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陳生比原定的日子來得早了一天。

陳生這人名氣頗響,亂世裏發家的,手裏都不幹淨,道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懸賞金額更是高。

“四哥,那人不是金刀劉麽?”

文欽和趙成玉自書房中走出,書房外站着個瘦小的男人,五六十歲了,蓄着八字須,背上卻佩着一把刀,刀柄泛着金燦燦的光芒。

趙成玉看着那金燦燦的刀柄,忍不住咂舌,小聲地對文欽說。文欽掃了一眼,那男人正垂着眼睛,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他随口嗯了聲,二人一道轉過圓形拱門。

這是一棟老宅,是韓齊的私人宅邸,聽聞早些年是清朝的一個大官的家宅,後來家族沒落,家宅幾經轉手,就落到了韓齊手中。

趙成玉說:“金刀劉好歹也算的上是南方赫赫有名的人物,怎麽給人幹起保镖了,多丢身份。”

文欽淡淡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這個世道,那點虛名身份算什麽。”

趙成玉一琢磨,笑道:“也是,聽說他那把刀的刀柄是真金鑄的,四哥,你說,是不是真金子。”

文欽瞥他一眼,道:“你讓他借你摸一下。”

趙成玉想起金刀劉的聲名,縮了縮脖子,讪笑道:“算了算了,萬一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值當。”

文欽懶洋洋道:“要你命倒不至于,頂多剁你兩根手指頭。”

趙成玉當即将手往身後藏,嘟囔道:“嘁,不就是真金誰稀罕摸?”

文欽笑了笑,沒有說話。

趙成玉道:“四哥,明天大哥要在長興飯店請陳先生吃飯,你為什麽不去?”

文欽頓了頓,摸了支煙夾在指尖,他沒點,只是捏在指頭把玩,道:“之前不是托三哥幫我給亭亭辦入學讀書的事兒麽,有音信了,明天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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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成玉恍然,在文欽心裏,天王老子都沒他弟的事情要緊,又關乎文亭上大學,文欽自然是看重的。

趙成玉笑道:“亭亭聰明,書又讀的好,他要是真進了大學,那就是咱們這些人裏唯一的大學生了。”

文欽哼笑了一聲,頗有幾分驕傲,玩笑道:“羨慕?也送你去讀——”

“哎,別——”趙成玉忙擺手,幹笑道,“我字兒都不認識幾個,就不是讀書的料子。”

文欽笑笑,過了片刻,又道:“等亭亭入學辦妥,我打算買個宅子。”

趙成玉說:“買啊,早讓你買了,偏你還喜歡住在你那小破弄堂裏,就一間屋子,你和文亭兩個人還得擠着睡,多不方便。”

文欽恍了恍神,捏斷了手指的煙,沒有說話。

趙成玉還道:“等以後亭亭上大學了,萬一同哪個小姑娘談戀愛了,你還讓他領那小破屋子裏去麽?”

文欽皺了皺眉,打斷他,“成玉!”

趙成玉愣了下,看着文欽,文欽察覺自己的失态,神色緩了緩,說:“你不是還要去一趟長興飯店麽?”

趙成玉看着文欽,嘀咕道:“突然那麽兇幹嘛,吓我一跳,又不是第一次去長興飯店了,打個電話就好了。”

文欽說:“陳先生非比尋常,你親自去走一趟。”

趙成玉道:“行,四哥,我這就去。”

文欽點了點頭,不知想起什麽,叫住他,說:“長興飯店是程家的?”

趙成玉說:“是啊,怎麽了?”

文欽啧了聲,口中道:“沒什麽,去吧。”

八月初三,宜沐浴,安葬,入殓。

那一日,天氣極熱,火辣辣的太陽挂在穹頂,街邊的小狗都蔫蔫的。

文欽前腳剛踏出飯店,就見趙成玉手底下的一個馬仔行色匆匆地跑來,見了他,叫了聲,“四爺。

文欽看着他,不知怎的,心裏一沉,多了幾分不詳的預感。

“陳先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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