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是真兇? 安順侯以為是案子有了……

安順侯以為是案子有了進展, 忙問道是否已經找到了兇手。江硯白卻不慌不忙,還與他閑扯,“聽聞三年前聖上賜予侯爺一把波斯的烏金匕首, 不知現在何處?”

安順侯啞着嗓子道,“我家三郎甚是喜愛, 一年前他生辰日我贈予了三郎。”

江硯白若有所思,擡眸道,“不知下官可否一觀?”

安順侯沒了耐心,深覺江硯白這個大理寺少卿從前的聲望都是謠言,“江少卿, 大郎的案子究竟如何了,什麽都還沒查清楚,你卻在這談起烏金匕首來了。”

江硯白神色如常,擡手讓安順侯莫急,氣定神閑道,“見了這烏金匕首, 我便知道這兇手是誰了。”

安順侯将信将疑, “這……真的?”他全然想不到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只是江硯白既如此說了,給他看看那也無妨。

安順侯正了正衣襟, 冷聲道, “那便看吧,可若江少卿看完了還不知道兇手是誰,老夫定要告上禦前, 定你一個玩忽職守之罪!”

江硯白微微颔首,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來人,讓三郎帶着烏金匕首來這兒一趟!”安順侯吩咐一聲, 仆人下去傳話,但程三郎卻久久未現身。

安順侯在等待中漸漸焦急,心中有些打鼓,看一眼江硯白,他淡定自若地喝着茶,連姿勢都未變。不免生出諸多猜測來,江硯白既言看見匕首就可知真兇,莫非大郎之死與三郎有關?

想到此處,安順侯大驚失色,不會的,三郎與大郎向來兄弟情深,怎麽可能……

“見過父親,江少卿。”程三郎姍姍來遲,腰間系着孝帶,後腰處別着一把匕首,“與母親多說了一會兒話,久等了。”

程三郎拱手行禮,将匕首拿在手裏,“不知父親讓我将烏金匕首帶來作甚?”

安順侯看了眼江硯白,“江少卿想一觀,三郎拿給他吧。”

程三郎雙手呈上烏金匕首,江硯白淺笑謝過,修長手指握着刀柄,便是因着他的手,這匕首的華麗都被壓下去幾分,顯得矜貴清冷。

江硯白仔細察看,不放過一絲細節,餘光還不忘觀察程三郎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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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三郎表面并無不尋常,只是微微顫抖的手指,出賣了他此時心情。

江硯白抽出匕首,臉上寒光一閃,“好一把烏金匕首。”

安順侯心煩意亂,只想讓江硯白快些道明兇手,“江少卿已看過,可以說了吧?”

江硯白微微一笑,“侯爺莫急,還未看完。”收刀入鞘,慢慢撫摸起刀柄來,五枚藍寶石與一枚紅寶石都在,只是這枚紅寶石顏色太過透亮了一些。

江硯白心中有了計較,“侯爺,真兇已明。”

“誰?”

江硯白舉起手中匕首,“便是這匕首主人。”

安順侯暴怒,“江硯白,你大膽!找不到兇手,便胡亂指證我家三郎嗎?”

程三郎也一臉被冤的神情,“江少卿莫要血口噴人!”

“下官既敢指證,自有真憑實據。”江硯白神色坦蕩。

安順侯問,“證據在哪?”

江硯白将匕首放在一旁的案幾上,“這把烏金匕首就是證據。”說着抽出小楊腰間官刀,朝匕首手柄上鑲嵌寶石處,輕輕一劈。

江硯白動作太快,沒有人來得及阻止,安順侯當即更氣,“江硯白你做什麽!”

江硯白不慌不忙,“請侯爺移步來看。”

安順侯雖氣憤,但礙于江硯白官職不好發作,走上前一看,那被一圈藍寶石包圍的最中間的那枚紅寶石竟四分五裂——碎了,而邊上的幾枚藍寶石只有一些輕微劃痕。

安順侯瞪大了雙眼,“這……這是怎麽回事?”

江硯白收起官刀,慢慢解釋道,“因為那枚根本就不是紅寶石,而是紅色琉璃珠。琉璃易碎,而寶石性堅,真正的紅寶石,兇手昨日行兇時,被死者抓在了手裏,如今正在大理寺的證物袋裏。”

“我說得對嗎,程三郎君?”江硯白嘴角含笑,說出的話卻讓在場之人心頭一震。

安順侯不可置信的看向小兒子,“三郎,你……”又想了下江硯白的話,突覺不對,程梓明是七日前死的,江硯白為何說昨日呢?

程三郎站在原地,低着頭雙手握拳,不言不語,良久,才擡起頭來,雙目發紅,“人,是我殺的。”

“帶走!”

程三郎被帶走,安順侯府上下皆驚,尤其安順侯夫婦,才沒了大兒子,連小兒子也要離他們而去嗎?

大理寺堂前,程三郎跪下回話,道出了他以設局害人之事。他随意找了個人,讓此人假扮徽州商人,在留芳閣等待任文林。

程三郎知曉任文林是個嗜賭的僞君子,以此局為餌,定能讓其上鈎,但他知道以任文林那點微末伎倆是騙不過他大哥的,他大哥向來謹慎,所以這徽州商人的身份也需天衣無縫,便在巧手吳處買了假字帖,身份文牒與路引。

夏豔娘的誘惑勾引,也是他定下的計策,只是不料那假徽州商人貪心不足,不僅把原本要給夏豔娘的銀錢私吞,還想将“真”字帖據為己有。

“為何要殺害程梓明,他可是你的大哥。”

沒想到程三郎忽然大吼道,“我沒有想殺大哥,大哥不是我殺的!”

他吼完接着低頭喃喃自語,“大哥從小就樣樣出色,我學問比不上他,交友也比不上他,父親的關愛全都落在他的身上。雖然母親偏愛于我,可出了門,大家提起我程三郎都不認識,而說起是程梓明的弟弟,便有不少人與我結交。”

“我不想一直生活在大哥的盛名之下,于是我便想着,若是大哥名聲盡毀,安順侯府便只能依仗于我。我讓花魁誘人,真的只是想毀壞大哥的名聲而已,我不想要他的性命,他畢竟,是我的大哥啊!”

程三郎這番話說得涕淚橫流,言語間頗有愧疚之意,“若早知會讓大哥送命,我萬萬不會如此。”

江硯白厲聲道,“毀人聲名,無異于毀人前程,難道你認為毀了程梓明前程不是罪過嗎?”

程梓明死訊傳來之時,程三郎也不可置信,傷心與哭泣都是真的,他還以為是那假商人自作主張将人殺害。他殺那假商人,是為了替他大哥報仇。

“既有猜測,不通知官府,卻私下行事,你眼裏可還有法紀?不過是怕到了公堂之上,你設局害人之事便無所遁形了,”

程三郎啞口無言。

骨肉兄弟,卻因一己之私,不惜定下毒計。程梓明之死還不好下定論,但程三郎已承認了假徽州商人确是他所殺,江硯白依律将他收押。

陸主簿在記錄案卷,見程三郎還不認罪,脫口道,“程三郎怎麽還如此嘴硬,殺了一人已是死罪,何不痛痛快快承認了!”

“是啊,已經是死罪,還不承認。”那便是另有隐情了,江硯白低頭沉思,程三郎的話解開了他很多疑惑,之前的不解都有了解釋。

他不想要程梓明的命,所以大費周章,假字帖,夏豔娘,都是為了毀程梓明的名聲,他的目的與所為也都相符。還有最關鍵的一點,程三郎的掌印與程梓明屍體上的對不上,假商人的也不對。

從程三郎賣假字帖都是親歷親為來看,程三郎有幫手的可能性并不大,若是他要殺人,定不會假手于人。

難道還有第二撥人?線索似乎又斷了。

江硯白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從頭梳理一遍脈絡。

黎辭舟手裏提了包點心進來,勸道,“你也該歇歇,身子又不是鐵打的。”連日輾轉奔波,江硯白都沒什麽時間回府,幾乎都是在後院對付一晚,天不亮就又起來看案卷。

“先吃些東西吧。”黎辭舟将手中點心扔給他。

江硯白未擡眼,打開了油紙包,拿出個松餅咬了一口,“不是沈記的?”

黎辭舟撇撇嘴,“沈掌櫃又不是單給你一人做飯,哪能回回都有,是我特意去雲糕坊買的。”說完猛然反應過來,臉上帶着驚喜,“你能嘗出味道了?”

江硯白味覺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一直忘了告訴這個嘴碎的好友,只好點點頭,扯謊道,“豐敬的藥起了些效。”

黎辭舟真心為他高興,“看來他也不是全然沒用。”黎辭舟與豐敬向來不大對付,豐敬喜靜,但有黎辭舟的地方,多半都安靜不了。

雲糕坊的糕點在盛京也算數一數二了,但他只覺這松餅又冷又硬還太甜。江硯白輕笑着搖頭,看來真是被她養刁了口味。

沈魚大半夜的也沒睡,在和面包窯做鬥争。如今她已經能熟練的考出海綿蛋糕了,但做出松軟的面包總算差了那麽一點。

要不就是沒發酵到位,面包沒鼓起來,要不就是烤過了,拿出來都成了黑乎乎的焦炭。這些失敗品,最終都進了阿莓和常二的肚子。

一個兩個還好,十幾二十個誰也受不了。最後阿莓與常二見了她就繞道走,沈魚想把魔爪伸向了鄧氏與王大廚,又怕他們年紀大了吃出些什麽毛病就不好了。

沈魚做夢也沒想到,她一個廚藝小能手,有朝一日也會加入黑暗料理的大軍。

但有天賦和手殘黨還是有隔了條鴻溝的,經過十幾次的失敗,沈魚終于做出了成功的面包,甜口就夾些紅豆,鹹口就加些肉松。

只是不知為何,同樣的爐溫和時間,烤出來的面包有時候還是會失敗,這讓沈魚想到,可能不是她自己的問題,而是面包窯出了問題。

專業的問題自然得讓專業的人來解決,沈魚去請來錢氏的兒子蔣航,這個面包窯就是他幫着搭的。

蔣航到了後院,簡單檢查了下便發現了問題所在,窯膛有處裂了個口子,漏風了。有時爐灰堆得高堵住了,有時沒堵住,窯裏的溫度就上不去。

沈魚可算是找到了罪魁,都是因為面包窯壞了,才不是她廚藝不行!

蔣航挖來黃土将窯補好,補好時天色已暗了下來,沈魚留他吃夕食。蔣航笑着推卻,“家中還有人等。”

沈魚卻道,“那有什麽要緊,叫上錢姨他們一起過來,人多熱鬧,正好後廚得了幾條新鮮的清江魚,咱們做烤魚吃!”

沈魚沒給蔣航拒絕的機會,便讓崔四去喊錢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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