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楊陽,我侄女今年大學畢業啦,是她們學校的校花,比你小個兩歲,要不你倆這周見見?哎呀,我和你說——”
黃姐在我耳邊嗡嗡個不停。她個子矮,巴掌臉,外貌看着很弱小,嘴上卻火力全開。
我正用手托着下巴,瞄着手裏的文件。“诶,黃姐,那個什麽,今天晚上公司聚會吧,聽小李說還在老地方,晚_上喝酒嗎?”
“喝!必須喝!對了,楊陽,你可千萬別聲張聚會的事。上周我在群裏發了任總表情包,已經罪加一等。他要是知道我今晚又動搖軍心,怕是要抽了我血啊。”黃姐一臉求饒地看着我。
我攬着她肩膀,趴在她耳說:“姐,.上周根本沒事兒,任總是那麽小氣的人嗎?哎呦,還真是,他真是挺小氣的,但絕不是小氣表情包這屁事。你要是搞小聚會沒叫他,我咂摸着明天他就會扒了你的皮,讓你死得不明不白的。”
黃姐臉吓得慘白,“?怪不得,上次咱們背着他偷偷聚會後,我就連續加班了一周!”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黃女俠。今天晚上邀請任泷大仙的任務就由你來執行。”
黃姐吓得猛然拉住我的手,“楊陽大俠,小女子難以完成這艱巨的任務!放眼這整個公司,咱們任總獨寵你楊貴妃一人,你是三千寵愛在一身啊。你去,你去吧。”
我笑眯眯地看她,“女俠,?要我去也成,只是我近來公務繁忙,心系公司,實在無閑心兒女情長,你看你那個侄女——”
黃姐立馬點頭,“?好說好說!我讓小張去和我侄女相親就成。楊貴妃現在就去侍寝吧!”
我一聽“侍寝”,耳朵像是燃燒的柴火。
我和泷哥關系好,這是公司都知道的。她們偶爾也會開些玩笑話,我也不往心裏去。
但是自從任泷得了sexomnia,我和他在床上幾次翻雲覆雨後,這些玩笑話我是聽不得的。
“楊貴妃,哎呀,你臉紅個啥子嘞,你這麽沒皮沒臉的人也會臉紅啊?”
我趕緊用手背貼了下臉,有些慌張地說:“?去你的,我沒有……我就是——”
“都不用工作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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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入耳,任泷抱着手臂站在辦公室門口,他站得筆直,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光線。
上周把他頭發剪短了些,看起來很利落,今天又穿了件黑襯衫,皺着眉頭看向我們,遠遠望過去像是從地獄出來的羅剎。
黃姐的臉瞬間五顏六色,她推了下我的手臂,“咻”?地一下落荒而逃了。
她速度忒快。我正思索着:下次送文件時,定要折騰她一番。
此時一只帶着溫度的手貼向我的臉頰,腕處的手表很精致,還伴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臉這麽紅?”
他說這話的時候氣息打在了我耳朵上。
那一瞬間我腦海裏有很多畫面:他把我按在床上,用舌尖舔舐我的耳廓。
僅僅這一秒,我黃了。
我猛地偏過臉,躲開了他貼着我的臉的那只手,又立馬後退一步,?乖乖地低頭看着鞋尖。
我現在破綻百出。
他收回了手,用指尖輕輕摩擦着手上的腕表,睫毛也垂了下來,低頭盯着我。
“?泷哥,那....那個啥,今晚我們聚會,來嗎? ”
我眼神四處游走,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嗯。”他用鼻音發了個聲,聽起來有些懶懶的。
“啊,?行,那下班後等你。?我有事兒,我忙,我先去看下那個PPT哈。”
“?站住。”
他抓了住我的胳膊。此時我能聽見自己“撲通”的心跳聲。
“泷哥,我特別忙,你看我這還一堆事呢……”
“有時間閑聊,沒時間工作? ”
礙于我腦海裏剛剛浮現的和他歡愉的畫面,我這張伶俐的嘴竟然沒能反駁他。
我随便點了點頭,只願他現在放我離開這是非之地。
“你怎麽了?生病了? ”
“沒啊,泷哥,晚上見吧,晚上見! ”
我趕緊甩開了他的胳膊,以黃姐逃跑的速度離開了此地。
胳膊上還有他掌心的溫度。他那雙手會在床上撫摸我的背脊,指尖在我的蝴蝶谷那跳動,癢癢的。
天氣熱的時候,他額前會溢出了汗珠,身上也亮晶晶的,朝我撲過來的時候還喘着粗氣。
糟了,上班期間腦子裏一片黃色。
我背靠着白色的牆壁,手握成了拳頭,低頭往下面看。
我日你個三姨夫。
我起反應了。
這是一家韓料店,小包間。任泷坐在正中間的位置,我坐他旁邊。
“任總,這杯酒敬你,真的特別謝謝您..... ”
任泷挽起袖口,又接下了別人的敬酒,瓶子裏的白酒就快見了底,他卻還神志清醒。
我在旁邊大快朵頤,桌上的烤五花肉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更加可口。
“楊陽哥,我能敬你一杯嗎?剛進公司的時候我什麽都不懂,多虧了你照顧,一直沒機會謝你。”女孩輕聲地說。
小李是個小姑娘,大學剛畢業,平時聚會她都是不喝酒的,我知道她這是破了例。
她酒杯裏滿滿的,期待地看着我。
我拿起白酒瓶給自己倒滿,“?你甭謝我了,謝謝自己的努力吧。這杯我就幹了,你杯子裏那個就別喝了,你不知道嗎?小姑娘總喝酒說不準會胖的。”
她笑着看我。正當我準備将杯裏的白酒全部消滅時,一只修長的手奪走了我的白酒。
任泷嘴唇貼着我的杯子,将那滿滿的白酒一飲而盡。
“不好意思,楊陽一杯就醉,這謝意我替他領了。”
小李臉一下就紅了,?“這,?對不起,任總,我……”
她有點窘迫,我笑着拉過小李避開人群,往包間外走。
“哎呀,小李,沒事兒的。”
她湊在耳邊說,“?楊陽哥,剛剛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不能喝,我就是有點怕任總。”
我樂了,“?你怕他幹嘛啊,他就一紙老虎,長的兇罷了。”
小李一臉驚奇,“?楊陽哥,聽完你這話,我原來還不信,現在我信了。”
“啊?”這姑娘把我整愣了。
“怪不得都叫你楊貴妃,看來你們真是一對啊。”
我趕緊怼了她胳膊一下,“?瞎說什麽呢?我倆就是大學舍友,關系好點而已。”
她看上去不信,又回頭瞪我一下?,“我可是去過了任總辦公室的,哪有把大學舍友的照片擺桌子上的?哪有把大學舍友的個人照片設為桌面的?哪有天天盯着大學舍友還給他擋酒的? ”
這三連問讓我啞口無言。
我甚至還想告訴她更勁爆的。
我還和這個大學舍友住在一間房子裏;還會穿他的衣服;軍訓的時候還一起洗澡;還知道他支付寶和微信的支付密碼。
不僅如此。
他曾經因為我被騙了錢,和大學外的流氓打過架;他因為我這個糊塗鬼被導師罵,曾經陪我熬夜熬了兩天改論文;他因為我家裏出變故而沒錢吃飯時,還把自己的學費借給我;他因為我被一個有錢的女客戶騷擾,差點把這家他辛辛苦苦打拼來的公司解散掉。
的确,他的電腦屏保是我的照片,而我手機的密碼也是他的生日。任泷很照顧我,我也很想陪伴他。
我也因為他一句“?想賺錢”就放棄了讀研的機會,和他在外面打拼;也曾經為了他的這家公司能穩步發展,到處低三下四地看別人甩臉色。
此時我站在包廂外,看着那個高大的身影,他正面無表情地飲着白酒。
我清楚,我和那個男人已經習慣彼此的存在,難以割舍。
但是這場陪伴,對他來說是堅韌而溫柔的友情,對我來說卻是狂亂而晦暗的愛情。
可我是個伶牙利嘴的卑鄙無恥的膽小鬼。
我披着摯友的外殼,帶着滲入骨髓的羞愧感,借着他恰到好處的sexomnia症狀,讓我的自私徒步在這場陪伴中。
我享受着偷偷和他上床的歡愉。
我讓這場陪伴變成了一池渾湯。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