蝶回神,這才淡淡地應了聲,提醒他她有在聽。
他走在她身旁,掌心慢慢滲出了汗,心裏的話呼之欲出,卻又哽在喉頭,思緒紛繁地纏繞在一起,攪亂了他的心弦。
她之于他很重要。有多重要……他無法估量,至少有種強烈的,想要珍視的情感。然而也因為這份珍視的心意,才會使得自己在面對她的時候失了平常心,顯得過分地小心翼翼。
實際上兩人走得很快,搭話不過兩三句,已然來到了殷芊芊的房門口。裴洛蝶正欲推開進門,卻被蕭隽書一把拉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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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姑娘。”他終是忍不下去。把心一橫,道:“下次,莫要那樣調侃我了……”
“呃。”他果然介意的是這個啊,想想也是,像他這麽死板的家夥……不過就這麽句話,要醞釀這麽久?裴洛蝶啞然失笑,随即又堕入了那種“因為他看上去如此純良天真所以即使胸悶也不好意思再悶下去”的死循環中。
“還有,惹姑娘生氣了,對不起……”蕭隽書微微垂着頭,眼神飄忽不定,連說話都失了底氣。
……
把他的話消化了半響,裴洛蝶忽然笑了出來,想起前些日子他傷未愈之時,她一兇他就道歉的樣子,與現在真是如出一轍。
他總是這樣在意着自己的一舉一動,然後直白地對她表示歉意,即便有時她情緒化的原因跟他毫無關系。
真是讓人頭疼的體貼。也是她不願與人分享的體貼。
想到這,她便恍然大悟。
“裴姑娘笑什麽?”蕭隽書一手緊緊拽着她,眼裏滿是不解。
裴洛蝶搖了搖頭。“該道歉的是我吧。”
她臉上挂着恬靜的微笑,如同春雨過後的陽光,明媚動人。
不就是動心了嗎。
雲霧散盡,豁然開朗。
她擡頭望着他清俊的臉龐,指腹劃過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将之輕輕握起,翻過來置入自己的掌心。
他不喜刀槍,所以手上沒有常年使用武器的繭子,觸感柔軟,還蘊藏着熱度,讓她有種想被這雙手包覆的想法。
她握着那只手笑得越發燦爛,心底裏有種甜甜的滋味蔓延開來,滋養了心上那片等待開墾的土地。
然後她說:“對不起。”
真摯的三個字重重地敲在蕭隽書的心上,連同她手心帶來的涼意一起,震得蕭隽書的大腦嗡嗡作響。
她為什麽要握自己的手?為什麽要道歉?
無數個問號從腦海裏湧現出來,他切切實實地傻在那裏,臉頰唰地紅了一片。立刻失語在了當下。
“蕭公子,裴姑娘,你們站在房門口幹什麽?”
“……”
“……”
問:路人什麽本事最彪悍?答曰:破壞氣氛的本事。
香兒睡眼惺忪地從殷芊芊的房裏走出來,彼時她揉着微腫的雙眼看到的是一男一女站在門口,女的嘴角翹起,像是發生了什麽好事一般一直在笑,男的臉上蕩漾着濃郁的赤色,看上去好像有點窘迫。
咦?這個不是蕭公子和裴姑娘嗎?
于是香兒單純的心性讓她做了一件令人發指的事:叫住他們。
随着香兒那稚氣的聲音飄進兩人的耳朵裏,兩人如驚弓之鳥般默契地抽回了手,蕭隽書斷了的思路終于重新接上,皓齒咬着嘴唇,一下子找不到手該擺的位置。
裴洛蝶則有種被捉奸的感覺,她尴尬的轉過頭,面部肌肉不斷地抽搐。“那個,香兒,你不是……被下了昏睡的藥嗎……”
“我等小姐等地睡着了,下藥?為什麽要下藥?”香兒眨巴着毫無雜質的雙目,疑惑地問道。
好吧,要相信她是無辜的,裴洛蝶自我安慰道。“沒,沒什麽,你家小姐在找你,跟我們下去吧。”
“哦。”香兒不假思索地應道,立刻跟上了裴洛蝶的步伐。
裴洛蝶對她滿心佩服,在聽到“下藥”這種關鍵詞之後居然還能這麽沒心沒肺。她拉着香兒往前走了幾步,又回眸确認蕭隽書的存在。
面上潮紅尚未褪盡,他看起來還略微有些怔忡,就在眼神交彙的剎那,蕭隽書有意側過頭避開她的目光,而那表情,人們通常把它叫做害羞。
裴洛蝶又揚了揚唇,拉着香兒快步的跑下樓去,心情莫名地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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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靈郡是去陳家堡的必經之路。
這才是王伯極力想要蕭隽書二人護衛他們的原因。
“既然要經過,幹嘛還在路上就動……呃,當我沒說。”想想也知道正常人都不會在自己地盤上動手給自己找麻煩的。
“小姐,此行……”
“是禍躲不過。”殷芊芊此刻顯得無比堅毅,她心知王伯的顧慮,但現在,她已無路可退。
不出半日,便趕到了靈郡。
靈郡雖然是個小縣城,但是地理位置極好,山清水秀,僻靜幽遠,看上去挺宜居的。
至地界處,衆人都跟說好似的停下了腳步,齊齊看向殷芊芊,猶是不敢往前。
殷芊芊的臉色卻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走吧。”
“芊芊,你終于來了。”
一個磁性的嗓音從不遠處飄來,循聲望去,來人一襲茶色長衫,手執折扇,劍眉鳳目,高鼻菱唇,嘴邊噙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渾身上下散發着貴氣,恣意且灑脫,如同畫卷中走出來的人一般。
然而美男在前,憂慮的神色卻爬上殷芊芊那張絕美的臉。“輕言,你究竟意欲何為?”
名喚輕言的男子勾動了飽滿的唇,揚起新月一般弧度,輕笑道:“無他,來迎接貴客罷了。既然到了此地,就在我府上暫歇吧。”
殷芊芊抿了抿嘴唇,半響,嘆口氣道:“輕言,放我走。”
男子并不動搖,笑意依舊。“芊芊,趕路疲乏,留一晚再走也無妨。”
好可怕的男人……這是裴洛蝶最直觀的感受。
他的容貌無疑是俊美的,世間美男千千萬,而像他這般散發着遺世獨立之氣的男子的确是不多的。
正因為有種氣場在,他的笑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仿佛傳達着這樣的訊息:不容你反抗。
這個人,就是靈郡王吧。
男子摩挲着手裏的折扇,腳往前近了幾步,繼續道:“芊芊,令尊歸來在即,我想王兄的婚事也該近了。”
此話一出,殷芊芊頓時默然。而男子一個人站在那裏,視線停留在殷芊芊身上,笑得如沐春風。
殷芊芊颦了眉,對上那熟悉又陌生的眸子,複又揚起泛着苦澀味道的笑,對王伯囑咐道:“今晚,我們留在靈郡。”
“殷姑娘,你?”這不是往狼窩裏鑽嗎。明明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要綁架她的罪魁禍首。
殷芊芊能猜到裴洛蝶的疑慮,出言撫慰:“裴姑娘放心,這事我會解決好。”
“……”她又弄不明白這其中的道道了。
對話結束,男子朝殷芊芊送了一個滿意的微笑,轉身朝城內走去。
然而就他在轉過頭的間隙,男子那雙靜如深潭的瞳眸中閃過些許狠厲。那眼神停駐的地方,居然是蕭隽書。
裴洛蝶打了個寒顫,朝蕭隽書眨眼道:“你認識靈郡王?”
“素未謀面。”
“那他幹嘛殺氣騰騰地看着你?”
“在下也不清楚。”蕭隽書稍稍停頓,又道:“裴姑娘,剛才的事……”
聽到他說“剛才”,裴洛蝶心裏就有了點譜,但随即意識到一件很嚴重的事,像蕭隽書這種在這方面極其不開竅的人,對自己那種“春心蕩漾”的行為豈不是要糾結很久?
呃,難不成要她立刻跟他表白?這任務有些困難啊……
裴洛蝶斟酌再三,決定矜持一下。“啊哈哈,我在深山老林裏呆久了,我們那裏打招呼什麽都是握手來着,別多想。”她一手扯着頭發梢,跟他打馬虎眼。
“裴姑娘,在下從未沒見過你和苑主或者子絮握過手啊。”蕭隽書一臉認真地說道。
“……”這男人又拆我臺。裴洛蝶白他一眼,回道:“我這不是因為要跟你道歉,所以才用了這樣比較鄭重的禮數嗎。”
“原來是這樣嗎。”蕭隽書對她的話持保留意見,未敢全信。“可是……”
“書兒。”
正當蕭隽書想要進一步讨論這個問題時,一個器宇軒昂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二人面前。
蕭隽書錯愕地看着眼前人。“師傅……?”
作者有話要說: 狗血留給配角,主角言言情就可以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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