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炭火烤魚 柳香大病初愈,大夫讓她……
柳香大病初愈, 大夫讓她多走動走動,她也想出門散散心。只是讓她出門時多帶些護衛,又有曹宇傑陪着, 柳父柳母才稍微放心一些。
柳香頭一個想去的地方便是沈記,她想去看看沈魚, 順便親口對她說聲謝謝。
在屋子裏悶了太久,一出門就覺得天青地闊,世間美好之事無數,從前生出想死的念頭真是不應該。
天氣越發冷了,沈記門口的竹簾換成了毛氈布簾, 從外頭瞧,看不見裏面在做什麽。
女婢打簾入門,崔四正要起身迎,卻被來人驚豔,一時間愣在當場。
柳香一襲水碧色花鳥長裙曳地,外罩一件銀灰色鬥篷, 鬥篷用兔毛滾了邊, 眉若遠黛,面如傅粉,唇似櫻桃, 絲毫不遜色那日的花魁夏豔娘。
裏間突然傳來阿莓的一聲吼, “崔四,來搭把手!”崔四才驀然回神,看見鄧氏已經上前招呼了。
阿莓喊了兩聲都沒見着人, 手裏端着烤魚出來,有些不悅道,“崔四你失了魂嗎?”她定睛一看, 看見柳香,不自覺屏住了氣,好好看的小娘子啊!
食肆裏人很多,錢氏一家還有幾個客人,見衆人都望着她,眼神中有的只是單純的欣賞與驚豔,面上微微發紅,低下了頭。
曹宇傑上前一步攔住了衆人視線,“敢問沈娘子在嗎?”
阿莓連聲道,“在的,在的。”
沈魚在後廚烤魚,聽到阿莓的呼喚手上的面粉都沒擦幹淨就出來了,“什麽事啊?”
“沈娘子!”一聲輕喚,聲音溫柔似水。
沈魚循聲望去,看見了豔麗動人的柳香,驚喜道,“柳娘子!柳娘子來得正好,一起坐下吃烤魚吧。我裏面還煮着東西,柳娘子先坐。”說完便又進了廚房。
加了柳香幾人,一張桌子就不夠了,便把兩張桌子拼在一起。
一大桌子人有老有少,柳香衣着打扮都不俗,衆人都猜測着是沈魚認識的哪路貴女,唯有懷哥兒沒有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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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孩兒向來膽大嘴甜,對着他娘朗聲道,“這位姐姐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子!”
衆人被逗笑,有懷哥兒活躍氣氛,衆女眷便和柳香攀談起來,錢氏笑眯眯開口,“柳娘子是小魚兒朋友?”
柳香思索了下,猜到這“小魚兒”應該是沈魚閨名,“沈娘子是我的恩人,此來是為道謝。”
錢氏好奇,問一句,“恩人?”
柳香淺笑回答,“前幾日有些想不開,幸得沈娘子開解。”
鄧氏大概猜到了這位娘子的身份,心中暗嘆可惜,“世事無常,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這話題不免有些沉重,曹宇傑怕又勾起柳香傷心事連忙轉移話題,“這是什麽烤魚,怎得這般香?”
介紹菜色崔四最拿手,也習慣性吹噓沈魚,沈魚每次聽崔四口中的自己,都覺得和她本人不是一個人,豎起大拇指,“我們掌櫃呀,當代廚神!”
“又在胡吣了不是,哪有你說得那麽誇張。”沈魚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又一條烤魚被端出來,崔四趕緊去接,咧嘴笑道,“吃了這烤魚,他們就知道我崔四是不是胡吣了。”
撲面而來的蒜香,烤魚誘人的色澤讓人忍不住吞咽口水。沈魚總共做了三種口味,蒜香,豆豉和微辣的。
以豆芽和土豆為配菜,出鍋時撒上一大把蔥碎和芫荽。清江魚肉質緊實,魚刺并不多,裹了澱粉炸過的魚皮更加酥脆,裏頭的魚肉依舊鮮嫩,蘸上湯汁來上一口,魚肉的鮮香在口中彌漫,帶着些煙火氣。
烤魚自然要邊烤邊吃才香,沈魚拿暖手爐充當了個簡易的酒精爐,裏面放上無煙炭,砂鍋裏的魚湯咕嘟咕嘟滾起來,再加入些小菜,氛圍便烘托起來了。
曹宇傑細心為柳香剔去魚刺,懷哥兒看見了,天真問道,“姐姐這麽大的人了,還不會吐刺嗎?懷哥兒都會了。”
柳香聞言神色有些不自然,反觀曹宇傑一個大男人漲紅了臉。
錢氏輕拍了下小孫兒的腦袋,“多嘴。”又對柳香道歉,“童言無忌,冒犯柳娘子了。”
柳香不覺被冒犯,含笑道,“無事,懷哥兒很可愛。”
沈魚解了圍裙,随意擦了擦額頭的汗,在柳香身邊坐下,“身上有些油煙,柳娘子不介意吧?”
“怎會?”柳香低語一聲,她很喜歡衆人圍坐在一起吃飯的感覺,她家中沒有兄弟姐妹,沒有體會過這種歡樂。
沈魚見她神采奕奕,眉宇間也無愁色,應是真的想清楚了,笑着讓她多吃些。
柳香胃口不大,碰上這烤魚難得多吃了些,初時還覺不好意思,擡眼一看,衆人你一筷我一筷正吃得不亦樂乎,根本無人注意到她。
懷哥兒還小吃不得辣,或許是吃不到才是最好的心理作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爹碗裏的微辣口味烤魚。
蔣航故意作怪,夾了口含有辣椒籽的給他,懷哥兒吐着舌頭直喊要水,蔣航妻子笑着捶了他兩拳,“哪有你這麽當爹的!”
有食客被香味吸引,便嚷着也讓沈魚做一份,沈魚推說,“還沒上菜牌子呢,都是自家人試菜。”
那食客不依,饞蟲上來哪裏還忍得了,“沈掌櫃若不做,我便端着碗上你們那桌吃了!”
還是個倔脾氣,沈魚沒辦法只好放下筷子,去給那食客去做了一份。待做完歸來,砂鍋裏哪裏還有魚在,只零星地飄着幾根豆芽菜。
沈魚雙手叉腰,“好啊,一點兒也沒給我留!平日裏都白待你們好了。”柳香與錢氏一家是客人,王大廚和鄧氏是長輩都不好朝着他們發火,剩下三人便遭了殃。
阿莓見沈魚真要生氣,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了一碗魚肉,都是剔完了刺的,“小魚別罵了,都是崔四的主意。”賣人賣得沒有一絲猶豫,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沈魚就知道是有人捉弄,眼神陰恻恻地轉向了崔四。
崔四大駭,“阿莓,叛徒!”腳下動作飛快,三十六計走為上。
笑鬧過後,錢氏一家告辭,其他人四散去做自己的事,獨留柳香與沈魚說話,曹宇傑一直都在身後靜靜地陪着。
交談之間,柳香得知沈魚竟比她還小上一歲,心中不免更加敬佩,稱呼也換成了沈妹妹。
柳香臨窗而坐,門外有武侯經過,柳香瞥見長嘆一聲,“也不知何時能捉到那個采花賊。”
“天網恢恢,會有因果報應的。”
江硯白已經好幾日未來取食盒了,一般這樣的情況,就代表江硯白要外出公幹或者是直接留宿在了大理寺,江硯白都會讓小楊來提前告知一聲。
幾日沒來,就代表他在大理寺住了幾日。沈魚不免擔憂,這次的案子是真的很棘手吧,不僅有采花蜂案,還有安順侯府的命案,江硯白是否又沒好好吃飯。
思及此,沈魚裝了幾個白日裏烤的肉松面包讓崔四送過去,但只囑咐他交給小楊。
在松軟的肉松面包面前,小楊流露出了垂涎的神情,崔四指着幾個紙包道,“這個是給你的跑路費,這個是黎大人的,最大的那個是給江少卿的。”
跑跑腿便有這麽好吃的東西,小楊拍着胸脯,笑道,“這活計以後盡可找我。”
小楊将東西送進門時,有人正在回話。派去江臨的人終于回轉,經過多日查探,終尋得采花蜂一些蛛絲馬跡。
五年前采花蜂作案還不似如今滴水不漏,受害的姑娘裏面便有好幾個見過他真容的,但可惜的是當年的畫像因存放案卷地方的一場意外,已經找不到了。
小謝只好遍尋當年的受害者,但五年過去,對采花蜂的印象早已模糊不堪,都只記得個大概。公差盡力了,卻只得到一張不怎麽準确的畫像。
“那采花蜂還精通改換容貌之術,如今要找人更是難如登天!”因為這個原因,當年才逃脫了官府的追捕。
小謝輕嘆了聲,“當年的受害之人自殺死了大半,還有些更因此堕入風塵家破人亡,剩下的多半也過得不好。這采花蜂當真害人不淺!”
有線索總比沒有好,江硯白看着這副拼湊出來的畫像,莫名覺得有些眼熟,但若讓他具體說是哪裏眼熟,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采花蜂善易容,莫非曾在無意中見過該換容貌後的他?江硯白細思極恐。
因小謝去江臨前還未發生程梓明的命案,小楊向他訴了好大一番苦,“這命案鬧的,好幾日沒睡過安穩覺了。”
小謝聽罷案情,對小楊提到的花魁夏豔娘感慨了一句,“想那夏豔娘當初也是良家女子,如今還卷入命案,當真命苦。”
江硯白卻從這一句話中抓住了重點,“夏豔娘亦是當年的受害者?”
小謝答道,“對呀。”他回話後恍然,“怎麽把她漏了,她說不定還記得那采花蜂模樣。”
小謝當即便要去留芳閣,江硯白讓他稍等,表示要一同前去。
“問話這等小事,便不勞煩大人了。”
“不僅僅是問話……”江硯白重新整理了案情脈絡後,覺得留芳閣這個地方一直被他所忽略。
得知有人設局後,他便總想着是外人殺人,但若是留芳閣內部有人動手呢?
可惜他想通太晚,這麽多日過去,那兇手還留在留芳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江硯白讓留芳閣所有男子都印下手印,逐一對比,并沒有與兇手相同的,又問那鸨母可有臨時做工或者近日辭退的。
鸨母丢給江硯白一堆契,凡是在她這兒做工的,都要先簽契,青樓多為人所不恥,是以有些工人不願給青樓做活。開青樓的人就想了個法子,事先扮作良家簽契,待契約生效就算對面知道是去青樓做活也不好推辭了。
江硯白圈出幾個人名,命人去取得這些人的手印,但很可惜,依舊沒有。江硯白低頭沉思,難道他又想錯了嗎?
小謝的問話也進行的不是恨順利,夏豔娘與其他受害者一樣,已記不清采花蜂模樣。
小謝展開畫像,“請夏娘子再想想,看這幅畫像是否有能改進之處。”
夏豔娘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瞥了眼畫像,“官爺,我是真記不清了。”