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吃飯,”文欽往文亭筷子裏夾了塊肉片,“咬筷子發什麽呆?”
初夏時分,夕陽籠罩了古舊的弄堂,倦鳥歸巢,一片昏黃。
桌子是深褐色的矮木桌,兄弟二人面對面坐着,長腿拘在桌底下,難免挨碰着。文亭猛地回過神,腳丫子就蹬着了文欽的,他哥擡腿壓着,說:“吃飯。”
文亭噢了聲,含着筷子,目光又忍不住文欽身上瞟。文欽怕熱,一回來就換上了背心,白背心,洗薄了,松松垮垮的,遮不住一身精壯結實的肌肉,充滿年輕男人的野性。
文欽要是這麽在弄堂裏走一趟,不知要招多少女人的眼神,纏着,黏着,像風情的鈎子。文亭心裏好羨慕,他們雖是親兄弟,可他打小就瘦,白皙纖弱,同他哥哥完全不一樣。
文欽已經長成了一個男人,他還是個少年。
生了個女人穴的少年。
文亭往嘴裏扒了兩口飯,含糊不清地說:“哥,你衣服都是兩年前的了。”
他記得這件背心還是前兩年夏天買的。文欽對自己不上心,兄弟倆的衣服都堆在櫃子裏,文亭的能占一大半。弟弟上學要做新衣裳,換季了弟弟要有新衣裳,在外瞧見洋氣摩登的新款式都要給文亭置辦上一身。
有一陣他見外頭的年輕學生穿西裝好看,特意給文亭買了身白西裝,文亭抿着嘴,說他用不上,文欽不管,只誇自家弟弟好看就定了,後來文亭舍不得穿,西裝又壓在了箱底。
文欽擱下碗筷,扯了扯背心,渾不在意道:“不要緊,能穿。”
文亭又噢了聲,目光自哥哥的肩頸慢慢滑到嘴唇,嘴唇,親吻——女人吻起來又香又軟的,哥哥吻過女人嗎?
他漫無邊際地想,文欽已經二十四了,文亭知道他哥哥在做什麽,他們出入百樂門那樣的場所,身邊男的女的,莺莺燕燕,不乏逢場作戲。
文欽有時也會宿在外頭,文亭想,哥哥抱過女人嗎?
口中的飯菜都沒了滋味,文亭看着文欽的嘴唇,文欽像他爹,眉眼俊朗,鼻梁挺,嘴唇也生的好,唇線分明,看着極想讓人吻一吻。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不斷輾轉,直到二人躺在床上,長夜過半,文亭還是沒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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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眼,文欽已經睡着了,側卧着,背對着文亭。文亭心口跳了跳,小心地将臉頰湊上去,貼着文欽寬闊的後背。
突然,文欽翻了個身,一只手搭在文亭身上,聲音含糊又帶了幾分睡意,說:“亭亭,怎麽還不睡?”
文亭吓了一跳,渾身都繃緊了,直直地盯着文欽的面容,他哥沒睜眼,輕輕地拍着他,哄小孩兒似的。那只手像拍他心裏,一起一落,整顆心都晃來晃去的,吊着。文亭整個人都慢慢往文欽懷裏擠,将自己嵌進他的胸膛裏,如同一只奶呼呼的小動物。
文欽若有若無地笑了聲,将下巴抵在文亭額頭,說:“睡不着啊?”
文亭屏住呼吸,輕輕嗯了聲,“哥。”
文欽:“嗯?”
文亭小心地咽了咽,聲音低,安靜的初夏夜裏仿佛一場朦胧的夢,他說:“哥,你親過女孩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