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等祁夜下樓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

周群見着已經習慣了,揶揄了句:“老哥,不是要來幫我們準備食材嗎?”

“抱歉。”祁夜笑了下,幫着楊東他們把箱裝的啤酒搬進來:“等下自罰三杯。”

“三杯哪夠啊。”陸成跟着起哄了句,“一箱,不醉不歸。”

祁夜一聽就樂呵了。

“要是我喝迷糊了。”他說,“到時候發酒瘋,影響不好吧。”

“怕什麽。”周群拉着祁夜到一邊,笑得還挺賤:“又不是喝了就流浪到大街上去,總有人會管着你的呗,祁哥你就盡管放開使勁喝,沒事兒。”

祁夜啧了一聲:“你別瞎說。”

“害羞啦。”周群壞笑道,“扭扭捏捏,跟個戀愛的小女生似的。”

“又不是不能說。”看了眼遠處準備食材的蕭程,祁夜的表情挺正經:“時候未到,這事不急。”

周群聽着就嘆了一口氣。

“你這人啊,就是磨叽。”他勾着祁夜的脖子,換了世間滄桑的口吻說:“那這關乎人生的大事,我就不湊熱鬧了啊,不過要幫忙推一把的話,兄弟我一定幫忙。”

“你還沒喝酒。”祁夜樂了,“怎麽就醉醺醺成這樣了?”

“不是操心着呢。”

和周群瞎鬧騰了幾句後,祁夜就過去繼續和陸成他們搬運飲料。

“怎麽還買了煙花?”見着車子後座堆的花花綠綠一片,祁夜微微有些驚訝,“今天晚上就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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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陸成壓低聲音說,“我和周群想給劇組其他人一個驚喜,哥你來參加嗎?”

祁夜連忙擺手笑說:“算了,花裏胡哨的不适合我。”

擡着最後一箱飲料進院子,燒烤的食材已經分類擺放在桌子上了,除此以外,還有各式各類的配菜,調料汁,烤肉粉,甚至燒烤用的塑料手套都給備上了。

祁夜見着就挺樂。

不用說,這個擺放的風格,肯定就是蕭教授獨有的。

其實祁夜也不太經常出來玩,怎麽說呢,早些年忙着闖蕩社會,不怎麽有空。況且和酒吧的同事一起出去的機會也少,室友就更別提了。

等這樣過了五六年,到了空虛寂寞的年齡後,想要找能一起出去玩玩的朋友,都沒幾個人了。

所以這樣的劇組聚會對祁夜來說,還是挺新奇的。

兩天的度假,沒什麽活動,就是整天吃吃喝喝,外加喝酒聊天。聽說幾十裏開外還有個森林公園,不過祁夜也沒什麽興趣。

“怎麽穿了件薄單衣就出來了?”蕭程在這個時候過來,微蹙起眉,“郊區晚上溫度低,到時候感冒就不好了。”

祁夜站在桌邊拿起雞翅:“不冷,這炭火熱乎着呢。”

的确挺暖和的。

烘得讓人徹底放松下來,懶洋洋地都不想多動彈。

這次用來烤串的烤爐有好幾個,都擺滿了各類烤串。

兩個電子爐邊圍着的人最多,連着Amy也不知道和周群在說着什麽,笑得倒在一邊的長凳上,Bella和陸成還有楊東玩着對酒令,啤酒都空了大半箱子。

蕭程靠在距離不遠的欄杆上,拿着杯紅酒,看着面前那一群人鬧騰,沒怎麽說話。

“祁哥!”陸成老遠喊了一聲,問來不來一起鬥地主。

祁夜笑笑,擺了擺手。

他自個兒承包了面前的整一個炭火爐呢,打牌就辜負了那麽多好吃的串兒。

此時五花肉正滋滋地冒出油,滴在燒得橙紅的炭火上,激得火苗撲簌簌往上冒。祁夜看着擺放得滿滿的蔬菜和肉串,感到十分滿足。

尤其擡眼還能看到不遠處的那位大帥哥,更滿足了。

“不去和他們玩幾局?”正專心烤着串兒,蕭程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

“吃飽再去。”祁夜說,“而且去了也只是被灌酒的份,不如晚一點。”

蕭程淡淡一笑:“一直輸?”

“我懷疑周群那小子出老千。”祁夜把烤串翻了個面兒,“否則怎麽可能來什麽都是我輸,來個幾次後,只要過節他喊打牌我都懶得去。”

蕭程聽着祁夜的抱怨只是笑,他喝了一口紅酒,看着祁夜烤着串:“我也不會打牌。”

“那下回我來教你。”祁夜笑着說,“到時候替我報仇。”

他彎腰在收納盒裏找着調味品,過了會兒又補充道:“不過打牌也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過節的時候和周群一起的高手多,我肯定不行。”

聽着這話,蕭程似乎捕捉到了什麽:“你不回家嗎?”

“什麽?”

“過節不回去嗎?”

“我習慣了。”祁夜說,“又沒對象,也沒賺到什麽大錢,回去那才叫恐怖。”

說完這話,就見着蕭程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

沒等祁夜繼續說下去,就聽見周群他們玩得可鬧,看樣子又換了幾個牌類游戲。

“蕭教授。”嘈雜聲中祁夜喊了下,随即又開了聽啤酒,和蕭程微微碰杯:“敬咱們都是同類人。”

蕭程笑了:“怎麽說?”

“不過節假日的打工人。”祁夜說,“你過節也不回家吧。”

蕭程“嗯”了聲:“我也習慣了。”

“不過我是怕催婚所以不回家。”祁夜看了眼蕭程,想稍微試探出什麽,就聽到他說:“父母離得遠,回去不方便。”

——離得遠,這個意思就很到位。

可以是物理距離,也可以其他的,比如關系距離什麽的。

祁夜見狀也不好意思再問什麽,點頭說:“的确不太方便。”

之後他們就這樣站在烤爐前,聊了挺多的,等蕭程的手機響了,去接電話的時候,祁夜才把注意放在烤串上。

剛才廚藝的表現不錯,沒讓蕭教授吃上一串焦的。

把串着的生雞翅刷上照燒醬汁兒,擱在烤爐上後,祁夜見着不遠處正在打電話的蕭程,又開始失神。

蕭程的五官真的很漂亮,銀框眼鏡并沒有封印該有的顏值,相反的,在這樣的夜霧和燈光交錯之下,輪廓更顯突出。

祁夜就這樣時不時瞄着蕭程,看着他打電話的身影。

等回神那刻,雞翅幾乎快燒成了碳。

而此時蕭程看上去快要結束通話,往回走了幾步。

祁夜看着成了黑炭的雞翅,心說可不能出這個醜,況且他還是因為看蕭程才烤成這樣的。

丢不丢人不知道,但周群這一大嗓子喊出去,還真會受不了。

于是他連忙換上兩串生雞翅,手上拿着燒得焦黑的雞翅,又看了一眼在周群那兒的垃圾桶,三下五除二地啃了個幹幹淨淨。

——要說這表情,可能用悲壯這詞比較合适,或者說視死如歸也成。

蕭程拿着手機過來,看了眼正在喝水的祁夜:“怎麽了?”

“沒,沒什麽。”祁夜笑笑,把兩根簽子扔進垃圾桶,“吃雞翅燙着了。”

得,臉又開始燙了。

祁夜不清楚蕭程現在的表情,但從帶笑的眉眼中可以看到,指不定人家蕭教授早就看穿了呢。

“慢點喝,不夠的話這裏還有。”

蕭程倒沒打算繼續逗他,彎腰從架子底下拿出紙杯,給祁夜倒了一杯檸檬水。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炸開了一朵煙花,伴随着星星點點的燦色,把整個深色天幕點綴得通透明亮。

人群開始歡呼起來。

祁夜放下水杯,看着煙花說:“好久沒看到這樣的煙火了。”

“那以前呢?”

“小縣城不禁這玩意兒,大年三十挺有氛圍的。”祁夜笑笑,“只是可惜,來這兒讀書後就不能放煙花了,也沒見過多少回。”

他停頓了幾秒,而天空中的煙花在此時也綻放得更為絢爛。

還別說,這種氛圍,這樣的煙花,倒讓祁夜想起了一個電視裏介紹的一個場景。

“蕭教授。”祁夜看向蕭程,此時他的輪廓被煙火勾勒起來,“你去過日本嗎?”

蕭程微微一愣,随即點頭:“以前演出去過那裏。”

“聽說那裏的夏日祭可好看。”祁夜把烤串放進盤子,又擡頭看向天空,“除了煙花以外,還有很多好玩好吃的,也挺熱鬧的。”

他的話音未落,更為密集的煙花在天幕中上升,綻開,落下。

連着周圍的嘈雜聲,都一股腦兒藏在轟鳴的響聲之後,什麽也聽不清了。

于是祁夜也沒再說話,他和蕭程站在欄杆前,一起安靜地看着這場上演在天幕的、盛大的火樹銀花。

就在這刻,蕭程忽然輕聲說了句話。

他的聲音藏在煙火的喧嚣之中,與此同時還混雜着人群的吵鬧聲,可能除了自己外,幾乎不會被在場的任何人聽見。

但不知為何,容易犯迷糊的祁夜在這一次,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說:“如果以後可以,一起去東京看煙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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