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敢
第四十五章“你敢。
四周接連不斷有人往他們這邊看。
白商霖能察覺到那些人神色各異, 嘴唇翕動着竊竊私語,頓時臉青一陣白一陣。他目光下滑,落在白商雨氣得漲紅的臉上, 厭惡地罵了句“粗鄙!”
白商雨亦罵了句:“狗屎!”
“……”
不屑與坨屎多言,白商雨轉身就要離開, 白商霖立馬拽住她手腕,惡聲惡氣道:“白商雨你鬧夠了沒有?!沒幾天就是上流圈子的聚會了,你這副德行讓圈子裏的人怎麽看你,怎麽看我們白家?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怎麽就一點不能為爸媽考慮?!”
“我幹嘛要為他們考慮,他們之所以收養我不就是因為我的骨髓和你配型相合嗎?你的命都是我救的,這才過了十幾年你就忘了?你憑什麽罵我不要臉?!”
“住口!”白商霖氣得胸脯起伏, 白淨的臉上生出些愠惱。
大庭廣衆下她怎麽能把這事說出來,萬一傳進誰耳朵裏白家因此受诟病可怎麽辦?!
“如果不是我們給你一個家, 你早就餓死街頭了!”
“我就算餓死, 死外面, 也不會吃你們白家一口飯!”
大力甩開拽着自己胳膊肘的那只手,白商雨回頭即走, 白商霖又要拉住她的動作在目光觸及胳膊上驚心的淤痕時僵了僵。
可不能再弄傷了這母夜叉, 要是她發起病來,對外聲稱自己虐待她可就麻煩了。
白商霖給了周圍一個眼神。他早已換下校服, 一身名貴的西裝足已彰顯他身份不凡, 更別說接送自己的一輛私家豪車還停在這附近。
被他一身寫滿了“有錢人家大少爺”的裝束給閃瞎了眼, 衆人心說怕不是什麽豪門恩怨。而豪門恩怨往往代表着狗血、只有想不到沒有看不到、普通人勿涉足, 因此周圍看戲吃瓜的人肉眼可見地減少了。
白商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對白商雨說:“什麽時候回家, 周一晚上的聚會秋家也會來, 我們白家上下所有人都必須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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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我屁事,我不去!”白商雨态度很堅決。
說實話,白商霖已經在她的底線上瘋狂蹦達,忍不住想給這惡毒小白花一巴掌!
她天道不公的想,就這麽一坨屎,秋家居然也會和他定親?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還是其實只是物以聚類的兩坨屎?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才能去?”白商霖漸漸失了耐心。
察覺對方情緒煩悶,白商雨突然就不想要白商霖這麽輕松好過,他越煩自己越是開心。
她靈光一現。聚會?硬要我去那我就去呗,你白商霖不是最顧及白家臉面嗎,我去了之後會幹出什麽抹黑白家顏面的事來,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呢!
“那你讓我想想啊……”
這個“想想”,讓白商霖等了将近五分鐘,就在後者忍無可忍即要爆發的時候,白商雨突然又想好了。白商霖一口氣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難受的快要憋死。
“去也不是不行,這樣,你告訴我周一下午幾點,我提前準備一下。這兩天你先回去幫我買件昂貴的禮服,除了黑色的都不要,項鏈手飾耳釘各來一套,這些不需要黑色,必須是純銀白色的,再準備一套長的蕾絲袖套來遮我的紋身,高跟鞋只要5cm的,比這高比這短都不行……”
又說了将近十幾條要求,在白商霖臉也越來越難看,白商雨默默給他最後一下重擊,“等時間差不多了你再開車過來接我。哦對了,聚會當天我可能要提早走,畢竟我是有工作的人,和某只溫室裏的花朵可不一樣,沒有人為我鋪路。”
到最後也不忘記要嘲諷。
可見她是真的很讨厭他這個養哥。
最終白商霖被氣的面目全非,半天吐出一句:“工作?像你這種不服管教的人,有工作也是肮髒的。”
白商雨已經對他的惡語相向免疫了,哼笑着說:“随便你怎麽說。你個在海外留學了十幾年的人,也沒見的你英語水平有多好啊……”
她忽然想到什麽,嘲諷力十足,“聽媽說,你這次轉進黎垣附中考的是高二月考?之前你不是洋洋得意說140分以上沒問題嗎,結果呢,你有一門到130分嗎?”
“閉嘴!!”白商霖氣得嗓子都要撕裂了。他一陣風兒似的大步跨上前,仰手舉過頭頂,作勢就要扇下來一巴掌。
手背青筋暴起,一直蜿蜒到小臂,可見用力之猛。
白商霖這人看起來柔弱,其實很容易被激怒,一被激怒起來就跟只瘋狗似的狂咬人,力氣一點都不小。
這要落下來,白商雨被直接抽飛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白商雨硬是站在原地沒有動,眼底甚至沒流露出一絲膽怯。
她在賭白商霖這次不敢對她動手,臉上要是留下了什麽痕跡,聚會還怕她不多說?
而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那一巴掌最終沒有落下來。白商霖放下手臂,什麽話都沒有說,直接轉身往回走。
白商雨看着他背影呼出口氣,等進了小酒館,老板一看見她就吓了一跳:“天吶,殇雨你臉色怎麽這麽白?”
“剛才門口那位是你男朋友?你們吵架了?”
“不不,怎麽可能……”白商雨扶着前臺櫃才沒讓自己腿軟跪坐下來,苦笑着說,“被一坨臭狗屎熏到,慎得慌而已。”
“……”
“搞錢才是正經事,對了老板,耽誤這麽久,不會扣工資吧……”
“不會不會。”
天色漸暗,街景在車窗外快速倒退。坐在後座上的白商霖整個人被陰影籠罩。
就在剛剛,他被那個母夜叉養妹戳重了痛處。
——“你有一門考到130分嗎?”
關乎于自尊心,他此刻心情極為不好。
得知自己最高的科目才考120,白商霖當時就傻愣愣站在原地,即便副校長誇他已經不錯了,也在打聽到程榆以643的成績取得年級第一後,天崩地裂。
程榆能考文科年級第一?!
重生一回,白商霖自以為在學習方面已經足夠刻苦了,沒想到還是被這次高二出的月考題仍舊絆住了腳。
從上輩子起,他學習成績就一直不算好,父母預感他甚至還考不上國內高中,才會一直讓他在海外學習。
他羨慕也嫉妒那群輕輕松松就能考得好成績的人,比如說秋思凡,白商霖對他就是尤為羨慕的。
家大業大,長得帥,學習還好,像這樣的男人誰會不喜歡?而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自己。
豪門世家重視門當戶對。
對于秋家這種已經進邁入全球十強的大企業來說,錢已成了可有可無的虛品。唯有白家這種書香門第才配得上這樣的高檔。
他堅信秋思凡也是這麽想的。
但是他們之間有一個阻礙,這個阻礙從很久以前就像個障礙牌立在他們中間。
“程、榆。”
白商霖眼神晦暗,語氣像是要把口中的人骨頭都給拆了的陰毒。
随着一次次的計劃挫敗,白商霖對程榆的恨沒有減少,反而越增越強。憎惡的同時,他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害怕。
萬一程榆真把秋思凡拴地緊緊的可怎麽辦?
這樣想,白商霖放大腿上的雙手情不自禁地握緊了。他喉嚨緊張的滾動一圈,不知被勾出了哪道心虛的回憶,脖頸上沁出絨毛似的細膩冷汗。
換作以前他大可不必擔心。
可這輩子明顯與上輩子不同,現在的“程榆”完全不是那副邋裏邋遢的模樣,他甚至還考了年級第一名……
一想起與對方見面時,少年冷冰冰的模樣,以及那出手又快又準的勁兒,白商霖胃部就隐隐泛着酸意。
有件事,他幾乎可以确定。
“……回來了。”
街道上商鋪亮起零星的光,照耀出白商霖比紙還要慘白的臉色。
他聲音很小,司機沒有聽清,以為對方在同自己說話。
“白少爺,您說什麽?”
“……沒事。”白商霖垂下眼皮,嗓子幹澀。他怔怔望着自己這雙手,仿佛上面沾了誰的鮮血,滿滿的罪惡感直沖頭皮。
他多麽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可這輩子的細節走馬燈似的在腦海裏面不停回放。
白商霖無法把那個幹啥啥不行,作死第一名的程榆和現在的程榆聯系到一起。所以能确定,是程榆沒錯,他才是真正的程榆。
……他回來了。
與此同時,秋家卧室裏正對着他爸發過來的金融合同發呆的秋思凡,默默敲了個問號發過去。
。:[?]
他兒子真帥:[好好看,以後多學學好繼承家業。]
【他兒子真帥】,是秋思凡給他爸的備注。
平時已經看他爸本人不爽了,看備注總能心情好點兒。
秋思凡心不在焉地敲字。
。:[我對搞金融沒興趣,不想繼承家業。]
秋爸興許在忙,隔了一陣才回複。
他兒子真帥:[那你以後想幹什麽,啃老?]
。:[呵]
。:[我以後想當化學家。]
他兒子真帥:[呵]
他兒子真帥:[整天泡實驗室裏,沒理想沒抱負。]
。:[當個秋氏總裁一天到晚坐在那兒數幾個臭錢就有理想有抱負了?]
他兒子真帥:[……]
俄頃,對面傳來男人的怒吼聲:“秋思凡!”
秋思凡也按下語音,懶散地回他:“別急,還沒打完字呢。當總裁我其實也可以考慮。”
秋父沉默,聽兒子把話說完。
“也可以考慮當個兼職。”
“……”
想都能想象到秋父坐辦公室裏氣得發綠的臉,秋思凡麻木地哈哈兩聲,繼續搞他的化學作業,沒過一陣,秋父一通視頻通話撥過來。
秋思凡随手按了接聽。
“放國慶了是吧,星期一下午叫上你媽一起,和我出去一趟參加個聚會。”
“哦,我不去。”秋思凡側顏冷峻,“我那天有事。”
秋父望他居然側對着自己,語氣不由加重:“這次聚會白家也會來人,關乎你未婚妻!”
秋思凡還是那副不着調的樣:“哦,那我更不會去了。”
“……”秋父心累地捏了捏眉心,再開口,話語已然成了威脅,“這次聚會你必須得去。硬要說不去也可以,但我不能保證其他人會不會因為你的這個選擇而遭殃。”
“我沒記錯的話,你目前在學校裏是和一個學文科的孩子交往吧?”
秋父說到這頓了頓。秋思凡額角一跳,驀地向手機屏幕斜睨過去。
“就不怕我和校長打個招呼,讓他開除那名學生?”
以秋父的身份,別說開除一名學生,收購整個學校也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卧室靜的可怕。
秋思凡沒有說話,秋父也沒有。
一分鐘,或者兩分鐘,秋父能清晰察覺到屏幕那頭的男生氣質變了變。
拿過一旁桌上的手機,秋思凡語氣很涼,眼睛很黑,盯住了他。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