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芋泥肉松小貝 永嘉帝與榮親王兄弟……

永嘉帝與榮親王兄弟許久未見, 特許他在盛京多留幾個月,留下來過了新年再走,端敬自然要陪着父王。

但采花賊這事一出, 端敬便被勒令不許出門,她的長相恰好是采花蜂喜歡的那一類, 榮親王實在擔心女兒遭毒手。

端敬被關了幾天,她是個活潑發性子實在受不了,好說歹說才勸榮親王松口,出門可以,必須要帶着這幾個侍衛。

可帶着這四座鐵塔般的侍衛, 去哪兒都不方便,就來了沈記,吃點美食排解排解。

“父王就是擔心過度,哪有采花賊大白天擄人的,便是來了,本縣主也要将他打個半死。”端敬拳腳不錯, 且頗有俠義之心。

她拿扇子抵着下巴, 百無聊賴,“小美人,有沒有好吃的呀, 如上次的蛋黃酥一般的。”

“你來得巧, 還真有,不過還在實驗階段。”沈魚最近在琢磨甜品,各式小面包蛋糕什麽的, 但這面包窯的火候實在不好掌握,她也是嘗試了多次才做出一些成功的來。

端敬一聽眼睛就亮了,催促着沈魚不要藏私, 她要當第一個試吃的。沈魚讓阿莓把東西拿上來,端敬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糕點。

形如餃子但比餃子要大上一些,外頭均勻地裹着肉松,她伸手去拿,劈裏啪啦掉下來許多肉絲末,看得端敬直心疼。

這糕點拿在手中的感覺也與尋常的不同,異常綿軟,端敬用另一只手接着,送入口中,一如想象中的松軟,像棉花般輕盈,外邊的肉松是鹹的,裏頭的內餡卻是甜的,雙層口感,滋味無窮。

端敬一個吃罷又吃了一個,“太好吃了,這糕點叫什麽?”

“芋泥肉松小貝。”沈魚笑道。肉松做法不難,芋泥也只要将芋頭搗爛,只是少了海苔碎缺了些風味。沈魚簡單和端敬描述了下做法,端敬聽得雲裏霧裏。

端敬覺得,在沈記當夥計實在是份好差事,每日都能吃到這般美味,不給工錢都行!

“肉松也可單獨吃,或是灑些再米飯上,連不愛吃飯的小兒都能多吃上兩口。”

一聽這個,端敬就央着沈魚想買肉松,“掌櫃就給我做一罐吧~”

美人撒嬌,沈魚難以抵擋魅力,笑着答應。端敬又塞了幾個銀稞子給她,她到了門口的馬車上,還拉着沈魚的手,“小美人下次若還有好吃的,一定要尋我做試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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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魚淺笑着轉身,遙遙望見長街另一頭,過來了一頂花哨的軟轎。不似尋常人家出行,且軟轎邊上還跟了一個小楊。

他那一身武侯衣服,與旁邊的擡轎隊伍相比,有些格格不入了。

崔四見多識廣,一眼便認出,“這是花魁娘子的轎子呢!”

沈魚還沒見過花魁呢,俗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想看看這花魁比之後世的美人誰會略勝一籌?

軟轎在大理寺門口停下,阿芸打起轎簾,夏豔娘緩緩下轎,停下的地方地面有些許不平,夏豔娘踩了裙角,幸而身後阿芸長臂一撈,夏豔娘堪堪穩住身形,那一身嬌柔姿态,柔弱無骨,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沈魚見過許多美人,仍為夏豔娘之美所驚嘆,夏豔娘最絕的便是長了一張豔麗的臉,卻透着小白花的氣質,魅人于無形。

這次問話,不同于在留芳閣的溫言細語,到了肅穆的公堂之上,夏豔娘沒來由地有些心慌,幾乎是将整個身子的力量都壓在了阿芸的身上。

江硯白目光如炬,堂前質問夏豔娘,“夏娘子當日當真僅是因為傾慕程郎君才學而上前攀談嗎?”

夏豔娘眼神躲閃,身子微微顫抖,不再鎮定,江硯白如此問,難道知道了些什麽?

江硯白又道出,當日離去的徽州商人已經身亡,“夏豔娘,你若再隐瞞,兇手的下一個目标,就該是你。”

夏豔娘心頭一震,被吓住了,眼淚随即落下,終究道出了她與那徽州商人乃是合謀設局。

“當日他來尋我,讓我魅惑席上那位姓程的郎君,那商人道,只要我有本事讓程郎君在我的房裏留上一夜,他便給我一百兩銀錢。妾身便動了心思,答應了。”

阿芸遞上帕子替夏豔娘拭幹淚,臉上還有了些怒氣,“誰知那商人說話不算話,當夜沒給銀錢就離開了留芳閣。我想着程郎君好歹也是個世家公子,便灌醉了他,第二日想找他要些賞錢。卻萬萬料想不到,程郎君他……唉……”

事情到這裏應該已經大致明了了,江硯白追問一句,“你沒問那商人,為何要你魅惑程梓明嗎?”

夏豔娘淡淡勾唇,“客人的事情,我們從不多問。且他給的銀錢多,又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沒道理往外推。”

夏豔娘的話的确合乎情理,但這兇手行事卻有違常理,若真想取程梓明性命,直接請個殺手不是更簡單,何苦大費周章,又是臨川先生字帖又是請花魁惑人。

兇手為何要做如此畫蛇添足的事情呢,一個局,知道的人越多,破綻也會越多。

程梓明已死,那他們的計劃應該是成功了的,兇手沒道理殺那個假徽州商人。假徽州商人的死,不像預謀,更像臨時起意,不然也不會留下那顆紅寶石了。

莫非是兇手的計劃出了什麽意外?越往深處調查,謎團解開一個又浮現更多的謎團。

假徽州商人的路引與身份文牒都做的十分精致,應當是兇手為他準備的。兇手身份成迷,只能判斷出他久居盛京且身份不低,江硯白決定先從這假徽州商人的真實身份入手。

而在盛京能做出這般以假亂真的東西,只有一處——異人街。

異人街顧名思義,在那裏賣東西的人,皆手藝精湛且有自己的獨家本事,只是行事有些奇怪。異人街有個匠人人稱巧手吳,巧手吳制假的手藝堪稱一絕。

只要他見過的東西,幾乎都能做出一模一樣的來。江硯白帶着小楊,預備去拜訪這位手藝人。

異人街風景與別處不同,不是一排的平屋,皆是一座座單獨成戶的小房子。外頭瞧着平平無奇,但每一間小房子裏頭都別有洞天。

巧手吳點了一杆旱煙,躺在搖椅上雙腿高高架起,吞雲吐霧之間哼着小調,好不快活。正搖着搖椅間,他口中小調忽然停了,耳朵動了動,他眼神微眯,有人來了。

江硯白許久不曾踏入這裏了,見到巧手吳好似與老友敘舊,“前輩,許久不見了。”

巧手吳卻皺了皺眉,見到這小子,算不得什麽好事,每次來都是因為案子,他一來,就代表又有人死了,活像個報喪的。

“江少卿難得來一趟啊,喝杯茶吧。”巧手吳身形未動,卻有一茶盞臨空飛出,直指江硯白面門。

江硯白衣袖一甩,穩穩接住,在一旁竹椅上坐下,飲下一口,“多謝。”

“這次,又是什麽事啊?”

小楊遞上從假徽州商人那處搜來的身份文牒與路引,巧手吳略瞟了一眼,緩緩道,“好像是有些眼熟。”

這便是承認了是出自他手,做假身份文牒自然是犯法的,但只要他不承認是他做的,江硯白便沒有證據捉拿他。所以他不會明着承認,只通過一些暗示讓江硯白明白。

江硯白端這茶盞,輕輕撇去上層浮沫,漫不經心問道,“買家是誰?”

巧手吳輕搖起搖椅,“江少卿,這不符合江湖規矩。”

“前輩身不在江湖,心仍屬江湖嗎?”來異人街定居的大多都是被朝廷招安的,有些人能力大,仇家也多,不願四處躲避仇家,便來到這異人街,受朝廷保護,所以官府要是有什麽事,這異人街裏的人也必須提供幫助。

巧手吳淡笑道,“年紀大了,記不太清。”

江硯白低頭淺笑,從懷中扔了個油紙包出來,油紙包不偏不倚落在巧手吳手邊。

油紙包裏散發出香甜氣味,巧手吳不自覺咽了下口水,打開一瞧,是一個有些許變形的糕點。他左右看了一會兒才吃下肚中,吃完了連油紙包中剩下的肉松碎末都沒放過。

這巧手吳善金工,木藝,甚至連針鑿也略通一二,偏生于廚藝一竅不通,但有是個老饕。那芋泥肉松小貝沈魚早上才給他送了兩個,便宜這老頭了。

一個芋泥肉松小貝下肚,巧手吳拍了拍腦袋,“我想起來了,是個蒙着臉的年輕後生,腰間還挂了一把匕首,那匕首真是漂亮啊,把手是純銀打造,上面鑲了好幾顆紅藍寶石,上面的圖騰不似中原之物。”

問明情況,江硯白便欲離去,巧手吳不忘問一句,“方才那糕點,哪裏來的?”

江硯白嘴角噙了一抹笑,留下一句,“崇安坊沈記。”

巧手吳心情不錯,又送了江硯白一個消息,“那人不僅要了這兩樣,還有樣別的東西。”

“多謝前輩。”

江硯白在聽巧手吳描述時,便覺得這匕首他好似在哪裏見過。用料如此奢華,除皇家貢品外不作第二猜想。

江硯白回去翻閱了歷年來外邦進獻的寶物,果然讓他找到了一樣符合描述的東西,波斯曾于三年前,進貢一把烏金匕首。匕首通身由烏金打造,刀柄純銀所制,上嵌一枚紅寶石與五枚藍寶石,且有波斯皇室圖騰。

而匕首的去向,這案卷記載的也很清楚,春三月,帝于圍場捕獵,衆臣随之,安順侯獵得一麋鹿,帝大喜,解腰間烏金匕首,賜之。

安順侯府,程梓明需停靈七日,過了今日,明天就要下葬了。

安順侯夫人面有倦色,由程三郎扶着,給大兒子燒了一炷香,“大郎,安心去吧。”

白發人送黑發人,是父母最不願見到的事了,幸好她還有的小兒子,不然真不知改如何活下去。

程三郎扶母親回房,明日由他扶靈,安順侯夫人多交代了幾句,程三郎都淡淡應着。

安順侯夫人捏了捏眉心,忽問道,“三郎,今日怎麽沒有帶上侯爺贈你的烏金匕首?”

程三郎往腰後一摸,歉聲道,“近來事多,兒忘了。”

安順侯夫人提點他,“如今你大哥去了,你更應該好好讨你父親歡心才是,日日帶着才彰顯你的孝心。”

“兒記住了。”程三郎拱手退下,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正欲回房時,忽聞阍人來報,江硯白又來了,跨出安順侯夫人院門的腳,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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